新的殺豬飯很快端上來，放在火盆的鐵架上，天氣冷，圍著火盆吃飯反而要出一身汗。
高卿禾等人已經吃過了，只留下高崇義夫妻倆和田老太一起作陪，其余人都在院子里收拾殘局。
高卿禾帶著孩子不用干活，站在院里看著舅舅舅媽們收拾，主要起到一個陪伴的作用。
院里五桌人的碗筷，幾個人一塊兒很快就收拾干凈。
大舅舅順便用水管接了自來水，把院子整個都沖了一遍，包括停車坪上殘留的豬毛豬血。
打掃干凈，四人回到堂屋陪客，只剩高卿禾母女倆還在門外散步消食。
屋里氣氛倒是熱鬧，高崇禮一個勁的夸贊殺豬飯好吃，大口吃肉的樣子讓人看了覺得很接地氣。
霍瑾瑜和翁玲動作就要優雅克制得多，想著入鄉隨俗，努力適應中。
翁冶華在村里待了一年，人黑了，飯量也大了，一頓飯要吃三碗，毫不做作。
珍妮捧著大大的青瓷碗，只吃白米飯，好久才夾一筷子菜。
因為鍋架在火盆上，她怕被炭火迸濺出來的火星燙到，每次夾菜都像是一次生死大戰。
下手要快，眼神要準，爭取一夾即中，快速收手。
但再是小心，白色的精致羊絨手套還是被燒了一個洞。
“啊！”珍妮驚叫一聲，看著自己手套上不知什么時候燙出來的洞，飯都不想吃了。
“我的羊絨手套”少女難過的看向二表哥，示意他快看。
翁冶華干飯空擋飛快瞥了一眼，就是一個小黑洞而已，“沒事，不注意看不出來。”
珍妮重重提醒：“那么大一個洞很明顯好不好！”
只要不瞎都能看到。
還要再喊，霍瑾瑜一個警告的眼神掃過來，珍妮委屈的扁了扁嘴，放下碗筷說：
“我要去上衛生間。”
靠在門邊上的高卿芽壞笑一下，主動站出來招了招手，
“我帶你去。”
高卿禾瞅了小妹一眼，知道她蔫壞，但也沒說什么，饒有興致的跟著兩人走出院子，看著兩個人朝老宅那邊走去。
高卿芽把珍妮帶到了從前老宅后面的茅房前。
珍妮看著面前這個由木板拼成的簡陋小房子，懷疑的看向高卿芽。
“這是衛生間？”
高卿芽點頭，“茅房啊，你快去上吧。”
珍妮見她說得篤定，遲疑的往前走了幾步，又回頭看一眼高卿芽，“你確定嗎？這衛生間怎么還要上臺階？”
“你是不是要小便？”高卿芽反問她。
見珍妮點頭，揮了揮手，“鄉下廁所都這樣，你快去上吧。”
珍妮哦了一聲，走上豬食槽倒扣墊出來的臺階，推開了那扇關起來的簡陋木門。
一股難以言喻的氣味立馬隨著打開的木門，帶著毀天滅地的氣勢，沖了出來。
珍妮臉色一變，視線從上到下，看到那幾塊黑漆漆的單薄木板，又順過那木板中留出的洞，看到了一缸的污穢之物。
可能是從前沒見過這種畫面，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那是什么東西。
珍妮尖叫著跑了出來，一把抱住高卿芽，驚慌失措、花容失色，原地跳腳。
高卿芽一個沒忍住，爆笑出聲。
尖叫中的珍妮聽到笑聲，漂亮的藍眼睛一轉，氣鼓鼓的瞪著高卿芽。
“你騙子！”
高卿芽更想笑了，笑得腰都直不起來，眼淚都要流出來。
珍妮好生氣，一把甩開高卿芽的胳膊，抬起手就往她身上拍。
“你騙子、騙子，壞人！”
一著急，話都說不利索，可自己回想剛剛落荒而逃的場面，都忍不住氣笑了。
再看高卿芽笑得眼淚都流出來，“噗嗤”一聲，自己也沒忍住笑出聲。
這又氣又笑的樣子，把高卿芽樂得徹底直不起腰。
可珍妮等不及了，她要上廁所！
這一笑，差點沒繃住。
躲在后面已經笑岔氣的高卿禾輕咳兩聲，收斂笑意，一本正經走出來說：
“家里有馬桶，這是從前的老茅房，不過也能上。”
珍妮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指了指那臭烘烘的小房子。
“這真的能用嗎？掉下去怎么辦？”
高卿禾聳聳肩，“掉下去就全身是屎唄。”
珍妮不能接受的狠狠抖了抖身體，把冒出來的惡心甩出去。
“好啦高卿芽，快帶她去上廁所。”
高卿芽聽到姐姐的話，這才抹掉笑出來的眼淚，拉珍妮回家用馬桶。
屋里大人們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只知道三個姑娘跑出去又跑回來，一個個笑嘻嘻的樣子。
翁玲說：“這就是一家人，雖然從前沒見過，但一見面就能玩到一塊兒。”
珍妮上完廁所走出來，聽到舅媽這句話，很沒好氣的指著高卿芽說：
“她就是個壞蛋，騙我！”
高崇禮好笑問：“騙你什么了？”
珍妮說：“她騙我去小房子，全是.”屎字不好意思說，太粗鄙了，想換一個文明的詞語，卻找不到。
眾人等了半天沒等到下文，只看到急得臉紅冒汗的少女在原地跳腳。
說不出話的珍妮差點絕望到想哭。
高卿芽看她一個洋娃娃，皮膚白得像是雪一樣在那跺腳，給她取了個外號，爆炸彈彈雪球。
兩人同歲，但也不知道月份誰大，高卿芽默認自己大，好心照顧說不出話的雪球小妹，上前向大人們解釋了一下鄉下茅房的組成。
頓時，屋內鴉雀無聲。
翁冶華低頭看了眼已經吃得差不多的殺豬飯，幸好自己已經吃飽了，要不然肯定沒胃口。
霍瑾瑜和翁玲默默放下了筷子。
高崇禮禮貌微笑，“我們吃飽了。”
黃英瞪了小女兒一眼，忙起身收拾碗筷。
高崇義主動加入，動作看起來比黃英還熟練，幾下就把鍋碗瓢盆端到廚房去，拿了點瓜子橘子糖果進來。
田老太滿意的對霍瑾瑜說：“崇義是個能干的孩子。”
霍瑾瑜不知道在想什么，頓了一會兒才回過神來，禮貌微笑。
翁玲和高崇禮對視一眼，親認了，飯也吃了，該說說正事了。
高崇禮看向母親。
霍瑾瑜輕點了點頭，高崇禮起身叫上司機出去了。
翁玲不好意思的：“來得匆忙，沒準備什么，給大家一人帶了一個小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