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卿禾一手護著肚子,一手指著婆婆輕嗤道:
“給你幾分好顏色你就想開染坊,分不清誰才是大小王了?”
祁連心臉上的鼻涕和淚水混著往下巴淌,看起來跟個神經病似的。
聽見這話,眼睛瞪得老大,一副我今天才知道你居然是這副面孔的震驚表情。
高卿禾管她震驚不震驚呢。
冷聲道:“我平日對你太好太溫柔了是吧?自己借出去的錢要不回來,跟誰撒氣呢?當我是你的出氣筒?!”
“好,你不要我管,那我去打電話叫你兒子女兒回來管!”
說著就朝大廳走,祁連心嚇得一個鯉魚打挺沖上來拉她,“不能打、你不能打!”
高卿禾不聽,躲開她的拉扯拿起了電話。
祁連心慌亂之下,整個身子趴在電話機上,哀求道:“別打別打,我錯了,是我錯了!”
高卿禾呵的一聲冷笑,“讓開,我不能管你我讓你兒子來管你。”
“能、能,你管你管,你能管還不行嘛!”祁連心忙喊道。
抬起頭小心翼翼看高卿禾,見她拿著電話沒再動,這才顫顫巍巍站起來。
眼睛一直盯著高卿禾的手,生怕她撥號。
見婆婆乖覺,高卿禾這才把電話放下,“早這樣不就好了?”
在沙發上坐下,抬了抬下巴,示意婆婆老實交待。
婆媳兩個身份對調,祁連心好像個受氣的哭包小媳婦,兩只手老老實實交握在身前,低垂著頭,喏喏說:
“買莊,錢都拿去買莊了。”
“什么是買莊?”高卿禾疑惑追問。
祁連心解釋說,買莊分大莊和小莊,大莊一萬塊錢,小莊一千塊錢。
大莊利多,每個月能還一千塊,一年后就能解莊把本錢全部拿回來。
小莊少點,每個月只能還一百塊錢,也是一年后解莊,可以選擇繼續買,或者是把錢拿回來。
高卿禾一聽,心猛的一跳。
這不就是傳銷騙局嗎!
見高卿禾眼神不對,祁連心忙說:“我一開始也不信的,看你舅媽他們每個月都能拿到錢,我就和你舅媽湊齊一千塊買小莊,沒想到上個月真給了一百塊錢。”
“我就想著本金越多利錢越多,把攢的兩千塊全投進去了。”
“按照上個月的情況,這個月到時間了我就能拿到兩百塊利錢,沒想到.”
萬萬沒想到,今天一到七家村,弟妹就哭著跟她說人跑了!
而且他們已經找人找了兩天,實在找不到人才反應過來是被人做局騙了。
兩千塊錢,一分都要不回來。
弟弟家自己也投了錢,他們地里刨食,偶爾農閑去縣里給人當小工,好不容易攢下來的幾百塊錢也全沒了,比祁連心還要難過還要崩潰。
祁連心責怪怨懟的話都說不出來,只能接受被騙的事實。
回家的一路上她都在想怎么隱瞞這件事不讓兒子兒媳知道。
可錢沒了的悲傷根本壓不下去,再被高卿禾這么一問,情緒瞬間失控,只想哭出來。
祁連心老實交代完,等著挨罵。
高卿禾深吸一口氣,把到嘴的“蠢貨”兩個字咽了回去。
“媽您算過賬嗎?知道一千塊錢每個月返利一百,一年的利率高達百分之一百二嗎?”
祁連心有點呆,“多少?”
“人家銀行一年最高才12點利息,你們這比人家放高利貸還要高,你覺得可能嗎!”高卿禾控制了,但還是沒控制住拔高音量。
祁連心被兒媳婦吼得抖了抖,腦袋恨不得埋進胸口。
“你罵吧,你就罵吧,我貪心活該被人騙”
這話沒說錯,可不就是貪心嗎?
高卿禾不信所有人都不知道這是騙局。
不過就是貪心加僥幸,以為還沒收割這么快,只要自己比所有人早一點退出來,就是賺。
真是一群大聰明!
“多少人買了?你真的只買了兩千?”高卿禾不放心的拷問。
祁連心搖搖頭,她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買了,反正聽大弟妹說她們村全村都買了。
七家村也有不少人跟著買,都是看大弟妹他們村買了,跟著她一起買的。
“我就只有兩千,好不容易才攢的兩千。”說起就想哭。
哭完還可憐兮兮的請求高卿禾別告訴江抱海,怕被兒子罵。
那唯唯諾諾的樣子,看得高卿禾手癢。
要不是這是她親婆婆,早給她兩爆栗了。
就這剛剛還敢兇她。
“你不是說不要我管?”高卿禾故意嗆她。
祁連心背過身偷偷飛快掐了掐鼻涕,吸了吸鼻子,“我是你老婆婆,你不能不管我。”
想起兒子發火的情景,祁連心狠狠咽了咽唾沫,已經開始慌了。
高卿禾送她一句話:“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拍拍屁股站起身,“我最后問你一遍,要交代的都交代清楚了嗎?”
祁連心不滿嘀咕:“有你這么審犯人一樣審老婆婆的嗎.我能交代的都交代了。”
嗚嗚嗚,她的兩千塊錢啊,上個月返利分得的五十塊錢她還用來買雞鴨魚肉全花光了。
高卿禾搖搖頭,丟給她一張衛生紙,“擦擦你的鼻涕,收起你哭哭啼啼的樣子。”
祁連心猛抬頭驚喜的望著她。
高卿禾沒好氣說:“僅此一次,要是讓我發現你還有瞞著我的細節,我馬上告訴江抱海和江玉。”
警告完,嘴角一翹,難掩嘚瑟的提醒婆婆:
“以后對我客氣點,我當大王,你才能當小王,明白?”
見婆婆一副欣喜若狂的樣子,高卿禾又嗤道:
“從前怎么不沖大房三房這么耍威風?好不容易長點本事全用在自家人身上了。”
祁連心瞅她一眼,想端起婆婆的威風,又想起如今自己有把柄被她抓在手里,瞬間蔫巴下來。
只敢小小聲:“還不是你教的。”
高卿禾眼睛一瞪,“我聽力好得很,我可不聾。”
祁連心雖然肉疼自己的兩千塊錢,可得到兒媳保證不泄密,心頭一顆大石落地,也是長舒半口氣。
她擦了把臉,把自己收拾干凈,摘下圍裙語氣帶著點討好的問:
“你今晚想吃什么?”
高卿禾摩挲下巴認真想了想,“隨便。”
祁連心:“.”冤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