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卿禾奇怪問:“媽,抱海不是剛把這個月的生活費給你嗎?”
江母磕磕絆絆說:“我、我都借給你舅媽了,月底就還。”
聽到這話,高卿禾內心懷疑瞬間得到了解釋。
可直覺告訴她,這個解釋來得太及時,有哪里不太對。
就像是故意告訴她這個答案似的。
江母沒等到高卿禾的反應,小心的看了她一眼。
見婆婆如此窘態,高卿禾也不好說什么,直接拿了一百塊錢給她。
江母立馬說:“等月底你舅媽把錢還了,我就還你。”
十分篤定的語氣。
上輩子由于江母的早逝,江抱海和祁家漸漸失去了聯系。
直到一幾年,家里小孩來省城上大學,這才一起吃了一頓飯。
之后孩子畢業出來找不到工作,江抱海全都幫忙安排了。
此后過年過節,這些晚輩們倒是也會拿些禮物登門見見表舅和表舅媽。
比起江家其他幾房,高卿禾對祁家這些還算知恩的晚輩們更有好感。
能把晚輩教得懂事,大人應該也還過得去吧?
這么想著,高卿禾暫時放下了對婆婆的懷疑。
反正婆婆手里的私房最多不過一千多塊。
江母挎著菜籃出門前,特意請求高卿禾別把自己借錢的事告訴給兒子知道。
高卿禾嘴上答應著。
晚上夫妻倆躺床上時立馬就說了。
不是她不講信用,而是江抱海比她了解祁家那些親戚的情況。
江抱海聽完,無所謂的態度,笑說:
“應該沒什么事,我兩個舅舅都是老實性子,估計是家里要買什么大件騰不出手,又不好意思跟我一個晚輩開口。”
關燈,把疑神疑鬼的高卿禾一把抱到自己身上,往她腰后墊上兩個枕頭,埋下頭.
一陣陣暢快電流劃過,高卿禾大腦陷入短暫的空白,很快便熟睡過去。
江抱海傾身吻了吻她緋紅的臉頰,輕手輕腳把兩人的衛生處理好,把呼呼對著吹的電風扇調成搖頭模式,擁著老婆進入夢鄉。
六月轉眼便過,來到七月盛夏。
高卿禾的肚子又大了一圈,和她勻稱的身形對比,格外凸出。
不過即使是八個月的孕后期,高卿禾整體感受依然不錯。
只有一點不好,上廁所頻率變得特別高。
一夜起來五六趟,江抱海這個床伴不敢有一點抱怨,她自己氣得想罵爺爺。
進入八個月后,江抱海已經不許高卿禾獨自一人出門了。
想出門就打電話,他讓方曉雷開車過來接送。
高卿禾索性宅家里,想吃什么想買什么就寫張條子交給江抱海,讓他下班順路帶回來。
當然,也有嘴巴特別饞某樣東西的時候,一秒鐘都等不了,自己急得發脾氣。
有時候摔碗,有時候扔遙控器,還把小黑的狗窩踹兩腳。
江母哪見過這架式,在家走路腳步聲都放低了。
每天都盼著兒子早點回家,只有他才受得了這大脾氣的媳婦。
這天,難得是個無雨的陰天,人們終于從炎熱中得到一絲喘息。
江母給高卿禾把午飯做好,見她狀態還不錯,把自行車推了出來。
“小禾,媽去你舅舅家一趟,中午飯你把粉直接下到湯鍋里就好了,佐料小菜都在桌上用罩子罩著,你想吃什么自己放啊。”
高卿禾手里端著一碗酒釀,邊喝邊說:
“媽你放心去吧,我沒事,你自己路上小心點。”
江母見她終于有個笑臉,心里也松口氣。
又囑咐一遍有急事就喊隔壁的四伯娘,這才騎車往七家村去。
她前腳走,后腳黃艷秋就開車進了村。
到高卿禾家門口,車子還沒完全停穩就跳下車,大聲嚷:
“卿禾,歐陽燕生了!”
正看電視的高卿禾聞聲一怔,她差點忘了這事。
起身看向門外,“什么時候生的?沒出什么事吧?”
黃艷秋一臉疲憊的走進大廳,看起來像是一夜沒睡。
她氣喘吁吁的說:“昨晚上生的,差點丟了一條命,嚇死我了!”
一屁股在她身旁沙發坐下,黃艷秋口渴得不行,端起高卿禾沒喝完的酒釀一飲而盡。
“我的天,我都快憋死了,必需跟你說說我這口氣才放得出去!”
高卿禾聽到“差點丟了一條命”,一顆心高高提起又緩緩放下。
見黃艷秋滿身疲態,疑惑問:“你怎么回事?”
黃艷秋無奈道:“我助人為樂,活受罪唄!”
見高卿禾滿眼不理解,黃艷秋又道:“我親自送她去的醫院。”
歐陽燕昨天突然發動,周正華還不在家,家里只有鐘氏這個婆婆在。
時間比醫生推算的日期早了十天,打了個措手不及。
等到晚上七點多鐘,歐陽燕羊水破了,周正華請來的診所醫生接手幫助她生產。
卻沒想到生了一個小時還沒生出來。
醫生意識到情況不妙。
鐘氏在院子里求菩薩告祖宗,周正華急得不知道干什么,醫生連續說了三遍趕緊送縣醫院他都沒聽見。
房子里傳來歐陽燕聲嘶力竭的大喊:“救命!”
周正華這才反應過來,跑出門讓母親去找人找車。
黃艷秋昨天送人去偏遠鄉下,晚上八點多才到家,就聽見隔壁大喊救命。
遇到這種事她自然要幫一把手,趕緊讓周正華和鐘氏把歐陽燕抬上車,緊急送往醫院。
到醫院時,歐陽燕臉色煞白,身下不停的流血。
當時那畫面,眼看著人就要不行了,醫生們說得趕緊動手術,要不然孩子也要憋死了。
黃艷秋一個外人都讓醫生快點動手術。
沒想到鐘氏突然坐在地上拉著大夫的褲子喊:
“不能剖啊,醫生你不能剖啊!剖了就不是男孩了!”
簡直想要男孩想得都魔怔了。
黃艷秋聽得倒吸一口涼氣,這是不把產婦的命當命啊。
周正華也像個傻蛋,居然遲疑了一下。
“幸好他沒傻到底,趕緊簽字讓醫生動手術,這才把歐陽燕母女兩個救回來。”
黃艷秋搖搖頭,滿眼都是對周正華的失望。
“村里女人們總說,這男人靠不靠得住,生個孩子就知道了,這話真是沒說錯。”
黃艷秋狠狠嘆了一口氣,“咱們女人命真苦啊。”
從前放在周正華身上的濾鏡,經過這一晚,變得稀碎。(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