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午飯,又在黃艷秋家坐了一會兒,高卿禾夫妻倆便準備回去了。
天灰蒙蒙的,看起來像是傍晚。
鄭小鵬送夫妻倆出門,正準備上車。
馬路上走來兩個人,一男一女,女人眼睛紅腫顯然哭過一場,不過此刻依偎在男人懷里,又是滿臉的幸福笑容。
周正華一手攬著妻子,一手幫她拿著剛買的烤玉米,夫妻倆看起來如膠似漆。
要不是剛剛親眼看到兩人相繼摔門而出,還以為無事發生呢。
歐陽燕先看到了高卿禾夫妻倆。
剛剛出門的時候她就看到停在黃艷秋家門口的轎車,但心情太糟糕,沒有多想什么。
現在看到高卿禾,才反應過來那輛紅色夏利,不就是煤老板江抱海的車嗎。
這種大老板聽說都很忙,居然有時間陪老婆來看望親戚。
周正華見到兩人,臉上沖著妻子的寵溺微笑忽然僵了一下。
緊接著迅速收起了那抹笑,當高卿禾的眼神望過來時,嗖一下松開了攬在妻子肩上的手。
歐陽燕看了他一眼,沒錯過丈夫眼里一閃而過的尷尬慌亂。
她原本以為丈夫是大學生,思想應該比較開放,沒想到這么老古板。
在外面,只要人多的地方從不手牽手走路。
更別想像其他年輕小情侶那樣摟摟抱抱,打打鬧鬧了。
最多,最多會攬住她的肩膀。
就是攬肩膀,也是人少的時候,或者像是今天這種特殊情況,他才會露出一點丈夫對妻子該有的親密。
是以歐陽燕也并沒有多想,只以為丈夫是看到了熟人,不好意思才松開手。
她也客氣的沖高卿禾夫妻倆點點頭。
卻不知道,周正華內心此刻翻江倒海一般,看著站在江抱海身旁的高卿禾,呼吸都亂了。
高卿禾今天穿了件淺灰色大衣,脖子上圍著小姑子送的大紅圍巾,把她本就白皙的皮膚襯得紅潤有光澤。
一頭秀發在頭頂盤成慵懶的丸子頭,額前碎發都很懂事的落在該落的地方,修飾得臉型小巧精致,不似真人,好像一個瓷娃娃。
不施粉黛的臉,溫柔含笑的眼,身上有股說不出來的柔和,一撇眉,我見猶憐。
見多了她張揚明艷的模樣,突然看到這楚楚可人的樣子,周正華忽然生出一股只要她開口,就算去死也要滿足她的瘋狂念頭。
可她卻不愿意讓他多看她一眼,只沖歐陽燕客氣點點頭,就上了車。
江抱海把車門關上,繞到駕駛位,上車前,警告的掃了周正華一眼。
小心老子給你把眼珠子摳出來踩爆!
察覺到江抱海的警告,周正華這才壓低眉眼,戀戀不舍的收回目光。
他強自壓下心底那股瘋狂的嫉妒,維持體面主動伸手想跟江抱海握個手。
結果江總兩個字還沒來得及說出,車門“嘭”一聲關上。
汽車啟動,從他身前飛馳而過,只留下一片飛濺的泥水。
“喂!也不看看路!”
歐陽燕沒好氣的吼了一聲,忙低頭去檢查周正華的褲子。
今天剛穿的新褲子,褲腿上潑了一片黃泥,惡心又惱人。
她在這又急又跳,他卻望著那飛馳而去的小轎車,失了神。
好像魂也跟著飛了。
歐陽燕喊了周正華三聲,他才怔怔轉過頭。
開口第一句不是關心自己臟了的褲子,也不是安撫她焦慮的心情。
而是說:“你不是有條紅圍巾嗎?拿出來戴戴吧。”
歐陽燕驚訝的看著他,“你之前說我不適合紅色,我就送人了。”
話說完,她猛然想起什么,不敢相信的試探問:
“你什么意思?是覺得人家戴紅圍巾好看?也想讓我學人家打扮?”
可她嫁給他之前,也是每天都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啊!
歐陽燕低頭看看自己今天穿的衣服,臃腫的姜黃色棉服、肥肥的直桶棉褲、一雙保暖棉鞋。
摸摸頭發,從前燙過的精致卷發長久沒打理,干枯又毛糙,所以只好全部扎起來。
那些漂亮的耳飾、發箍、小皮包,她全都不戴了。
因為沒有那個精力。
孕吐到現在都沒緩解,每天還要應付陰陽怪氣、撒潑打滾的婆婆,還堅持去上課。
光是這些,就用光了她的力氣,哪里還有時間和精力關注自己?
“周正華!”
歐陽燕嚴肅問:“你實話告訴我,你是不是也覺得我現在很丑很土,像個鄉下土妞?”
“你是不是.”嫌棄我了四個字還沒說出口,歐陽燕便梗咽得說不下去。
周正華無奈一嘆,忙說:“沒有的事,我只是心疼你。”
他重新攬著她的肩膀,一邊幫她擦掉眼淚一邊商量:
“你真的太累了,要不先跟學校請假在家里休息吧,等孩子出生再說。”
他半真半假的說:“我說一句真話你別生氣,你現在確實沒有從前那么精致好看,但我知道,變成這樣都是因為懷了我們的孩子,我特別理解你現在的敏感自卑,所以我想你多休息,暫時先把學校的工作放下好不好?”
他滿眼的心疼和認真,讓歐陽燕都忘了自己為什么突然生氣。
周正華:“你現在雖然不打扮了,但在我的眼里依舊是那個俏皮的時髦女郎。”
歐陽燕心里一暖,忍不住好奇問:“那你覺得我和高卿禾誰更好看?”
周正華垂下眼簾,幫她整理衣領,“她只是皮囊好看,你是心靈美。”
對,高卿禾只是有一副好皮囊而已!
仿佛這么想,就能抵消得不到的怨念。
“阿嚏”
高卿禾鼻尖發癢,輕輕打了個噴嚏。
江抱海立馬看過來,“誰又想你了?”
不等高卿禾瞪眼,又無奈提醒:“把窗關上,小心吹感冒。”
高卿禾把車窗搖到只剩下一條縫隙,保持車內空氣清新,要不然聞到汽油味又要暈。
“什么破車,你就不能買個自動升降還有空調的?”
江抱海“哈”的笑了,“你看人家兩條腿走路的說什么了。”
人家有輛自行車就滿足得很了,誰像她啊,小轎車坐著還不嫌棄。
高卿禾狐疑的看向身旁人,“江抱海,我怎么聽你話里有話呢?”
“江抱海——”
他故意學她喚自己的語調,呵一聲:“見過老情人,老公都不想叫了?”
高卿禾:突然牙癢想咬人怎么辦?!(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