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卿芽精力旺盛，興奮勁一直沒過去。
知道了懷孕的人現在不能累著也不能激烈運動，就想給家里打電話。
那顆分享喜悅的心，是一刻都等不了。
高卿禾把她攔住，“回去再說，你急什么。”
這個點說，爸媽還好，奶奶就不好說了。
萬一老太太一個激動，立馬就收拾大包小包殺到趙莊來可怎么辦？
就算下午搭不到進城班車，腿著老太太也要來！
自己奶奶自己清楚，被姐姐這么一提醒，高卿芽終于冷靜了一點。
“你來干什么了？”高卿禾問。
高卿芽一拍腦袋，這才想自己來的目的。
拉過沉甸甸的書包，打開拉鏈，翻出一個帶著帥哥明星封皮的筆記本，寶貝似的打開。
“姐你上次不是給了我兩包衛生巾，還讓我記錄使用感受嗎，喏，我都記本子上了。”
筆記本遞過去，還不忘提醒姐姐小心點，別弄皺了封皮。
高卿禾對明星早祛魅了，都是給富人展示商品的模特架子而已。
當然，其中也不乏自身業務過硬的實力派，大家還是很尊重藝術家的。
高卿芽平常虎是虎了點，筆記做得卻很細致。
每一天的使用情況都寫了，一片衛生巾用多長時間都有記錄。
還附帶了當時的使用感受。
因為從前都沒用過蝶翼衛生巾這么好用的，高卿芽評價全是好。
小姑娘還想用呢，問姐姐還有沒有，給她點。
或者告訴她去哪里能買到，她自己去買。
“我去了百貨商店，店里根本沒有這兩款衛生巾賣，貨架上全是衛生紙還有原來那種兜不住直粘的。”
再提到百貨商店里的售價，高卿芽感慨：“幸好現在咱們家算是發達了，要不然媽肯定不給我買，太貴了。”
一片平均下來四五毛錢，一個月至少要二十片才夠，那就得八塊到十塊。
縣里條件比鄉下已經好很多了，班里一大半女生還不知道什么是衛生巾。
只有一小部份家里獨生女爸媽寵，一個月買一包，節約著用。
怎么個節約法呢？
就是先墊一片衛生巾，然后再在衛生巾上鋪迭好的衛生紙，這樣更換的時候只需要換掉衛生紙，衛生巾還能繼續用。
一般一天只換一張。
這都讓很多女孩子羨慕了，因為不用擔心上課坐著坐著，經血漏出來弄臟褲子和板凳。
班里男生最討厭，誰褲子臟了他們第一個發現，還要嚷嚷出來叫全班同學注意。
這不是，剛到縣一中，高卿芽就抓了一幫鬧哄哄的男生告老師。
家里兩個女兒，高崇義很注重性別教育。
羞恥？
在從小聽到大的高卿芽這里是不存在的。
她嚷得比取笑女同學的男生更大聲，到了老師面前也不低聲。
原想大事化小的老師一點馬虎都打不了，只能嚴肅警告班里的男孩們，再因為月經取笑女同學，通通罰去掃廁所！
高卿芽滿意了。
但班里女生們不一定都感激她。
這種私密的事情被大聲喊出來，總會帶起風波。
高卿芽不在意，她只是堅持做自己覺得對的事，撞上南墻也不回頭。
田老太就說這個小的是頭驢，倔得很。
也就高卿禾能收拾得了她。
聽完小妹的光榮事跡，高卿禾欣賞的摸摸她腦袋，解釋說：
“你用的那兩款衛生巾是我托人從滬市寄過來的，整個西南估計都買不到。”
至于價格，不算郵費成本，倒是比縣里便宜點，一片三毛。
裴麗寄來一大袋，正巧趕上了高卿禾懷孕，她自己一包沒用上。
知道姐姐這里還有，高卿芽又要了六包走。
這六包她要是節約著用，能用半年。
高卿芽開心的說：“半年不用擔心漏在凳子上了。”
要是縣城里也能買到這種舒服的衛生巾就更好咯。
可惜沒有。
“嫂子。”
江玉紅著臉，也遞過來一張紙。
高卿芽稀奇的看她：“你也記錄了？”
江玉點點頭，耳朵尖都紅了。
這個年代，像高卿芽這樣把衛生巾說出口的，只是極少數。
江玉只敢說“那個”。
和女同學交流時會用“姨媽巾”、“衛生紙”，或者女生們才能懂的特殊眼神替代。
這還是先進的了。
農村女人們這兩年才剛剛開始接觸到衛生紙。
月事帶里墊稻草、報紙、書頁的比比皆是。
家里大人不教，孩子在學校又沒錢買衛生紙，自己用作業紙墊著。
這話題只要不說開，女人自己都不知道居然還能有這么多種稀奇古怪的操作來對付月經這個麻煩的家伙。
江玉算是個“幸運兒”，第一次就用上了江抱海特意囑咐江母從商店買來的直條月事帶。
高卿芽屬于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有姐姐在前面攢夠了經驗值，親自傳授如何節省使用月事帶。
從沒用過墊著報紙、稻草的老式月經帶。
江母不知道什么時候從屋里走了出來，支支吾吾半天，說了句：
“這新的東西確實是好用。”
老一輩沒有一個人能逃過月經帶帶來的麻煩，手洗月經帶的日子江母現在是一點都不想過了。
“要是便宜點就好了。”江母遺憾的說。
要是再便宜點，她用起來就不用那么心疼。
高卿禾想了想，說：“那我試試把價格給它打下來！”
一屋子女人齊刷刷看向她，價格還能打下來？怎么打？
高卿禾不敢說大話，謙虛道：“我試試。”
批發還有批發價呢，她要是拿的量足夠大，是不是就有議價的權利了？
不過現在頭三月關鍵期，高卿禾能明顯感覺到自己精力不佳。
所以在三個女人期待的注視下，她攤手說：“都別著急，反正少不了你們的份。”
那就行。三人大松一口氣。
江母看看墻上掛鐘，快五點了，做晚飯去。
江玉跟過去幫忙。
江抱海五點準時打來電話，今天有人要請他們吃狗肉，晚上不回來吃。
高卿禾告訴他小妹來了。
江抱海心里咯噔一下，完了！
還沒等夫妻倆做好挨罵的心理準備。
高卿芽回去的當天晚上，家里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江抱海把電話接起來，才說一個喂字，田老太中氣十足的罵聲飛出來。
你們膽大包天啊！
這么大事怎么能瞞著家里不說呢？
兩個小年輕根本不懂這里面的道道，萬一出了差錯可怎么辦！
簡直是胡來！
罵完了，田老太甩下一句：“我明天就來看你們！”
還想把孫女叫過去說一頓，電話被高卿禾掛掉。
高卿禾拍拍胸脯，嘿嘿，逃過一劫。
江抱海一看她那樣就知道沒聽見剛剛老太太說了什么。
壞壞一笑，說：“奶奶說她明天要來看我們。”
高卿禾臉上笑容瞬間消失。
江抱海忍著笑，抱起老婆，親親她呆呆的臉，回房睡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