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五家連排建的房子,間隔最多一條巷子,所以隔壁有什么都能聽見。
江抱海家是最東頭,和江三伯家隔了江四伯家一間屋。
江三伯要是在自家院里罵,未必能聽得這么清楚。
可他沖到大馬路上來,這一嗓子全莊都能聽見。
江抱海這邊也正在吃晚飯。
平常家里人就在廚房里的小方桌上吃,沒那么講究。
廚房外面就挨著馬路邊,江三伯又罵又詛咒,兇得鄰居們全都端著飯碗出來瞧熱鬧。
有人上前問:“他三叔,這大晚上的出來罵人,誰招你了說出來給大家伙聽聽,要是真不干人事,大家伙跟你一起罵他口氣。”
廚房里高卿禾三人立馬豎起耳朵,也是好奇得很。
沒想到,江三伯指著問話的人就懷疑質問道:“你小子平日里怎么沒見這么關心你叔?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我看就是你小子傳的老子從小不洗腳,腳臭得能熏死老鼠!”
說著,就吵嚷起來,那問話的年輕人嚇得趕緊解釋。
一頓喧鬧后,兩人被看熱鬧的人拉開。
就聽見錢巧蘭氣鼓鼓的大聲質問:“到底誰說我家老三不洗腳的?有本事說沒本事站出來承認?!”
這時,白天一位在江母這坐過的大娘恍然大悟,像是想起來什么,說:
“你們這些人真是的,什么瞎話都能傳出去,今天根本沒人說誰腳臭,大家伙在說不能共用洗腳盆,容易傳染腳氣來著!”
“喏!”抬手往江抱海家大門一指,“還是小海家新媳婦說的,電視上專家說的呢,那還能有錯。”
說著,完全沒看到江三伯夫妻兩大變的臉色,大娘繼續點著那幫亂傳謠言的罵道:
“看看,好好的事情讓你們說成了什么樣子.哎哎?巧蘭你干什么!”
大娘的話音還沒完全落下,江抱海家大門就被錢巧蘭拍得“砰砰”響。
錢巧蘭氣鼓鼓的喊:“姓高的你給我出來!”
姓高的?
廚房里三人你看我我看你。
江母想出去解釋,這事她可以證明兒媳婦絕對的冤枉。
沒想到左右兩邊肩膀同時被江抱海和高卿禾摁住。
夫妻倆對視一眼,放下已經吃完的飯碗,一起朝大門走去。
江母還想跟來,被高卿禾幽幽掃一眼。
那一眼,江母形容不出來是什么感覺,反正、總之,就是成功讓她不敢再往前挪一步。
門“嘩”一聲突然打開,院子里黑乎乎沒開燈,錢巧蘭也沒注意門里有人走出來,一巴掌拍下去落了個空,差點往前撲倒下去。
昏暗中,一只手將她手臂牢牢抓住,把她扶了起來。
“找我什么事?”高卿禾面無表情的問。
門口看熱鬧的人見她出來,瞬間安靜下來。
但內心的激動在節節攀升,馬上能看一場大戲了。
高卿禾惡毒的想,或許就是有人想看這場大戲,這才傳出來江三伯從來不洗腳的謠言。
當然,她不可能讓他們如愿。
錢巧蘭慌忙抽出自己被高卿禾抓著的手,本能的往后退兩步。
江三伯就站在后頭,錢巧蘭撞到了他,夫妻倆又一起往后退了退。
不是被高卿禾嚇到,而是被她身后走出來的江抱海駭了一跳。
這小子明顯還記仇呢,眼神看他們冷得像毒蛇一樣,陰森森的。
本來聽了那大娘的解釋,他不洗腳的謠言也算是破了,他也沒打算干什么。
誰想到家里婆娘手那么快,砰砰就開始敲江抱海家的大鐵門。
江三伯往后探了探頭,沒看到江母出來,心里一哽。
最好對付的沒出來,來了兩個最不好對付的。
“您看什么呢?”高卿禾往身后瞧了瞧,不等江三伯夫婦開口,繼續說:
“看我媽出不出來?那您別等了,她不可能出來,剛剛正吃著飯呢,家里大門被拍得砰砰響,把我媽嚇一跳,嗆得差點暈過去,這會兒歇著都起不來身。”
江母在院里聽得真真切切,低頭看看自己,全須全尾的,她沒事啊!
這兒媳婦怎么胡說八道?
錢巧蘭也是一樣想法,哼道:“嚇唬誰呢,拍個門還能被嗆暈,以為她是老佛爺啊!”
“我就問你,今天我家老三從小到大不洗腳的謠言是不是你傳的?!”
高卿禾訝然的看著她,“你聾了?剛剛的大娘不是解釋過了?我只說過洗腳盆不能共用,至于你們家的洗不洗腳我怎么知道。”
“你說誰聾了!”錢巧蘭頓時炸起,指著高卿禾鼻尖就想開罵。
高卿禾十分迅速,一巴掌給她手指打歪掉。
好死不死,正是結婚那天被高卿芽弄脫臼那根食指,臉上瞬間泛紅,疼得她嗷嗷叫。
江三伯怒喝:“你敢跟長輩動手!”
江抱海往前站了站,“那三伯娘也別跟小輩動手!”
“你、你!”江三伯氣得只能無賴反駁:“長輩教訓小輩天經地義,哪有小輩跟長輩動手的道理,小海,你這樣對得起你死去的爸嗎?”
話題都要歪了。
高卿禾出聲道:“三伯,三伯娘,對不對得起爸那是江抱海他自己的事,至于你們有沒有對不起,我不知道,我只想問一句,你們拍門到底要干嘛?”
錢巧蘭話接得特別快,“當然是問你是不是你傳的謠言!”
“我說了不是了,你們能走了嗎?媽還在暈著呢,沒人看著我們實在擔心。”
高卿禾一副我也是為你好的樣子,“一點點小事鬧這么久,耽擱了我們時間不要緊,我媽要是真暈過去要上醫院,三伯、三伯娘,你們可是要出醫藥費的哦。”
江三伯下意識的反應就是:“你想訛老子?!”
高卿禾心說,我不但想訛你,我還想揍你呢。
扯出一個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幽幽盯著江三伯夫妻倆,擺明一副我就是想訛詐你的模樣。
要出錢?
那就是要錢巧蘭的命!
高卿禾心里冷笑,就是要你命。
“媽,您還好吧?有沒有呼吸困難啊?要不要上衛生院啊?”高卿禾往院里關心問。
江母眼睛亂飛,手腳都不知道怎么擺,一整個慌得不行。
不過還沒等她想好怎么回應兒媳婦的胡說八道。
錢巧蘭呸了一聲,留下一句“算你狠!”,拉著江三伯火速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