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清水河，穿過山腳下兩個小村落。
上游是上河村，下游就是下河村。
黃艷秋領著高卿禾姐妹倆來的地方，位于兩個村莊中間河段。
這里河面寬，水也不深，河灘里面螺螄特別多。
每年春秋的時候來，隨隨便便就能摟兩大桶回去。
不過這年月日子過得比從前好了，也就小孩子愛來。
高卿禾三人到的時候，河里有一群光屁股孩子在水里鬧騰。
那些調皮搗蛋的小男孩，一看到高卿禾立馬變乖巧。
有十幾歲大的，知道害羞了，眼看高卿禾三人視線掃過來，趕緊去穿褲衩子。
看三人拿桶來，紅著臉靦腆靠過來，告訴她們哪里螺螄多，還幫她們撈。
有小孩哥們幫忙，高卿禾腰都不用彎，就站在旁邊用手擋著太陽動動嘴。
“謝謝啊，你們人真好，肯定學習也很好吧。”
她臉上掛著溫柔的笑，眼亮晶晶的望過來，滿眼的肯定加贊賞。
小孩哥根本頂不住，夾著屁股不好意思的撓頭，“沒有沒有。”
高卿禾：“我一看你們就知道，在家里肯定都是會心疼父母，主動幫忙干活的人。”
一個八九歲的黑小子“咚”的往高卿禾身前砸了塊石頭，濺起高高的水花，也把人嚇一跳。
高卿芽立馬兇巴巴舉起拳頭沖過來，“你干什么呢！別跑！”
黑小子邊跑邊解釋：“有魚，我砸了一條魚，不是砸人！”
可憐巴巴的眼神朝高卿禾這望過來，一副要哭的模樣。
高卿禾抹開臉上濺到的水花，低頭往水里一看。
還真有一條三指寬的草魚暈乎乎漂在水面上。
高卿芽也是一愣，“還真是啊，你個小屁孩手還挺準。”
黑小子跑過來，撿起暈乎乎的草魚默默丟進高卿禾身后的木桶里。
“阿姐你還要嗎？那邊還有，我給你砸。”
黑黝黝的小男孩，睜著黑白分明的大眼，仰頭期待的等待她答復。
高卿禾摸摸他圓乎乎的腦袋，“去吧，砸到一條我給你五毛錢。”
小男孩黝黑的皮膚瞬間深了一個號，滾燙滾燙的。
“不、不要你錢。”
說完，扭頭就往河東岸游過去，還得意的沖自己哥哥做個鬼臉。
十幾歲的少年浮在水面上，紅著臉說：“我也會砸魚。”
高卿禾沖他笑笑，“少砸點，太多我吃不完。”
黃艷秋看看少年笑咧的大白牙，又看看婷婷裊裊站在河岸邊釋放魅力的高卿禾。
氣得咬牙。
可她還能怎么辦？
抹一把臉上的汗水，認命繼續撿螺螄。
夕陽西下，粉紅色的云霞鋪滿天空。
帶來的兩只木桶裝滿了螺螄，還有五條魚。
兩個大力士在身旁，高卿禾什么也不用拿，指尖轉著少年送的柳條帽，滿載而歸。
黃艷秋在岔口和高卿禾姐妹倆分開，高卿禾分了她兩條魚。
“記得明后天來我家喂雞啊！”高卿禾又囑咐一遍。
黃艷秋點點頭，熱得不想回話，只想趕緊回家沖個涼水澡。
滿眼煩躁的對高卿禾說：“你別忘了幫我找房子。”
高卿禾搖搖手，放心，不會忘的。
姐妹倆往家走，高卿芽單手提著一大桶螺螄，另外空出一只手還要牽姐姐的手。
迎面走來兩個人。
“卿禾！”周正華一見她嘴角就上揚，連他自己都沒發現。
歐陽燕看個正著，眉頭微皺。
再看對面的高卿禾，背心熱褲，長手長腿露出來，卻一點沒有風騷的感覺。
烏黑長發高高扎起，頭上戴個柳條帽，手里拿著草帽扇涼風，碎發絲在她紅撲撲的臉頰上調皮飛舞，完全是個陽光少女。
皮膚白得像是在發光，耀眼奪目，看得人挪不開眼。
歐陽燕一個女生，多看她兩眼心跳都快了兩拍。
女生在感情方面直覺特別準。
歐陽燕立馬觀察身旁人的反應，正好抓到周正華眼底一閃而過的酸澀。
雖然他很快就垂下眼簾，視線也從高卿禾身上掃到高卿芽提著的木桶上。
但歐陽燕就是知道，周正華對高卿禾和別的女人不同。
高卿芽客客氣氣叫：“周書記。”
以前她都叫周大哥，或者正華哥。
周正華乍一聽見少女叫自己書記，愣了一下，很不習慣，這也太別扭了。
“抓了這么多螺螄啊。”
高卿芽點點頭，把路讓開，讓兩人過去。
高卿禾扇著風，見歐陽燕朝自己看過來，沖她禮貌又不失尷尬的笑笑。
她不問兩人要去哪兒，也不問他們怎么在一塊兒，可以說是毫不關心。
周正華心中一痛，那種深知自己已永遠失去一件珍寶的遺憾不甘，讓他險些無法保持平靜站在她面前。
“月底我們要結婚了。”周正華說。
他特意看她的眼睛，企圖從里面找尋到一點難過或者是別的情緒。
然而并沒有。
高卿禾說：“恭喜啊，我有空一定來喝喜酒。”
“哦對了。”
高卿禾露出甜蜜向往的神態，“我也要結婚了，下個月，在哪辦我還沒想好，到時候通知你們呀，不過你們要是沒空可以不來參加，我只是分享一下這個喜訊。”
說完，不看兩人是什么表情反應，牽著小妹越過兩人，開開心心回家去。
歐陽燕連續叫了周正華三遍，他才聽見。
周正華：“走吧，李建國在等著了，再耽擱回城天就黑了。”
明明表情看起來很正常，但歐陽燕還是感受到了一股失魂落魄的味道。
她沒好氣質問：“你和高卿禾是不是有什么？！”
周正華：“沒有，她看都不會多看我一眼。”
歐陽燕一把挽住他胳膊，有點威脅的意思，說：
“你答應了我爸媽要做個好丈夫的，以后不許再看除妻子之外的女人一眼。”
周正華有點哭笑不得，“好。”
他想，他是要全身心放下了。
不然對不起面前這個用命愛自己的女孩。
“歐陽女士，那以后就拜托你幫我照顧母親了，我媽操勞了大半輩子，很不容易。”
歐陽燕羞澀一笑，“你媽就是我媽，照顧她是我應該做的。”
李建國的三輪車就停在橋邊，忍無可忍滴滴摁了兩下喇叭。
挨在一起的兩人嚇一跳，發現前面有人，周正華立馬拿開歐陽燕的手。
歐陽燕知道他不喜歡在外人面前表現親密，嗔他一眼，“那我回去了。”
周正華一本正經點頭，目送她離開。
轉身，回望高家的方向，神色變得黯然。
她怎么就要結婚了呢？
高卿禾:老娘不結婚難道和你結仇？
高卿芽:就是！
周正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