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艷秋廚藝還不錯,但她不會用煤氣灶。
晚飯是高卿苗做的,用高卿禾從家里帶的菜和土豬肉,燉了一鍋大雜燴。
味道又有長進,菜特別下飯,高卿禾吃了兩碗,黃艷秋直接一口氣干了四碗,還把鍋底的米粒都捻來吃光了。
“鄭老五虐待你不給你飯吃?”高卿苗大為震驚。
黃艷秋搖搖手,“他的肉都給我吃。”
這副餓死鬼投胎的樣子,純粹的因為好久沒能真的吃飽過,胃都不知道怎樣才是飽。
桌椅碗筷都是黃艷秋去洗,她動作很麻利,速度比高卿苗快多了。
洗完碗筷,又去找掃把和拖把,把屋里地板拖得程光瓦亮。
高卿苗有點不好意思,想阻止,被高卿禾攔下。
“讓她干吧,剛剛吃了這么多,正好運動消消食。”
高卿禾往屋里一掃,高卿苗會意,起身去把錢包和賬本拿過來。
姐弟倆開始算賬。
上次那批貨已經賣完,中途高卿苗嘗試用貨運訂了一批三百塊的貨,現在留下必要的周轉資金,正好能拿兩千塊盈利出來。
這邊兩千加上從江抱海那拿的八千,還有陸高鳴打的四萬提成,整好五萬塊。
高卿苗眼睜睜看著自家大姐不聲不響從包里拿出一沓現金,差點坐不穩從凳子上摔下來。
“姐,這么多錢你準備拿去做什么?”
高卿禾重新把錢用報紙包起來,放到自己那不起眼的舊書包里。
五萬塊錢,不重不輕,高卿禾輕飄飄放到自己床頭上。
她拿出剛剛買的火車票,上面的最終目的地是與西南臨近,但經濟要發達得多的江城。
高卿苗狐疑:“三天后的火車票?”
高卿禾點點頭,“這兩天我和艷秋打算在附近幾個縣城先逛逛。”
“打算低價收國債券。”
高卿苗的直覺告訴他,這是一個他無法把控的機遇。
所以半懂不懂的點點頭,把信任全部交給姐姐。
“行,那我能做點什么?”
高卿禾:“你不用做什么,老老實實弄好你的攤子就行,得空回家看看爸媽,幫家里做點事。”
“我可能很長一段時間沒空回家,小妹那你多顧著點,等她放假回來記得幫她聽寫英語單詞。”
高卿苗啊的叫一聲,他一個學渣他哪會讀英語。
高卿禾無語的撇一眼弟弟這沒用的樣子,“隨身聽你會用吧?磁帶會放吧?就算你不會小妹也會,你配合就好。”“對了,這件事你給我咬緊口風,不許透露出一個字,要是讓我知道你說出去”
后面威脅的話高卿禾沒來得及說,就被高卿苗發誓高高舉起的手堵了回去。
“懂事就好。”
睡前,高卿苗也不知道為什么,自己心臟砰砰直跳,很不安。
但聽著從隔壁屋傳來的黃艷秋的“呼呼”鼾聲,他又安心了一點點。
大姐跑得快,遇到危險肯定知道跑。
再有一個瘋狗一樣的黃艷秋在身旁,應該不會出什么事。
迷迷糊糊想著,高卿苗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破天荒,隔壁屋里的響動比他這邊響得早。
等高卿苗醒來,隔壁屋里的兩個女人已經一人一個簡易背包,出發了。
自行車留在屋里,沒騎出去。
高卿禾第一站是慶縣隔壁的臨縣,找人最多的地方,掏出大喇叭。
“高價回收國債券!高價回收國債券!”
很快就吸引來不少好奇的老年人,問她們是不是真的收,多少錢收。
單位職工有強制任務,不少人本不想買,但不得不買,一直把債券拿手里又不漲。
按照西南這邊的情況,不但不漲,還往下跌呢。
雖然跌個五毛一塊的也沒什么,但老百姓寧愿把這五毛一塊拿去賣肉吃也不想虧損。
高卿禾說比銀行多兩毛錢收,立馬有人激動的跑回家去拿。
高卿禾負責收,黃艷秋就負責盯。
渾水摸魚的揪出去,不懷好意的通通趕走。
她單手拽住一個成年壯漢毫不費力,遇到咸豬手,一拳頭砸下去,人筆挺挺往下倒。
大喊幾聲流氓,圍觀百姓還要一人補一腳。
這種情況,公安都懶得管,睜一只眼閉一只,等人被打得差不多,出來掃尾,勉強也算個政績。
不過大多時候黃艷秋不會在人們面前這么做,她只會把人拖進小巷,揮拳把人打成死狗一條丟在垃圾堆里。
高卿禾發誓自己從沒暗示過她,但每次從小巷走出來,黃艷秋都會往她兜里塞一把收刮來的現金。
值錢的手表項鏈之類,太顯眼容易被狗急跳墻追上,她從不拿。
到了晚上,兩人住在簡陋小旅館,她就從包里拿出書,在昏黃的臺燈下查缺補漏,復盤自己還能避開多少細節。
不過就在黃艷秋躍躍欲試準備大干一場的時候,她遇到的最多也就是個覬覦高卿禾的咸豬手。
許是身上戾氣重,到了后面她只要站在高卿禾身邊,就連那些老色批都自覺縮起來。一個地方的收完,兩人繼續下一個地方。
黃艷秋荒廢了幾年的算術又變好了,因為每天算那些毛票算得她頭都大。
縣城附近走一圈,高卿禾均價99收到了兩萬多的國債券。
登上前往江城的火車前,在慶縣銀行和臨縣銀行把剩下的錢全部買了國債券。
高卿禾把自己最丑的衣服穿身上,頭上還戴個舊舊的棒球帽。
可即便如此,還是有人會注意到她的臉。
前幾次坐硬臥,身邊跟著高卿苗,他人高馬大看起來很不好惹。
高卿禾并沒有受到過騷擾。
后面獨自一人前往粵市,軟臥車廂替她隔絕了大部分危險。
現在兩個女孩在一起,在某些人眼里,就是可以為所欲為的對象。
上車前多喝了半碗酒釀,高卿禾剛坐下沒一會兒就想上廁所。
她把背包交給黃艷秋,獨自去衛生間。
這邊衛生間門剛關上。
緊跟著門口就來了兩個長頭發的男人。
兩人交換眼神,都從對方眼里看出興奮。
其中一人抬手就要砰砰敲門,想象著里面女孩驚慌失措的樣子,笑容越發猥瑣。
但這人萬萬想不到,手剛抬起來,就被一只包狠狠拍開。
那包里裝了個好像是磚頭的方形硬物,打在手腕骨上,能清晰聽見“咔”一聲骨裂響。
男人痛苦的嚎叫一聲,猛的回頭看。
就對上了黃艷秋黑白分明,顯得不似真人的雙眸,又冷又瘋。
她看他,像看一個躺在停尸房里的死物。
手腕骨劇痛的男人暗暗朝地上唾了口唾沫,心下駭然。
他從沒見過這么滲人的眼神。
黃艷秋喝:“滾!”
兩個長發男人渾身一抖,懷疑這女人可能是個殺人犯。
小偷小摸可以,殺人放火他們可不敢。
兩人瞬間犯慫,逃也似的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