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黃艷秋的事你們知道嗎？”
高卿禾閉上的眼輕輕睜開。
高卿苗疑惑：“什么事？”
李建國詫異：“你們兩家不是親戚嗎，她家出了那么大的事你不知道？”
看高卿苗真的一臉懵，李建國唏噓道：
“她剛結婚就把丈夫腿砍了，鄭老五家吼著要退婚退彩禮，結果黃艷秋她爸不同意，說退婚不可能，要命一條，鄭老五他爹氣不過，把黃艷秋他爸打進了醫院。”
“你們村書記這兩天縣里村里兩頭跑，忙著調停呢。”
“結果你們猜怎么著？家里都鬧成這樣了，黃艷秋居然大半夜偷偷摸摸的跑了！”
高卿苗震驚：“她逃婚？”
李建國嗤一聲，“算哪門子逃婚啊，結婚證都沒領呢，這下你家那個黃大舅怕是要慘咯，聽說彩禮錢他早拿進城里花光了，一千八百塊錢呢，也不知道怎么花的。”
“鄭老五家現在不但要退彩禮還要他賠醫藥費和精神損失費，鄭家幾個兄弟天天蹲在黃艷秋家討債。”
“不過黃家那幾兄弟也不是吃素的，跟黃艷秋她媽一起進城找人去了。”
說到這，李建國“唉”的嘆口氣，“也不知道鄭老五倒了什么霉，娶了個黃艷秋，這下子人財兩空，白折騰。”
“要我看，這種女人就不能娶回家，命太硬太兇，克夫！”
高卿禾突然起身，“克他爸的夫！撐不住是他命太軟，無福消受。”
李建國對上她冷颼颼的刀眼，不自在地訕笑兩聲，閉上了嘴。
他怎么就忘了黃艷秋的表姐還在車上坐著呢。
兩人從小就好得跟什么似的，黃艷秋就像是大小姐身邊的小跟班。
高卿禾這個大小姐讓她咬誰她就咬誰。
接下來一路無話。
把姐弟倆送到家門口，李建國幫忙卸了貨，拿三十塊接送費就走了。
田老太還招呼他一起吃晚飯呢。
李建國瞅高卿禾一眼。
“滾”字就差直接吐他臉上。
忙說自己還有事，逃也似的離開。
說來也奇怪，換個人這態度對自己，李建國早惱了。
可這人是高卿禾，那赤果果的厭煩眼刀甩過來，他不但不惱，心還怦怦跳，紅了臉。
本來他都不想收這趟車費，這不是高卿苗硬塞過來，拒絕不了才收下。
拿著錢，心里空落落的。
她不接受他的示好，說明自己根本沒戲。
他本來就是抱著有棗沒棗都打一桿子的想法，心想著萬一呢？
現在看來別說萬一了，十萬分之一都排不上。
不過想想周正華那樣的也沒被看上，李建國便徹底放下了。
長途奔波累人。
晚飯吃完，高卿禾簡單擦完澡就躺了。
這一覺睡得很沉，直到半夜被尿憋醒。
高卿禾煩躁的披上外套，打著手電筒往外走。
突然，系統滴滴響了兩聲。
宿主注意，你的野狗閨蜜出現在前方十米處！來意不明，沒有感受到惡意，對方對你好感度為90100！
高卿禾猛的抬起手電筒照過去。
乞丐一般，灰頭土臉的黃艷秋直愣愣走過來。
燈光射到她眼睛，她抬起手擋了一下。
正巧，擋住了高卿禾迅速揮過來的巴掌。
她恨鐵不成鋼的罵道：“你走都走了回來干什么？”
大半夜的還來嚇唬她，其心可誅！
黃艷秋像是才從麻木中找回一絲面對現實的力氣。
“她畢竟生了我，我欠她一條命，我沒辦法看著她在我面前喝農藥。”
高卿禾深吸一口氣，“這十八年來你在他們家當牛做馬，早就還完了。”
“這是最后一次，等我給鄭老五生了兒子，就兩清了。”
高卿禾危險瞇眼：“你故意來氣死我的？”
聽見她這話，黃艷秋那張麻木的臉上終于出現一絲裂痕，委屈的咬了咬唇。
“我只能跟你說。”
除了高卿禾，沒有人聽見她的聲音。
也沒有人在乎她說了什么。
“我沒你好命，有疼你愛你的家人。”
“我也沒你狠心，我做不到看他們死我面前你以為想要擺脫這樣的家人容易？我從記事起就想離開這個家，可我就是走不開，我自己都恨我自己！我太賤了！”
黃艷秋低下頭，不敢看高卿禾看自己的眼神。
“你不賤，你那對畜生爹媽還有那些趴在你身上喝你血吃你肉的兄弟姊妹才是真的賤人。”
高卿禾把她臉抬起來，直視她顫抖的眼眸。
“你最錯的是他們不愛你，你也不愛你自己，它真是太可憐了。”
黃艷秋渾身一震，愛自己？
那腐爛到快要變成白骨骷髏的身軀，好像又滋生出了新的血肉。黃艷秋低頭看自己狼狽的樣子，是她把自己折騰成了這副鬼樣子。
“嗚嗚”
她蹲下身，放聲大哭。
心里跟自己說，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以后我一定好好愛你！
高卿禾無語望天。
哭聲把正在找人的黃家人全引來。
突然看到蹲在高卿禾腳邊哭得肝腸寸斷的黃艷秋，黃家人遲疑著有點不敢上前。
黃艷秋他堂哥問旁邊的兄弟，“她不會是瘋了吧？”
黃艷秋大哥搖搖頭，他也不知道。
但好不容易把人哄回來，現在也不敢繼續刺激她。
兄弟倆止住母親準備破口大罵的舉動，示意老四把媽帶回家去。
然后讓和三妹關系最好的老五過去。
黃小英哆哆嗦嗦，滿眼害怕的走了過來。
高卿禾一個眼神掃過去，她嚇得倒吸一口涼氣。
“表、表姐。”
高卿禾看她愣是不順眼，嗤道：“你三姐對你最好，誰來也不該是你來。”
黃小英大眼睛一眨巴，也不知道是不是還有點良心，先流了兩行眼淚。
抽抽噎噎喊她姐黃艷秋回家。
黃艷秋止住哭聲起身，定定看高卿禾一眼。
高卿禾不爽的把自己手帕丟她臉上，“別拿你這張丑臉沖著我。”
“謝謝。”
黃艷秋精準抓住手帕，一邊擦臉一邊說：
“對不起，讓你受氣了。”
高卿禾心說你知道讓我受氣了你還來氣我？
扭頭回家！
黃艷秋看著她進了屋，眼底柔色瞬間化作冰霜，一把甩開她從前最疼愛的小妹黃小英攀上來的手。
朝黃家那群男人殺氣騰騰走過去。
七八個大男人，愣是汗毛根根豎直起來，提防的往旁邊躲。
結果黃艷秋只是從他們中間走過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