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卷
陶金旺本來想呵斥一句,但是看他們的慘樣,憋住了,只點點頭。
“不好統計啊,為了保存體力,都窩在各處。”
邰錄抬手指了指城墻:“只輪值的這些,有一千一百人。”
陶金旺擺擺手:“多弄幾口大鍋,準備煮粥吧。”
這個話他們愛聽,立刻有軍卒奔了出去,雖然身體晃蕩,卻速度不慢。
林豐看著陶金旺調查回來的報告。
銀州慶縣城內,原有府軍一萬人,現剩余七千三百人,戰死一千一百八十人,餓死一千五百二十人。
城內居民十不存一,戰馬被吃光了,人吃人的事情時有發生。
林豐嘆了口氣:“這跟韃子入侵鎮西,差不多的樣子。”
趙碩伸頭看了看報告。
“大哥,我現在就想帶兵去韃子老家禍禍一番。”
“咱現在的任務是把鎮西建設好,鐵真地方太大,得徐徐圖之。”
“我也就那么一說,還是鎮西建設更重要。”
趙碩撓著腦袋笑道。
“嗯,讓他們好好休息一日,明天一早,拔營去洪慶湖。”
“是,大哥。”
到了傍晚,有軍卒來報。
“報,將軍,有銀州府軍右禁軍邰錄,前來拜見。”
正在看地圖的林豐,頭也沒抬:“有請。”
時間不大,邰錄疾步快走,進了營中的軍帳里。
老遠就躬身施禮:“邰錄見過林將軍。”
林豐抬頭微笑:“好,請坐。”
“在下站著說話就好,怎敢在林將軍面前就座。”
邰錄恭敬地說。
林豐擺擺手:“隨意就好,你我所屬不同,都是朋友。”
邰錄感慨萬千:“林將軍,您讓在下如沐春風,早就聽說林將軍的傳奇事跡,如今一見,果非凡人。”
“哎,吹捧的話就別說了,還是坐吧,上茶。”
趙碩直撇嘴,剛才只是讓座,一陣吹捧,就能上茶了。
“在下可不是吹捧,林將軍的大名,在銀州府軍中,早就傳開了的。”
邰錄說著話,在軍卒搬過來的凳子上,坐了半個屁股。
他是真被林豐驚到了。
眼見韃子大營里,全是清水軍,韃子是真給趕走了。
當時自己帶領府軍跟韃子掐架,可是領略到了韃子的兇悍。
根本無法抵擋那種兇猛無儔的攻擊。
就連自己心中的偶像,副統軍張恩易大人,親帥三萬大軍。
在慶縣城外與韃子五千鐵騎對戰。
邰錄當時可就在城上觀戰,若不是張統軍不讓他參戰,也許,自己也活不到現在。
三萬大軍啊,被五千韃子沖擊得四處亂竄。
這是個什么樣的隊伍?
就是這么一個無敵的韃子鐵騎隊伍,一天之內,被清水軍打得不見了蹤影。
就連營地都被清水軍給占了。
在慶縣城見到陶金旺等人時,只顧啃干糧了,其他都放到了腦后。
他心中還是存有疑惑的,只是進入營區后,看到清水軍卒時。
立刻感受到一種不一樣的味道。
他們一個個行動間沉穩內斂,初時看不出什么,卻在不經意的一瞥間。
讓邰錄生出一種從內的外的凜冽寒意。
邰錄偷偷打量著坐在大案后的林豐。
這么年輕,一臉和煦。
他再度懷疑,就是眼前這年輕個人,領導了一群這樣的軍卒嗎?
邰錄是來拜謝林豐的,是林豐給了他第二次生命。
也給了近萬府軍生命,還有慶縣城內的許多百姓。
這樣的恩德,自己不過來表示一下,這不是讓人家看不起西夏嘛。
邰錄跟林豐聊了幾句,見大帳內進進出出不少人,林豐十分忙碌,便起身告辭。
林豐也客氣了幾句后,抬手讓趙碩送他出營。
本來林豐打算在第二天一早,就啟程去洪慶湖。
誰知,仁多利吉的五千騎兵,緊趕慢趕地,在林豐啟程前,趕到了慶縣。
仁多利吉的想法很簡單。
他知道清水軍的厲害,就想趕過來,聯合清水軍,絞殺韃子,順便給自己報個仇。
可趕到地頭一看,一切都不一樣了。
出城迎接他的邰錄,將所見的一切都如實報告給他。
仁多利吉當場就吸了一口涼氣。
就是那批把自己三萬人馬沖擊得四分五裂的韃子鐵騎。
輕易就讓清水軍給擊潰了?
還讓人占了大營去?
這不是韃子輸得十分徹底嗎?
到底怎么輸的?
只有一天的時間啊。
一連串的問題,在仁多利吉的腦子里轉悠,讓他都有些暈眩。
其實,他不知道的是,清水軍擊潰韃子四千戰騎,都沒用了一個時辰。
仁多利吉拋開所有問題,策馬趕到清水軍的營地。
他要見見那個傳說中的林豐。
差點滅了自己的林豐。
早就聽說林豐年輕,卻沒聽人說過,眼前的林豐還很和藹。
這與傳說相差甚遠。
一個叱咤風云,血腥殘暴,殺人如麻...
總之,與自己腦補的形象,天差地別。
仁多利吉一時呆呆地看著林豐,半晌沒反應過來。
林豐和趙碩一臉笑意地看著眼前這個矮胖子,這就是當時帶了五千戰騎,進入鎮西撒歡的家伙。
“呃,林將軍,在下銀州監軍司,兵馬都監仁多利吉。”
林豐點點頭:“仁多利吉將軍,請坐。”
仁多利吉眨巴眨巴小圓眼睛。
“多謝林將軍伸出援手,統軍大人一再讓我趕來表示真誠的謝意。”
林豐淡淡地問:“你們統軍大人沒來嗎?”
“哦,副統軍大人隨后就到,統軍大人因坐鎮府城,暫時趕不過來。”
林豐想了想,副統軍叫張恩易,當時去鎮西就是他主導談判的,能來也行。
只要能答應自己的幾個條件便成。
當然,統軍沒過來正好,自己對銀州境內的礦藏還不太了解,無法提出適合自己的條件。
“林將軍,不知可否去銀州府城,與統軍大人一唔?”
仁多利吉忐忑地問道。
林豐淡淡點頭。
“恩,府城自然是要去的,不過,我還有些事情要處理,去府城只能延后再說。”
仁多利吉松了口氣。
“沒關系,只要林將軍答應去就好,統軍大人定會恭迎大駕。”
因為沒有實質性的談話,仁多利吉也知道自己不夠分量,所以客套幾句后便告辭離去。
他出了軍營,身上卻多了一層汗水,黏糊糊的讓他難受。
心中很是奇怪,一個態度和藹的年輕人,怎么會無形中給了自己偌大的壓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