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卷
“古書記,你說得對。”
“你是縣委書記,我是縣長,我沒有資格批評你。”
“你是鐵蘭縣的先行者,我是鐵蘭縣的后來人,我沒有資格批評你。”
“你是前輩,馬上就是花甲之年,而我是晚輩,年齡也就你的一半,我沒有資格批評你。”
“可是,死去的鄧縣長有資格。”
“他死了,都在批評你!”
“難道,你沒有感覺到嗎?”
左開宇走到窗前,他將窗子打開,長叫一聲:“鄧明陽同志,你若是在天有靈,且仔細瞧瞧這位古書記,他馬上就六十歲了!”
古豪放被左開宇這一招給嚇傻了。
這是叫魂嗎?
他嚇得嘴角抽搐起來,馬上說:“左開宇,你今天到我辦公室來,說了這么多,你到底想表達什么?”
“你是覺得是我害死了鄧明陽同志嗎?”
左開宇轉身回頭,說:“不,古書記,我是要讓你知道鄧縣長是怎么死的。”
“他是以身試藥,加之操勞過度,最終猝死在自己辦公室。”
聽到這話,古豪放愕然一驚,說:“什么,他……他以身試藥,怎么回事?”
左開宇將營養品的配方拿了出來,同時,將去迎港市的事情告訴古豪放。
古豪放聽完后,他徹底沉默了。
他真的沒想到鄧明陽為了鐵蘭縣,竟然真的敢于犧牲自己的性命。
這一刻,他滿臉的慚愧。
他口口聲聲告訴他的上級,他的下屬,他在鐵蘭縣工作了十幾年,鐵蘭縣能有今天的局面,都是他打下的基礎。
而今,對比鄧明陽所做的事情,他是感到羞愧不已。
古豪放苦笑了一聲:“我真沒想到鄧明陽同志能把工作做到這一步……”
“只是,你怎么說他在批評我呢?”
左開宇說:“一,對于他的死因,你作為縣委書記,一味的認同省里與市里給出的結論,這是你對你的搭檔不負責任。”
“二,你知道鄧縣長過世后,他家里出了什么事嗎?他是因公犧牲的公務人員,作為他任職的縣,縣委縣政府有義務去了解這些事情的!”
“三,鄧縣長去世后,縣委縣政府又為他的家人盡到了什么義務呢?”
古豪放聽到這番話,他臉色蒼白,再也反駁不了一個字。
左開宇繼續說:“今天,鄧縣長的女兒找到了鐵蘭縣,她帶著她父親的靈位而來,你想知道這背后的事情嗎?”
此話一出,古豪放再次震驚了。
他愕然看著左開宇,說:“什么,鄧明陽同志的女兒到了鐵蘭縣,還帶著鄧明陽同志的靈位?”
左開宇點點頭:“因為鄧縣長的家被強制拆遷了,他女兒什么都沒有帶出來,就帶著鄧縣長的靈位。”
古豪放皺起眉來,說:“鄧明陽同志的家在明珠市吧?”
“怎么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呢,被強制拆遷……我記得鄧縣長還有妻子和一個老父親吧,怎么還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呢?”
左開宇說:“是,鄧縣長有妻子,還有一位老父親。”
“可是,他的妻子和老父親在強制拆遷當天失蹤了。”
“只剩下了一個還在讀中學的小姑娘,他不遠千里,幾次換乘火車與汽車,最終到了鐵蘭縣。”
“她知道,現在只有我們鐵蘭縣能幫她,幫她找回她的母親和爺爺。”
“這件事,古書記,你做個決定吧。”
古豪放聽完左開宇的陳述后,他也不由咬了咬牙,冷聲道:“這明珠市,怎么能這么對待鄧明陽同志的家人呢?”
“簡直是欺人太甚!”
“開宇同志,我明白了,你說了這么多,就是在這里等我,是吧?”
“你想怎么做,我都依你的,哪怕讓我跟著你到省里告狀,找省委書記和省長理論,我都拼了這副身子骨,和你去明珠市,去省里討要說法。”
“鄧明陽同志生是鐵蘭縣的縣長,他死了,也是鐵蘭縣的鬼!”
“這點骨氣,老頭子還是有的。”
“明珠市不給說法,就找省里討要說法。”
古豪放終于硬氣了。
左開宇要的就是這個態度。
古豪放不擺出這個態度來,他不放心離開縣里。
因為此去,左開宇不知道何時才能返回鐵蘭縣,常務副縣長陸演通根本鎮不住縣政府的那幾位副縣長。
若是因為自己的離開,縣政府出現差錯,便又是一大麻煩事。
因此,左開宇要讓古豪放出面,堅守他在縣政府制定的一切執政方針。
“古書記,你馬上六十了,這些年也是操勞過度,這事,還是我去辦吧。”
“我需要的是你的態度,你的態度才代表鐵蘭縣的態度。”
“沒有你的態度,我到了明珠市,也代表不了鐵蘭縣啊。”
“否則,我憑什么向明珠市討要說法呢,是吧。”
古豪放點了點頭:“對,要師出有名。”
“開宇同志,我感謝你,你還能前往明珠市替鄧明陽同志討要說法,我代表縣委,感謝你!”
“鄧明陽同志把生命獻給了鐵蘭縣,我們鐵蘭縣豈能愧對鄧明陽同志的犧牲呢。”
“有任何需要,你告訴我一聲,我在縣里立刻給你辦。”
左開宇點點頭。
他深吸一口氣:“縣與市差著等級呢,我還要去市里一趟。”
“此去市里,希望古書記能夠先給市委周書記和市政府穆市長打一個電話。”
古豪放點頭:“你放心,我會的!”
“我馬上就打!”
左開宇說:“古書記,先不急,我啟程時你再打電話。”
“先等鄧縣長的女兒休息休息,我要帶著她。”
古豪放點點頭,說:“一定要照顧好鄧明陽同志的女兒。”
左開宇微微點頭,說:“古書記,今天的話,是一時的宣泄,還請莫怪,鄧縣長的事情讓我失去了理智,我以后會注意。”
左開宇這話表面是在自責,但在古豪放聽來,他知道,左開宇這話不是自責。
這是在告訴他,他左開宇做事,就是這么直來直去。
你這個縣委書記以后若是還像曾經那般當老鱉,縮在這間辦公室里,不站好最后一班崗,他左開宇還會再次失去理智,再次宣泄出來。
這不是自責,這是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