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卷
“這是營養品的配方?”
“是鄧縣長研制出來的?”
左開宇驚疑的看著老爺子。
老爺子沒有回答,又翻開了那本醫書,這一次,取出來了七八張紙條。
他把這些紙條全部遞給左開宇。
左開宇接過紙條,全部看了一遍,發現了問題所在。
這些紙條都是配方,配方的原材料中藥材甚至大同小異,唯一不同的是用量。
每一張紙條上各種中藥材的用量都不相同。
左開宇明白過來,說:“這是鄧縣長在不斷的試錯,想要找到最完美的配方,老爺子,是這樣嗎?”
老爺子點頭,回答說:“你很聰明,看出來了。”
“這是前幾個月的成果,每次,他都會把配方寄回來給我,讓我幫他再斟酌。”
“但是,斟酌能有什么用,斟酌始終是理論,不是實踐。”
聽到這里,左開宇腦子里突然冒出一個大膽的猜測。
他忙問:“難不成……鄧縣長……他在以身試藥?”
老爺子盯著左開宇,沉默良久,最終點頭。
他開口說:“對,他在以身試藥。”
“所以,他的死,是他自己造成的,與你所謂的謀害無關。”
左開宇整個人麻了。
鄧明陽竟然是以身試藥死去的,這簡直超乎他的預料。
老爺子繼續說:“你可以對比一下這張配方,其中最大的不同是什么。”
左開宇又對比一番,他發現了不同之處。
“老爺子,幾張配方中,蟾酥這一味中藥材的用量變化很大。”
老爺子點頭,說:“對。”
“就是蟾酥這一味中藥材,它單獨使用是有毒的,需要搭配使用,可以治療很多病癥。”
“用在養生中,起著強心的作用。”
“年老體衰之人,需要強心,這味藥極其關鍵!”
左開宇聽罷,詢問道:“這和鄧縣長的死亡有關嗎?”
老爺子點頭:“有關。”
“根據你剛剛所言,他忙于縣里的工作,我想肯定是幾天沒有休息,休息也只是淺睡眠,然后又去以身試藥。”
“一個人長久不休息,壓力又大,那么大腦皮層會處于不正常的亢奮狀態,加之營養品中蟾酥過量,強心力量過猛,心腦不一,無法協調,必然導致猝死。”
“這才是他真正的死因!”
左開宇聽完后,心頭有一股說不出的滋味。
他說:“但是省里與市里給的報告說,鄧縣長是病死,難不成,省里尸檢,沒有發現他體內沉積著中藥材嗎?”
老爺子回答說:“檢測出來了。”
“是我要求他們說病死的,因為我不想讓外人知道我的兒子是因為吃藥吃死的。”
“我是一個中醫,兒子卻因為吃藥吃死,這是多么不光彩的一件事啊。”
左開宇沉默了。
這一刻,他不知道該說點什么。
他一度以為鄧明陽是被謀殺的,如今看來,鄧明陽的確是被謀殺的,但是謀殺他的人不是別人,是他自己。
他自己謀殺了自己。
但其實,說得更準確一點,他的死是重于泰山的。
因為,他是為了給縣里的藥農們謀取一條生路。
可是,用這樣的方法太偏激了。
左開宇很感慨。
老爺子指著其中一張配方說:“這張配方你拿走吧,是用量最合適的,這段時間,我一直用這個配方,對調理身體能起到很大作用。”
左開宇又驚愕的看著老爺子。
這對父子,怎么都喜歡以身試藥呢?
左開宇也就點頭:“老爺子,這張配方是鄧縣長用性命得出來的,我就這么拿走……”
老爺子說:“如果你沒來,我是打算把它留給玉竹的。”
“玉竹沒了父親,她未來需要錢。”
“但是,你來了,我想,明陽的心愿也是把這張配方給鐵蘭縣。”
“況且,這張配方原本就是明陽為了鐵蘭縣而研制出來的,我沒有義務把它送到鐵蘭縣,但是我也沒有理由將它截留下來。”
“你來了,一切正好,或許這就是緣分。”
左開宇點點頭,他的確需要這個配方。
他說:“老爺子,謝謝你。”
“你們一家,都是鐵蘭縣的恩人!”
“同時,我也承諾,以后鄧縣長的女兒有任何需要,她都可以來找我左開宇……”
話音剛落,外屋再次響起了嘈雜聲。
老爺子微微皺眉,說:“你趕緊走吧,外面鬧事的人又來了,這就沒有一個安心的日子啊。”
左開宇就知道,肯定是剛剛離去的王大炮帶人找回來了。
他便說:“老爺子,那王大炮是什么人?”
“他們要你簽什么協議呢?”
老爺子便說:“拆遷協議。”
“這條老街要拆遷了,市里聯合開發商,要在這里修建新樓盤。”
“本來,拆遷是好事,現在的年輕人也都想住進寬敞漂亮的房子,誰想守著這么一個老破小呢。”
“可惜,賠償款太低了,老街的其他人妥協了,但是我不會妥協,賠償款太低,我是堅決不簽協議的。”
“那群人就是開發商請來威脅恐嚇我們的社會混混,想使我們屈服,把協議簽了。”
“我這老店是街頭,我不簽字,整條老街的拆遷工作就做不了。”
左開宇明白了,說:“老爺子,賠償款低,可以和政府協商吧?”
“這件事政府不過問?”
老爺子搖了搖頭:“政府成立了一個拆遷辦,讓我們有問題找拆遷辦反應,我們去了,但沒有用,總說給我們解決,但從未出面解決過。”
“反正,傳言說拆遷辦的負責人和開發商是一伙的。”
“既然是官商勾結,那我只能抵抗到底。”
左開宇聽罷,說:“老爺子,這件事交給我來處理吧。”
老爺子看著左開宇,搖頭說:“你一個外地干部,還能管到這里來?”
“還是算了,你早點離開這里,免得又把你牽扯進去。”
老爺子搖頭,拒絕了左開宇的幫助。
左開宇卻說:“老爺子,我肯定管不到這里的事情,但是有人能管。”
老爺子一頓,看著左開宇,說:“哦,還有人能管?”
左開宇聽出老爺子這語氣中滿是悲涼。
他從里屋走了出去,盯著已經沖進中藥鋪的王大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