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卷
這是左開宇第三次見周伯康。
第一次見時，是在市委招待所，第二次見，是在辦公室，第三次見，他找到了家里面。
且每見一次，左開宇都會從他嘴里聽到一些一針見血的話。
從鄧縣長的死亡是謀殺，到不能接受縣委書記古豪放的權力交接。
如今，他找到家里來，他又會說什么？
左開宇給周伯康拿了一瓶礦泉水，說：“沒有準備茶葉，喝礦泉水吧？”
這是左開宇學的宋起林。
他覺得泡茶的確太費事，不管是到辦公室匯報工作的下屬，還是到家里來的客人，都喝礦泉水。
周伯康說：“能行，就喝礦泉水。”
隨后笑了一聲：“左縣長，你騙我啊，你根本沒有接收顧書記移交的權力。”
“我還為此擔憂了許久！”
左開宇回答說：“初來乍到，豈能掌握大權？”
“歷史上，最先稱王稱霸的都沒有好下場，這一點，我是明白的。”
周伯康點點頭。
他隨后說：“左縣長，我聽說你上午召開了會議。”
“把那些藥材商全部召集來開會，是找到銷售渠道了嗎？”
左開宇盯著周伯康，說：“伯康同志，你對這件事很上心啊，當初鄧縣長和他們簽訂這份合約的時候，你是在場的，是吧？”
周伯康點了點頭：“這十二位藥材商，都是鄧縣長親自挑選出來，然后逐個上門做思想工作，最終他們才答應聽縣政府的。”
“我相信左縣長如今也知道鄧縣長這么做的原因了。”
左開宇說：“是對抗天華藥材城在鐵蘭縣對中藥材銷售渠道的壟斷，是吧？”
周伯康點頭：“對。”
左開宇繼續說：“天華藥材城這樣做，到底算是壟斷嗎？”
“如果算是壟斷，為何政府不約談他，縣里的發改局，市監局就沒有一點動作嗎？”
周伯康回答說：“約談過。”
“鄧縣長親自約談的。”
“但是，這不是約談就能解決的問題。”
“項坤龍告訴鄧縣長，他沒有搞壟斷，任何中藥材商都可以脫離他的藥材城去尋找新的銷售渠道，他不會阻止。”
左開宇點頭：“他這么回答，的確無法強說他在搞壟斷。”
周伯康便說：“可是，這些藥材商獨自去外面尋找新渠道，難啊。”
“首先，他們的藥材沒有誰提供擔保，渠道商不會要他們的貨，畢竟藥材這個東西，出了問題，是要溯源追責的。”
“其次，單獨幾家藥材商能夠提供的藥材數量少，種類少，渠道商根本看不上。”
“最后，就是價格的問題，單獨去找新渠道，成本很高，幾個藥材商根本無力承擔。”
左開宇點頭，說：“所以，縣里大部分的藥材商情愿被天華藥材城壓榨，混個低保，也不敢冒險去尋找新渠道。”
“鄧縣長看透了這一切，因此，政府出面，幫助這些敢于嘗試的藥材商尋找新銷售渠道，是吧？”
周伯康點頭：“是的。”
左開宇繼續說：“鄧縣長很有能力，他真的找到了新的銷售渠道，就差最后一步簽約時，鄧縣長便死在了自己的辦公室內。”
“這一切，太過于巧合，因此你懷疑是項坤龍謀殺了鄧縣長。”
“因為鄧縣長是在斷他的財路，所以，他的嫌疑最大！”
周伯康點頭，說：“左縣長，你的推斷能力很強，的確，我懷疑是項坤龍謀殺了鄧縣長。”
左開宇問：“有幫兇嗎？”
周伯康說：“海大志！”
“他分管中藥材這個領域已經幾年了，天華藥材城也在他的管轄范圍內。”
“鄧縣長談下了新的銷售渠道這件事，當時只有我，還有海大志知道。”
“所以，海大志就是幫兇，就是內奸！”
左開宇聽罷，說：“終究沒有證據，是吧？”
周伯康苦笑一聲：“若是有證據，我早就帶著證據到省委去告狀了。”
“就是因為沒有證據，我若是去告狀，等同于打草驚蛇。”
左開宇點了點頭，問道：“今晚你來找我，就是要說這些嗎？”
“這些事情，我都推斷了出來，不需要你告訴我。”
周伯康忙說：“左縣長，我要說的還有一件事。”
“除開鐵蘭縣外，周邊盛產中藥材的幾個縣區都是這樣的，都有一個藥業集團，掌控著全縣的銷售渠道。”
“而這些藥業集團，他們成立了一個公會，南粵省中藥材公會。”
“這個公會，囊括了藥材批發商，渠道商，以及省國資委下的企業，還有省國資委的領導。”
左開宇聽到這個消息并沒有太過震驚。
他便說：“加入這個公會的渠道商，若是從公會之外的地方進購貨物，是不是要被公會處罰，還要向公會交罰款？”
周伯康沒想到左開宇竟然知道這事兒。
他忙點頭：“對。”
“左縣長，你所知道的信息比我預想中的還要多啊。”
“我還是低估了你。”
“我甚至都看不透你，你太會隱藏了。”
“若是鄧縣長能有左縣長你這股藏事的勁兒，我想，他也不至于暴斃在自己的辦公室內。”
左開宇擺手，說：“不用拍我馬屁。”
“我知道，你想告訴我的是，如果直接對天華藥材城動手，那么將面臨整個公會的反擊，是吧。”
周伯康點頭。
他說：“鄧縣長就是擔心這個公會出手，將他的新路子給扼殺在搖籃中，所以面對天華藥材城的時候，他都很謹慎，沒有與天華藥材城撕破臉。”
“卻沒想到，最終還是落得這么一個下場。”
左開宇點了點頭，說：“我明白了。”
“但是這些信息，目前對我來說沒有任何用。”
“我現在最需要的是銷售藥材的渠道，幫助這十二位藥材商把囤積的藥材銷售出去。”
聽到這話，周伯康愕然一愣，忙問：“左縣長，你不是找到了銷售渠道嗎？”
左開宇回答說：“是找到了，但是這個銷售渠道是天華藥材城。”
“是海大志一步一步引領著我找到這個銷售渠道的。”
“你覺得這個銷售渠道能用嗎？”
周伯康聽到這話，他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