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開宇低笑了一聲:“鄭局長,你是在推卸責任嗎?”
鄭永興忙說:“左縣長,我不是在推卸責任,我是在承認錯誤。”
“同時,我還是在舉報,舉報沈副縣長公權私用,貪贓枉法,這些我都是有證據的。”
左開宇問:“什么證據。”
鄭永興說:“我錄了音,李全友親口告訴我的,他說他送了沈副縣長十八萬!”
左開宇搖了搖頭:“錄音當不得證據,我憑空污蔑你受賄一百萬,然后錄音,能當證據嗎?”
“還有其他證據嗎?”
鄭永興搖頭:“沒了,但李全友不會騙我。”
左開宇說:“不會騙你也當不了證據。”
“好了,你走吧,回局里去反省。”
“該給你的處罰會下來的!”
左開宇肯定不會與一個縣局的局長糾結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他打發了鄭永興。
鄭永興聽罷,試探的問道:“左縣長,齊家運輸隊的事情……”
左開宇冷聲道:“還需要我強調一次嗎?”
“排外排外,排外能把一個城市建好嗎?”
“從內陸南下的農民工,他們是來賺錢了,可他們付出了多少,你作為本地人,你看不見?”
“沿海城市的經濟是很發達,但也需要內部與外部的雙循環,盤活全國這個經濟大市場,你把錢全部留在一個縣,一個市,即便是一個省里面,這些錢再生價值能有全國市場的再生價值大嗎?”
鄭永興自然沒有這樣的覺悟,被左開宇痛斥一頓,他趕忙點頭:“左縣長,我知道該怎么做了。”
左開宇冷聲道:“出去!”
鄭永興立刻轉身,離開了左開宇的辦公室。
回到局里,他讓交通運輸股的工作人員馬上辦理齊家運輸隊危險貨物運輸資質,把證件辦好后,他親自帶著證件,趕往齊平山家中。
此刻,齊平山家中聚集了幾十號人。
這幾十號人自然都是齊家運輸隊的司機與工作人員。
他們運輸隊已經半個多月沒有生意了,再停下去,所有人都要喝西北風了。
其中壓力最大的還是齊平山。
他是運輸隊的老板,要發基本保底工資,還要給貨車貸款,更要運作各種關系,如今已經失眠幾個晚上,眼圈烏黑,精神狀態已經到崩潰的邊緣。
齊霖子也是神情萎靡,看著滿屋子的親戚,想說點什么,卻又什么也說不出來。
“老齊啊,算了吧,我們外地人是斗不過本地人的。”
“我們認栽吧,不干運輸隊了,離開鐵蘭縣,去其他地方打工。”
說話的人是齊平山的姐夫。
齊平山盯著他姐夫,苦笑一聲:“能去哪里?”
“你們倒是可以一走了之,我呢,車隊的車都是貸款購買的,還有,我在鐵蘭縣的人脈圈子呢,這些都是我用錢經營出來的。”
“如今,就因為一個破資質,讓一切都化作虛無了,我能甘心的離開?”
齊霖子開口說:“爸,我們當初就不應該相信那混蛋沈副縣長。”
“他讓我們趕走開宇,就是怕開宇在昨天新任縣長上任的日子去鬧事。”
“他明面承諾找到可以掛靠的運輸隊就幫我們掛靠,但暗地里又警告所有運輸隊,不準同意我們的掛靠。”
“他就是一個陰險狡詐的小人!”
齊平山知道,他上當了。
可現在又有什么辦法?
一切都發生了,已經把左開宇趕走了。
齊霖子說:“開宇能做的,我也能做,我現在就去找新縣長告狀,告姓沈的給李全友那混蛋撐腰,搞垮我們運輸隊。”
齊平山看著齊霖子,沒有說話。
他默許了齊霖子去找新縣長告狀。
齊霖子也就沖向門口,打開屋門,正要出去,卻看見從電梯走出來的鄭永興。
齊霖子認識鄭永興,他眉頭頓時緊鎖起來,怒視鄭永興。
然而,鄭永興趕忙賠笑,說:“你應該是老齊的兒子吧,和左縣長是同學,是吧?”
“我就叫你小齊吧,你趕緊去告訴你爸,我給你家的運輸隊送資質來了。”
齊霖子有些愕然。
這些話是什么意思?
但是鄭永興卻已然闖入屋內,看到滿屋子的人,不由被嚇了一跳,但還是立刻叫起來:“老齊,老齊,你看這是什么,這是你們運輸隊的危險貨物運輸許可證啊。”
“來,來,趕緊收好。”
“有了這個運輸證,你們運輸隊做生意也就更加方便了。”
齊平山滿臉愕然的看著鄭永興。
他不敢相信,這位交通運輸局的局長會親自趕到自己家里來,且還是親自送這個運輸證。
齊平山站了起來,盯著鄭永興:“鄭局長,你……你沒有給我開玩笑吧?”
鄭永興笑道:“怎么會開玩笑呢!”
“你看,鋼印戳子,縣局的大紅印,能是開玩笑?”
“這里,我的簽字!”
齊平山接過運輸證,差點沒有哭出來。
為了這個運輸證,他前前后后搭進去了多少錢財與人脈,可就是辦不下來,今天,這太陽是打西邊出來了嗎,縣局的局長竟然親自把這個運輸證送來了。
此刻,全屋子的人都驚愕的看著鄭永興。
鄭永興也沒有坐下來,站著說:“老齊啊,真是沒想到,真是沒想到啊……你們家竟然有這么一個大貴人,大貴人啊。”
“這事兒吧,當初都是我的錯,我的錯,我今天不僅是來送這個運輸證的,更是來賠禮道歉的。”
“老齊,我給你鞠個躬,你原諒我。”
“你也知道,我雖然是局長,但也是聽別人的吩咐辦事,那李全友是沈副縣長的表弟,我敢不幫他嗎?”
齊平山忙說:“不敢當,不敢當,鄭局,您請坐,請坐,不用道歉,今天能拿到這個證我就感激不盡,感激不盡了。”
齊霖子在一旁聽著鄭永興的這些話,不由問道:“鄭局長,你把這個許可證給了我們,沈副縣長那邊你怎么交代?”
鄭永興一笑,看著齊霖子,說:“那邊還交代個屁。”
“他現在是自身難保,你同學,就是左縣長必然對他下手,將他給撤職查辦!”
齊霖子越聽越糊涂。
他問:“什么,我同學,左縣長……鄭局長,你說的是左開宇嗎?”
“他,他是縣長?”
鄭永興點頭,說:“對啊……也是,左縣長很是低調,他肯定沒有告訴你們,他其實就是到我們鐵蘭縣來上任的新縣長。”
“昨天剛上任呢,上任后第一件事就是痛批了一頓沈副縣長。”
“我昨晚是寢食難安啊,想著受迫于沈副縣長來欺壓你們這些外地人,我的心就一陣難受,我越想越愧疚,越愧疚就越想哭……”
說著,鄭永興當著所有人的面哭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