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卷
臉色氣得發白的顧海元只得冷訕一聲。
他沉聲說道：“你這樣來答復我，總得有一個合適的理由吧。”
“我把你從樂西省要過來，是有代價的。”
左開宇點頭，回答顧海元說：“顧書記，我對蓮河縣的了解雖然不多，但是，春節期間我去過蓮河縣。”
“雖然只是蘇山鎮，但是一葉知秋，從蘇山鎮可以窺全縣。”
“蘇山鎮的經濟條件很不錯，它是擁有地理優勢，交通也很發達，可為什么就是不能從經濟大鎮躍遷成經濟強鎮呢？”
“之前我還想不太明白，但是當我去了蓮河縣的縣城一趟后，我才知道清楚，蘇山鎮就是整個蓮河縣的縮影。”
“我去蓮河縣執政，第一就是拔掉影響整個縣的蘇山鎮毒瘤，這是任何一個將來到蓮河縣擔任縣委書記的人的主要任務。”
“范明忠同志也是以此制定他的執政思路。”
顧海元聽完左開宇的回答后，他稍稍一頓，問：“你見過范明忠？”
左開宇說：“見過，正因為見過面，所以我推薦他到蓮河縣擔任縣委書記。”
顧海元說：“你繼續你的解釋，先不提他。”
左開宇點頭：“顧書記，那就繼續我的解釋。”
“只要把影響全縣發展的蘇山鎮毒瘤拔除，那么蓮河縣的經濟發展將進入快車道。”
“這是必然的事實，這一點，我相信顧書記也清楚，所以才極力反對蘇部長的人到蓮河縣擔任縣委書記。”
“就是顧書記擔心蘇部長的選人依舊是有問題的，將蓮河縣的經濟發展快車開翻，是吧。”
顧海元沒想到左開宇就去了一趟蓮河縣，竟然就直接洞察了他的想法。
顧海元沒有作答。
左開宇就繼續說：“要掌舵這么一輛經濟快車，這個縣委書記必然要有豐富的經濟學知識，其次，是要在經濟戰線上摸爬打滾過的人。”
“而我，完全不具備這兩點條件。”
“其一，我的經濟學知識很薄弱，這也正是我接下來要去學習的方向。”
“其二，我在經濟領域的政績也缺乏，不僅是缺乏，連像樣的案例都舉不出來，讓我直接去掌舵這么一輛經濟快車，我不認為我有這個能力。”
顧海元冷聲道：“你這是在自我否定？”
“左開宇同志，不是誰什么都懂的。”
“你去擔任縣委書記，是去主政，著重點是主政，經濟工作主要是政府職責，我完全可以給你配上一個擁有豐富經濟學知識，且搞過經濟發展的人當縣長。”
“你只需要坐在副駕駛位指路，開車的工作由這位縣長去做，你覺得如何？”
顧海元可謂是給予了左開宇天大的待遇。
左開宇自我否定了，他甚至給左開宇找了一條自我否定后的出路。
聽到顧海元的回答，左開宇清楚，這可不是顧海元照顧他。
今天從顧海元這里得到多少照顧，左開宇相信，將來某一天，他會把這樣照顧用另一種方式還給顧海元。
顧海元城府太深了，心思太多，左開宇很不想和他打交道。
不過，顧海元如今把話說到這個份上，左開宇只得點頭說：“顧書記，就按照你的計劃走，我去蓮河縣主政，主要是決策方向，執行人你給我配一個懂經濟的縣長。”
“可這也恰恰是問題所在，因為我不敢保證這位懂經濟的縣長會全力配合我，我相信顧書記也不敢保證。”
“這么一輛經濟快車一旦上道，副駕駛坐著一個人不斷的指揮，我覺得更容易翻車。”
“副駕駛指揮方向，一旦駕駛員走錯路，可能會搶方向盤的，一旦發生搶方向盤的事情，這輛經濟快車很難不翻車。”
“還是得讓懂經濟的人掌握方向盤，就算走錯路，也不會翻車。”
左開宇這話是有道理的。
顧海元就問：“那你說說這個范明忠，他就有能力駕駛好這輛經濟快車嗎？”
左開宇回答道：“至少目前看來他比我有能力。”
“他為了到蓮河縣主政，已經先我幾天到蓮河縣做調研。”
“我相信，這兩天他的執政思路報告就會遞交上來，到時候顧書記可以看一看。”
顧海元就問：“開宇，我們暫且不爭論這件事。”
“我問你，如果你不去蓮河縣，你去什么地方？”
顧海元知道，想要左開宇去蓮河縣，就得先讓左開宇為難。
他這么問，就是要讓左開宇明白，如今南山省，除了蓮河縣外，其他地方他左開宇不適合。
左開宇早有打算，回答說：“顧書記，我可以在省里面待著。”
“或者去下面某個市的經濟部門。”
“我知道，接下來的某一天，我必然要主政一方，如今是一個契機，我想在省市里面學習一下，然后再下去。”
左開宇自然不會急著給自己尋找一個落腳地。
他很清楚，就算找到了，顧海元也不會同意，倒不如先留在省里面或者市里面，以學習的名義先工作一段時間，然后再謀出路。
顧海元聽到這話，說：“你確定？”
“你不下去主政，在省市機關工作，那你執政之路可就要慢上一步。”
“你也聽過一句話，一步慢，步步慢，一些和你同時起步的人將來是市委書記了，你可能還只是縣委書記。”
左開宇笑道：“顧書記，這不是我的追求。”
“我對我的規劃很明確，能干成事，干好事就是最終目標。”
“從未去想過什么市委書記。”
顧海元深吸一口氣，說：“那好，就等范明忠同志的執政思路報告吧，若是他的執政思路報告能讓我滿意，我也就不堅持讓你去蓮河縣了。”
“留在省里面的確是一條路子。”
左開宇深吸一口氣，說：“顧書記，謝謝您的理解。”
顧海元擺手道：“開宇，我還是錯估了你啊，你依舊是一個執拗的人，某些時候，執拗是好事，但有些時候，執拗是壞事。”
左開宇聽到這話，回答說：“顧書記，自古以來，都說中庸之道是最平衡的處世之道，但顧書記，人這一輩子，總不能一直想著追求不偏不倚的平衡吧。”
“有時候，選擇極端，我們就要有勇氣去承受極端帶來的負面，也要有自信去享受極端帶來的正面。”
“我覺得，這樣去理解中庸之道未嘗不是一種解法。”
“正如同執拗，這是一個很難保持平衡的性格，我不可能有時候執拗，有時候不執拗，若是這樣了，還叫執拗嗎？”
“因此，我覺得，用正確的態度去面對執拗所帶給自己的好處與壞處才是正確的方向，而不是有時候執拗，有時候不執拗。”
“這一點，我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