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卷
許溫站起身:“世子,我覺得可以派兵從柴達木沙漠邊緣進入吐蕃,分化對方舉國之力援助迦裹關的現象。”
衛淵點點頭:“可以采納,但效果微乎其微,我們將士本來就不多,分出一部分去吐蕃,人少了沒用,人多了我們這邊就失守了,而且天竺那邊不會坐視不管,隨著松贊渡河成功,也會派人回吐蕃,那么派出去的將士身在異國,很可能會被包了餃子,十死無生。”
張太岳分析道:“世子說得沒錯,天竺和吐蕃關系很微妙,吐蕃名義上是獨立的國家,但實際上卻是天竺的附屬國,天竺帝國內部一直用教派以及種姓來奴役本國百姓,同時這招也用在了吐蕃身上,可隨著松贊的出現,打破這種現象,所以天竺和吐蕃的關系變得微妙起來。”
衛淵滿意地看向張太岳,不愧是兩朝元老的大儒,政治嗅覺實在太靈敏,可惜在朱思勃和南昭帝這對父子身上出了差錯……
張太岳見衛淵的眼神,得意地滿面紅光,輕撫剛長出來的發白胡須,繼續道:“吐蕃在天竺帝國的定位,就是與大魏王朝的緩沖地帶,不能讓他太強,也不能讓他消失,半死不活的吐蕃,才是大魏和天竺最想看到的。”
“當初松贊就是看明白這一點,所以才會派人刺殺各大門閥世家以及南昭帝,逼大魏出兵吐蕃,讓天竺不得不的出手。所以如果我們派少數人進入吐蕃,天竺不會管,如果人數太多,天竺馬上會出兵鎮壓。”
衛淵輕笑道:“那就按照老師的意思去辦,派兵兩萬前往吐蕃……”
公孫瑾搖搖頭,用腹語道:“主公,進入吐蕃不燒殺搶掠起不到任何效果,如果殺平民太多,有損主公您仁義之名,所以讓別人去吧。”
“哦?你是說御林軍?”
“沒錯,按照時間推斷,御林軍和帶領冀州守城軍的漢尼拔、韓束也快到了,就讓御林軍去做這事吧。”
衛淵知道公孫瑾話里有話,御林軍肯定有南昭帝以及各個世家門閥安插的耳目,所以直接送去吐蕃,否則有這些耳目在身邊,衛淵做事束手束腳不說,還要日日防范他們向京城傳遞對衛淵不利的消息。
“就按照瑾說的辦,立刻傳令……”
沒等衛淵說完,坐在謀士最后排的糜天禾起身道:“世子,御林軍人數不多,起到的效果太小,不如加上楊家軍你看如何?”
“楊衛國?”
眾人紛紛把目光看向糜天禾,不愧是毒士,這招太他媽損了。
楊衛國背叛楊公,無非就是為了利益前途,他可不是真的想要叛離大魏。
楊家軍是他親信不假,但卻不知道他與吐蕃有合作,否則這些對吐蕃恨之入骨的北涼子弟兵,早就兵變了。
王玄策帶領御林軍前來,可是代表南昭帝御駕親征,手握圣旨,楊衛國不敢不聽。
等他們進入吐蕃,楊衛國不敢下令幫吐蕃殺御林軍,更不敢下令不讓楊家軍在吐蕃燒殺搶掠……
糜天禾這一招,等于徹底讓松贊與楊衛國反目,還能防止楊衛國背刺衛淵,同時讓漢尼拔鎮守河湟關,憑借他和韓束他們二人完全有能力從河湟關打回北涼,一舉多得,一石多鳥。
衛淵指了指糜天禾:“好樣的,就這樣定了!”
“來人,傳書給王玄策就按照天禾的計劃去辦!”
接下來就是部署攻城計劃,眾謀士與高層一人一句,但卻都沒有特別奏效的戰術。
梁紅嬋無奈地搖頭:“迦裹關,鐵門關,想破城只能強攻,但強攻的話我們死傷太多,得不償失,除非能飛過去……”
衛淵一拍巴掌,大喊道:“喜順,拿柳土關的氣象志,快!”
門口湊熱鬧的喜順先是一愣,緊接著快步跑出去,很快帶著他表弟傻憨憨的羅天寶跑進來。
羅天寶捧著厚厚的一本書,足足幾百斤重,隨手丟在地上,把將軍府的地磚都砸裂了紋……
眾人不解地看向衛淵:“世子,你這是要做……”
衛淵坐在地上開始翻書,頭也不抬地道:“別問,我有絕對把握以最小的代價破城關,現在我要窗紙,有多少要多少,馬上去準備!”
眾人面面相覷,但出于對衛淵的信任,紛紛起身去準備。
謀士們在這人生地不熟,所以都選擇留下,走到衛淵身后。
“世子,有需要我們幫忙的地方嗎?”
“有,十年內的柳土關氣象志你們給我整理出冬季刮東北風的天氣!”
眾謀士一愣,隨即連忙開始在氣象志中翻找起來。
百名謀士起翻書,很快便將衛淵需要的整理出來。
衛淵看著整理出來的氣象,開始分析起來:“臨近高原氣候,氣旋前部……”
衛淵說著一大堆公孫瑾、張太岳、糜天禾等謀士聽不懂的話,最后抬頭笑道。
“三天后大舉攻城!”
謀士們一個個滿頭霧水:“世子,到底為啥啊?”
“知道我讓你們找窗戶紙做什么嗎?”
“不…不知道啊。”
“做天燈,下面吊著猛火油做的燃燒瓶,你們想象在攻城時,大火從天而降……”
許溫不可置信地道:“世子,天燈上天飄忽不定,你怎么就能確定它會飄向迦裹關?”
催闊指著滿地的氣象志:“你是不是忘了世子還有一個身份,欽天監的監正啊,他對天氣肯定了解,讓我們翻閱氣象志,無非就是確定合適起東風。”
“那如何讓天燈在指定地點降落?這玩意上天就飛走了……”
“這個……”
糜天禾忽然出聲道:“你們雖出身寒門,但寒門不是窮逼,而是最低級別的門閥,也就是寒微的門弟,你們根本不知道咱們窮苦百姓是如何過日子的,可聽說過自動滅蠟燭器?”
“那是什么東西?”
所有謀士一個個面面相覷,他們還真不知道糜天禾說的是啥。
糜天禾鄙夷道:“咱們窮苦人家都是用油燈,偶爾奢侈用蠟燭,但也舍不得,所以就有一種類似彎曲勺子的自動滅蠟燭器出現,尾固定在能夠想要燃燒到的位置,等蠟燭燃燒到那里的時候,固定的位置就會脫離,從而上面的小勺子往下熄滅蠟燭……”
隨著糜天禾講述,眾謀士腦海中都浮現出這個所謂自動滅蠟燭器的樣子。
衛淵笑著點點頭:“差不多和天禾說的相同,雖然有誤差,但只要火能掉進迦裹關內,引起他們騷亂就行。”
次日,謀士帶領將士、百姓們用窗戶紙糊天燈。
霍破虜帶人將一個個半死不活,染病的吐蕃將士送到迦裹關城下。
美名其曰,衛淵仁義,不忍殺病患俘虜,所以把這些將士還給吐蕃……
對此,吐蕃戰神,迦裹關最高統帥,噶爾·論欽陵氣得牙根直癢癢,現在他們的任務就是拼死守住迦裹關,你送來這么多感染瘟疫的士兵不就是為了讓自己難做,不留下自己軍神之名就臭了,而且還會導致軍心不穩。
但留下的話,這群身染瘟疫的將士,就是拖后腿,甚至有可能讓瘟疫再度失控……“
一名老態龍鐘,身穿喇嘛服裝的謀士對噶爾·論欽陵道:“大帥,為了您的名聲,把身染瘟疫的將士接進來吧,但城門砌死,所以我們可以用繩索派士兵下去,將他們拉上來……”
噶爾·論欽陵擺擺手:“下令將這些身染瘟疫的弟兄們射殺吧。”
“啊?可大帥您的名聲……”
噶爾·論欽陵冷著臉道:“如果把他們帶上來,剛剛控制住的瘟疫再次傳播起來怎么辦?”
“這……”
“我的名聲不重要,重要的是迦裹關必須守住,哪怕多冒一點點的風險也不行,我們身后就是吐蕃,如果被衛淵打進來,你知道會殺戮我們多少百姓嗎?”
謀士與將軍們想到自己在北涼對大魏百姓做的一切,換位思考對方對自己家人也這樣,讓他們不由得渾身一震……
“而且,陛下辛苦籌劃的這一切,也將來付諸東流,別說本帥的名聲,就算是本帥的命不要了,迦裹關也必須要守住!”
“遵命!”
隨著噶爾·論欽陵下令,一群將士挽弓搭箭,含淚將下方哀嚎的將士射殺。
含淚,他們有為親手殺死袍澤的不舍,更多的是為噶爾·論欽陵那一番慷慨激昂,為國為民不惜付出一切的演講感動。
因為噶爾·論欽陵說話的聲音很大,甚至動用了炁,還在柳土關外,被將士用酒精消毒的霍破虜聽個清楚。
“不愧是吐蕃軍神,這當斷則斷,毫不優柔寡斷的性格和衛公真像。”
霍破虜小聲嘟囔一句,衛淵送感染瘟疫的俘虜,無非就是想讓噶爾·論欽陵進退兩難,可以肯定他最后會射殺這些俘虜,但怎么也能讓吐蕃守軍士氣減少一點,可這家伙沒有任何猶豫,一番演講雖丟了自己為帥者的名聲,但卻讓士氣大漲……
當天下午,梁紅嬋便安排俘虜把這些身染的吐蕃將士尸體焚燒,并且命令監軍逼迫俘虜們進攻迦裹關。
柳土關城墻上站著公孫瑾,絲毫不在乎城下死傷無數的俘虜,從始至終雙眼眨都不眨地看著迦裹關上的防御部署。
連續三天,每日不分白天黑夜進攻最少十幾次,說是進攻還不如說是讓俘虜去送死,公孫瑾也一直在城關上分析對方的戰略部署。
當天晚上,公孫瑾找到衛淵,送上他繪制出一百多張的迦裹關草圖。
“主公,噶爾·論欽陵有點東西,害怕我們摸清他的防御套路,每次都用不停的防御部署,這是我繪制出他在這三天,用出的一百八十九種防御部署,同時我也標記出,如果我們大舉進攻,那家伙會用那種防御部署的概率。”
“三天不眠不休,苦了你了!”
衛淵沒有去看防御部署,而是拍了拍公孫瑾的肩膀;“瑾,你在我心中,遠比北涼還要重要一百倍,身為謀士身子骨弱,一定要好好注意身體,剩下的事交給我,你去好好睡一覺,休息休息。”
“謝主公掛念!”
公孫瑾感動熱淚盈眶,向衛淵躬身拱手,轉身時落下一滴士為知己者死,跟隨到了明主的感動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