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一幕,斗母宮洞天女仙玉容變色,有所猜測,她深吸一口氣,手中拂塵一擺,運轉玄功,法力聚于雙眸中,仔細查看。
就見那一片極天上,向來寂靜,一片幽深,任何勢力的氣運紫青到了此地,都被憑空削去,無法顯化。可在此時,卻有一道沖霄之氣筆直向上,堂堂皇皇,燦然耀眼,映照于四面八方,一洗剛才的冷寂。
隨時間的推移,這一道沖霄之氣越來越強,越來越盛,和氣機一碰,自然化為細細碎碎的星輪,不可思議的玄音與之響徹,向四面八方去。其或碰到云氣,或撞在驚虹,或和雷霆擦肩,反射回來,再次彈起,一分二,二成四,四成八,到最后,洋洋灑灑,不計其數,何止萬千。
遙遙看去,整個極天上,大片大片的燦光浮現,呼嘯紫青,越聚越多,越來越厚,隱隱的,匯聚成一方四四方方的大印,只鎮壓在那,就有一種亙古永恒的力量,讓時空都變得緩慢起來!
“真一宗,長生真人!”
這七個字,沉甸甸的,蘊含著超越時空和因果的非凡力量。
即使在斗母宮,即使在洞天里,即使隔著極其遠的距離,但斗母宮的這一位洞天女仙剛一出口,冥冥之中一種神秘的力量降臨,引得四下氣機凝如音輪,相互碰撞,發出金玉之聲。此聲非絲非竹,如玉鐘撞如寒潭,像冰色新裂,蘊含著冷冽的威勢。
甚至一聽到這個聲音,不遠處的湖面上,身前的玉幾上,都有不計其數的紫青之氣源源不斷冒出來,越聚越多,一種超乎想象的威嚴撲面而來,讓一切生靈都忍不住向之朝拜,不敢發出一點聲響。
不過在此時,在斗母宮的最深處,傳來三聲玉磬之音,然后一陣無形的天風從中而出,卷起無量的光,瞬間橫掃,攜帶著碾壓所有的神圣和威嚴,把剛才的異相一掃而空,讓之消失得干干凈凈,好像從來沒出現過一樣。
不過道清寶凈真人這一位斗母宮的洞天女仙知道,剛才所見的肯定不是錯覺,而是那一片區域確實降臨了長生層次的力量,華彩寶章,高懸于空。
“長生真人。”
這一位道清寶凈真人剛轉過這個念頭,就聽外面響起陣陣的仙樂,然后一道明月躍出,大有三五丈,其色如玉,冷色幽幽,一聲聲,一下下,越來越近。
很快的,明月過了大湖,來到近前,從里面走出一位女仙,裙裾上有著蛟龍銜珠子,時不時有亮色從玉容上閃過,冰冷冷的神情,自有一種生人勿近的氣質。
“秦師姐。”
見到來人,道清寶凈真人起身,與之打了個招呼,邀請對方入座。
“連師妹。”秦姓洞天真人坐于蓮座之上,背后是來自于冥冥中的禮贊之音,纏繞紫青,凝成實質,狀若寶輪,高高舉起,她一雙好看的柳葉眉挑起,徑直開口說道:“剛才可看到了?”
聽上去是疑問,實則語氣肯定。
“嗯。”道清寶凈真人點點頭,目中余光瞥向一個方向,那一道綿綿長長的力量,經久不散,讓人心生敬畏,用一種篤定的語氣,道:“確實是真一宗長生真人的氣象!”
“長生真人。”秦姓洞天真人身下的蓮座上細咒來回,倏大倏小,倏隱倏現,不斷碰撞,讓她的聲音中染上一層寒色,道:“這一位真蓄謀已久!”
剛才門中至寶發威,洗練山門,遮蔽天機,所以這一位秦姓洞天真人也沒有顧忌,直接談論降臨的真一宗掌教真人,語氣非常不滿。
對方這些年一直孜孜不倦地向她們這一片區域內伸手,其用心昭然若揭。而現在大變局剛一出現,對方就能如此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地降臨力量,看來暗地里做的布置更多。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真一宗如此處心積慮,讓任何一個斗母宮的高層都心里不滿!
道清寶凈真人同樣如此,她玉容上一片寒霜,道:“對方確實蓄謀已久,這一次抓住了空子。”
雖沒親眼所見,但身為斗母宮的洞天真人,即使站在局外,也能猜個七七八八。
一方面,自是在這一片區域內建立了穩定又適合的錨點,能夠承受真一宗的那一位長生真人降臨。另一方面,也是因為她們斗母宮以及太白劍派這兩個上玄門被老君觀沖擊上玄門之事牽扯了太多的力量,無法進行有效地阻止。
不然的話,任憑那一位真一宗的長生真人再神機妙算,法力無雙,也不可能做到。
“那一個真一宗的小輩周青。”秦姓洞天真人一雙眸子泛起亮色,身后玄氣翻滾,妙音生香,道:“他打開了局面,被稱之為天驕,確實有兩把刷子。”
這番話聽上去不客氣,但一位元嬰三重的大修士能得一位上玄門的洞天真人如此評價,已非常難得。
“周青。”
道清寶凈真人對周青這一位真一宗崛起的天驕并不陌生,別的不講,只憑對方能讓宗門的四位大修士折戟而返,就足以驚世駭俗。
這樣的新晉元嬰三重修士,就是在整個斗母宮萬年的歷史上,都屬于極其罕見的。
“看以后吧。”
道清寶凈真人垂下眼瞼,擋住眸中的異色,周青這一次或主動或被動卷入風云中,就看他最后是一遇風云便化龍,還是大浪淘沙,被風波所掩了。
可不管如何,隨真一宗的長生真人能夠降臨力量,即使因為種種限制,不可能是全盛時候,但真一宗毫無疑問已入局,成為這一片區域內任何勢力都無法忽視的存在。
太白劍派。
森白的冷光彌漫,一望無際,只有稀稀疏疏的劍芒浮在上面,不計其數,相互碰撞,不斷衍生出絲絲縷縷的銳利之氣。遙遙看去,一圈圈的暈輪向四面八方去,和外面的云氣一碰,迸發出耀眼的劍光,殺伐之氣撲人眉宇,讓人不敢接近。
當真一宗的掌教真人將力量降臨,引得氣機沖霄,紫青密布時,這一片劍芒霜湖上突然生出前所未有的波瀾。水波層層卷起,向上化為一架蓮臺,一名身姿偉岸的道人出現在上,他眉心一道劍紋,當他目光看過去時,就好像有一道彌天極地的劍光能斬落日月星辰。
“真一宗。”
偉岸的道人看著那一道筆直沖霄燦然若錦繡的氣象,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
這一片區域內雖然有太白劍派和斗母宮兩大上玄門,但太白劍派更偏向正西方,離老君觀有一段距離,老君觀沖擊上玄門之事,對太白劍派的影響遠不如斗母宮那么大。
再說了,即使老君觀僥幸成功,也只是新晉上玄門,最為虛弱的一個,能守住原本的勢力范圍就不錯,而真一宗就不一樣了。
真一宗這些年雖然看上去不顯山不漏水,但其底蘊在所有的上玄門中絕對排在前三甲,真一宗如果真正此地扎根,以后這一片區域恐怕真不安寧。
“麻煩。”
這一位太白劍派的真人吐出一口濁氣,門中有事分不出太多的力量,不然的話,雄心勃勃的老君觀也好,蓄謀已久亮出獠牙的真一宗,都翻不起風浪。
“時也運也命也。”
這一位太白劍派的真人微微搖搖頭,收回念頭,重新觀看劍鏡的演化,太白劍派屹立萬年之久,經歷了不知道多少風浪,能一直位列上玄門,還是在于能專注于己身。
只要門中的進展一切順利,現在失去的,無非是以后慢慢收回來就是了。
一時的興衰,或許對正逢其時的修士很重要,但對上玄門這樣的一個宗門來講,只要根基不動搖,總能回來。
老君觀。
這一中玄門之首的強大宗門,自從開啟沖擊上玄門后,山門之中,時不時就有驚虹之光,貫通而過,照耀出一座座大殿的重檐廡殿頂上的鴟吻吞吐霞光,七彩云氣從上空涌出,化為一道道的金童玉女之相,手持玉諭令,來來回回,綻放光明。
隨著時間的推移,從山門的深處,不斷滲出一種玄黃地氣,和半空中落下的天運一碰,上下激烈,迸發出無窮無盡的罡雷。
這樣的雷霆撲簌簌落下,或飛入大殿敞開的玉窗里,或落在氤氳靈機的寶井中,或繞在成片的靈草園里,只聽轟隆隆聲不絕于耳,然后一種難以形容的生機散開,洗練四下。一時間,所到之處,一切的色彩都變得比以往明亮,一種昂然奮發的姿態,呼之欲出。
星臨妙法真人端坐在大殿里,感應到山門的深處,正有一片看不到盡頭的靈池起了波瀾,水底浮出一尊鎮壓所有的石碑。碑身上的文字即使他都看不清,模糊一片,可一種宏大的聲音發出,引得四下浮現出一尊尊的莫名之相,靜靜端坐,誦讀經文。
隨著時間的推移,石碑上的力量越來越強,山門中的異相越來越多,可星臨妙法真人這一位老君觀中排名前三的人物剛毅的面容上不見笑容,只是冷峻。
門中的鎮宗至寶的蛻變比想象的時間提前,好處就是此寶晉升所需要的周期會縮短,但在同時也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讓老君觀沖擊上玄門之事一下子擺在了斗母宮和太白劍派等勢力的眼前。
在同時,門中的一些布置也被打亂,導致一些門中弟子沒能按時歸來,雖然暫時不會有性命之憂,但毫無疑問這些倒霉的門中弟子恐怕會錯過這一輪宗門沖擊上玄門的波瀾壯闊的大事,也讓門中損失了一批生力軍。
星臨妙法真人搖搖頭,繼續關注門中的鎮宗至寶,思考如何能讓此寶更快地蛻變晉升。
只有此寶真正蛻變晉升,上升一個層次,老君觀才有底氣正式向大千世界的所有勢力宣布,真正沖擊上玄門。
正在此時,這一位老君觀的強勢洞天真人若有所覺,驀然抬頭,正好看到那一道沖霄而起的氣機,即使隔得如此之遠,也能感應到那一種生生不息的力量,超出所有之上,蘊含著莫大的威嚴。
他看了好一會,才收回目光,開口道:“真一宗真的雷厲風行。”
自從真一宗介入驚辰法會,且一直想辦法擴大在驚辰法會上的影響力,他就猜測真一宗對這一片區域有想法,有一種超乎想象的執著。
如今又逢宗門沖擊上玄門之事,讓這一片區域內風起云涌,以真一宗的手段肯定更抓住不放。
“衡南周氏。”
一轉念頭,星臨妙法真人就已知曉真一宗在這一片區域內的錨點所在。
衡南周氏這一千年世家真正的實力并不被老君觀這樣的大宗看在眼里,但到底是千年世家,有一定的底蘊,人脈關系盤根錯節,更重要是族地所在的位置頗為巧妙。老君觀一直對衡南周氏有想法,也沒少努力,只是由于斗母宮明里暗里的阻攔,沒有成功滲透勢力。到最后,沒想到讓真一宗撿了個漏。
如今真一宗已經在衡南周氏立下力量,短時間內,其他勢力都無法再對其有想法了,反而還要提防真一宗以衡南周氏的族地為據點向四面八方輻射。
這絕不是杞人憂天,這是上玄門和長生真人的力量,一旦有了能發力點,就好像開了口的堤壩,洶涌而來。
“周青。”
想到衡南周氏,星臨妙法真人立刻就想到了拿下衡南周氏的關鍵人物,最近名聲大振的天驕人物。
即使有上玄門的支持,如果不是有周青這樣的天驕人物,也不可能以如此快的速度拿下衡南周氏,并且以如此超乎預料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接引真一宗長生真人的力量入局。
想到周青,星臨妙法真人想到一事,在沖擊上玄門之事被斗母宮和太白劍派明確后,宗門中在外的元嬰三重大修士基本都被兩大上玄門拘束住,無法回轉宗門,倒是原本極大可能回不來的參加驚辰法會的郭伏波反而順順利利回到了山門。
郭伏波能回來,據他所講,就是真一宗的周青助了一臂之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