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過后，教室。
“我草啊啊啊啊啊啊！！”
“干嘛呢寶為，你在狗叫什么。”林立剛和白不凡走進教室，就皺眉看向周寶為。
剛剛在走廊聽見寶為嘶吼聲的時候，兩人被嚇一跳——還以為薛堅等不及過年就要殺寶為了。
薛堅要是開席了卻不喊他倆，兩人真的會生氣。
“我送分題給我送沒了啊！！”周寶為手里拿著一張似乎剛發下來的答題卡，此刻郁郁寡歡。
“細說。”自己的喜悅是建立在兄弟的痛苦身上的，所以林立和白不凡立刻眼前一亮。
“我……”周寶為看著自己的答題卡，自己都有些繃不住的閉眼嘆了口氣，生無可戀道：“這次歷史不是有個填空送分題是德國閃擊波蘭嗎。”
“對啊，怎么了。”
周寶為：“我不知道考試的時候我腦子里在想什么，總之，我寫成了德國閃擊柏林，甚至檢查了幾遍，都沒覺得有問題。”
林立、白不凡：“……”
林立呵呵笑了一聲：“感覺你是那種會寫出美國襲擊珍珠港的人。”
白不凡呵呵笑了一聲：“感覺你是那種會寫出中國是發展中國家，所以美國是發展美國家的人。”
周寶為聽見兩人冷嘲熱諷的這b話，徹底繃不住了，將答題卡按在了自己臉上（勉強蓋住巨臉），笑的一抽一抽的。
等笑勁過去，周寶為才連人帶椅往后一仰，椅子腿懸空晃悠著，沖著林立和白不凡笑罵道：
“人不能想象出認知以外的事情，我嚴重懷疑這倆個答案是你們之前寫出來過的。”
眾所周知，在最后一排如此拿大，是在找死。
林立和白不凡默契的箭步上前，一左一右拽著椅背猛的拉了一下。
“我草！狗東西！！”本就懸空晃悠的椅子劇烈傾斜，周寶為趕緊兩手死死扒住桌沿，花容屎色，魂飛半截。
“你們是想要引發地震嗎！”一旁的秦澤宇反應過來后，驚駭的質問兩人：“你們到底有沒有考慮過，要是你倆沒托住讓寶為，讓他摔在了地上，會發生什么？
地震引發后的后果，你們承擔的了嗎！！”
林立、白不凡：“對不起。”
OK，本來準備毆打林立和白不凡的寶為，這下火力轉移到同桌身上去了。
林立和白不凡回到自己位置，拿起桌子上的歷史答題卡看了起來。
“不凡，我的答題卡老師是不是沒改過啊，為什么一點紅筆的痕跡都沒有啊，你的就有好多紅筆，我好羨慕啊……”
正反面都翻看了一下答題卡后，林立眼巴巴的看著白不凡的答題卡，羨慕道。
“純畜生，”白不凡繃不住，指著林立的鼻子笑罵道，“真惡心啊，讓你這種人成績這么好，真是蒼天無眼。”
月考沒有期中期末考高貴，雖然選擇題依舊是過閱卷機讓機器批改的，但只是因為這很方便。
若是填空題這些，先掃描上傳到電腦，再讓老師們在屏幕前用鼠標批改，就純純多此一舉，所以老師們依舊是直接在答題卡上批改的。
林立聞言聳了聳肩道：“誰說蒼天無眼的，我聽說老天爺賞罰分明，它朝惡人發怒，朝善人吃牛肉火鍋。”
秦澤宇尸體上的周寶為豎起耳朵扭頭：“什么牛肉火鍋？”
反應過來林立到底在說什么b話，白不凡打了個哆嗦：“好冷。”
周寶為眼前一亮：“冬天是該吃火鍋！我也想吃。”
周寶為：“為什么沒人理我？”
林立和白不凡兩人頭都沒回，被孤立的周寶為有些難過。
對比起來還是澤宇對自己好，事事有回應——拳頭打在他身上的時候，都會第一時間回應一聲悶哼誒。
眾人玩鬧了一陣，臨近晚自習開始，薛堅走進教室，將成績表貼在了班級告示欄上，語氣平淡：“月考成績和排名，感興趣的自己來看一下。”
“王澤，我這次年級第幾？”距離太遠，這次就不擠上去了，林立朝著已經趴在上面的王澤喊道。
“別狗叫了。”王澤只是頭也沒回的朝后面豎個中指，笑罵道。
“什么狗叫，所以我第幾啊，我是真好奇。”見王澤不肯說，看來還得靠自己，于是林立起身向告示欄走去。
“第一唄——”王澤有些好笑的回頭，看著林立，“滿意了吧？”
“唉，林立，你這種b哥真該去碼頭啊，那里裝貨多，適合你。”
在王澤的視角里，林立現在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再次借他之口，向所有人炫耀他年級第一的成績。
“第一？年級第一？”但林立知道自己不是，聞言立刻愣住了。
尤其是瞥見講臺前薛堅嘴角那抹意味深長的笑容后，臉色一變，快步走向告示欄。
抵達，查看。
自己的名字果然高居榜首，年段排名赫然寫著「1」。
南桑中學的學生質量，還不至于年級第二被讓了六十分后還考不到第一。
林立目光猛的看向講臺前的薛堅：“老師，我想看各科具體成績！”
薛堅正好將一個U盤插進了多媒體，將表格文件拉出來后，臉上掛著若有若無的笑：“自己看吧。”
“數學150！？”
從表格里點開四班的子文件，看到自己數學成績欄下刺眼的「150」，林立瞳孔驟縮。
旋即，林立的目光悚然的看向身邊的薛堅，對上他那意味深長的笑容后，不由得渾身顫抖：“老師……這個150……怎么回事？”
“有內鬼！有黑幕！這個150背后有太多的齷齪！我不能接受！我要舉報到——”
“林立！你不要太過分！！！”
悲憤的聲音傳來。
但這個聲音的主人并不是薛堅，而是此刻站在林立對面，在講臺下看成績的王越智。
“啊？”林立本來積蓄的情緒被這么打斷后，有些不連貫了，于是疑惑的看向王越智，不解他為什么突然維護老堅頭。
“這個150是我努力的結果！你憑什么說我作弊！你以為就你能考150嗎！”王越智直勾勾的看著林立，握拳朗聲道。
王越智真的有些生氣了，甚至眼眶都稍稍有些許發紅，感覺隱隱有要掉小珍珠的趨勢。
本來中午和陳天明過二人世界就煩！
“啊？”
林立又愣了一下，隨后掃了一眼電腦屏幕，噢，好像知道原因了。
陳雨盈這次數學應該哪里出了個錯誤，只有145，但是牢王這次卻也考出了150的滿分成績。
是班級里除了自己之外唯一的滿分。
估計以為剛剛自己那些質問，都是在和薛堅表示他的這個150背后有問題吧，想舉報吧。
想通后，林立撓撓頭：“越智，我沒質問你的，我質問的是我的成績，我這個150肯定有問題，背后定有奸邪之人在作祟。”
王越智：“(；☉_☉)？”
老鐵，你說的是中文嗎。
“那、那不好意思啊。”情緒被打斷后不連貫的王越智也撓了撓頭，歉意道。
“兄弟你都這態度了，那我還說啥了，沒事，你繼續看你的成績，我也先忙我的事了。”林立連連擺手。
等王越智點點頭后，林立笑了笑。
下一秒，深吸一口氣，臉色一變，再次轉向薛堅，厲聲道：“老師！有內鬼！有黑幕——”
薛堅嘴角微抽。
這寄吧孩子情緒居然還能銜接上啊。
變臉這一塊的天賦拿捏的真的很死。
不過，也是覺得林立一直狗叫有些聒噪，薛堅嫌棄的揮了揮手，解釋道：
“你那選擇題涂這么多，黑漆漆一片，負責你們考場的老師遞給閱卷機的時候一眼就注意到了，還發群里給我們看，最后也是他給你改的總成績。
你要質問問他去，別在我這邊煩。”
“不信，我覺得肯定有老師你的點頭。”林立依舊用狐疑的眼神打量著薛堅。
“我沒點頭。”薛堅嗤笑一聲，堅定的否認。
自己只是在微信上發了個「行」而已，全程都沒有點頭這個動作，林立還想污蔑人，可笑！
見林立依舊不信，但薛堅知道絕對不能在林立面前心虛，因此只是冷笑道：
“林立，要不老師告訴你那個其他班老師的名字，讓你去找他質問啊？”
“算了，”林立搖搖頭，邊走下臺邊擺擺手：“這樣會給那個老師添麻煩的，我身為年級第一還是得有年級第一的樣子，得體諒老師，就這樣吧。”
薛堅：“(；☉_☉)？”
誒那我算什么。
別人的老師你就站起來維護，自己的老師你就坐著蹬不心疼？
暫時還不會竊聽心聲的林立，忽略背后幽怨的視線，慢悠悠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對于這個小插曲，林立談不上多少懊惱。
本來就是順手而為的事情，就算這次真的沒考到年級第一，期末考的時候系統到底會不會給任務也還是未知數，沒必要為一個不確定的事情過于感到可惜。
晚自習正式開始，教室漸漸安靜下來。
薛堅依舊坐在講臺上坐班。
畢竟這兩三天幾乎所有任課老師都以講解試卷為主，沒教新課也就沒什么作業，大部分人相對以往，都更加的無所事事。
更需要抓緊盯梢。
今天周三，不用去競賽補習，林立看似在看著課本復習，實則左手搭在功法復印件上，用神識以''盲文閱讀''的方式，不引起任何人注意的研究學習著。
如此時間過去了將近一個小時，講臺上傳來刻意壓低了聲音的腳步聲，林立抬頭，是薛堅在往教室外走。
林立本沒在意，甚至就等著薛堅徹底離開后，和白不凡扯會犢子。
但隨即反應過來，眼神變得有些銳利——老堅頭會不會是去點蚊香了？
想到這里，林立坐不住了，等薛堅身影消失在門口，便小心翼翼地起身，躡手躡腳地拉開后門，鬼鬼祟祟地探出頭去。
果然，走廊盡頭的窗戶邊，薛堅正朝外倚靠著，嘴里叼著一根煙，還沒點燃。
屏息凝神，林立靜步摸了過去。
以他如今對身體的控制力，做到悄無聲息并非難事。
“薛老師，借個火。”
薛堅聞言下意識的將火機往身后遞，看清楚來人之后眉頭一挑，立刻用大拇指和食指將火機拿住，然后用剩下三根手指輕輕揮打了林立的腦袋一下，沒好氣的說道：
“借什么火？出來做什么？還沒下課，還不回去自習！”
“老師，學校不讓抽煙。”林立直勾勾的看著薛堅嘴里的煙，認真道。
薛堅看了林立好一會兒，才將嘴里的煙取下來，放回了煙盒里。
沉默一會兒后，他舔了舔嘴唇，狐疑的打量著林立：“……新的復仇手段？”
這小子心眼也太小了吧。
“您在說什么復仇，我聽不懂，吸煙有害健康，吸二手煙更加有害健康，我是在為了您和大家的身體健康著想。”林立搖搖頭，認真道：
“老師，時間就是金錢，您再吸下去遲早破產。”
“行吧，不抽了，回教室吧。”
倒沒多少氣惱，以為林立單純是因為「依舊認為成績被自己動了手腳」后的復仇，反而覺得有些好笑，因此薛堅將煙盒也放回口袋，搖搖頭道。
林立看著系統面板，任務沒反應。
“老師，您不是在糊弄我吧？”因此，林立狐疑的看向薛堅，想了想，補充道：“我會一直盯著您的，一直……”
“你還能一直盯著我？”薛堅聞言，側目瞥向林立。
“我會努力。”林立不卑不亢。
“呵呵，我希望你能做到。”薛堅拍了拍林立的肩膀。
林立的臉色一下子不好看了：“老師，您這是在挑釁我嗎？”
“不是，”薛堅搖搖頭，“我是真心的，你要是這輩子只忙著盯著我不惹其他事，不去掃黃不吃火鍋，我做夢都會笑醒，笑醒之后也會第一時間確定一下你還在不在盯著我，在的話，我會繼續笑著睡覺。”
林立：“……”
誒不是。
好樸實的愿望。
至于嗎。
教室里。
薛堅又重新坐在了講臺上，看手機，偶爾回答上臺學生問的問題。
林立則看著系統面板。
理論來說，系統沒反應，那薛堅應該沒把自己的話聽進去。
那就繼續盯著吧，總會找到苗頭的。
——(個_個)！
回答完學生問題，正喝水的薛堅，余光注意到眼睛瞪的像銅鈴然后在盯著自己的林立，差點把水全噴王澤身上。
嗆了幾下后，沒好氣的用眼神示意林立「做你自己的事情去」。
這樣明目張膽地盯，效果也似乎的確不大，林立想了想，決定更換戰術。
他開始低著頭。
雖看起來面朝桌面，左手卻用大拇指和食指揉搓著自己的兩條眉毛作為掩護，實際上眼珠上翻，透過指縫的間隙，牢牢鎖定著講臺上的薛堅。
這么做是有意義的。
幾分鐘后，薛堅下意識地摸了摸嘴唇，突然起身，動作輕悄地向外走去。
離開教室前，還特意朝林立的方向掃了一眼，身影隨即消失在門口。
林立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老堅頭，跟咱斗，還是嫩了點。
林立先抬頭看向窗戶，見薛堅并沒有出現，也就不是往廁所的方向走后，林立立刻起身，故技重施，打開后門，探頭向走廊盡頭的窗戶方向窺探。
然而，林立眉頭微皺——視野里空空如也。
是換了位置拐到別的地方抽了？
走廊上也沒其他人啊。
離后門最近的陳天明，見林立梅開二度，好奇地帶著椅子向后傾，湊過腦袋看向林立張望的方向，問道：
“林立，你干嘛呢？”
“找老堅頭唄。”林立回答道。
“找老堅頭干嘛呢？”聞言，薛堅腦袋也湊過來，好奇的詢問。
“大人的事小孩別管。”林立擺擺手。
抽煙也算十八禁。
陳天明聞言笑著搖了搖頭，淡淡道：“那你繼續。”
說完，陳天明立刻將傾斜的椅子放正，在位置上坐得筆直，面無表情、汗流浹背的開始學習。
至于林立，又看了一秒，發現確實看不見薛堅后，腦子剛剛還打算出去找找薛堅到底去哪里的想法已經莫名的消散了，總之突然覺得沒必要。
因此，林立只是嘆了口氣，自言自語道：
“唉，找不到就算了，我還是回位置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爭取在期末考也考個年級第一回報敬愛的薛老師的諄諄教誨吧”
說完，林立就快步的試圖回位置。
“站住。”薛堅冷笑的聲音傳來。
林立的精氣神一下子垮了，回頭，諂媚的看著冷笑的薛堅，打了個招呼：“哎呀，老師，找到你了。”
薛堅微笑：“被找到了呢。”
林立：“……”
面碼，何時來的？
11歲的薛堅變成了穿著白裙子的幽靈……算了，不合適。
腦子里本在發散的林立，隨即眉頭一皺。
老堅頭怎么出現在自己身后的？
今天教室窗簾雖然拉了一半，但若薛堅是從前門正常走到后門，自己探頭時絕不可能完全沒看見他的身影出沒。
至于從樓上或者樓下繞一層的方式來到后門，哪怕是林立，這點時間內都不夠。
并且開門的時候，林立往五班方向也是有掃一眼的，也沒有看到薛堅。
等等。
林立嘴角微抽。
真相只剩下一個了。
媽的，這是陷阱。
老堅頭從前門出來后，直接放棄了直立猿形態。
他立刻貓下腰，利用走廊墻壁，也就是教室窗戶以下的視野盲區，像做賊一樣弓著身子，手腳并用地快速挪到了后門位置，然后又一個閃身，躲進了隔壁五班教室前門那個內嵌于墻體的、凹進去的門斗空間里。
只有這樣，才能完美解釋為什么自己開門探頭時，本有過一眼掃視，卻最終一無所獲的原因——老堅頭當時正貼著五班教室門當壁虎。
沃日，老奸頭。
但是，中計歸中計，當腦子里出現薛堅鬼鬼祟祟撅著屁股沿著墻壁走的畫面的時候，林立實在還是有些難繃。
因而，目光移向薛堅，林立眨眨眼：“老師，你怎么出現在后門的？”
原本還在冷笑的薛堅，聞言面色頓時有些不自然。
干咳一聲，威嚴地背起手，目光飄向別處，用幾乎和林立剛才一模一樣的語氣淡淡道：“大人的事小孩別管。”
林立：“……”
你自己也難為情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