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是個男人啊……是妻子的丈夫……是孩子的父親啊……”
“男人和男人之間……居然也可以嗎……”
“好奇怪……我好像愛上這種感覺了,對不起……老婆……哇達西……真是個應當的男人……”
白不凡那帶著墮落、隱忍克制與悲傷的聲線,在這個時候,也幽幽地從林立身后飄來。
林立:“?”
還有高手?
“不是,白不凡你有病啊,我前面在演日劇,你在我后面在演川劇,這誰受得了?”
林立這下徹底繃不住,罵罵咧咧的掙開了白不凡的雙手。
等前后都閉嘴,看著對面也在笑的丁思涵,林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眉頭微挑,進行合理推測:
“丁子,所以你也經常鑒賞……嗯?”
“別尬黑!”促狹的拉長語調讓丁思涵臉倏的紅了些許,第一時間便進行否認:
“這梗最近網上挺火,我昨晚刷到之后才記住的臺詞,我平時才不看這種東西,誰跟你一樣惡心啊!”
“沒必要這么罵吧……”
白不凡小聲的為自己的好朋友打抱不平。
——當然,白不凡說的好朋友是丁思涵剛剛話里的「這種東西」。
至于林立,確實惡心,沒問題,罵的好。
挨罵的林立只是嘻嘻一笑,倒也沒真打算和女生深入探討這個話題,見好就收,所以沒有接話。
不過要說實話,林立覺得找一個日本女朋友之后,需要注意的點實在是太多了:
朋友同事上司鄰居一律不能帶到家里,不能讓她一個人在家點外賣和倒垃圾,父親老了還得讓他去鄉下住,家里有東西壞了得自己修,不能讓她當護士、老師、秘書這類職業,逛街美容按摩去醫院健身坐公交坐地鐵坐電車坐電梯一定要陪著她去,不能欠任何人錢,永遠不能醉酒,遇見困難萬萬不可告訴她,有孩子后家長會家訪都得自己來,并且嚴格禁止孩子帶男同學回家玩……
唉,想想還真是不容易啊。
“還有什么菜沒上嗎?”收回心思,林立環顧桌面問道。
“我看一下,”距離收費單據最近的曲婉秋,拿起單據比對了下已經上齊的菜品,點點頭:“還有刺身拼盤,芝麻八爪魚,鰻魚飯……”
正說著,一名服務員端著盤子快步走來,又放下一道。
“你好,服務員,有水嗎?”林立順勢問道。
“有的,先生,那邊走過去就是自助區,有大麥茶、白開水、味增湯三種免費提供,其中味增湯只有熱的,其余冷熱皆有,自由選擇。”
現在比較忙,服務員暫時沒空說幫林立去打,因此選擇指明了方向。
林立本也沒打算麻煩別人,點點頭表示明白,起身時見女生們面前也空著杯子,于是便詢問「三人狗」:
“我去打幾杯水,你們要喝什么?”
“我們不用,套餐里有兩杯飲料,我們三個分著喝。”丁思涵擺擺手表示不必。
——因為點的方式是套餐散點,并非是五人餐,所以沒有五杯。
林立和白不凡自然是全然無所謂這兩杯飲料直接被女生剝奪走這件事的,實際上正是因為關系好了,她們才會這么做。
“你呢?”于是林立只看向白不凡。
“大麥茶吧。”
“冰的熱的。”
“我最近來例假了。”白不凡說的可能是人話,但白不凡說人話這不可能。
“行。”林立自然明白了白不凡的意思,起身離開。
丁思涵也明白了白不凡的意思,等林立離開后,從自己隨身帶著的包里翻找出了一包衛生巾,一言不發的遞給了白不凡。
白不凡:“……?”
見白不凡沒有動作,丁思涵無視兩邊已經笑得直不起腰的陳雨盈和曲婉秋,保持面無表情的狀態,用指尖點了點那包衛生巾,揚了揚下巴,催促意味明顯——趕緊接過去。
“草。”
“謝謝姐妹,但是不用,我自己有帶。”白不凡嘴角微抽,最后咬牙擺擺手。
“行。”丁思涵終于不啞巴了,心滿意足的收回手。
白不凡左手捂住自己的額頭,許久后抬頭,看向丁思涵,真心的給出了建議:
“丁思涵,我建議你以后少跟我和林立玩,這對你不是件好事。”
“呵,”丁思涵笑了笑,隨后笑容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憂郁和悲傷,她抬頭看向天花板:“我,好像,回不去了……”
白不凡:“……”
你媽的!
這個反應也很林立啊!!
真不能跟他玩了啊!
林立過了好一會兒,才拿著兩個杯子回來。
“怎么過了這么久才回來,你順帶上廁所去了?你別尿我杯子里啊?”白不凡隨口詢問。
林立倒是沒回答,將左手還冒著裊裊熱氣的杯子,遞給了白不凡。
白不凡接過來,湊近杯口看了看,又疑惑地聞了聞:“這是大麥茶?怎么不像啊?”
大麥茶不該有這么紅,而且聞起來味道也不對。
雖然聞著肯定也不是尿,但白不凡還是有點不敢喝。
他看向林立的杯子,隨后更確定了這點——一眼能看出,林立杯子里那個才是真正的大麥茶。
林立溫柔一笑,給出了答案:“這是紅糖水。”
白不凡:“(;☉_☉)?”
“這里還提供紅糖水?”白不凡詫異道。
“不是,我剛剛跑到附近的小賣部買的紅糖,回來特地給你泡的。”林立從口袋里取出一包只用了一點的紅糖粉,丟在了白不凡的面前。
短暫的沉默后,對面三位女生率先反應過來。
丁思涵:“哇哦”
曲婉秋:“好暖”
陳雨盈:“祝你們幸福。”
她們很感動,今天又是為別人的愛情落淚的一天。
“草!!!”
而沉默最久的白不凡,在數秒后,終于釋懷的大草。
難怪去弄個飲料弄了這么久,逼樣的直接跑店外了,能不久嗎。
白不凡決定以后再也不在林立給出「AorB」選項的時候選「or」了,因為林立這個逼能根據你選的答案,直接把題目給你改了。
當白不凡余光突然看見林立的手又伸向另一邊口袋的時候,他瞳孔皺縮,猛的將屁股往外挪,沖上前隔著褲子就按住了林立的手:
“你他媽別!別把衛生巾掏出來給我!放你自己口袋里!掏出來我也不要!”
“誒?沃日,你怎么知道?”林立有些驚訝,因為他確實順手買了一包。
白不凡聽見這個有預判的答案,終究還是又一次釋懷的笑了。
挪回位置,啜飲一口紅糖水,對著林立擺了擺手,只是發出感慨:
“林立,你和丁思涵這也能想到一起去啊,我都有點磕……”
話音未落,陳雨盈:盯——
感受著這唰一下看過來的視線,白不凡立刻閉嘴,并且下一秒用額頭撞擊著桌面:
“班長,我是說我有點想磕頭了,他倆我先不磕,先給你磕幾個。”
剛還和祝自己和林立幸福呢,看來是騙人的。
陳雨盈大大方方的接受了磕頭,也大大方方的朝著林立wink了一下。
林立則回以一個挑眉。
“好了,可以開吃了,不夠了再點。”
林立離開的這一會兒,沒上齊的菜品也基本上齊了,丁思涵笑著開口。
還沒坐穩的林立掃視了一圈桌面,目光在幾盤菜上稍作停留。
隨即伸手,將白不凡前面還泛著冰涼氣息的刺身拼盤移到了對面曲婉秋面前——距離白不凡最遠的位置。
曲婉秋愣了一下,隨后豎起了大拇指,語氣夸張:“一點涼氣都不愿意讓白不凡感受到,這也太體貼入微了。”
女生們再次起哄。
“這倒不是,”林立打斷施法,語氣平淡:“單純是因為白不凡他不吃生的,放他前面你們不好夾,他也不吃,對誰都不好。”
“嗯?”丁思涵皺眉,看向白不凡:“白不凡,你不吃生的嗎?剛剛怎么不說?可以不點的。”
“我吃啊?”白不凡自己都愣了一下,隨后詫異的看著林立:“溝槽的,我什么時候說我不吃了?”
林立一臉困惑:“我上次請你吃的時候,你不是說你吃不來不吃嗎?”
“什么時候?你還請我吃過這個?我怎么不記得?”白不凡越聽越懵逼。
見林立說的這么認真,白不凡咽下一口唾沫,嚴陣以待:總感覺自己馬上又要成為樂子了。
林立:“化學實驗室的時候。”
白不凡:“(;☉_☉)?”
想起來了——
白不凡猛地起身,一把揪住林立的衣領:
“你他媽當時讓我吃的是生石灰吧!生石灰!CaO!草!那他媽是我不吃生的嗎!我熟石灰也不吃啊!這玩意兒放嘴里就變成強堿,寶為都不吃,你讓我怎么吃!
林立,我生石灰,我真得生石灰你二大爺了。”
白不凡瘋狂的前后搖晃林立,試圖把林立腦袋里的屎都給搖出去。
林立嘻嘻的撓撓頭,難為情的說道:
“好吧,其實只是因為吃生肉會激發動物體內的野性,后果不堪設想,我有個朋友就是因為吃了根香蕉變成猴子蕩走了,我不希望不凡你到處咬人。”
“滾出克。”白不凡豎起中指。
“你那個變成猴子的朋友回來看嗎?”丁思涵關注點截然不同。
“我追上去給他草了,他變成牛馬又回來了。”林立點點頭。
漢語文化真是博大精深,白不凡一時之間分不清林立這句話到底是誰草誰,但是不管是什么情況,至少明白了一件事,這朋友大概率是王澤。
“好了,白不凡吃的話,端回去吧。”曲婉秋起身準備端回去。
“不用,我手夠長,照樣可以夾的到,”白不凡倒是無所謂的擺手,但只是斜眼看向林立冷笑:
“放你們那邊也的確方便你們一點——這才是咱暖男哥的真正目的,讓他暖吧,暖死他得了,可以開吃了嗎?”
感受到冷眼,林立選擇wink回去。
“開吃!”
五個人開始動筷,交談的主題也就變成了關于這些食物的評價和分享。
“這是天婦羅炸蝦味道不錯,大家趁脆先吃了吧,等下涼了就不好吃了。”嘴角帶點油潤的陳雨盈用指尖劃過嘴唇,指著她面前的炸蝦說道。
“試試。”「二人狗」立刻心動嘗試。
“林立,你不吃嗎?”陳雨盈詢問。
“吃,”林立點點頭,隨后上半身湊過去,張開嘴:“啊——”
陳雨盈無奈的笑里還有著寵溺,但感受到身邊好友揶揄的目光,終究是害羞略勝一籌,本來拿起準備喂的筷子,退而求其次的夾到了林立附近的盤子上。
“自己的飯要自己吃,不可以飯來張口。”少女認真的教訓道。
“都怪你們……”林立幽怨的看向丁思涵和曲婉秋。
有人真多余啊。
兩人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這個也挺好吃的,很有層次感,你們可以試一下。”丁思涵樂呵呵的指著一盤壽司推薦,嘴里鼓鼓的,聲音含糊不清。
林立和白不凡的視線聚焦過去,那壽司上覆蓋著一層橙紅透亮的小小卵粒。
“這什么?”白不凡詢問。
“明太子。”丁思涵回答。
白不凡在腦海里思考一下,沒想起明太子是什么魚,于是詢問道:“明太子是啥來著?”
林立:“朱標。”
白不凡看傻逼一樣的看著林立。
你這他媽是哪門子的明太子。
“我是說,明太子是啥卵。”白不凡一字一句。
林立看向白不凡,一臉浩然正氣的搖搖頭:
“不凡,我不敢茍同你的意見,我認為朱標不是傻卵。”
“朱標絕對算得上是個賢明的太子,他性情仁厚,為人寬和,深得朝野人心。
朱元璋那么個鐵血皇帝,也唯獨對他寄予厚望,視他為大明江山的理想繼承人。若不是他死的實在是太早,明朝的皇位傳承也不會出亂子,搞出后來靖難之役那一攤子事,據正史記載,朱標處理政務穩健,常勸諫朱元璋少用酷刑,體恤百姓。
這分明是德才兼備的儲君典范,絕非傻卵,不凡,平日里可以少研究點三國,多研究研究其他朝代,不要貿然做這種荒謬的評價。”
白不凡:“(;☉_☉)?”
愣了一會兒后,白不凡釋懷的笑了。
白不凡笑著點點頭,用手拍了拍林立的肩膀,欣慰道:“嗯嗯嗯,我明白的,林立,朱標不是傻卵,他當然不是,傻卵另有其人,另!有!其!人!啊!”
這手拍到最后越拍越重,林立也不知道白不凡在罵誰。
好難猜啊。
隨后白不凡拿起手機,準備自己查一下。
其實明太子到底是什么卵很重要嗎,不重要,但男生有些時候就是這樣,莫名其妙的特別好奇一些稀奇古怪的問題的答案,而且到了必須要知道的渴求程度,如執念一般。
甚至,即使是大半夜已經有困意的情況下,但只要腦子想出問題并求知欲上來,也會放棄積攢的困意,選擇用手機搜一下答案。
——大象的鼻屎到底有多長?
——長頸鹿會不會卡痰?
——雙性人用哪個尿尿?
——盲人做夢會夢見什么?
——世界上最高的侏儒?
——太監是怎么閹割的,閹完之后怎么尿尿,對生活有什么影響?
等等等等,諸如此類。
“鱈魚卵唄。”見白不凡真這么想知道,林立這才正式的回答,“具體什么鱈魚我忘記了,但好像日語里發音就接近‘明太’,所以叫這個。”
“查到了,黃線狹鱈,而且不是日語叫明太,這魚是從太陽那邊傳到日本的,朝先語里就叫明太,日本也是沿用的。”白不凡伸出食指擺了擺,更正了林立的謬誤。
“原來如此,學到了。”林立挑了挑眉,坦然接受知識更新。
明太子壽司入口就是咸鮮,口感是魚籽顆顆爆裂的脆彈,不過倒也還有點海味與微腥,總體還不錯,可以拿來水一行字數。
有好吃的,自然也有踩雷的。
林立將本來還挺期待的鰻魚飯放進嘴里咀嚼幾口后,就有些失望的皺眉。
“不好吃嗎?”
學人精白不凡也跟風舀了一勺鰻魚飯,還沒吃,見這個神情后詢問。
“有點偏硬,這家能把怎么做都好吃的鰻魚做成這樣不上不下,我覺得也是有點東西。”林立不吝自己的贊美之情。
魚和飯入口,白不凡緩緩咀嚼。
“如何?”
“確實有點硬。”白不凡點點頭認同,不過隨后壓低了聲音湊近林立:
“但我覺得可能不是店家的問題,而是我們的問題——我們菜品搭配上就有問題。”
“嗯?”林立微微皺眉。
剛剛不就是鰻魚飯的經典搭配,又沒弄什么新操作。
林立于是期待的看向白不凡。
之所以期待,是因為有一種白不凡又要不說人話的預感:
“怎么個搭配出錯法?”
白不凡等的就是這句話,手肘肘了肘林立,手指則指著刺身拼盤:
“我們不是還點了魚片嗎?”
“眾所周知,”
“人看了人片會嗯。”
“刀看了刀片會利。”
“那這魚剛剛看了這么久魚片,它能不硬嗎?”
“我們不該魚和魚片一起點的,或者分開上,那我估計這鰻魚就軟了。”白不凡煞有介事,對于自己的判斷非常相信,語氣堅定。
林立:“(;☉_☉)!”
沃日!還真是!
合理,果然是搭配出了問題。
林立摸了摸下巴,思考片刻后嘆了口氣:“但這同樣反饋了一個問題,我們這份鰻魚沒什么追求,品質偏低。”
“怎么說?”
這下輪到白不凡期待的看向林立了,因為眼下這情況,很顯然,林立舉一反三了。
“咱們這個可是生肉魚片,可這鰻魚這就直接看硬了,”林立有些鄙夷的指著鰻魚:“俗話說的好,看片不看劇情,滋味少一半。”
“就拿我舉例,我人片只看熟肉,這就是我的追求,但這只鰻魚卻葷素不忌,生肉也接受,我有些不起它。”
白不凡聞言陷入沉思,摸了摸下巴:“會不會這鰻魚是日本進口的,不需要漢化組,可以直接啃生肉?”
“我怎么可能沒考慮這點,不凡,你自己看價位就知道了,這價位哪來的進口鰻。
何況日鰻和國鰻差別不大,甚至現在日本餐館大部分用的都是國內鰻魚,正常不追求高溢價的店,怎么可能進口吃力不討好。”
林立的思考量還是很全面的,所以立刻就反駁并給出理由。
“有道理!”白不凡這下徹底被說服了。
“所以,道不同,不相為謀,”林立將筷子一丟,將裝有鰻魚的碗向前一推:“沒有追求的鰻魚,有點惡心,不配進我的嘴,不吃了!”
“1,我也不吃了!垃圾!”
對面三個女生,聽見丟筷子的聲音抬頭,于是看見了抱著手臂生悶氣的林立和白不凡。
丁思涵、陳雨盈、曲婉秋:“(;☉_☉)?”
誰又惹他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