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達平盧街。
現在時間不過是十一點，這個點遠不是趕集最熱鬧的時候，但是街道入口這里，已經有不少人，男女老少均有。
——「我在平盧很想你」。
看見這個昨晚還沒有的經典路牌，林立有些繃不住了，不少人在和這個路牌打卡。
那自己也不得不打個卡了。
“司機再見，司機一路小心，司機恭喜發財。”
當送四人來的那輛網約車離開，剛剛還溫和著一張臉和司機深情告別的白不凡，瞬間冷臉。
拿出手機，開始給司機差評。
——“我讓你說我長的一般！我讓你說我心地善良！我讓你說我去補習班！”
這時候湊近，就能聽見白不凡因為過于用力按屏幕而發出的噠噠音，以及咬牙切齒，那宛若來自地獄的獰笑低語。
“不是說會給好評嗎？”
和路牌傻乎乎拍了照片的林立，過來笑呵呵的詢問。
白不凡抬頭，微笑，開始吟唱：
“作為一個有討好傾向的人，我剛剛想到了一個鍛煉真誠和勇氣的方式。
從今天開始，司機師傅跟我說打個好評，除非服務真的很好到我想打好評的程度，否則我就會直接說，抱歉我不想打，然后下車。
再也不會他說給個好評，我就好好好，但實際下車也沒理會了。”
林立：“？”
沃日，老師好他叫白同學。
“不凡，我看好你，等6g出來的時候，你一定要當那個受益人啊！”見白不凡有如此覺悟，林立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勵道：
“只要你也嘴硬，說目的只是做有趣的視頻，然后去開源網站抄點代碼再說是自己專門編寫的，千萬粉絲指日可待。”
“好的，我會努力的。”白不凡重重的點頭。
人人都嘲笑賽博丁真，但人人都想成為賽博丁真。
“盈寶說她還有幾分鐘才到，我們先去買點喝的吧，有點渴了。”
而丁思涵放下手機，回頭對三人說道。
“行啊，走唄。”三人自無意見。
“林立，白不凡，你倆喝什么？”
四人從平盧街入口走進街道，沒走幾步，就看見了一家售賣果飲以及奶茶的店鋪。
“盈寶想喝的已經發給我了，你倆呢，要喝些什么，我都一起點了。”
丁思涵再次詢問林立和白不凡。
“我都行。”白不凡無所謂。
“我不喝。”林立搖搖頭。
“不喝？為什么不喝？這里不都是你愿意喝的果茶嗎？”
丁思涵看了下，林立這次也沒有自帶什么飲料過來，因此疑惑的詢問。
“我已經不接受果茶了，它們身份低微且不知廉恥，太淫/亂了，根本不配進我的肚子。”林立搖搖頭。
丁思涵：“？”
又開始不說人話了。
“什么玩意兒就淫\亂，你們男生怎么連水果的黃謠都造，真下頭！”丁思涵詫異的同時，揮出了正義之拳。
“呵呵，黃謠？
無知者總是擁有著莫名其妙的自信，身為年段第一，丁子，我自然知道很多你不知道的知識。
接下來的話，你聽好了——橙子是橘子跟柚子雜交出來的，檸檬是橙子跟青檸雜交出來的，青檸又是香櫞跟柚子雜交出來，西柚是橙子加柚子，蘆柑是橙子和橘子……
這下明白了嗎，柑橘家族基本全是雜種，這種全雜種的泥腿子飲料——
我問問你，滿身風塵煙酒味的果飲，配得上渾身香香軟軟小蛋糕味的我嗎？”
丁思涵、曲婉秋、收銀員：“(；☉_☉)？”
白不凡則恍然大悟，并且瞬間變臉，鄭重的看向丁思涵：“丁思涵，不用幫我點了，我也不喝了，我突然想起來，我身份也很尊貴。”
當驚訝消失，丁思涵翻了個白眼，隨后深深的嘆了口氣，也不理這倆傻子了。
這倆下雨應該還是知道往家跑，那后面渴了要喝水，自己會去買的。
而看著跟風狗白不凡，林立鄙夷至極，嗤笑一聲，戲謔道：“不凡，你知道我平時用什么洗頭嗎？”
“用什么？”白不凡看向林立。
“斯丹康。”
“哦知道知道，我平時用的也是雞蛋湯”白國維聞言，立刻也附庸風雅：“我只用這個，還必須是南桑正白旗老母雞下的雞蛋打的湯才行，用別的洗頭，我咳嗽！”
“白不凡啊白不凡，你能不能有點主見？”看著還在跟風的白不凡，林立恨鐵不成鋼的笑罵：“你能不能向伏地魔看齊？”
“誒？伏地魔又怎么了？”白不凡詫異。
“據我所知，伏地魔很有主見，他從來沒有被人牽著鼻子走過。”林立豎起大拇指，表達自己的贊美。
白不凡：“……”
你別說，你還真別說。
但是——
“伏地魔這個b壓根就沒有鼻子吧！誰能牽著他的鼻子走啊！”白不凡咆哮道。
“其實有些時候，別人說什么就是什么，不一定是沒有主見的表現，”
曲婉秋和丁思涵側耳聽兩人的相聲呢，聽到這里曲婉秋加入了對話：
“盈寶耳根子就特別軟，我們說什么好，她就會買，我們說哪里好玩，她過幾天就去玩了，你以為是沒主見嗎，錯，是有錢！”
“真的這么軟嗎？”但林立好像抓錯了重點，搖搖頭：“我不信，除非她給我摸摸。”
曲婉秋：“？”
“你自己找她摸去吧，說實話，你的話，不管今天之前還是之后，只要你夠不要臉，她臉紅幾下也就從了你，呵呵。”曲婉秋笑道。
“行，找機會試試。”林立非常聽勸。
“林立，機會已經來了喏，”曲婉秋看了眼手機，對著林立揚了揚下巴：“盈寶在群里說她到了，你去把她帶過來吧，我們就假裝我們很忙沒看到消息了。”
“行。”林立點點頭，也看了眼手機確認，便獨自走向入口。
穿過人潮，林立目光搜尋著，隨后定在路口，那靠著擋車石墩而立的身影。
陳雨盈正垂眸劃動手機屏，估計在等待群里的大家回復消息，平日及腰的長發，今天發梢處蜷出了慵懶的弧度。
額前的八字劉海服帖聽話，完美契合，隨風輕輕躍動。
青色的中領針織衫裹著纖細脖頸，斜挎的鏈條包帶在胸口勒出起伏，淺卡其色長裙被秋風掀起溫柔的褶皺，也露出了過踝襪上潔白的曲線。
林立：ovo。
沃日，示波器，總感覺盈寶未曾說出的事情，真的不小。
可惡，又下頭了，呸呸呸。
有一句話叫做，生活中不缺少美，只是缺少發現美的眼睛。
但林立現在不認可這句話了，生活中也不缺少發現美的眼睛，只要足夠美，誰能不發現？
放眼望去，只要不是有極強的目的性在趕路的行人，不論男女老少，或多或少的都會看少女一眼。
海倫·凱勒來了都能發現三天。
有個情侶組合，那男的，都在偷偷看陳雨盈。
哥們，喜歡一個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但是喜歡很多人的眼神，你可得藏好了。
不是怎么還有人在看自己，看哥干嘛，欣賞盈寶啊。
等等，情侶組的女生也在看自己嗎，沃日，你們他媽的真是天造地設，鎖死，祝99。
垂眸看見群聊里終于回復的消息內容后，陳雨盈抬頭看向進出口，當琥珀色瞳孔映著穿過人群向自己走來的少年，睫毛輕顫，眼神倏的明亮。
嘴角自然無意識的勾起弧度，于是原本風和她一起銜著的一縷發絲，輕輕滑落。
陳雨盈也向林立快步跑去，在相遇后，兩人并肩而行。
陳雨盈的視線停留在林立的頭發，這沒辦法不注意到的變化，嘴角帶著笑意。
“如何呢？”林立挑了挑眉，主動詢問。
“林立，你是不是變胖啦。”
陳雨盈卻將視線移動到林立的眼睛和身體，歪著腦袋，沒有正面回答。
“變胖？沒吧，我的身材分明是一如既往的黃金分割，是雕塑家們的夢想模特，絕對的完美，男人中的男人，雄性中的雄性……”
林立向來是不要臉的，開始吟唱發癲，甚至還小小的做了幾個健身動作。
“可是，”陳雨盈眼里的笑意更濃，直勾勾的看著林立反問道：
“根據西門慶三大定律，質量越大，吸引力越大，你的吸引力變大了誒，真的沒有變胖嗎？”
林立：ovo！
沃日，這種夸人的話不應該是從自己的嘴巴里說出嗎？寶寶你連這個能力都學走了嗎？
但是，原來被人這么夸，是這么爽的事情嗎？
盈寶，平時你被我這么夸，爽死你了吧。
至于為什么是西門慶三大定律，林立運動會說書的時候，因為陳雨盈的突然出現，只好把牛頓給牛了。
這個忘了的，去廚房給天線炒倆菜，再拿二百塊錢。
看來陳雨盈也記住了這件事，而這種屬于二人的加密通話，讓林立的嘴角上揚的弧度都大了些。
是情！趣！
“好吧，班長，既然你都這么說了，那我不得不變重了。”林立點點頭，隨后笑著看著陳雨盈，投之以桃，報之以李：“班長，那我感覺你也變重了。”
“是嗎，哪里呢。”
陳雨盈伸手綣著發絲，下意識的站的更直了一些，展示這身自己也精心搭配打扮過的衣著，期待他的夸贊。
哪怕只是簡單的好看兩個字，也會讓人雀躍。
“肚子，感覺有小肚了。”林立指著平坦的小腹，睜眼說瞎話，“哼哼，昨晚吃了至少三斤大米飯吧？”
陳雨盈：“？”
原來是字面意義上的變重嗎？
“哪有！林立你好討厭！”憤怒盈寶使用了憤怒鐵拳。
少女的拳頭簡直是在撓癢癢。
打了林立肩膀幾拳后，陳雨盈就微微偏開頭——這就是討厭的全部表現。
沒事的，等下她自己就哄好自己了，所以林立沒有悔過自己的罪，反而是趁機看著陳雨盈的側臉。
主要是耳朵，白白的，小小的。
耳垂一定是冰冰的軟軟的沒問題，但感覺耳根子觸感是treetree的啊，曲婉秋是不是在騙自己，壞東西。
“所以林立，你今天為什么特地去弄了下頭發？”陳雨盈果然在幾秒內哄好了自己，回頭，好奇的詢問。
見林立目光隨著自己的左耳移動，又瞪了他一眼。
林立：“昨天和我媽打了個電話，感覺有點對不起她，我在盡孝。”
陳雨盈：“？”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我好好對我的頭發，就相當于好好對我的老媽。”林立解釋道，“我這打理頭發的錢，還是特地從我媽養老金賬戶里取出來的。”
這就是他的笑道。
喔，孝道。
“……阿姨知道你在這么盡孝嗎？”陳雨盈的笑聲，隨著嘆氣傾泄。
“孝順是本分，何必張揚，我沒跟她說。”林立謙虛的擺擺手：
“孝順就像是內褲，每個人都有并穿在身上，但是如果有人將它刻意的外穿展示給別人看，那就有問題了——超人除外，班長，你覺得我說的對嗎？聽懂掌聲。”
“對、對吧？”陳雨盈有些不自信道。
但是沒鼓掌。
“那就對咯。”林立輕輕一笑，見陳雨盈在臉頰微鼓，帶點不滿的看著自己，便繼續笑著解釋：
“早上路過理發店，心血來潮想體驗一下，誰能拒絕自己變的更帥呢，班長你不是也卷了頭發嗎？”
君子動口不動手，但林立是小人，所以說著說著還上手了。
發梢柔順絲滑，讓人想要將五指都陷進去。
“好吧。”林立說的也沒錯，陳雨盈也就不執著于此。
又走幾步，便看見了飲品店外的三人，陳雨盈揮了揮手，上前。
“雨盈你今天真好看，這個褲子是哪里買的？”
“等下鏈接發給你，不貴的，而且你這一套也好看啊……”
經典的商業互夸環節。
要是女孩子說話的時候頭頂一個測謊儀，世界應該會很有趣，林立如此覺得。
“摸到了沒？”曲婉秋則悄悄湊上來，開口就是很變態的內容。
“沒。”林立搖搖頭。
“這樣啊。”曲婉秋點點頭，隨后夾著嗓子喊聲盈寶，就沖上去用雙手捧住陳雨盈的臉頰，手指不干凈的在耳朵那邊動了動，隨后挑釁的看著林立。
又被牛了，林立嘆了口氣，捏了下白不凡的屁股，就當做發泄了。
白不凡沒有反抗，以后少讓他和王澤玩了，這反應不對。
我都有點磕咱倆了。
“你倆為什么不喝？”清楚情況后，陳雨盈詢問林立。
“這邊逛逛肯定有別的喝的咯，現在買奶茶，等會兒就沒得選了，浪費又不好。”林立聳了聳肩說道。
白不凡瞪大眼睛，原來你不是真的嫌棄果茶是雜種飲料，是真有理由啊。
“對，我也是這么想的。”于是白不凡也重重點頭。
忽視林立的鄙夷視線。
女生的飲料買好，五個人就正式的開始逛這個集市。
平盧街兩側的攤位相對比較常規，沒什么里胡哨的東西，林立昨晚覺得有意思的，都在出了街之后的河邊，那里空間大，樣也多。
眼下不少賣衣服的攤位，但女生們基本只是掃一眼就過去了，沒有停留。
倒不是說嫌棄地攤貨，主要這些衣服的風格款式和她們根本不搭，有些干脆就是布料店，基本會進去逛的人，年紀都比較大。
而且不能試衣，真要買，不如去商場。
能夠吸引女生停留的，倒是那些賣飾品、玩偶之類的攤位。
“林立，你一直看著地面做什么？別低頭，皇冠會掉。”
白不凡和林立對這些自然不感興趣，見女生挑選的正歡，正準備找林立說話的白不凡注意到林立一直低頭時，疑惑的詢問。
“我在想，地球上有70的海洋和30的陸地，那還有30的海洋和70的陸地哪里去了？”林立隨意的開口。
林立當然沒有在想這個，不過是看看地面上有沒有別人掉的財物，助自己「金」的進度條一臂之力。
“30的海洋被土埋了，70的陸地被水淹了。”白不凡給出回答。
“那你很聰明了。”林立敷衍的贊美。
隨后嘆了口氣，拿著篷布上掛著的收款牌，正面是微信的收款碼，背面是支付寶的收款碼，感慨道：
“不凡，突然有些懷念大家還在用現金的時候，現在都是電子支付了，方便是方便了，但是少了很多人情味。”
當然，人情味不重要，主要地上的錢少了——到現在為止，林立的收獲為一個硬幣，僅此而已
白不凡無語的看向林立：
“不是，林立，你就算是十八老登，你逼樣的又經歷過幾年的現金為主的支付時代啊，你擱這里悲春傷秋你大壩呢。”
“嘻嘻。”
不過，白不凡目光看向林立手里拿著的收款碼，突然捏住自己的下巴，遲疑的開口：“但，誒，林立。”
“嗯？”
“你說，用黑人和白人的腦袋筑京觀，能不能做成一個收款二維碼？”白不凡開口。
林立：“(；☉_☉)？”
林立有些流汗小黃豆了：“理論上是可以的，但是白不凡，你不覺得你有些太殘忍了嗎？”
“林立你——”
“——明明只用黑人的腦袋就可以了，他們腦袋去了皮就是白的，還用什么白人的腦袋，貴，又麻煩。”林立繼續將話說完，
“吐刀樂吐刀樂，黑人的只要吐刀樂”
剛聽完第一句，想質問林立裝什么大尾巴狼的白不凡，聽到后面，汗流浹背了：
“哥，我的問題，還是你有經濟頭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