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底座得先加水,我去下廁所。”林立收起了已經撐開的遮陽傘,對眾人說道。
這種移動式的遮陽傘,自然不可能靠螺絲固定在地上,但底座做的過重,性價比低還不適合搬運,所以通常是中空的,可以灌水來增加配重。
“這玩意兒注水這么嚴重?那租給我們的店家真該死啊。”白不凡聞言銳評道。
林立笑了一聲:“不凡,你以后買礦泉水別買大瓶的,大瓶的注水也嚴重。”
“感謝提醒。”白不凡聽進去了。
于是林立提著底座,前往主席臺后面的操場廁所。
“你,來了。”
林立剛走進廁所,就聽見了一個隔間里,沉重的男聲對自己說道。
什么命運的呼喚?
自己終于不是被選剩的孩子了嗎?
雖然有些莫名其妙,但林立還是一邊走向洗手臺,一邊應答道:“我,來了。”
“你來干嘛?”
也不是在對古龍臺詞么,林立打開水龍頭,實話實說:“取水。”
“你什么時候走?”
“灌滿就走了。”雖然對方是自來熟,但林立也是社恐——社交恐怖分子,在社會上令其他人恐懼的人。
畢竟俗話說得好,多個朋友多條路,女生有前途,男生有后路。
“別走了,你來我這吧。”對方笑著說道。
“不是哥們,你在拉屎吧?我過去干嘛?”林立皺眉,聲音大了點。
“不說了,我等下再打給你,旁邊好像有人。”男聲先是繼續低沉的開口,隨后聲音變大了點,朝向廁所內部:“嗨咯?剛剛有人在說話嗎?是在跟我說話嗎?”
林立:“(;゜○゜)?”
哈哈,好尷尬呀,此地不宜久留,林立提著灌滿水的底座迅速離開。
將遮陽傘撐好,桌椅也很快擺放完畢。
周寶為這個時候,提著一提礦泉水和一盒補充能量的零食來到了這里,將水和食物放在地上。
這些是班費買的,在運動會期間,提供給班級有需要的參賽選手。
當然,沒參賽的也可以喝,優先級低一點而已,只要周寶為愿意給他們剩下就行。
“沒偷吃吧寶為?”廚子不偷,五谷不收,林立質問。
“林立,包裝我都沒拆,還不明白嗎。”被冤枉的周寶為指著完整的食物和水笑罵道。
“明白了,”林立先是點點頭,隨后憤怒的指著周寶為:“你他媽偷吃了整整一盒!還偷喝了24瓶水!”
周寶為:“???”
你他媽。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周寶為服了,林立這分明是把自己當成偷吃巧克力的黑人整了。
“林立,你不能因為自己站在遮陽傘下,就把自己當個避陽玩意兒啊?”周寶為鄙夷道。
“哈哈哈——”林立先是一愣,隨后抬頭看著自己的避陽,沒繃住的笑了。
寶為的攻擊力也跟上了。
“來回的功夫我能吃這么多,你他媽當我餐餐啊?”
“餐餐是什么?”林立疑惑。
“饕餮我不會念。”
“哦哦,合理。”
都布置好了之后,林立又去觀眾席看了一下班級分到的位置。
還不錯,靠近終點線,稍微超過一點,但好在位置高,視野不錯,到時候只要站起來,視線能越過終點線周圍站著的人群。
之后一行人就往寢室走。
現在時間已經十點多了,林立需要卸妝和換上正常的衣服,陳雨盈和丁思涵也需要為下午的比賽做準備。
卸妝水陳雨盈早上就給了自己,就在自己留在白不凡寢室的書包里。
回寢,卸妝。
林立現在的妝比大清第一殺手要濃很多,所以等完全卸完的時候,已經十一點多。
“什么時候去食堂?”林立探頭看向寢室內部。
正在打游戲的兩人頭都沒抬。
“點外賣唄,不去食堂了。”
“對,外賣,誒,不凡,你實名怎么搞的,家里人身份證嗎?”周寶為也點點頭,隨后用腳踢了一下上鋪,詢問。
“不是,你抖音搜索身份證遺失,全是熱乎的身份證信息,隨便拿來用就行,我男同網站也是拿他們信息注冊的。”
“還真是。”周寶為學到了新知識。
“不是,你哥倆別身份證不身份證了,食堂都不到一百米,這也點外賣?”林立則打斷兩人。
“在高中閉校的宿舍里吃外賣,這種背德禁忌的感覺,光是想想就讓我覺得癡迷和興奮,林立,你這個走讀生是不會明白的。”白不凡回答道。
“……林立,你這個走讀生是不會明白的。”周寶為是應聲蟲,疑似陰陽師玩家。
“這么喜歡背德禁忌?不凡,那你喜歡母釹丼嗎?”于是在沉默片刻后,林立詢問。
“你怎么知道這是我看漫畫時經常搜的標簽,你知道的,我這個人向來沒什么道德,禁漫害我久矣。”
聊到這種話題的話,不得不抬頭了,白不凡將視線離開了游戲界面,看向林立。
“有推薦的車牌號嗎?拜托了,這對我真的很重要。”
“漫畫有什么意思,現實里想玩嗎?我有渠道。”林立笑呵呵。
“想。”白不凡點點頭。
雖然知道林立等會兒回答可能是坨屎,但是他必須嘗嘗咸淡。
赤石大王就該有這樣的覺悟。
“你回老家找一只母雞,等她下蛋的時候,你伸出手往回推。”林立給出了答案,“當然,你可以不用手,但我不建議。”
白不凡:“?”
不是?
白不凡承認自己有準備,但是準備的確實少了。
“你他媽……牛……草。”白不凡想了下畫面,隨后生草的笑出聲。
不論從什么角度上來說,都很背德。
“我決定了,等下我外賣我就點母釹蓋澆飯。”白不凡心動了。
米飯炸雞雞蛋,完美。
“行吧,點外賣就點外賣,這地址寫送到哪里,不會是校門口吧?那去門口拿我不如去食堂。”林立也無所謂,又懶得一個人去食堂,于是詢問。
“不用,你就寫宿舍樓鐵門這邊就好了,下樓直接就能去拿。”白不凡解釋道,“具體描述我微信發你。”
“行。”
“真吃你那蓋澆飯?還是說我們仨一起點些別的?”林立又問。
“等我打完這把再看看。”白不凡手里動作不停。
“白不凡,你就不能先暫停游戲來吃飯嗎?”林立突然喊道。
“你裝你媽呢?”白不凡頭也沒抬:“還叫全名,林立你很有生活了。”
隨后白不凡有些樂的詢問:“林立,你說四十年后的養老院,會不會成為電競房,經常會有打游戲連跪的孫子們,找到養老院門口跪著,大喊「請老祖出山」?!”
“呵呵,垃圾吧倒吧,實際上到時候是你鍵盤都按不動,每天唯一做的就是舉手對護工說「護工,我大便又拉機箱上面了」,然后被紅溫的護工當陀螺一樣抽。”林立嗤笑一聲。
白不凡:“……”
畫面感很強,已經被抽飛起來了。
“好的好的,你放欄桿后面就行,我等下去拿。”
白不凡的電話率先響起,隨后起身伸了個懶腰,走下床鋪。
“不凡,你看這個。”林立在刷短視頻,看到樂子的他笑得合不攏嘴,示意下來的白不凡先過來看。
“來了。”
“看完了,好笑的點在哪里?”白不凡隨后有些疑惑。
“沒看明白吧,你等下再看一遍就知道,注意字幕。”林立忍著笑解釋。
等被林立拉著看了很久,還是沒尋思哪里有趣時,白不凡猛的意識到不對,起身驚悚的指著林立:
“你是不是在拖延時間?”
而林立在這個時候笑容立刻收斂,切出后臺,看著騎手距離你50米的消息,重新勾起嘴角。
“不凡,等下記得順便幫我拿下外賣,你下去應該正好到了。”
白不凡:“……”
你媽,有點子陰招全使在自己身上了。
“行吧。”白不凡嘆了口氣。
旁邊的周寶為探出腦袋,尷尬的笑了笑:“哈哈,不凡,我這里有個視頻也好好……”
“寶為,祝你前程似錦。”白不凡只是留下這么一句話后,轉身就走了。
“什么意思?在罵我嗎?”周寶為無法理解。
“許多年后,周寶為將頭埋進滂臭的馬桶,以自溺的方式結束一生前,他才意識道,前程似錦是告別的意思,于是他說,我的馬桶,祝你前程似錦。”
林立在這個時候配上了合適的旁白。
周寶為:“……”
“原來是這么個前程似錦嗎?白不凡在裝你媽的文藝呢。”
“你反駁的居然是這個嗎?”林立有些詫異。
周寶為:“……”
不對!
“看來很多人都抱著跟我們一樣的想法,圍欄邊上全是外賣。”回來的白不凡,將林立外賣遞給他之后說道。
結果隨后坐在位置上拆外賣的白不凡突然叫了一聲。
“怎么了?”林立疑惑回頭。
“被外賣咬了。”白不凡展示大拇指上出現的一滴小血珠。
是拆袋子的時候被訂書釘扎了。
無傷大雅。
幸好白不凡不是偶像練習生,不然現在必須叫救護車了。
“林立,被外賣咬了之后,我現在感覺感官被強化,腦子里出現了一個黃色馬甲騎電瓶車的身影在召喚我和他融為一體,我是不是要成為超級英雄外賣俠了?”
白不凡閉上眼睛,有些精神恍惚的說道。
林立:“……”
有病。
不過白不凡要是沒病林立還不跟他玩呢。
“你這傷口比我想象的要嚴重,怕是已經危及腦子了。”所以林立連忙在寢室周圍尋找,終于,他用手指在角落的床沿邊上扣下了一塊鐵銹,遞給了白不凡:
“不凡,快把這個敷在傷口上,對于你這個情況特別有效。”
白不凡:“?”
“你他媽把我當大拇指插了根倒刺的海綿寶寶整呢?”
等午休結束的鈴聲也被替換成的《運動員進行曲》響起后,寢室里的幾個人起身準備下樓。
天氣確實不錯。
雖是正午,但只有稀疏的陽光能透過云層灑在操場上,微風輕拂,帶來一絲涼意。
操場上已經稍稍有些變了模樣。
跳高場地,發令煙屏,助跑器,終點線的撞線……等等比賽需要的東西,都在上午的剩下時間里配置完畢。
林立往四班的遮陽傘下走,看看誰在當避陽玩意兒。
靠近之后就看見陳雨盈。
呸呸呸,剛剛的思維撤回。
原本隨意披散的頭發,換成了一條高高的馬尾,烏黑的長發在陽光下泛著淡淡的光澤。
高馬尾真是少女感很強的發型。
脫離校園這個場景,林立發覺好像真沒怎么在別的地方見過這個發型,也不知道為什么。
她披著一件黑色的外套,內里是一件白色運動背心,恰到好處地勾勒出她姣好的曲線,肩頸線條流暢,鎖骨若隱若現。
淺灰色的運動短褲下探出她修長筆直的雙腿,肌膚在陽光下顯得白皙而富有光澤。
走近之后見陳雨盈對自己笑,林立沒有等她開口,就揉了揉自己的肚子詢問:
“好撐啊班長,有沒有健胃消食片啊。”
“沒有誒,反正你今天沒有比賽,等下多走走吧,中午吃了什么呀,現在還撐?”陳雨盈聞言有些關心又疑惑道。
“秀色。”林立十指指向陳雨盈,手掌朝天。
“誒?”
“噗嗤——”陳雨盈愣了一下后,笑了起來,“好土誒。”
“那你臉紅什么。”林立才不受傷,大搖大擺的也走到遮陽傘下,同時說道。
陳雨盈瞪了林立一眼。
這種事情注意到了也不用說出來吧。
瞪不過癮,又輕輕踢了林立鞋子一下。
也換上了運動服的丁思涵走了過來,彎腰在林立羨慕的目光里,摸了摸陳雨盈的大腿和小腿,隨后揶揄的看向林立:
“林立,剛剛第一眼看盈寶哪里,如實招來。”
“當然是眼睛這個心靈的窗戶啊不然呢還能看哪里難不成我的視線毫不客氣的掃過了白皙的腿白皙的手臂白皙的鎖骨甚至還下頭的在胸前掃了幾眼嗎,怎么可能,我是紳士,做不出這種事。”
林立嗤笑一聲,訴說自己的光明和磊落。
丁思涵滿意的大笑。
陳雨盈則默默的將外套的拉鏈拉了起來,好笑又無奈的雙手交錯在身前。
變態又開始啦。
但林立這次其實是有點冤枉的。
看女生本就要先看她的眼睛,如果發現她沒看你,那你就可以看她腿了。
丁思涵突然笑著笑著不笑了,并且有些惱火的踢了林立一腳。
林立:“?”
“我需要個解釋。”林立冷著臉嚴肅質問。
“我樂極了怎么沒升杯!你要解釋,我的解釋跟誰要呢?”丁思涵又踢了一腳,她的臉更冷。
林立:“……”
“你踢吧,被這個回旋鏢打中也是我罪有應得。”林立撅起屁股,覺得自己確實活該。
“好機會!!!”
“誰他媽讓你好機會了!”聽見王澤聲音從后面響起的林立,心跳都漏了半拍,連忙把撅起的屁股收了回來。
“王澤,等會兒比賽加油。”轉身,林立對著王澤示意道。
“你終于知道我參加什么項目了?”王澤有些感動。
知錯就改還是好兄弟。
“小白板這里寫著呢。”林立指著遮陽傘下面的一個白板,上面黑字寫了今天下午所有參賽的選手項目以及時間。
王澤參加的四百米跑,預賽就在下午,可以算是第一個項目。
王澤:“……”
為什么要對林立有所期待。
“請參加男子四百米的選手前往檢錄處檢錄,請參加……”廣播員也在這個時候播放了通知。
“出征!”
從兜里取出自己的號碼牌,王澤自信的大笑,同時往檢錄處走去。
高一組是第一個跑的,王澤就在一道。
林立帶著「三人狗」來到操場內側給王澤加油。
“別拉了王澤,還是那句話,這四班體育生的位置,你不坐,有的是人坐。”林立笑道。
“放心吧,晉級跟玩一樣的,我可是沉淀過的體育生。”王澤很放松,一點也不緊張。
“戲臺上的老將軍。”林立呵呵一笑。
“王澤上次說這話之后,努力了一晚上沒晉級還掉了一個分段。
那晚,他從三點開始,不論我們說什么,他都選擇沉默,只是在每次輸了之后,冷冷的吐出四個字「再開一把」。”
白不凡聲音也幽幽的傳來。
原本已經躬身開始習慣助跑器,背影還算瀟灑的王澤打了一個趔趄差點跪在地上,猛的回頭,惱火道:“這倆晉級不一樣啊!”
“一道,高一四班,王澤,二道,高一六班……”裁判開始最后的‘點名’。
這一組的選手們紛紛上跑道,除了王澤之外,還有一個也在用助跑器,其余選手基本是簡單的彎腰重心前移,就算準備起跑了。
畢竟不會用助跑器的人,突然強行用,反而容易對成績造成負面影響。
拿著發令槍的裁判也站在了發令臺上。
“林立,你說發令槍對著選手效果會不會更好。”白不凡提問。
“你是指對準哪個選手。”
“其他班的。”
“那會的。”
一旁的裁判聽著,倒是挺想把槍口對準白不凡腦袋的。
“各就各喂——預北誒——”裁判已經高抬起手,極其具有特點的預備聲傳了出來,“碰!”
發令槍響,王澤瞬間如脫韁的野狗一般沖了出去。
四百米,對于體育生而言,這玩意兒跟100米沒什么區別,都是全力沖刺而已。
“加油!”
“加油!”
周邊此起彼伏夾雜著選手名字的叫喊聲。
四百米哪怕直線橫穿操場都不一定能跟上,所以林立等人就在起跑也是終點線上等待著。
但是王澤確實很穩。
等他開始最后直道沖刺的時候,身后除了四道另外一個也用助跑器的疑似體育生,剩下的人居然還有數十米的距離。
只跑四百米能拉幾十米,差距很大了。
王澤沖線,穩穩的小組第一。
“牛逼啊王澤,四百米拉了第三名至少五十米。”白不凡贊嘆道。
“都說了。”緩跑完成,走向林立和白不凡的王澤得意的拍著自己的胸脯。
“不過四道也不賴啊,也體育生?”林立詢問。
“嗯,認識,不過問題不大,之前訓練都比我和另一個哥們慢點,估計他拿個銅牌吧。”王澤點點頭,“我的目標跟林立一樣,守銀攝金。”
“合著你們體育生內部,校運會名次都已經瓜分完了啊?”白不凡嘖舌。
“林立這種變態又不多,哪有那么多高手在民間,輸了要被笑的。”王澤覺得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那咱們確實重在參與了。”白不凡點點頭,也沒什么好反駁的。
“我有一計,可使漢室幽而復明,甚至讓白不凡你這種生物,都有跟王澤一較高下的機會。”
林立這個時候高深莫測的開口。
“哦?細說。”白不凡和王澤都好奇的問道。
“發令槍后,給每個人一道題目,誰先趴在跑道上寫出正確答案,就可以先跑。”林立智慧的一笑,“這將是一場大腦與肉體的激情合作,智力與體力的雙重較量!”
白不凡、王澤:“?”
白不凡和王澤對視一眼,瞳孔地震。
文化生這個漢室能不能復明不知道,但王澤覺得體育生這個魏國,這種情況下應該是也要跟漢室一起完蛋了。
文化生做完題目起來,腦子供血不足,眼前黑了。
體育生做完題目起來,腦子供血充足,但天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