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越智突然覺得，眼下這個場景，自己后天扮演小丑的時候，似乎也可以回想并利用起來。
草，更心碎了。
小丑魔藥真是入口即化啊。
因此王越智不想再探討這個話題，晦氣的擺擺手，冷著一張臉罵罵咧咧：
“沒有這個場景，那你就自己在腦海里創造和腦補這個場景不就是了？一點不會變通？沒用還沒有生活的家伙，這種經歷都沒有……”
“恩師，細說，該腦補怎么樣的場景呢？感覺恩師你很有經驗。”
被罵了的林立也不惱，而是繼續虛心求教。
王越智：“……”
你媽。
王越智深吸一口氣，幾次欲言又止后，還是開口：“我其實也沒什么經驗，但是我朋友有這方面的經驗，他教會了我很多。”
“學習的意義在于傳承，那么我現在把我朋友告訴我的秘訣傳授給你，你后天絕不能丟我的臉。”
“明白，恩師！”林立點頭。
“隨便給你幾個場景吧。”王越智開始描述小丑表演時，腦內應該如何布景：
“我朋友告訴我，比如拍照的時候，你以為女孩在給你拍照，還對你說看鏡頭，可當你舉起剪刀手后，才發現她喊的拍的都是你身后的人。”
林立恍然。
此事在林立的記憶里亦有記載。
怪不得上次王越智在自己面前，突然撓頭，還用的是剪刀手撓頭呢。
自己當時還尋思他覺得自己頭發長了想理發。
原來是這樣。
“再比如，我朋友告訴我，女孩突然喊你名字，你高興的抬頭，結果對方是讓你給別的男生遞東西。”
林立恍然。
此事在林立的記憶里亦有記載。
上次自己拿來校對的陳雨盈的作業本，就是王越智臭著一張臉遞給自己的。
“比如我朋友告訴我。
喜歡的女生周末突然害羞的找你，說「我想要和喜歡的人一起去看電影，你……今晚有空么」。
你高興的回應「有空！有空！當然有空！」，在床上翻了七八個跟頭，開始準備出去玩要穿的衣服，結果準備好一切再看手機時——
女生發來的消息是「太好了，那班級統計表今晚就麻煩你幫我統計了，謝謝你，王越智的朋友」。
這個時候你其實想說「抱歉，我臨時接到通知，要去馬戲團表演，沒空了」，但最后，卻因為那份喜歡，沒有發出去。”
王越智描述的語速越來越慢，越來越悲傷。
林立恍……等等，這件事林立怎么沒印象？
“還有這事兒？”林立皺眉詢問。
陳雨盈關乎班級的事情都是親力親為，更不會因為出去玩就把任務丟給別人，更重要的是，自己從來沒跟她出去看過電影。
“這是我朋友初中時候的記憶。”王越智解釋道。
林立恍然。
原來王越智那朋友還是慣犯，不是高中才開始當小丑的。
合理。
理解。
于是林立點點頭示意王越智繼續。
“我朋友告訴我……”
“我朋友告訴我……”
王越智滔滔不絕，他朋友的場景根本說不完。
林立說實話，還挺想認識王越智這朋友的，因為林立發現，自己和他經歷太像了，一定有很多共同話題可以聊。
但因為發覺王越智隨著場景的繼續擴充，他自己的表情越像是在拍攝小丑回魂，林立怕繼續下去，王越智會為了他朋友哭出來，于是伸手示意暫時不必再說。
林立點點頭：
“足夠了，恩師，我大概有點感覺了。”
凄涼的王越智揉了揉眼眶，點點頭：“有感覺就行，不枉我朋友的回憶，開始表演吧，不要讓我和我朋友失望。”
“嗯！”
場景，構筑！
思維，拼圖！
大腦飛速旋轉，林立疾速詢問：
“恩師，我現在的神情怎么樣？有小丑之魂了嗎？”
王越智瞇起了眼睛，盯著林立，準確來說，是盯著林立那逐漸上揚的嘴角。
“等等！林立，你他媽是不是在笑啊！？”
“哈哈哈哈哈草對不起，恩師，我腦子里出現這種場景，我就忍不住。”王越智這么一問，林立笑出聲了。
同樣的場景構筑出來，林立代入的視角和王越智朋友有點不同啊。
真的很好笑啊。
“還能笑出來！？”
王越智剛剛紅的是眼眶和鼻子，現在紅的是溫度。
經過這段時間的學習，他對小丑這個職業真的有點興趣，否則也不會去學習這些技法。
他可以接受沒有天賦的學生，但是無法接受不尊重小丑的學生！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如果……如果是陳天明的話……一定不會這樣吧……陳天明……你為什么要浪費天賦……
見王越智如此憂傷，林立給了自己一個巴掌。
自己有點不是人了，林立收斂笑意，強行認真的說道：
“對不起恩師，我再試試。”
“噗嗤——哈哈哈——”
“住手吧林立，我不想教你了，你一點也不擅長這個。”看著林立神情依舊毫無靈魂，完全沒有進步，王越智哀莫大于心死，深吸一口氣，閉上了眼睛，頹廢道。
后天，還是自己嘗試兩面來回倒騰為班級爭光吧。
“不，我不會停手，如果我停手，那永遠不會擅長！我的字典里，就沒有abandon這個字！”林立聞言立刻說道。
王越智挑了挑眉。
是啊，如果覺得不擅長就放棄，那永遠不會擅長，種一棵樹最好的時間是十年前，其次就是現在。
林立的學習精神還是值得認可的。
自己確實有些武斷了，王越智看向林立——
·草·你·媽。
·還·在·笑。
去你媽的學習精神啊混蛋！！
你擱這熱血個集貿啊！
“你做不了小丑，回去做你該做的事情吧。”至此，王越智聲音極端冷漠，對于林立的好感徹底翻倍。
——好感從負100變成了負兩百，當然是翻倍。
他拿著獨輪車，來到了活動室空曠處，開始自己練習，看都不看林立一眼。
朽木。
廢物。
林立頭一次被否定成這樣，失魂落魄的起身：“或許王越智你說得對，我做不了小丑，是時候回去和班長一起學習了，她一個人在教室應該還挺無聊的。”
王越智：“？”
等等。
你媽。
“林立，回來！我突然發現話可以說回來！回來！”這兩周的鍛煉還挺有成效，王越智立刻跑過來擋住了門，對著林立真誠的點頭：“林立，咱們還是繼續練習吧！”
“可是我做不了一個有靈魂的小丑。”林立黯然神傷。
“永遠不要讓別人來告訴你，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王越智重重的拍著林立的肩膀，還晃動了幾下，大聲的激勵道，“我有一個偶像叫貝多芬，大家都說他不可能成為偉大的音樂家，可是他從來沒有聽進去！
林立，你也應該如此，我否認你，其實是希望你的意志能被磨煉，而不是如此孱弱的自暴自棄啊！不要浪費我的一片苦心啊！”
王越智的聲音字字珠璣，有些重新振作的林立，想起了一件事，于是瞇起了眼睛。
等等。
“貝多芬好像雙耳失聰吧？”
王越智擺擺手：“這不重要。”
林立：“(；☉_☉)？”
你他媽。
這他媽很重要吧！
貝多芬確實聽不進去別人否認質疑的話，因為他確實聽不進去（物理）啊！！
“算了，我做不到，對不起，讓王越智你失望了。”因此激勵失敗，林立擺擺手，他還是覺得自己不適合。
“做得到做得到！真能做到，至少中午你必須做得到啊！”王越智腦袋搖成了撥浪鼓，心思急轉后立刻說道：“林立，沒有表情問題不大，雖然缺少靈魂，但是后天那種情況下，并不需要多少靈魂。其一，不論是臺上的老師還是臺下的學生，都不會看的很清楚。
其二，其二……我想想，對了！其二，到時候靈魂還可以靠妝容來展現，只要搭配好合適的小丑衣著，再畫上小丑妝容，不會有什么差距的。
所以表情這一塊我們直接忽略，靈魂是加分項，不是必備項，兩天時間我要求你會這個，也的確太嚴苛了，我的問題，咱們現在開始只學技法！如何！”
王越智攔著大門堅決不讓林立走，語速急促的繼續強調：
“林立，除開靈魂之外，你是我見過最有天賦的人，你絕對要好好當小丑啊！”
林立：“(；☉_☉)？”
瞧給這孩子逼的，這些話都說出來了。
不過林立也沒再堅持離開。
早上好歹也答應了，確實不能半途而廢。
“有點道理，繼續試試！”
見林立不再打算離開，王越智松了一口氣：
“既然說到這里了，那順便說一下服化道，咱倆身高體型不一樣，服化道也沒必要一樣，不過如果你需要，我可以把我那份鏈接發給你。”
“謝了恩師，不過表演服裝不是班長負責么，她到時候租充氣玩偶服的時候肯定會幫我挑一套的，你要說款式的話，也跟她說吧，不過妝容模板你可以發我一下。”林立聞言解釋。
王越智：(ノ益)ノ︵┻━┻。
草草草！忘了服化道是陳雨盈去采購這茬！
那如果自己沒有內購小丑套裝……陳雨盈是不是也會幫自己租一份……
現在回去說這件事會不會太刻意了？
回去把寢室點了是不是就可以合理的擁有新衣服了？
“王越智？王越智？”見王越智走神，林立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沒反應。
“王越智，你小丑鼻子掉了。”本想繼續呼喚，但林立余光看見一點紅，低頭，發現地面原來有一個小丑鼻子。
應該是王越智從他背包里取東西的時候，不小心調出來的，于是林立一邊說一邊伸手準備撿。
“別動！”
王越智終于有反應了，一聲大喝制止林立，隨后蹲下身將鼻子撿起，吹去上面的灰塵。
“這鼻子，嘻嘻。”王越智看著這有故事的鼻子，突然高興了起來。
林立可不會有這樣的鼻子。
爽咯。
林立：“？”
你在嘻嘻個寄吧呢？
“等我拿到手機就發你。”有了紅鼻子的慰藉，王越智心情好了很多，笑著說道：“繼續學吧。”
“好。”
隨后的時間，兩個人繼續練習成為一個小丑需要的各種基本技法。
等到午休結束鈴響起來的時候，簡單的撲克牌魔術、手拋球，掐氣球這些表演，林立都已經掌握了個基礎。
至于獨輪車，林立還沒開始去學。
“下午放學操場見，我教你獨輪車，試一下，能學會最好，學不會，到時候我們就設定是兩個不同風格的小丑，表演完全不同的東西，弄非對稱美。”王越智收拾現場道具的同時，對林立說道。
“行。”林立爽快的答應。
“我去還鑰匙。”將活動室門鎖上后，王越智就直接往一樓走去了。
林立則直接回教室。
回到教室的時候，教室里只有陳雨盈一個人。
本來平日里，中午的教室只有充滿羈絆的三人組，現在兩男生搞一起，偷偷開房去，自然只剩下她一個人了。
“班長，獨守空房的感覺怎么樣？”林立走過來一屁股坐在丁思涵的桌子上，笑著詢問。
“很安靜，沒有人一直戳我拍我問我問題，學習效率好高，連瞇一會兒都不用擔心旁邊有人玩我頭發，很安心誒。”
陳雨盈抬起頭，握拳揉了揉兩側的臉頰，微微側傾著腦袋，眨了眨眼，笑著開口。
“原來王越智平時這么煩、手這么不干凈嗎？不得不說，班長，其實我和你感覺差不多，煩人精。”林立聞言皺著眉頭，附和的點點頭。
林立越想越氣，這王越智真是混蛋啊。
陳雨盈：“？”
這理解對嗎？
但很快陳雨盈笑出了聲，這回答很林立啊。
等陳雨盈的笑聲傳來，林立再看向她，誘導道：
“班長，還是不提王越智了，沒有王越智的好處眾人皆知，無需多言，我問的是我那部分，就是我不在對你造成的壞處，注意，是·壞·處。”
“那也是有點無聊和不習慣。”
面對林立的期盼，陳雨盈笑著點點頭。
沒有那幾分鐘就會觸碰自己一次的胳膊肘，就無法期待戳完之后完全未知但肯定有趣的話語，沒勁誒。
瞇一會兒起來，側過頭也不能看見那格外心虛的臉，沒勁誒。
話說為什么感覺林立又好看了些？
至于效率什么的，自己都已經這么聰明了，要那么高的效率有什么用？低一點就低一點嘛。
“逼ngo！”林立打了個響指，心滿意足的點點頭：“這才是我想聽的嘛，下次多說點，好聽，愛聽。”
陳雨盈嘁了一下，隨后詢問：“林立，你那邊呢，進度怎么樣，能在后天表演么？”
“你永遠可以相信我，因為在下是無敵的。”林立大佐口音的回答，隨后想起什么，看向陳雨盈：
“對了，班長，后天當天的小丑妝，你幫我畫吧？”
“當然可以呀。”陳雨盈點點頭先答應，隨后才帶著些許笑意的詢問：“不過林立，你自己化妝效果也不會差吧？說不定比我還厲害呢。”
大清第一殺手永遠是她心目中的第一殺手。
林立輕蔑的笑了一聲，伸出一根手指在面前晃了晃，認真的解釋道：
“錯誤的，班長，畫的好笑和畫的可笑是完全不一樣。”
“我希望我是好笑，但我不希望我是可笑，所以雖然天生我才必有用，但是我能不用就不用。”
陳雨盈聞言，嘴角先是微微上揚，隨后用手輕輕捂住嘴，試圖掩飾自己的笑意。
“嗤——”微微顫抖的肩膀，證明她憋笑很努力了，可惜她的笑意還是從指縫間悄悄溢出，在教室輕輕回蕩。
“你是有意見么班長。”大冷天的這笑聲氣的林立渾身發抖，這個時候到底還能不能好了，于是林立冷笑著質問。
“完全沒有呢。”陳雨盈笑著搖搖頭，甚至還俏皮的舉手敬了個禮：“任務收到啦，那后天早上你早點來，在我們寢室樓一樓等我？或者教室也行，我把化妝的東西帶來。”
“那你們寢室樓下好了，帶東西來教室你也麻煩，我也正好用這個機會摸一下女寢樓的地形，為以后的突襲提前踩點。”林立聞言立刻說道。
陳雨盈早就免疫這種話了，只是點點頭：“那就樓下見，有別的情況，你到時候手機上再說。”
“林立。”肩膀被拍了拍，還有人喊著自己的名字，林立扭頭，原來是微笑的丁思涵。
蒙娜麗莎的微笑很值錢。
丁思涵的微笑很危險。
“怎么了小丁丁。”林立疑惑的問道。
“告訴我，你屁股底下是什么？”丁思涵保持微笑。
林立低頭看了一眼，于是回答道：“一塊八的內褲。”
丁思涵：“？”
這價格你也穿？
丁思涵現在相信林立是爛褲襠了。
但現在重點不是這個，丁思涵深吸一口氣，追問道：“內褲底下呢？”
“一千八的校褲。”
“校褲底下呢？”
“那我不知道了。”林立老實無辜的搖搖頭。
“那我來告訴你，是一個鞋印。”同樣面對笨蛋學生林立，丁思涵就比王越智溫柔多了，選擇給出答案而不是辱罵。
“哈哈，笨蛋。”林立聞言，跳下丁思涵的桌子，先指了指著她的桌子，又指了指她，大聲嘲笑道：“我校褲下面明明是你的桌子，哪有什么鞋印！”
“哈哈，笨蛋。”
“哈——”
“不凡，丁思涵不可小覷，她好像是個超能力者，她會大預言術，能看到未來。”
白不凡睡眼惺忪走進教室，就看見站在位置上拍打他自個兒褲子的林立，對著自己如此嚴肅且認真的警告。
白不凡：“(；☉_☉)？”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