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鐵抵達,因為還是兩兩買票,四人分開。
根據車票,兩人來到自己的位置。
座位上又有一個人,旁邊有一個女人,不過這次沒有黑絲。
林立和白不凡對視一眼:梅開二度?
“您好,叔。”
“進去進去,坐在A還來的這么慢,沒素質。”正戴著藍牙耳機刷短視頻的男人聞言抬頭不耐煩的看了林立一眼,摘下一只耳機,起身說道。
“不是,叔,您位置是不是坐錯了?”林立詢問道。
“什么?”男人聞言皺眉,隨后調出車票界面,和旁邊的位置信息確認幾次后,展示給林立看,語氣更加不耐煩了:“07B沒錯!你們他媽才找錯位置了吧!眼瞎么?煩死了,去去去。”
立刻重新坐了下去。
嘴里還有方言嘟囔了幾句,雖然不是南桑方言,但從語氣上來看,不是好話。
剛剛展示的車票信息里,位置還真是07B沒錯。
“可是——”林立繼續開口,但還沒說完就被打斷。
“滾滾滾,什么可是可是的,別煩格老子。”男人繼續刷手機,看都不看林立一眼。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十七歲正是最能吃委屈的年紀,被甩了一臉臉色的林立,連忙誠懇道歉,然后拉著白不凡就走。
“真是我們搞錯啦?06車廂07A07B……”等走遠之后,白不凡疑惑又不自信,拿出手機又看了好幾遍,畢竟今天才第一次乘坐高鐵,看錯也是情有可原。
“不用看了,位置沒錯。”林立擺擺手。
“啊?那為什么那大叔的位置也是07B啊,一位兩賣?”白不凡疑惑。
“不是,我剛剛看到那個b車票的車次號了,不是這輛車,是對面的,他走錯車了。”林立微笑道。
“那我們的位置我們走什么?”
“你……等等。等等!”
白不凡話音戛然而止,他看向林立,眨眨眼,隨后臉色逐漸變成憋笑狀:“畜生啊畜生,我草,哈哈哈林立你真是個畜生啊。”
“他但凡態度好點,我也會跟他解釋。”
林立呵呵一笑。
“支持,上來就他媽他媽開口,老子最他媽煩這種滿嘴臟話沒有素質的傻逼了。”白不凡認可道,隨后期待的搓手:“不過我們下車的時候提醒一下他吧,不然,看不到他氣急敗壞的樣子我難受。”
雖然林立是畜生,但好在白不凡也不是什么好東西。
“可以。”林立點點頭,他正有此意,“而且最好是車馬上就要二次啟動的時候。”
“還是林立你體貼。”白不凡豎起了大拇指,“為了那一刻,站半個小時也值了。”
“不用,我來之前做過攻略,高鐵位置旁邊的指示燈是有意義的,紅色代表接下來全程有人,綠色表示這位置沒賣出去,黃色表示接下來直到下一站還沒賣出去,雖然可能會有延遲,但只要咱們等車開了之后,找個綠色或者黃色位置坐,肯定行。
雖然連坐是找不到了,但無所謂。”
林立解釋道。
白不凡眼睛亮了起來,他還真不知道這件事。
“那更完美了!”
于是等待車啟動再去找位置的兩人,在車廂連接的入口處,期盼的看著07B,生怕男人起身離開,讓他們錯過這個樂子。
不過見一旁的白不凡站姿古怪,林立疑惑的詢問:
“你干嘛呢?一臉尿急的樣子。”
“因為我現在真的有點想尿尿。”白不凡點點頭。
林立:“?”
“不是?那你去尿啊,高鐵上又不是沒有廁所,準確來說就在這個車廂啊。”林立一臉訝異,指著后頭的廁所示意。
“現在還不是時候。”白不凡搖搖頭,“我希望我能為國家的建設添一份力。”
林立:“?”
“你他媽說人話。”
“林立,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個利國利民的工程,南水北尿?”白不凡說這話的時候,眼里有光,滿眼都是青年的一腔熱血,書寫著報效祖國:
“我在南方的魚順區瘋狂喝水,就是為了將水帶到北方的南桑尿尿。”
“以此來解決我國的水資源不均的問題。”
“為了國家,為了南桑的人民,我,苦一苦,憋一憋,沒什么!”
林立聞言,被白不凡自我犧牲的精神徹底感動到淚目了:
“淚目,哪來的傻逼。”
高鐵抵達。
「陳雨盈:你們倆怎么還沒出來?林立白不凡。」
「林立:等我們一下,我們卡個點。」
「陳雨盈:?」
當高鐵車門即將關閉的提示音響起的時候,林立和白不凡對視一眼,微笑的來到大叔身邊。
“怎么又他媽是你們兩個!”肩膀被拍,再一次被打擾,見到還是上一次打擾自己的人,男人紅溫的想動手。
“叔叔您好,我剛剛突然發現一件事,您上錯車了。”林立禮貌的彎腰問候。
“叔叔,您是不是應該坐往橋成的高鐵呀,可咱們這輛是前往安門的誒。”白不凡跟著禮貌的問候,“哎呀,您好像真的坐錯了。”
——有了林立記下來的車次號,男人原本的車是去哪的,一查就知道。
男人:“?”
當看見男人愣住的時候,兩人立刻離開了。
——來不及看反應了,再不走門要關了。
但好在窗戶是心靈的眼睛。
當兩人下車,找到男人旁邊的窗戶,看見男人已經站起來,并且一臉驚慌,但車門已經關閉,甚至開始緩緩啟動的時候,林立和白不凡笑的都很開心。
而男人也注意到了窗外的林立和白不凡,已經徹底意識到發生了什么的他,開始憤怒的拍打窗戶,指著林立和白不凡說話。
高鐵窗戶隔音不錯,聽不真切。
“他說什么呢,林立。”白不凡笑著問。
“嘿,納米救援,小子。”林立笑著回答。
一旁的陳雨盈和丁思涵見到林立和白不凡終于出來后,便走了過來。
還沒問發生了什么,就看見兩人化身航母艦載機起飛員,默契的對著高鐵做了一個‘走你’的姿勢,隨后又換成嘲諷的鬼臉。
陳雨盈、丁思涵:“?”
兩人的疑惑在了解前因后果后消除。
“啊啊啊太賤了、你們兩個、太賤了。”丁思涵笑到說話都斷斷續續,“為什么不喊我過來看那個大叔表情啊!可惡,吃獨食!”
“確實很壞。”陳雨盈也笑著點點頭。
“首先,白不凡是太監,我不是太監。”林立聞言,笑著向兩人解釋,“其次,我覺得一點都不壞,是那個大叔先惹我的,以德報怨,何以報德?”
“我剛剛沒在說你壞喔,那個大叔壞,你好。”陳雨盈聞言,也輕笑著朝林立點頭。
“什么?原來是這樣么!青天大老奶!”沉冤得雪的林立,感動的開始唱歌:“溪靈有個陳青天鐵面無私辨忠奸”
陳雨盈:“……”
“什么破名字啊!林立,撤回!你不好,你也壞,你也是奸。”受不了這個名稱的陳雨盈,立刻修改了判詞。
瞧這臉頰鼓的,捏一下一定很好玩。
“你他媽突然捏我屁股干嘛?”被襲擊的白不凡猛的扭頭,質問林立。
“我的遺憾你不懂。”林立眼神深邃,藏著憂郁的嘆了口氣:“人生啊,只能一步步退讓、退讓,最后退而……求其劣。”
白不凡:“?”
你擱這里傷感你大壩呢?哪來的神經病。
“真不用讓我爸送你們兩個回家嗎?”走出車站之后,陳雨盈在門口駐足,轉身詢問。
今天后續并沒有其他行程,到了各回各家的時候,所以她才有此問。
——晚上來接她回家的不是家里司機,是陳忠平。
“不用了班長,要是來接你的是你家司機,我也就答應了,是叔叔的話,我還是跟不凡一起坐公交回去吧。”林立笑著說道。
林立自行車還在學校門口,所以等會兒的確是先和白不凡回學校。
早上不來送,結果晚上卻來接,老陳也不知道在擔心什么。
總不能是擔心自己會覺得今天玩的意猶未盡會問問她們幾個要不先不回家繼續玩玩到家里催了再說順便找找機會能不能捏捏班長臉頰吧。
“好喔,那你們到學校和到家的時候在群里說一下,下次一定不讓他來啦。”陳雨盈笑著點點頭,也沒有強求。
畢竟自己老爸在,的確可能反而讓他倆不自在。
四人先一起前往公交車站,隨后兩女生要繼續往停車場走,于是分別:
“那明天見。”
“算起來,根本就是天天見嘛。”林立笑著揮手。
周五上學,周六有約,周日晚上又有晚自習。
“那不是挺好的嘛,拜拜”陳雨盈也笑著揮手。
這個點,在車站等車的人倒是多了不少,不再存在早上八九點時候的空曠。
原來還有這么多人坐公交啊。
林立對于這點確實沒什么概念。
等了幾分鐘,對應的公交車到了,眾人排隊上車。
“林立,班長叫你。”白不凡投完幣,對著往車內走的林立說道。
“啊?她還沒走?”林立聞言一臉疑惑的回頭,結果看見了從自己旁邊迅速穿過的白不凡。
林立心里咯噔一下,回頭看向白不凡。
縣內的公交車不大,位置一車只有十幾個,而現在,車里最后的位置,被白不凡坐下了。
林立:“……”
“白不凡,你剛剛投的硬幣掉地上了,撿幣啊。”林立溫柔的笑著說道。
真不是個東西,有點陰招全使自己人身上了。
“站個二十分鐘而已,現在二十分鐘都站不動,你以后當保安要站一天怎么辦?”白不凡聞言鄙夷的說道。
這話有點耳熟,好像當初自己嘲諷白不凡未來送外賣也是這個格式來著,回旋鏢也是打回自己頭上了。
罪有應得。
也沒多大所謂,二十來分鐘而已,林立走到白不凡的身邊站著,看著車內的其他乘客。
林立發現他倆居然是唯一的年輕人,除了兩人之外,要么就是上了年紀的老人,要么就是疲憊的中年人,有些人就差把社畜兩個字寫在臉上了。
早上沒遇見這批人,純粹是因為不是上班的點。
明明今天是周六。
“不凡,考考你,你知不知道什么角色,設定越來越無敵,并且還會隨著版本更新逐漸完善,但是一看戰績,被各種劇情殺和墊腳,非常搞笑和小丑的角色?”林立彎腰詢問白不凡。
“貝吉塔嗎?弗利薩篇被弗利薩干碎,沙魯篇助沙魯一臂之力……”白不凡思考了一會兒后說道。
“不,是勞動法。”林立的燕國地圖很短。
白不凡:“?”
白不凡愣了一下后,看向車里的場景,也就明白林立為什么突然有此問了,朝著林立豎起了中指,笑罵道:“林立,你他媽不要害的我坐不了公交車。”
“我以后要是當了老板,我必定不會姑息這種加班行為,媽的,我的員工要是敢違法加班,我必將沒收他們的違法所得。”林立越想越氣,于是立下宏愿。
吾輩資本家,為生民立命,為天地立心,為往圣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白不凡:“?”
林立剛剛說的什么?
是中文嗎?
好小眾的語言。
“你天生就是當老板的料。”白不凡豎起了大拇指,隨后也深沉的感慨了一聲:
“有多少女人,為了不坐公交車,而成為了公交車,又有多少男人,為了擁有一輛屬于自己的公交車,而天天坐公交車?”
“人生啊,匆匆,匆匆。”
哲學家白不凡和資本家林立對視一眼,惺惺相惜。
公交車逐漸變得擁擠,站著的人多了起來。
“現在的年輕人很少有尊老愛幼的品德了,唉。”一個剛上來的阿姨,環顧一圈發現沒位置后,選擇站在白不凡身邊,自言自語道,“唉,我這個腰誒,上了年紀,站著難受啊。”
白不凡:“……”
阿姨,你特地用普通話是什么意思,生怕我不是本地人聽不懂方言嗎。
已經被擠到一旁的林立幸災樂禍。
“唉——”
“唉——”
“要是有個善良的年輕人愿意給我這個老家伙讓座就好了。”
阿姨開始瘋狂嘆氣,捶打著自己的老腰。
這甚至已經不能說是暗示,可以稱之為明示了。
不過其實也要到站了。
于是白不凡站了起來。
“啊呀小伙子這么客氣嘞,謝謝你嘞。”阿姨在白不凡剛起身的時候,就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上前坐下。
白不凡瘸著一條腿,抓住周邊的扶手,一蹦一跳的離開位置,聞言回頭,朝著阿姨指了指自己的位置,點點頭,示意阿姨坐。
林立、阿姨:“?”
“小伙子……你、你腿有問題?”阿姨的坐姿懸在了半空,看著白不凡,心虛的問道。
白不凡擺了擺手,單腿艱難的向林立移動。
“誒小伙子別走了,回來回來,這個位置你來坐。”這下反倒阿姨著急了,只感覺下面的位置極其燙屁股,指著白不凡招呼道。
“誒!別走!別走啊!”
白不凡搖搖頭,張開嘴:“阿巴阿巴。”
隨后臉色有些焦急,指了指林立,指了指阿姨,指了指自己的嘴巴:“阿巴!阿巴!阿巴!”
林立:“(;☉_☉)?”
在短暫的問號之后,林立畜生的思維占領大腦的高地。
——靈!光!一!閃!
他立刻上前攙扶白不凡,歉意的對阿姨說道:“阿姨,寶為他是啞巴,不能說話,他的意思是讓您坐就行,他不用,他年輕人,沒問題的。”
白不凡眼里有光!
林立不僅領會了自己的意思,精妙的打上配合,甚至還幫自己遮掩了名字!
兄!弟!
“阿巴阿巴!”白不凡朝著林立豎起大拇指,隨后繼續用肢體語言和阿巴阿巴示意阿姨坐下。
“我還坐啥呀,趕緊讓他過來坐,來來來你坐,什么年輕人,殘疾人優先!”這位置阿姨現在是一秒鐘也不敢坐啊,尤其是感受到周圍其他乘客的目光之后,聲音都急了。
“不用不用,我們馬上就到了,就是下一站了,您坐吧。”林立連忙擺擺手。
兩人的話語里唯獨這句不是謊言,車馬上抵達南桑中學附近的車站,也就是目的地。
于是林立和白不凡兩個殘疾人,一瘸一拐但互相攙扶著下車了。
留下公交車上,旁邊有位置卻硬是不肯坐,目送著兩人離去,看著兩人蒼涼背影,神色同樣凄苦的阿姨。
她陷入了深深的迷茫。
自己做了什么?
“畜生啊!白不凡!你真是純畜生啊!”回頭確認公交車已經走遠后,林立猛踹瘸子那條好腿,笑罵道,“阿姨沒惡意,她只是單純的想要個位置,你竟然如此歹毒!”
“彼此彼此,哈哈。”白不凡哈哈大笑,“我位置不是給她了嘛。”
隨后白不凡可惜道:
“短期內是不能再坐公交車了,不然下次被戳破就糟糕了。”
“行了,那我也回家了。”
來到校門口,林立打開自行車的車鎖,上車對白不凡說道。
“OKOK,我的航班馬上也要起飛了,就不留你吃飯了。”白不凡點點頭,朝著林立揮手告別。
今天打手槍的失敗非常慘痛,但笨鳥先飛,勤能補拙,白不凡相信,只要自己肯努力,一定可以在腎虛之前,有勝過林立的一天。
“草,你他媽要是留我吃飯,我都不敢想吃的是什么。”林立遠去的同時回頭笑罵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