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三十號,這絕不是平凡的一天。
天空細雨綿綿,因此雖然已經是下午,但是依舊昏暗無比。
但對于有些人而言,卻是嶄新的開始,是燦爛的未來。
溪靈拘留所。
宋路平正在接受最后的訓話。
“現在,你們可以出去了,我不希望再在這里看見你們,好好……”每個地方的演講總是無聊且冗長的,拘留所所長的也不例外。
但終于結束了。
宋路平上前,拿到了自己的解除拘留證明書,和之前被沒收的財物和衣服。
將自己身上代表編制和鐵飯碗的制服脫下,換上自己的衣服,宋路平來到了門口。
門口并沒有人來接他。
這很正常。
宋路平的家人不在溪靈,雖然鎮魔司肯定打電話聯系他們了,但是自己又不是第一次被抓,他們也算是習慣了,自然不至于跑個大老遠來這邊接自己。
在鎮魔使們的注視中,他直接冒著這綿綿的細雨,走到了拘留所外。
這是……自由的味道。
黃天在上,自己終于出來了。
宋路平張開自己的雙手,仰面朝天,根本不在乎這些雨水。
此刻,他竟然有些熱淚盈眶。
他感覺自己就像是《肖申克的救贖》里的安迪。
“有些鳥,籠子是關不住的!”他高呼里面的經典臺詞。
“什么傻鳥。”門口的鎮魔使眉頭皺成了川字,忍不住的吐槽。
宋路平:“……”
好不容易營造的氛圍,這一下子全沒了。
雖然被抓了好幾次,但對于宋路平而言,這一次真的不一樣。
這一次不知道為什么,他被針對了。
宋路平很確定自己判斷錯了一件事,自己最認可的后輩,白不凡,他在鎮魔司里的關系,絕對不是那個仰梁。
不僅如此,仰梁多半還和白不凡在里面的關系不對付。
被抓的時候,自己說了認識白不凡后,見仰梁有反應,本以為是穩辣,結果是丸辣。
不僅第一個被審被判,光速進入拘留所,并且在拘留所受到的‘關注’,比前幾次多了幾倍不止。
那些要背誦的法律條文、行為守則,每次抽查一定會抽到自己!
打掃衛生、文體活動的時候,最苦最累的活一定在自己手上。
這對嗎?
這不對吧!
仰梁甚至還是唯一一個來探監自己的人,每次問自己哪里苦哪里累,老實回答后,發現第二天這些項目超級加倍。
——早知道不回答了,這仰梁純粹的小人,濫用私權啊!!
而且要不是馬上要國慶,自己甚至還要延期,現在還出不來。
所以這一次解放,宋路平真的想哭。
情緒發泄完畢,宋路平先找了個地方躲雨,隨后將手機開機。
電量不足。
“草。”罵罵咧咧后,宋路平只好先回到自己白交了半個月房租的小窩,給手機充上電。
終于開機。
先跟老板說一下國慶自己自愿加班,再不掙錢,沒錢交房租是其次,沒錢嫖娼那這輩子完了。
隨后,宋路平打開自己的床頭柜里的小箱子,取出里面的后備隱藏能源,開始興奮的搓手。
“十五天,十五天,這十五天的時間我終于熬過來了!”
自己已經戒色十五天了。
這個數字實在是太恐怖,必須要釋放一下了。
身為一個曾經的溪靈準嫖娼王,宋路平是不可能靠自己解決的。
這有關尊嚴。
為慶祝自己拘留期滿,去嫖一個!
宋路平這個時候還挺慶幸自己認識白不凡的,因為認識他,所以自己編輯了自己所知的溪靈養雞場地圖。
從而現在不用費勁的翻找卡片和電話,只需要調出文檔,一覽無余。
“今天寵信誰呢?”宋路平猶如一個正準備翻牌子的皇帝。
“就你了!愛河!”
宋路平拿起電話,撥通號碼。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后再撥。」
今天不做生意了嗎?可以理解,日常休息嘛。
換一個。
“你也可以!”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后再撥。」
宋路平微微皺眉,隨后也了然。
馬上要國慶了,這些有明面生意的,應該是放假了,自己可以找找沒有實體店的個體戶,反正因為是自己,她們也愿意上門。
宋路平點開微信,隨機挑選了一個老鴇的微信。
「宋路平:阿姐,今天誰能幫我代送個快遞啊?」
說完黑話之后,宋路平重新期待的等待。
一直沒有消息回復。
宋路平撓撓頭,他有些煩躁了。
「宋路平:今天有貨嗎?」
他又換了一個,結果還是沒有消息。
宋路平咬咬牙,干脆就群發,到時候選一個,跟其他姐姐妹妹道歉就是了。——這其實已經違反了他自己的瓢蟲守則,但宋路平實在是按捺不住了。
然后無數的消息,都像是石沉大海。
這個世界到底是怎么了?
宋路平陷入了驚恐。
「兒:平哥?你出來了啊?」
當看見終于有人回復自己的時候,宋路平的手激動的差點抖起來。
「宋路平:小兒,對,是我!你今天有人約了沒,沒的話到哥哥家玩一玩唄?」
「宋路平:兒我跟你說,你媽的見鬼了。」
「宋路平:「截圖」」
「宋路平:你看見了沒,這些人沒一個回復我的,不知道為什么生意都不做了。」
「兒:……」
「兒:平哥,我今天倒是還有空,但是我已經不在溪靈了,等你哪天來陽順后,我再招待你吧。」
「兒:至于為什么會出現你圖片里這個樣子……平哥,你可能不知道,溪靈已經變天了。」
「兒:她們不是不回復你,是都被抓了,最早估計國慶后才能放出來。」
宋路平:“?”
「宋路平:開什么玩笑?都被抓了?我才進去十五天啊?怎么可能被抓這么多?」
宋路平對此不敢置信。
「兒:是真的,哥,溪靈十天前組織了一場規模空前的定點清洗,在沒有預兆的情況下,將溪靈基本所有的養雞場都掃掉了。」
「兒:我已經算是為數不多僥幸從這場清洗里活下來的人了,我們這些剩余的姐妹,要么準備金盆洗手,找個老實人嫁了,要么就是像我這樣,集體產業外流,跑到其他地方上班,反正打死不在溪靈干了。」
「兒:你現在在溪靈,找不到一家還敢做生意的養雞場了,要么閉店,要么蟄伏,要么跑路。」
“哐當。”
宋路平的手機掉在了地上,他卻遲遲沒有去撿。
不敢睜開眼,希望是我的幻覺。
怎么可能。
自己真的只被抓了十五天,沒有被抓十五年嗎?
不、不可能,這不可能是真的!
將電還沒充滿的手機拔下,宋路平猛的推開門向雨幕狂奔。
如何不用雨形容雨很大?
高架、邁巴赫、尼伯龍根。
深夜、宋路平、共享單車。
電瓶車沒電,只能共享單車湊合湊合的宋路平,無畏任何雨水,終于抵達了離他家最近的一個養雞場。
他狂奔上樓。
封條。
“哈哈。”宋路平慘然的笑了一聲,踩上共享單車,前往下一個地點。
封條。
店鋪轉讓。
暫停營業。
人去樓空。
長時間全力蹬自行車的反噬出現,肌酸充斥著宋路平的雙腿,再也無力前行。
雨還在下。
旁邊就是能遮蔽雨水的屋檐,可宋路平只是頹廢的坐著共享單車上,任由雨水將自己的視線變得渾濁。
或許那不是雨水。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
“哈哈。”
“哈哈。”
“哈哈哈哈哈——”
宋路平抬起頭,崩潰的大笑。
“沒了!沒了!全沒了!”
“我這輩子的心血!它全沒了!!!”
“我這輩子的人際關系,它全毀了!!!”
宋路平的喊聲很大,而此時已是深夜。
周圍的居民樓里,有人好奇的亮起燈探出頭,看著宋路平。
有人扼腕嘆息——
能讓這樣一個年輕人如此崩潰的事情,一定很慘痛吧,希望他能堅持下來。
有人溫文爾雅——
“你叫你媽呢叫叫叫!大半夜讓不讓人睡覺了!我草你媽!傻逼玩意兒!”
被罵的宋路平縮了縮脖子,灰溜溜的推著自行車離開了。
他看著自己全是雨水的手機。
這輩子唯一一位靈魂摯友,白不凡的面容涌入腦袋。
這半個月以來,想必他才是最煎熬的吧。
“不凡,哥回來了。”宋路平聲音沙啞的低語。
他回憶起白不凡的微信號,發送了好友請求。
睡著的林立,迷迷糊糊的睜眼。
翻了個身,將卡進屁股縫的內褲抽出來一點后,繼續睡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