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向遠的三頭六臂法相走的是數值流,最強機制為絕對的數值之美,那九指天帝的天帝法相,就是近乎于道的法師流。
氣息縹緲,相合天地,袖袍舞動間,玄鏡流轉星辰璀璨,三千法理如瓔珞垂落。
就賣相而言,天帝法相優雅尊貴,神圣威嚴,甩出三頭六臂法相一個三十六重天。
帥有什么用,最終還不是被車馬炮卒吃了!
向遠心下不屑,舞動手中招妖幡,天帝級別的至寶,不僅有號令世間群妖的莫大威能,還能衍化諸天星斗,模擬天命加身。
招妖幡補全了向遠缺失的最后一道天命,因為剛入手,無法善用此法,但抹平自身和九指天帝之間的差距,得公平一戰,這就足夠了。
一連串轟鳴聲中,斗轉星移,瞬息萬變,無垠星光交織縱橫,銀河之海以無法計量的勢頭轟隆碾壓而下。
手法過于粗糙,毫無美感可言,只有恐怖到極致的破壞力。
天帝法相衣袂翻滾,雙手藏于袖袍之間,極力隱藏自身殘缺,自卑且憤怒,三千法理垂落星河。
同樣是無法計量,他的操作無疑優雅有序了很多,每一縷星光都重若萬鈞,在天帝意志的操控下,演繹生生不息之勢,伴陰陽,生五行,無數玄妙時聚時散,如天道本源降臨,親自演化重重法理。
兩道星河之海相碰,天帝法相中流砥柱,憑借完美的操作立下固若金湯,向遠縱然將招妖幡舞出了殘影,也無法沖毀前方的絕對防御。
問題不大,還能頭疼。
你以為就你會抄技能?
拿來吧你!
三相之中,代表沉穩之相的帕魯眸中金光奔涌,將九指天帝的操作盡數收于眼底。同一時間,冷血之相接過招妖幡,完美復刻天帝法相推演的星斗之數,以陰陽泯滅陰陽,以五行相克五行。
居中的逗比之相不用考慮這么多,掄起拳頭干就完事了!
千變萬化遇上千變萬化,星河之海于碰撞之間湮滅,這一幕讓九指天帝大驚失色,反賊不僅習得偽天命,還擁有近乎天帝級別的悟性資質。
仔細一想,偽天命抄了他的分身紫薇大帝,三千法理變化抄了天帝法相,都是他當面傳授給向遠的。
這算什么,記名弟子找師父討要招法,師父演示一遍,然后就學會了?
只看師徒名分,沒毛病!
九指天帝更怒,他從未承認向遠是自己的記名弟子,懊惱另一個不開眼的天帝,培養出這樣一個大逆不道且野心勃勃的弟子,遲早有一天會被架空。
以防向遠繼續抄襲,九指天帝不再演化三千法理變化的終極奧妙,收了自身星河之海,而后一指點上玄鏡,鏡面落下八八六十四條金橋,以承天之法定住來襲的無邊星斗。
那一瞬,整片虛空的法理都被定住,仿佛被抽空了一般,所有的存在都失去了意義。
短暫的斗法結束,兩大天帝至寶鉗制彼此,戰斗進入向遠最擅長的比拼數值環節。
他從不懼怕硬碰硬,在兩大天帝至寶無法決定戰局走勢的第一時間,六臂齊揮,拳風如影,勢若雷霆直取天帝法相。
金橋架住星斗,萬物沉寂不動,萬千星輝之間,兩道身影穿梭交錯,每一擊都蘊含著毀天滅地的威能。強強相遇之下,恢宏偉力填滿整片星河,崩碎虛空的同時,亦將其所在位置的金橋一并抹除。
近身交戰之后,天帝法相突顯敗勢,比文的被向遠超市掃貨,從起初優勢明朗,到后來的五五開無可奈何,比武的更糟,見面就被壓制,連一次像樣的互相傷害都沒有。
三頭六臂的千丈法相拳拳到肉,壓著天帝法相一通瘋狂輸出,越戰越勇,一拳轟碎天帝護體神光,一腳踹飛星辰王冠,一掌拍裂金甲龍袍,一路橫推,連續折斷數道金橋。
一道道金橋在狂暴的力量沖擊下寸寸崩裂,一顆顆星辰在撞擊中化作齏粉,一片片空間在余波中塌陷……
天極界的天帝有九極道臺,道臺不毀,天帝法相不滅,九指天帝的玄鏡雖有類似功能,但此刻和招妖幡對峙,無法掩護九指天帝的天帝法相,遇到蠻橫不講理的千丈法相,在摩擦聲中咔咔破碎。
金橋崩裂,神光黯淡,星辰冠墜落,帝袍破損,天帝法相的額頭開始出現裂痕,搖晃不定的身軀仿佛醉漢,剛撐著破碎金橋站穩腳跟,便被緊隨而至的千丈法相一拳砸翻。
對高高在上的天帝而言,平手就是失敗,一面倒的狼狽不堪,那是何等屈辱。
伴隨一聲好似天柱傾折的巨響,天帝法相遍布裂痕的軀體徹底崩碎,全賴九指天帝的暴怒意志支撐,才沒有當場四分五裂。
事已至此,他已經管不了許多了,散去金橋,招來玄鏡高舉頭頂。
鏡中星辰之光演化,萬千星辰軌跡交織成圖,混混沌沌的劍光飛速成形。
“雕蟲小技,還敢獻丑!”
眼見天帝法相距離崩潰只差最后一擊,三相之首眉心豎目睜開,混沌之光得小世界塑形,眨眼間便有一道混沌劍光激射而下。
光華之純粹,宛如宇宙初開的第一縷光芒,亦是毀滅整個宇宙的最后一縷光芒。
向遠深信,這一道混沌劍光,則是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然而……
沒有預料之中的狹路相逢勇者勝,九指天帝還想再拼,但天道本源慫了,鏡中星光黯淡,神光不再,尚未徹底成形的技能戛然而止。
不僅如此,原本環繞在天帝法相身邊的星辰之力,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散。
天道:你們兩個爭話事人,我沒意見,有競爭才能進步,可一直讓我挨揍,家都打沒了,確定了話事人又有何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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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九指天帝目瞪口呆的目光中,天道本源提桶跑路,不再支持玄鏡這件天帝至寶。鏡面瞬間灰暗,失去了所有光輝,仿佛只是普通銅鏡一般,毫無神威可言。
蓄勢待發的混沌劍光,也被強行打斷,化作虛無。
他的大招熄火,向遠的大招一搓一個準,洞穿玄鏡,將其打至四分五裂,同時貫穿天帝法相眉心,抹去存在這一概念。
玄鏡炸裂成無數碎片,天帝法相雙臂無力垂落,身軀沙化,一寸寸崩解。
同時被抹去的,還有九指天帝。
或許是天道背刺一刀帶來的打擊太過沉痛,九指天帝只是愣愣立在原地,他從未想過自己會以這種方式敗亡,說好的天帝之戰終于老家被偷呢?
為什么他的老家,還沒被偷就跑了?
天道:廢話,再不跑家都沒了,擱誰身上都得跑。
金光星屑隨風而散,細沙揚空,九指天帝在消散的最后一刻,也沒從背刺的打擊中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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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加下去,我都能召喚神龍了……”
向遠嘀嘀咕咕吐槽,第一次在單挑,而不是正義的群毆中擊敗一位天帝,心頭豪氣萬丈,三頭六臂揚天長嘯,引得招妖幡錦旗獵獵舞動。
神物有靈,對向遠擊殺天帝這一喜聞樂見的善舉十分贊同。
只要你殺天帝,別說大力一些,站起來蹬都沒問題!
擊殺天帝之后,向遠散去三頭六臂法相,居高臨下俯瞰自己的江山,目光垂落至南天門,見佛祖還在苦苦支撐,說什么都不肯死在白月居士手中,當即眉頭一皺,頗為不喜。
讓她殺一次怎么了,一點成人之美的品德都沒有,你也好意思自稱佛祖!
你的割肉喂鷹去哪了?
九重天上,一聲冷哼震怒,佛祖駭然回頭,不可思議回望,見向遠赤條條立在虛空之中。
九指天帝沒見著,到處都是。
震撼的打擊讓佛祖徹底放下,雙手合十默念佛號,收起殘破不堪的婆娑凈土,自行圓寂,主動消散在天地之間。
白月居士散去千手觀音法相,祥云加身,腳踏蓮臺邁入沒有門戶的南天門,面帶欣喜和詫異看著向遠。
欣喜是向遠造反成功,詫異是真的造反成功了。
千言萬語化作一句話。
“把衣服穿上。”
“不是沒穿,而是臭不要臉的確實有些手段,不脫了衣服還真打不過他。”
向遠取出一件黑色道袍,沒取出來,玉璧閻浮門消失,他收于其中的所有物品全部失聯。
“嘶嘶嘶————”
這一刻,向遠的眼珠子都紅了。
孤的錢,那可都是孤的錢!
白月居士不明所以,察覺三界中有不少目光看了過來,一個側身擋住向遠,揮手塑造一套金色長袍遞上。
純金色,尊貴非凡。
向遠眼角抽抽,拒絕了這件意義過于明確的金袍,他沒有這方面的想法,白月居士真的想多了。
以前他沒有天命的時候,穿一身金,除了濟無舟臉比較黑,似佛祖那些外來的股東,笑呵呵調侃兩句也不會在意。
現在他能模擬天命加身,穿一身金,臉黑的恐怕就不只濟無舟了。
這玩意沾不得,穿上之后就招不到新股東了。
話雖如此,向遠還是接過了這件帝袍,抬手輕輕拂過,一面為金,一面為黑,將黑的一面顯露在外,穿在了身上。
若是哪天有某個股東不聽話了,就掀開衣角,露出金色的一面嚇唬對方。
黑色金袍加身,向遠感覺棒極了,視線掃過三界,無視諸多震驚復雜的目光,試了試以偽天命聯系天道本源,發現能成,果斷把真武大帝的神位拿了回來。
真武皂雕旗展開,護住南贍部洲的三十六宮金闕。
緊接著,向遠心念一動,歸還了眾神曾經被抹去的記憶,兩代天帝先后打造的班底,天神界的仙神,除了那批至高神,幾乎都是真實存在的飛升者。
他以此法告知眾神,沒說謊,九指天帝為偽帝,之前臭不要臉的天帝也是臨時的,這兩個不做人的玩意根本沒把大家當人看,別傻夫夫要為天帝盡忠了。
跟他混,他雖然也不會把大家當人看,但他會把大家變成牛馬,保證人人有班上,夜夜有班加。
都別慌,都別急,新老板不會亂開人,好日子還在后頭呢!
一黑一白兩道光芒自玄武童初府而出,被向遠召喚至天庭廢墟,白澤和關雁,倆秘書看著造反成功的老板,恍恍惚惚還在夢中,不敢清醒過來。
九指天帝沒了,天神界改朝換代,眾神回過神后肯定會亂上一陣。
向遠不喜歡修改他人記憶,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做,沒時間忽悠眾神,并指在半空寫寫畫畫,將白澤和關雁的名字寫在了紫薇大帝和南極長生大帝的神位上。
“本座還有要事處理,你二人鎮守此地,不論誰來了,都不許放入南天門。”向遠吩咐一聲。
白月居士饒有興趣在旁看著,一直以來,她都知道真武大帝辦公室里有兩個精明能干的秘書,深受向遠器重,具體是精明能干,還是具體到了精明能干,她從未詢問過。
今日一看,向遠對這兩位秘書不是一般二般的信任。
“師姐別誤會,實在是無人可用,她倆是正規秘書,不上夜班的……”察覺似笑非笑的審視,向遠作出解釋。
“師弟多慮了,貧僧并無猜忌的意思,而且已有人為你作保,稱你處事得體,并非貪慕女色之輩。”白月居士微微一笑,把另一個自己,也就是觀音菩薩的原話重復了一遍。
啥玩意,菩薩說這些作甚,什么叫不近女色,別的優點不提,逮住這一點猛夸,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嘛!
向遠冷哼一聲,借怒容掩飾心虛,深吸一口氣道:“師姐,你現在還能和菩薩聯系上嗎?”
沒了閻浮門,向遠哪哪都去不了,剛剛一眼掃過三界,未曾在昆侖山巔見得一襲大紅袍,風雨不動安如山的弗利沙大王。
不在天神界,只能是去了乾淵界。
向遠想回乾淵界,因為玉璧閻浮門失聯,只能另尋門戶。
觀音大士明悟自我,感知另一位自己的存在,跨界相連,必有追溯的痕跡,或可為突破口。
向遠不清楚自己能否通過這點痕跡順藤摸瓜,成功返回乾淵界,但成與不成,總要嘗試一下才能定論。
白月居士微微搖頭,之前還能斷斷續續感應自我,現在半點感覺也無,仿佛對方已經不存在,徹底消失了。
具體情況,白月居士不好下定論,但憑空消失不再存在,讓她忍不住作出最壞的聯想。
向遠心頭咯噔一聲,更加迫切要返回乾淵界。
他一步踏上三十六重天,帶著白月居士抵達大羅天內,天道本源靜默不動,一刻都沒有為九指天帝的敗亡哀悼,等待下一位天帝前來天命加身。
“顯然,這個人就是孤!”
向遠在乾淵界的大羅天忙來忙去,對天道本源并不陌生,老技術工了,一經上手,便和天道本源配合默契,明明是第一次合作,很快就碰撞出了火花。
天道自帶捕獲下界的能力,以飛升通道作為突破口,可得上界接壤。
向遠不知如何返回乾淵界,只能用笨辦法,等著天神界的天道找到和乾淵界相連的下界。
“時間會很長,但我記得兩界時間互不干擾,希望只是一個開關門……”
向遠正祈禱著,突然發現,天神界的大羅天,已經連通了另一處大羅天,房門虛掩,只需他輕輕一推便可進入。
“咦?!”
向遠詫異看著這道門扉,驚訝的點有很多,最大的一個,九指天帝似乎不知道自己的老家被人動了手腳。
整個天神界,能在九指天帝眼皮子底下對天道本源動手腳的,向遠只知道兩位。
一個是兜率宮內瑟瑟發抖的太上老君,驚世之戰結束后,糟老頭子推開房門,探頭朝外觀望,謹小慎微的架勢,仿佛一縷清風就能把他吹倒。
另一位,是下落不明,九成九可能已經抵達乾淵界的靜云。
老君什么的,忙著演戲,入戲太深十分快樂,應該不是他干的。
“靜云師父……”
向遠閉目沉吟,沒記錯的話,安天大會的時候,一縷黑光從幽冥界直射三十六重天,確實打通了大羅天。
這道門戶的確是靜云的手筆!
顯然,九指天帝并不清楚大羅天內有一道連通乾淵界的門戶,不然這貨早就殺到對面去了,門戶只能是為他準備的。
膽子再大一點,只有九指天帝死了,他進入大羅天,融入天道本源之中,才能發現這道虛掩的門戶。
所以呢,這般算計安排是什么意思?
弗利沙大王真的很稀罕雪白干凈的徒弟,先坑死九指天帝,再扶持徒兒成為天神界的天帝,最后攻入乾淵界,殺了濟無舟,讓寶貝徒弟成為唯一的天帝?
向遠看不明白操作背后的深意,開動滿是奇思妙想的小腦花,得出了一個最符合現實且邏輯縝密的答案。
老君曾說,靜云師父和他有一段姻緣,另有傳說,西王母最終會進化為瑤池金母、王母娘娘,和天帝配對成為夫妻。
靜云嫌棄真武大帝只能當小白臉,唯有天帝才能配得上自己,望夫成龍奈何夫只想吃軟飯,故而親自動手,一番算計扶起來當天帝。
妙啊!
向遠嚴肅臉點頭,邏輯縝密,合情合理,真相無疑,不接受反駁。
雖說這般想法等同于將西王母、蟠桃園、瑤池,一整個西昆侖打包炫在嘴里,妥妥的沒有逼數可言。但他能怎么辦,靜云的一系列操作,都像極了幕后黑手蓄謀已久。
弗利沙大王的戰斗力實在太強了,向遠壓箱底的混沌之光也只能將其衣角打皺,如果弗利沙大王是幕后黑手,除了老老實實被安排,他什么都做不到。
碾壓局的情況下,他只能帶著些許僥幸之心,希望靜云是個好師父、好娘們兒,真有把小白臉徒弟扶成天帝夫君的想法。
“只能這樣了……”
向遠嘆息一聲,擊敗九指天帝的志得意滿,在這一刻蕩然無存,他加速梳理天神界的天道法理,在自己的小世界內過了一遍。
草草了事,沒有時間細看,當務之急是返回乾淵界。
眼前這道門戶是算計,卻又不得不走,向遠沒得選,看向一旁的白月居士,語速飛快講明靜云是邪惡大反派的真相。
知道白月居士是真的尊師重道,靜云在其心目中有著極高分量,故而用詞較為委婉,把邪惡大反派描繪成了一個目光長遠、顏值高、身材好、優雅自信、做事果斷、不乏耐心、行動力驚人的野心家。
誠如向遠所料,白月居士聽完就愣住了,無法將心中德高望重的靜云,和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邪惡反派聯系在一起。
“師姐,向某要去乾淵界了,知你左右為難,就不邀請你了……”
向遠雙手推開虛無縹緲的門戶,今日,他會以開啟位面戰爭的形式,引導兩處大羅天相連,代表天神界入侵乾淵界!
剛在天神界造反成功,就要去乾淵界造反,一天天,不是在造反,就是在造反的路上。
身后,白月居士踏步跟隨,她覺得向遠可能想多了,準備入場看個究竟。
乾淵界。
三界,幽冥界。
天幕低垂,灰蒙如霧,輪回法理具象化的冥府愈發趨近真實。
灰蒙天幕之下,黃泉母樹從萬載沉睡中緩緩蘇醒,似有呼吸一般舒展枝葉,枝椏橫貫天地,沒入虛空通往彼岸,非乾淵三界彼岸,牽連眾多,覆蓋三千世界。
黃泉母樹沉睡太久了,因為它的沉睡,三千世界之間的聯系斷裂,那些沉寂了無數歲月的葉片輕輕顫動,原本枯槁的枝干泛起一絲微弱光澤,仿佛血液重新開始流動,更像是從漫長的夢境中醒來。
只待六道神女徹底蘇醒,黃泉母樹便會歸來!
屆時,影響三千世界秩序的巨大變革,會以雷霆之勢拉開帷幕。
說是變革,實則歸一,恢復最初,也是本該如此的面貌。
西王母默立黃泉母樹下方,行百里者半于九十,心思并無表面那般平靜。
“來了……”
西王母緩緩轉身,看向踏空而來的太上老君,微瞇雙目,緩緩道:“本座該如何稱呼閣下,太上老君,還是道德天尊?”
“小老道何德何能敢以道德自居,西王母當面,你身份尊貴,小老道有禮了。”
老君捋著白色長須,探頭探腦對著黃泉母樹,以及即將醒來的六道神女嘖嘖稱奇:“西王母果真大神通之輩,不出手則已,出手則牽動三千世界,相較之下,小老道這點微末伎倆,著實有些上不得臺面了。”
西王母臉色一沉,這只糟老頭子嘴里一句實話沒有,著實把人惡心壞了。
她淡淡開口道:“本座并非不懂規矩,天帝歸三位所有,本座不會插手搶奪,老君大可放心。”
“西王母辦事,小老道自然是放心的,絕不會因為你曾敗亡天帝之手,就認為你耿耿于懷,對所有的天帝都懷恨在心。”
老君一本正經道:“更不會認為,你覺得天帝不可親信,掌控六道神女之后,會以輪回逆伐,斬殺三千世界的天帝,永絕后患并取而代之。”
“老君,你想太多了。”
“小老道也是無奈,你們這些大神通者個個能掐會算,走一步看三步,凡有所求,必有大算。”老君無奈道。
清凈無為哪有那么簡單,他一個只會在兜率宮瑟瑟發抖的小老兒,缺乏安全感,是很合情也很符合道理的。
“老君,天帝歸三位,本座絕不食言。”
“是啊,西王母并非言而無信之輩,可之后呢,你也沒說自己不會殺了天帝呀?”
老君捋了捋長須,笑容憨態可掬,純良道:“自古冤家宜解不宜結,西王母不如信小老道一次,王母娘娘其實挺好的。”
西王母臉色驟寒,冷聲道:“你若只是太上老君,便不該說這等狂言,本座敬道德天尊,不代表本座不敢殺你。”
太上老君見狀,趕忙賠罪道:“西王母息怒,小老道確實本領不濟,但西王母也未曾取回全部法力,真打起來,小老道自信還是能擋下三招兩式的。”
“還有,小老道可不是孤身前來,西王母且看,那位缺乏教養的道友是何人。”太上老君朝黃泉母樹后方指去,表明場中還有高手。
還有……
西王母將驚色藏于眼底,緩緩轉身看去。
入眼,樹后蹲著一個身著黑色道袍,扮相有些簡單,甚至稱得上落魄的長須老道。
本心道,缺心道人!
“哎呀,被發現了,不愧是西王……”
“等會兒,你個老東西,說誰沒教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