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道混沌劍光同時貫穿他化自在天的魔軀、佛軀,兩道身軀灰白,自雙腳向上,一截截崩潰。
“姓他的,輪回之人不在此界,向某也在找她,她被天庭擄走,你這一趟白來了。”向遠大喝一聲,語氣中帶著幾分悲憤和無奈。
向遠不知道濟無舟斷了他化自在天進入乾淵界的可能,只此一次,下不為例,一招禍水東引,將其注意力引向天庭。
具體哪個天庭,向遠不管,他化自在天信不信,向遠也不管,只知道他既然這么說了,他化自在天肯定會付諸行動,想辦法找最近的天庭一探究竟。
狗咬狗,雙殺!
兩具身軀灰飛煙滅之后,靈秀散去佛國大陣,欲哭無淚看著蓮池中光禿禿的蓮莖。
山門傳承的大寶貝沒了。
“呃,賢侄……”
向遠尷尬上前,雖說是為了除魔,但方丈的確是沒了,看著遍地都是的慧行方丈,他支支吾吾,不知要怎么開口,才能讓對方沒那么難受。
靈秀方丈,趕緊振作起來,大覺寺不能沒有方丈!
能行嗎?
靈秀大抵明白向遠心中所想,微微搖頭:“少宗主無須多慮,以方丈師父的佛法修為,豈會如此草率圓寂,他只是換了個地方繼續修行罷了。”
說話間,靈秀雙手合十,面帶淡笑,不僅不傷心,甚至還有幾分高興。
你要這么說,那我就不虧心了!
向遠連連點頭,真就不虧心了。
“我說什么來著,這小子就沒安好心,他想當方丈。”濟無舟傳音道。
“唉,不能這么說,佛法很高深的,我修過,我相信靈秀方丈沒說謊,慧行方丈只是換了個地方接著修行。”向遠篤定出聲,把關系撇得一干二凈。
果然,你們兩個劉氏宗親一明一暗,把大覺寺整成了劉氏的基業。
濟無舟這般說辭純屬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向遠撇開關系的一面之詞也很無恥,但靈秀真沒說謊,出家人不打誑語,慧行方丈確實沒死,換了個驢棚繼續修行。
靈秀講述‘未來三千卷’的時候就說過,數千年前,有一位大覺寺方丈預見魔劫將至,以畢生修為化死為生,使得乾淵界免遭一場浩劫。
慧行方丈有樣學樣,找來有緣人伏魔,化去了這次危機。
預見這次危機過后,他自身難以萬全,便招來靈秀,提前傳授大覺寺諸多隱秘,并告知先走一步,去往前方探個路。
能在卜算之道上勝了缺心老道的方丈,走一步必有看三步,想死哪那么容易,人家快活著呢!
今日身隕,順勢而為罷了。
大覺寺傳承的九品之蓮被向遠采摘,損失慘重,但靈秀并未提及此事,郁悶片刻便放下了。
因緣際會并非巧合,一啄一飲必有定數,向遠與佛有緣,此行應緣法而來,合該取走九品之蓮。
話雖如此,放下了≠看開了,想想還是很氣,念頭不甚通達。
既如此,就不留兩位吃齋飯了。
咣當!
看著緊閉的山門,向遠和濟無舟齊齊翻了下白眼,一同轉身朝山下走去。
“禿驢好沒道理,不請客吃飯就算了,連聲謝謝都沒有,又不是為師殺了方……”
“師父,說了多少遍,人家是高驢,不是禿驢,能不能尊重一下人家的職業!”
向遠出聲打斷,死活不承認自己殺了慧行,而后道:“而且,人家也說了,您我因緣法而來,命中注定要降服此魔,都命中注定了,哪還有感謝之說,所以就不謝了。”
說到這,向遠連連點頭,佛法果然有點東西,不管事好事壞,都有一套自洽的邏輯。
化緣就不說了,和尚們的口頭禪,只說行走江湖降妖伏魔。遇到打得過的,就是魔頭惡貫滿盈,佛法難容;遇到打不過的,就是貧僧命中該有此劫,和魔頭法力無邊沒有關系。
左右都能圓!
兩人順著臺階走至山腳,向遠正感慨濟無舟演戲演全套,上山時對佛門予以了尊重,下山時也要堅持走完全程,就見濟無舟臉色一變,哇一聲大口吐血。
向遠:(_)
原來那一刀副作用這么大,你個老小子真能憋,硬生生忍到了現在。
上三境都是幼稚鬼,除了某個缺心眼,其他人一個比一個要臉,濟無舟也不例外。
見向遠面露鄙夷之色,濟無舟抹去嘴角血漬,淡淡一笑:“為師斬斷輪回,絕了域外天魔再來乾淵界的可能,受三千世界反噬,些許小傷,不礙事。”
“徒兒,你說話呀!”
“師父不用解釋,懂的都懂,不懂的你說了也不信。”
那你信了沒有?
看向遠的臉色就知道,他是不信的,濟無舟心頭叫苦,回回都是如此,不知什么時候才能站起來擺開為人師表的威嚴。
“徒兒,閑話少敘,扶我回大乘山,為師此戰收獲頗豐,欲要閉關一段時間。”
是閉關養傷一段時間吧!
向遠心下吐槽,挪移空間,帶著濟無舟返回天宗大乘山,將虛得不行的破舢板送進了太虛殿。
離了大乘山之后,他隨手將三件法寶投入虛空,交還給白無艷。
啪嗒!
三件法寶從虛空掉落,又跌在了他懷里。
懂了,不能想拿就拿,想扔就扔,態度要端正,必須當面雙手奉還。
向遠嘀嘀咕咕挪移空間,一步踏入寒潭小洞天,雙手奉上無垢白蓮、純白金輪,再將無劫劍變為發簪,物歸原位,為白無艷重新束發。
白宮主一言不發看著手中強化升級的無垢白蓮,片刻后詢問大覺寺的行程,得知無垢白蓮強化的原因,皺了皺眉:“此物……本不該和本座有緣。”
向遠知道白無艷擔心自己遭了算計,點點頭,拿出白無艷勸他的那一套。
能解決的事情,你不用擔心,解決不了的事情,你擔心也沒用,與其擔心來擔心去,不如先躺下來享受眼前。
然后向遠就躺下來了。
被扔進了水里涮涮,得潭底雅座,并喜提背后抓痕數道。
繼肉體之后,精神再次遭到踐踏,被當作下人使喚,服侍更衣。
向遠能受這委屈?
肯定不能夠啊,他剛斬了域外天魔和大覺寺方丈,眼下正是膨脹的時候,乖巧離開無雙宮之后,擺開蠻橫不講理的霸王威嚴,直奔神都,找到了蕭峰。
一是問問,那些沒送禮的都有誰。
二是傳達噩耗,大覺寺慧行方丈圓寂了。
域外天魔的事兒,向遠沒提,只說天宗宗主和少宗主登門拜訪,就大覺寺胡攪蠻纏,謀劃太子之位一事和慧行方丈坐而論道。
一番有理有據的會晤過后,慧行方丈羞愧萬分,圓寂之前表示,大覺寺不會再參與西楚政局。
蕭峰:∑(O_O;)
繼白云山莊、忘劍山莊之后,大覺寺也遭了天宗毒手,下一個是誰,劍心齋還是無雙宮,總不能是神都蕭氏吧?
兄長,自己人啊!
上次趕時間,禮物還沒送完呢!
于是乎,向遠帶著一枚乾坤戒返回霸王府行宮。
院子里,蕭令月正在指點蕭令煙修行,姐姐長妹妹短,相處格外融洽。
向遠未曾出聲打擾這對姐妹花,閃身立在窗前觀望,看得出,蕭令月指點非常用心,蕭令煙學習也非常努力,且沒有陰陽怪氣,真從姐妹變成了好姐妹。
也就是蕭令煙,換成其他人……
比如禪兒什么的,畫面肯定不會如此和諧。
提到禪兒,向遠便一陣腦闊疼。
以前沒有家,本著省錢的原則,將妖女寄養在黃泉道。
現在有家了,王府就在關山道鎮滇府,不好繼續把人放著,肯定要接回家自己養。
以禪兒的妖女脾性,可想而知,屆時又是一團亂麻。
“這和昭王府有什么區別……”
區別還是有的,昭王府后院上限為先天期,打起來最多拆房子,霸王府的后院,沒有宗師修為都不敢自稱姐姐,打起來一拆就是一座城。
“這是明天向遠該操心的事兒,霸王府翻修還有一段時間,今天的向遠……民以食為天,天最大,先吃飯吧!”
向遠命人備宴,在蕭令月的小院擺了一桌。
姐妹花一左一右在側,因為蕭令煙人老實話不多,蕭令月格外有大婦風范,對前姐姐、現妹妹噓寒問暖,格外關心。
也不是只有關心,教導修行的時候格外嚴厲,雷霆雨露皆是姐恩,手段不是一般的高明。
是夜。
青州,碧水縣。
向遠翻墻入院,一腳踹開房門,見紫萍繃著臉在坐榻上盤膝入定,仿佛對外界渾然不知,搓搓手道:“阿萍,我來了,春宵一刻值千金,趁你大師姐沒來,咱們先把事情辦了。”
話音落下,紫萍一動不動。
向遠四下看了看,原地等待片刻,道了聲離譜。
都念出這種臺詞了,商清夢還是沒出現,真就不撅屁股人不來是吧?
向遠例行公事吐槽了一下離譜的召喚機制,脫了鞋盤膝坐榻,抬手搭住肩膀,見紫萍不愿醒來,挪挪屁股將其往邊上拱了拱。
“阿萍,別睡了,再不醒月亮就曬屁股了。”
紫萍不勝其煩,無語睜開眼睛,看著逮住機會就要坑自己的狗東西,沒好氣道:“向王爺,想找大師姐就直接動手,阿萍現在不會反抗了。”
“這話說的,我就不能來找你了?”
“找我干什么?”
“孤男寡女,還是三更半夜,你說干什么?”向遠一陣擠眉弄眼。
紫萍翻翻白眼,讓向遠別試了,不把體位擺好,不觸發召喚機制,大師姐不會出現,也就聽不到這些坑言坑語。
說著,握住向遠的手,一口咬在手腕上。
趁大師姐沒來,先取藥修煉!
紫萍不論天賦還是底蘊,都比商清夢差了一截,商清夢漏點零嘴都夠她燒的,不過片刻便香汗淋漓倒在向遠懷中,緩緩抬起手臂,讓向遠給個痛快。
“阿萍,我真是來找你的!”
向遠委屈發聲,而后一本正經道:“這幾天,我幡然悔悟,想到坑了你這么多次,良心便隱隱作痛……”
“你居然有良心!”紫萍震驚了。
你居然敢震驚!
向遠抬手捏住紫萍的臉,狠狠揉了兩下,冷哼一聲接著說道:“你就當為數不多的良心發現,感覺你太難了,便前來請罪,給你一次押我回劍心齋的機會。”
“真的假的,你上次好不容易才逃出來。”
紫萍疑神疑鬼,拍開臉上的爪子,懷疑向遠此去劍心齋,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怎么,向王爺血洗了白云山莊、忘劍山莊還不夠,殺到興起,準備拿無雙宮當幌子,把我們劍心齋也血洗了?”
“血洗談不上,最近修習了一門采補之法,準備把劍心齋的紫萍道人抓回去當星怒力。”向遠吐槽道。
信你才怪!
不過,你要這么說,阿萍今天只能帶你去劍心齋了。
采補之法什么的,紫萍不信,和向遠背著商清夢偷偷摸摸有幾次了,非要說采補,一直取藥的她才是采補的那個。
她關注的點在向遠沒開玩笑,真想去劍心齋當鎮派之寶。
不管向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自然有人收拾他!
想到這,紫萍暗暗點頭,都哥們兒,她今天拼著性命不要,也要讓向遠得償所愿。
“走,跟我去劍心齋。”
紫萍搖晃身軀起身,剛吃了頓好的,還有點迷糊,下炕腳一崴,身子跟著一歪,半截身子趴在了坐榻上。
向遠:(一`)
好機會!
向遠想都不想,扣住紫萍的一條胳膊,將慌忙想要爬起來的她又壓了回去。
“混蛋,你言而無信,說了是來找我的!”紫萍無力掙扎,大怒道。
“不能怪我,誰叫你這個姿勢這么誘人,分明是你先動的手。”向遠果斷予以反駁。
紫萍還想說話,房門推開,滿臉寒霜的商清夢走了進來。
“大師姐,是……”
“是她先勾引我的!”
向遠捂住紫萍的嘴,老老實實交代事情的始末,他今天來找劍心齋大師姐,沒想到阿萍不老實,仗著自己有幾分姿色就動手動腳,他一個沒留神,被阿萍得逞了。
現在好后悔!
我也好后悔!
紫萍:(╥﹏╥)
交代完紫萍的犯罪過程,向遠松開自抱自泣的犯人,讓其老實點,爽快承認罪行,還能爭取到寬大處理。
紫萍張張嘴,見商清夢眸中冷色,知道解釋無用,選擇承認罪行,希望得到寬大處理。
“不知羞恥,劍心齋的臉都被你丟光了。”商清夢冷嘲一聲。
紫萍還能說什么,雙目無神走向門外,主動擔任掌門一職。
身體下意識的行為,形成慣性了。
向遠抬手按住她的肩膀,沒有放人離開,此舉令商清夢格外火大,轉而開始嘲諷向遠,貪花好色,惦記著師姐妹左擁右抱,接連又是一套自以為是、非分之想,若非仙子一心向劍,只為修行什么的云云。
仙子,你平時看的都是什么書?
能借我看看嗎?
向遠囧著臉聽商清夢訓斥,傳音紫萍:“阿萍,之前忘了問,你大師姐一直這樣嗎?”
“沒有,被狗喂了迷魂湯之后才這般不可理喻。”
驕傲.JPG
商清夢今天之所以格外火大,不是因為撞破了向遠和紫萍的好事,反正也不是頭一回了,再說了,她把紫萍扔出來就是為了釣魚。
她生氣是因為上次,向遠和紫萍偷偷摸摸辦完好事,見到她扭頭就走。
先聲明,她不是氣向遠喜歡紫萍多過她,而是她放向遠離開劍心齋,后者一點都不感恩戴德。
耽誤仙子修行了!
等商清夢怨氣滿滿說完,向遠才點頭道:“仙子言之有理,都是向某的不是,這樣好了,我隨你去劍心齋,這次別輕易放我離開了。”
商清夢歪歪頭,還有這種好事?
鏡頭一轉,劍心齋別院。
準確來說,是紫萍的私人別院。
此刻,紫萍立于墻邊面壁。
十步開外的繡床上,商清夢趴在向遠懷中,完成華麗的復仇,眼角帶笑,別提有多得意了。
向遠抬手捂臉,他想了很多,唯獨沒想到會是這樣。
有你這么用護山大陣的嗎?
快說,你究竟看了些什么書,趕緊推薦給我!
還有,阿萍真是無辜的,以前一直拿她找樂子。
罪不至此啊!
“今天你怎么不動,怕阿萍不高興嗎?”商清夢哼哼兩聲,扣住人中便要故技重施。
“先等一下。”
向遠抬手喊停,見商清夢不依不饒,動手就算了,還想動腳,急忙將人抱在懷中:“我這趟來劍心齋,除了給仙子賠個不是,還想和劍尊見一面。”
“你……”
商清夢滿目駭然,不可思議道:“你有了我和阿萍不夠,還想和師尊有魚水之歡?”
向遠愣在原地,整個人都不好了,他知道商清夢因為斬七情、斷六欲,無甚羞恥心可言,有什么就說什么,但這句話是能隨便亂說的嗎?
這句話槽點好多,先從哪里吐……
阿萍你亂看什么,不許回頭!
察覺紫萍震驚看來的目光,向遠狠狠瞪了一眼。
紫萍神色僵硬轉過頭,看著面前雪白干凈的墻壁,小心翼翼咽了口唾沫,雖然但是,大師姐能把話說清楚嗎?
沒別的意思,絕不是好奇,就想知道師尊和姓向之間……
不對,師尊冰清玉潔,一定是大師姐你想多了。
急死人了,快說,為什么會想多。
面壁中的紫萍悄悄豎起耳朵,屏住呼吸,唯恐發出半點聲音。
遠在劍柱禁地的小洞天,素染劍尊也不好了,嘴角抽搐了好幾下:“清夢這孩子,一定是修行把腦子修傻了,待會兒就把她叫過來好好斧正一下。”
想到這,素染劍尊揮手取出一柄利劍。
仙光縹緲,這把劍就很適合!
一劍劈下去,徒弟肯定會知錯就改。
沒由來的猜忌讓素染劍尊氣到笑出聲,也郁悶到了極點:“臭丫頭連師父都防備……也不想想,世上怎么可能會有和徒弟搶東西的師尊,你擱這防著誰呢!”
我要是想搶,上次就把藥扣下來了,會把令牌給你?
豈有此理!
接連又是一番不屑嗤笑,哪怕是無雙宮那個妄自尊大、目中無人、橫行霸道、咄咄逼人,比邪魔歪道也不如的賤婢,也不可能搶徒弟的東西。
白無艷都做不出來,更何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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