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世界這么大,白無艷上哪猜得出素染劍尊得了什么機緣。
卜算也無用,上三境修士內天地入微,外天地入道,自帶蒙蔽天機的神通,算是算不出來的。
而且素染劍尊還有道劍之境,天地為劍,劍道合一,算她需要消耗大量心力,即便算到了,也不一定是真相,純屬吃力不討好。
與其思索素染劍尊得了什么機緣,不如腳踏實地,想想她沒了壽元桎梏之后,返老還童,實力恢復了幾成,是否有破而后立的修為大進。
只是稍加一想,白無艷便激動萬分,比起蒼老到幾乎枯死的素染劍尊,她更期待全盛時期的素染劍尊。
堂堂正正擊敗這賤婢,讓她輸得心服口服!
向遠:(一`)
瞄了眼顫顫巍巍,不知何故突然興奮到滿面潮紅的白無艷,他理智保持沉默,安安靜靜當個小透明。
效果一般,大藥如他,堪比漆黑中的螢火蟲,是那樣耀眼奪目,藏是藏不住的。
白無艷滿腦子都是素染劍尊,一想到正面擊敗對方,將其打至跪地的畫面,當即干勁滿滿,對修煉充滿動力。
她抬手攝來向遠,素手一撈,當著向遠的面,將某個物件往邊上挪了挪。
盤腿勾在向遠腰間,環抱肩臂,吻頸汲血。
不是,你起碼等我閉上眼睛,把燈關了呀!
向遠人都麻了,他知道白無艷心性堅定,沒有世俗的欲望,可他有啊,這般肆無忌憚,真把他當坐懷不亂的君子了。
誰家正人君子經得起這種考驗?
大姐,你可能不知道,修仙界的世風日下,這年頭君子也是要防的!
白無艷汲血片刻,未能等來熟悉的元神雙修,不滿在向遠背后劃拉了一爪子。
她取藥,向遠取天地法理,各取所需,誰也不虧欠誰。
還愣著干什么,趕緊修煉啊,這么好的資質不修煉想什么呢!
向遠深吸兩口氣,雙臂環抱白無艷,元神涌入其體內,很快便進入了愉快的超市掃貨環節。
不愧是富婆家的超市,種類齊全,涵蓋眾多,每次掃貨都讓他收獲滿滿。
白無艷對元神雙修不感興趣,也從未將自己的氣息染在向遠的元神上,她一直都很冷靜,不會像向遠一樣,入定后,手腳會擁有自己的想法。
她一邊期待和素染劍尊的交手,一邊謀劃大藥增進的可能,傳音道:“上次比劍大會的主場在無雙宮,這一次在劍心齋……”
自從劍心齋和無雙宮斗上之后,對彼此的稱呼就從道友、閣下、仙子,升級為更為親昵的小賤人。
兩家山門都有護山大陣,進去容易出來難,在勢如水火的局面下,劍心齋不會把自家宗師送進無雙宮,無雙宮也不例外,彼此都表示了不信任。
可以理解,稍有不慎就是地下室的節奏。
上次比劍大會,無雙宮單獨提供了一個小洞天作為主場,這一次劍心齋也有同樣的操作。
白無艷傳音告訴向遠,劍心齋表面追求劍法自然,實則沒少強求機緣,此次提供的小洞天內藏有一樁對應五行的大機緣,可煉化為藥。
不用和劍心齋客氣,直接將其取了,后果她來承擔。
向遠很想說一句,他不僅在劍心齋頗有人脈,劍心齋還經常把控他的人脈,無須白無艷來承擔后果,但白無艷提前開口,以防說多了掃了對方面子,他就不說了。
主動哪有偷偷摸摸有意思。
而且還是吟霜背鍋,和他正道少俠向某人沒有任何關系。
白無艷汲血飽腹,將暫時無法消化的藥力沉淀四肢百骸,之前就已裝滿,想到死對頭激動上頭,才有了這次汲血,本就吃飽喝足,現在實在裝不下了。
一炷香都沒有。
白宮主是個體面人,說好了各取所需便堅持原則,敞開元神任由向遠索取,足足過了大半天才停下這次雙修。
她起身飄然而立,心念一動,穿上云織天衣,知道向遠肯定會去找蕭令月,并指成劍點下,將向遠扔進寒潭涮了涮。
洗洗干凈,就跟沒用過一樣。
體面,還講究。
向遠在寒潭中泡了一會兒,起身換了身新衣服,見白無艷一言不發,身形一晃,挪移空間離去。
他有白無艷給的通行證,可無視護山大陣,在無雙宮暢通無阻,想去哪就去哪。
其中,就包括了蕭令月的小院。
這種行為,無異將老鼠扔進米缸,不對,是扔進了糧倉。
白無艷已經不是心大了,飄在天上時間太久,嚴重缺乏基本常識。
特權這種事,心里清楚就行,刻意拿出來賣弄,對大家都不好。
向遠挪移空間之后,老老實實來到蕭令月的小院前,偷偷摸摸跟做賊一樣,也不敲門,直接翻墻入院。
院內的陣法就跟沒看到他一樣。
直到向遠路過練功場,蕭令月才察覺有人潛入自己的靜修之地,皺眉散開元神感應,想看看誰這么沒禮貌。
如果是程師姐,觀看比劍大會的事兒就別想了,她不會把人帶過去。
一看之下,大驚失色。
蕭令月急忙沖出靜室,抓住不慌不忙的向遠,將其拽進屋,低聲道:“你怎么又來了,不是讓你走了就別來了嗎?”
“比劍大會即將開始,我擔心夫人,豈能不來。”向遠手握柔荑,越來越會了。
嚴格意義上,他是來看樂子的,支持原配打爆小三,觸發支線劇情,又多了一個尋寶的動機。
有樂子看,還有寶貝撿,這波不虧。
蕭令月聞言一愣,動容之下,只動容了一下,看了眼山巔方向,滿滿都是戒備:“夫君找我,直接玉璧聯系即可,不必以身犯險,我能救你一次,難說再救你第二次。”
不怕,我和她約法三章,以后會背著你。
向遠心頭給出正確答案,微微一笑道:“無妨,夫人你曾說過,你這位師尊,偶爾不講理,絕大多數情況下,只要不惹怒她,還是很安靜的。”
別鬧,這是徒弟為師尊狡辯,你怎么還當真了!
蕭令月正要抱怨,心頭咯噔一聲,她做了個大膽的假設,將白無艷師尊的標簽摘下,帶入家學淵源的昭王府,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可以帶入,問題很大!
她一把抓住向遠的手腕,目光灼灼道:“說,你剛剛是不是和……她見面了?”
“嗯。”
聽到干脆利落的回答,蕭令月眼前天旋地轉,一個恍惚,出現了白無艷恭恭敬敬給她端茶,稱呼一聲姐姐的畫面。
過于離譜,很快使得她從幻想中驚醒。
“此次比劍大會,你會和劍心齋的商仙子對上,我打聽過,商仙子一把年紀,在宗師圈子里也有不俗口碑,你剛穩固通幽境界,縱有雙修突飛猛進,底蘊依舊差了她不少。”
向遠嘆息道:“每每念此,我便定不下心,生怕你吃虧,便主動送上門找白宮主商量,得了一個觀看比劍大會的席位。”
真的假的,你該不會對我師尊有想法吧?
蕭令月一臉狐疑,向遠的情話是很動人,奈何過于犬父,讓她忍不住帶入程虞靈的視角看待問題。
想想自家艷色絕世的師尊,那高高在上的傲慢,那一襲純白的冷色,太容易激起一個人的征服欲望了。
再一想師徒的關系,誘惑力直接拉滿!
普通人沒這個膽量,更沒這個本事,向遠和白無艷有過雙修,別人的起點在無雙宮門外,向遠的起點在白無艷的元神里,下一步就該思考用什么姿勢了。
“夫人,你為什么不說話?”
“你先說。”
“我和白宮主商量過了,這次比劍大會,我扮演你的吟霜師姐……”
“怎么商量的?”蕭令月直接打斷,讓向遠說重點。
“還能怎么商量,你家師尊不見兔子不撒鷹,沒好處的事兒不干,我予以血藥,換來了一個貼身保護你的機會。”向遠唏噓感嘆,把所有的鍋甩在了白無艷頭上。
蕭令月只覺腦門一沉,見向遠委屈巴巴的面孔,死死盯了一會兒,總覺得他樂在其中。
“夫人?”
“你,你該不會對她有想法吧?”
“噗嗤!”
向遠直接笑出聲,捏了捏蕭令月的臉,樂道:“夫人,白宮主可不是會動情的人,看她的樣子就知道,殺人不眨眼。”
“我知道,但她動不動情,和你有沒有想法是兩碼事。”
“夫人你要這么說,那我是沒招了……”
向遠委屈到漲紅了臉,瞪大眼睛說了些憑空污人清白,什么來之不易、受盡委屈、你還冤枉我,接連便是更悲憤的話,黃天在上,立誓自證清白,使得靜室內充滿了蕭令月嫌棄的眼神。
蕭令月也不慣著,大實話道:“別立誓了,之前你還發誓自己和真武大帝沒有關系呢!”
該死的天帝,因為你,黃天的信用值都被拉低了!
向遠埋怨不靠譜的道種,見蕭令月各種不滿,天生神力將其攬在懷中:“夫人別胡思亂想了,我真的是為你而來,非你不娶之類的話,我已經和白宮主說得很清楚了,她的意思更為明確,只要血藥,成仙才是她唯一的目標。”
一番好話,蕭令月勉強信了,低聲道:“這件事你和禪兒說了嗎,妖女聽了,是不是誤會了什么?”
我去,這你都能猜到?
向遠直呼臥槽,昭王府簡直是后宮的頂級副本,各種操作拉滿,蕭令月耳濡目染,根本瞞不過她。
見向遠不說話,蕭令月抬手扶額,揉了揉隱隱作痛的腦袋,不用想都知道,下次見面禪兒,對方會說些什么尖酸刻薄的話。
提前氣一下,免得到時候失了風度。
時間很快便來到八月十五這一天。
無雙宮的先行小隊已經出發,通幽期的道雪勘察比劍大會的場地,確認沒有被劍心齋動手腳,讓門人弟子傳令,才有了后續‘吟霜’、蕭令月兩位通幽期帶隊抵達。
至于真正的吟霜,被白無艷單獨召喚,安了個莫須有的罪名,喜提面壁思過的小黑屋。
白無艷我行我素慣了,吟霜雖覺得莫名其妙,但也沒有多想,更沒有自我反思,乖乖進了小黑屋面壁。
比劍大會如何,她也沒問,宮主既有安排,她聽候命令便是。
參加比劍大會的,都是無雙宮中堅力量,由吟霜、道雪負責挑選,起步為化神期,沒有化神期的修為就別湊熱鬧了。
上一次比劍大會,因為是自家主場,先天期的程虞靈得以入場,戰地記者喜提一手情報,而后轉述蕭令月。
我和吟霜、道雪兩位師姐咔咔亂殺,擊敗了前來挑釁的劍心齋宗師。
這一次,劍心齋的主場,程虞靈很難咔咔亂殺了,不滿之下,找到蕭師妹,想走裙帶關系開個后門。
師妹,拉娘親一把!
蕭令月瘋了才會答應這種無理取鬧的要求,只手將其鎮壓在小院,封鎖空間,讓其進出不得。
母呲女孝,把一旁的‘吟霜’師姐逗笑了。
言歸正傳,比劍大會定址的小洞天雖不在劍心齋,但位于青州,也算劍心齋的地盤。
遠山含黛,薄霧如輕紗漫卷,繚繞于峰巒之間,霧散群峰如洗,古松盤根,枝葉扶疏,山花點綴其中,與自然相合。
空間蕩開光暈,十余名無雙宮弟子抵達小洞天入口。
向遠大老遠便看到了一身白衣的道雪,見后者對自己點點頭,頓生警覺,察覺到自己疏忽了什么。
吟霜、道雪相識多年,姐妹情深還有合體技能,他若是沒兜住,露出了雞腳,樂子可就大了。
好在問題不大,實力懸殊,他有信心眼神殺,一個照面在道雪腦海中種下催眠開關,修改常識,將不合理之處變為合理。
關鍵在于劍心齋那邊,此來的商清夢和紫萍都和他有過元神雙修,紫萍倒還好,商清夢可沒那么好糊弄。
之前向遠在白云山莊,易容變身李仙緣,當場被商清夢識破。
無相印法的易容本該毫無破綻,向遠不清楚商清夢從哪看出了端倪,從自己身上找原因,這次兌了點道法自然的意境,模擬吟霜的氣息一般無二。
他就不信,商清夢還能看得出來!
“師姐、師妹,劍心齋已至,莫要讓她們久等,說我無雙宮失了禮數。”
道雪迎上前,對向遠和蕭令月點點頭,未曾察覺自己‘吟霜’師姐變了個人,和其并肩而立。
一白衣,一黑衣,看得蕭令月眼角直抽,感覺自己有些多余。
明知道自己想多了,她還是忍不住傳音,讓向遠和道雪保持距離。
誠信是這樣子,人一旦失去了信用,做什么都會引起懷疑。
向遠委屈萬分,蕭令月若是懷疑他和對面的劍心齋有一腿,固然無憑無據,但他忍忍也就罷了,道雪什么的,這不是冤枉老實人嘛!
天可憐見,他和道雪這是第二次見面,第一次的時候,也僅僅是催眠了道雪,修改常識操控記憶,真沒什么的。
一行人入了小洞天,向遠眼前景色驟變。
小洞天內山光景色秀美,無須多述,然遠方天穹低垂之處,云翳赤紅,似被地火蒸透。
山巒起伏,無草木覆體,唯有嶙峋怪石裸露,如巨獸枯骨,猙獰可怖。再遠一些的地方,大地龜裂,縱橫溝壑間巖漿暗涌,黑煙升騰,空氣扭曲。
偶有熱風卷過,掀起赤沙漫天,如血霧彌漫,遮蔽視線。
見向遠目光看向遠天,道雪說道:“據劍心齋所言,那里是火龍絕地,乃地脈毒火所化,焚金熔鐵,生靈勿近。還說那里藏有機緣,我無雙宮弟子若能得機緣,她們絕不阻止,但丟了性命也不負責。”
向遠帶入無雙宮的語氣,冷哼一聲:“她們倒是好算計,選在此地比劍,還提及機緣,分明是想用盤外招,以激將法讓我等上當。”
一眾無雙宮弟子連連點頭,均表示贊同。
“師姐,我過去檢查了一遍,絕地深處,巖漿成湖,焚金熔鐵,常人觸之即潰。”道雪補充道。
或許有機緣,但風險太大,沒必要冒險。
向遠暗暗點頭,知道白無艷提及的五行機緣就在絕地深處,沉吟道:“先比劍,宮主師尊有令,此次比劍大會,兩位師妹出手,我負責壓陣,防止劍心齋偷襲,若有機會,我去絕地看看可有機緣。”
道雪聽師姐的,表示沒有問題,蕭令月聽向遠的,表示問題很大。
為什么你扮演吟霜師姐這么熟練?
面對蕭令月的傳音,向遠直接瞪了一眼,怎么跟師姐說話呢!
看看你,從頭到尾全是醋味,隔著二里地都熏人上頭,心思不凈,怎么和劍心齋的商仙子比劍,無雙宮的榮譽還要不要了?
你又在轉移話題!
蕭令月還想再說,被向遠一句‘越來越像禪兒’噎住,硬生生把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再說數百里外,劍心齋的一眾門人弟子排成一列。
二十號人左右,和無雙宮一般,起步化神期修士,為首的三人組分別是商清夢、紫萍道人、秦昭容。
商清夢和紫萍為此次比劍大會的出戰宗師,秦昭容和往常一般,負責外交事宜,爭取在比劍大勝之后,憑借伶牙俐齒再勝一局。
里子面子都要,雙贏!
此時,秦昭容一雙眼睛滴溜溜四下亂看,翻了翻腳邊的石頭,又掀了掀紫萍的衣袖,歪頭思考片刻,抓住紫萍的道袍衣擺便要掀起來。
腦門上挨了一拳,總算老實了。
“師妹,你在干什么?”紫萍沒好氣道。
“我在找那個誰……”
秦昭容捂著腦袋,埋怨紫萍越來越暴力,陰陽交匯之后,沾染了不少臭男人的脾氣,嘀嘀咕咕道:“按照之前的經驗,師姐你既然在此,他肯定也在,師妹懷疑他藏在你道袍里,是很合理也很符合邏輯的。”
我看你分明是想讓我死!
大敵當前,還想著看樂子,劍心齋什么時候成了這個樣子!
紫萍瞪了秦昭容兩眼,亮了亮拳頭,讓她別沒事找事。
緊接著,身后傳來冷厲視線,如芒在背,驚得紫萍下意識一個哆嗦。
她轉過身,低眉順眼道:“大師姐,我和他聯系過,他不會來,安心比劍才是正理。”
實話無用,紫萍深知解釋就是掩飾,索性順著商清夢的心思,自黑以證清白。
此次比劍大會只有無雙宮和劍心齋兩家參與,姓向的狗東西不在劍心齋,總不能埋伏在對面無雙宮的隊列中吧?
笑死,無雙宮全員女修,出了名的不講理,根本不可能!
紫萍可是記得的,向遠將無雙宮的兩位女宗師打至跪地,人都打吐血了。
還能和解不成?
“無雙宮的人來了。”秦昭容看向遠方。
商清夢收回視線,大敵當前,暫且放了紫萍一馬,視線望向遠方,觸及前方的三位宗師,定格‘吟霜’嬌顏之上,當即黛眉緊皺。
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