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遠第六次換血洗髓,體內藥力變化翻天覆地,對元神抱恙、肉身有虧的白無艷而言,便是世間一等一的靈丹妙藥。
得此大藥,不僅能讓她在最短時間的時間內重塑肉身、蘊養元神,還能讓她鞏固當前境界,省去大量閉關枯坐的時間。
除此之外,日后拿來使用,對修行也大有裨益。
白無艷閉上雙目,雙手環抱,吻頸進入入定狀態。
向遠下意識雙手一撈,入手美人溫潤如白玉,一心兩用,無相印法自行運轉,煉化血藥入體,元神涌入白無艷體內,雙修的同時,近距離觀摩她如何重塑肉身。
白無艷當前境界不明,合體不像合體,渡劫不像渡劫,向遠看不懂,只知觀察她重塑肉身,等同一樁機緣。
而且,隨著白無艷的元神日益壯大,向遠和其雙修,能抄到的天地法理越來越多。
你居然還有存貨!
向遠大為不滿,開啟超市掃貨模式,機制和數值齊頭并進,別提有多快樂了。
正所謂有人歡喜有人愁,快樂的數量是恒定的,向遠有多快樂,白無艷就有多煩躁,對于雙修,她發自內心拒絕,迫于形勢,無可奈何的選擇罷了。
有可能的話,她只想取藥,不想雙修。
說起來,雖然是雙修,一直都是向遠觀摩白無艷的元神,后者從未借鑒過他一身所學。
一是傲氣,看不上,二來排斥雙修,不想在向遠的元神中留下自己的氣息。
但凡她看一眼,就會察覺到道劍之境,然后就會聯想到門縫劍尊。
半月之后,兩道身影從玄黃血海下方浮起。
白無艷推開腰上的手,身形一晃,散去周身水汽,穿上純白色宮衣,招來無劫劍,化作發簪盤起發束。
元神傷勢修養完畢,肉身重塑,幾件破損的法寶也都修復如初。
此時的她,強得可怕!
渡劫之后的境界尚未來得及穩固,她倒是不介意繼續,畢竟都已經這樣了,接著往下修就是了,但向遠已經煉化完了血藥,在玄黃血海中待著已無意義。
這時她再開口,面子往哪擱,搞得她很想要一樣。
向遠意猶未盡看著下方血海,半截身子沒入海面,沒有全部漂浮出來。
原因不好說,他和白無艷都心里有數。
見向遠還在回味換血洗髓的好處,白無艷微瞇雙目,眸中閃過一抹冷色:“你很得意?”
“啊?!”
向遠疑惑仰頭,見白無艷負手而立的傲然純白,兩手一攤,無奈道:“說不得意,白鳳師姐你肯定不高興,得意的話,你更不高興了。”
“和本座有什么關系!”
白無艷冷笑連連:“動動你的腦子,玄黃血海為天帝死后所化,你能煉化帝血為己用,背后代表著什么?”
原來你在說這個!
意識到兩人不在一個頻道,向遠果斷切入白無艷的話題:“白鳳師姐的意思,向某明白,我身上有天帝的算計,已淪為他的棋子。”
“知道你還笑得出來?”
白無艷暗道無語,沒心沒肺,似這種貨色,如何能成大事。
“不然呢,每天愁眉苦臉,防著這個再防那個?”
向遠聳聳肩:“以后的事以后再說,立足于當下,落袋為安,先把眼前的好處拿了再說。”
“那以后呢,死到臨頭又該如何是好?”
“死到臨頭再說咯!”
見白無艷一臉無語,向遠來了精神,一個起身……又蹲了回去,拍了拍滿是數值的胸口:“他們給的實在太多了,足以買下向某的命,我不拿,他們自然會去算計別人,屆時我連死到臨頭的資格都沒有。”
這番話有理有據,白無艷無法反駁,向遠和她命格不同,向遠選擇坦然接受算計,確實是唯一的選擇。
世上值得被算計的人太多了,他不拿,真的會有別人來拿。
“你與本座有一次相救之恩……”
“師姐,我插個嘴。”
向遠出聲打斷,豎起兩根手指,又指了指下方的血海:“是兩次救命之恩。”
“閉嘴!”
白無艷狠狠瞪了向遠一眼:“念及此事,給你提個醒,你已得天帝道種,再得諸多好處,有朝一日合體有成,內外天地交匯,你還是不是你自己就難說了。”
“師姐不殺我了?”
“你若想死,本座大可成全你。”
白無艷面如寒冰,她不提,向遠不說,這件事押后再議,大家面上都過得去。
非要挑開天窗講明白,是覺得她好說話,還是嫌命長想死?
向遠再次確認,蕭令月的師父真的很難搞,奇道:“師姐,天帝的道種和尋常道種有什么分別嗎?”
“原本沒有什么分別,以道鑄身,承擔不同的因果緣法,命格因此而改變,這條路可以是好,也可以是壞。”
白無艷看向遠方,聲音縹緲:“但你在天帝道種的基礎上,又得了他諸多好處,可見你得他道種并非偶爾,命格大變必有禍患無窮,淪為天帝替死擋劫之物,用不著本座來殺你,你已經在死路上了。”
不愧是白鳳師姐,和其他謎語人就是不一樣。
向遠暗暗點頭,白無艷這也不好,那也不好,唯獨說話完整這一點,著實令人心頭舒暢。
“好好想想,你是什么時候得了天帝的道種。”
白無艷低頭看向向遠:“若能想起來,你或許還有改天換命的可能。”
“多謝師姐教導。”向遠乖巧行禮。
“還你一樁恩情,再不相欠。”
白無艷上前兩步,踩著向遠的肩膀,將人壓入海面之下:“下去把輪回舍利找出來,入手之后,不要帶出玄黃血海,直接開啟閻浮門離開。”
輪回舍利一旦現世,必會引來荒古界兩大上界窺視,玄黃血海可以壓制輪回舍利的氣息,不想多生事端,就老老實實在血海下開啟閻浮門。
向遠天生神力,白無艷壓了一下便沒壓動,向遠肩膀上頂著一只腳,仰頭沒看到白無艷的臉,微微后仰道:“師姐,我在血海下開啟閻浮門……”
“輪回舍利入手的一瞬間,本座便可開啟閻浮門離去,不用你操心。”
“不是啊,師姐,我沒關心你。”
向遠眨眨眼睛,一臉老實:“我在下方開啟閻浮門,會不會導致玄黃血海涌入乾淵界,若是導致乾淵界的天地法理改變,那我的罪過豈不大了。”
白無艷自討沒趣,有些沒繃住,用力一腳踩下,兌了點機制,將向遠踩進了深水中。
別廢話,滾下去!
半個時辰后,一道白光門戶懸于海面上空,相隔三寸,避免了腐蝕性極強的海水涌入乾淵界。
向遠終究沒敢嘗試水下開啟閻浮門,門戶是否能屏蔽天帝的氣息,沒這個必要,輸贏對他都沒好處。
下水十分鐘,他就找到了輪回舍利,余下的時間屬于冷靜期。
再次換血洗髓之后,他一身藥力超乎尋常,把白無艷換成禪兒,心心相印的情況下,會被陽剛之氣熏得睜不開眼。
若非自帶斂息法門,隔絕藥力不顯,就他現在這種狀態,去哪都會被當成傳家寶關進地下室。
乾淵界。
鎮滇府,驛館。
日出東方,天色漸明,城池內早有人間煙火。
向遠踏步走出光暈門戶,腰間圍著半截道袍,皺眉看了看當前天色,推斷荒古界和乾淵界的時間流速。
他記得很清楚,進門的時候,日落黃昏,天色將晚。
按照以往的經驗,他在荒古界待了兩個月,乾淵界也應該過去了兩個月。
“不知道令月和禪兒出關了沒有……”
向遠嘀嘀咕咕,揮手立下空間禁制,片刻后,一襲黑衣走出,人模狗樣,精神滿滿。
顯然,他忘了和商清夢花前月下的約定,鴿子一放就是倆月,商仙子被晾了這么久,大怒之下,紫萍又該沒好果汁吃了。
向遠現在只想見蕭令月或者禪兒,商清夢什么的,一直被他視為意外,拉拉扯扯的次數多了,有感情,但著實有限。
他取出玉璧,當即便要試著搖人。
突然,周邊空間凝固,天地法理飛速遠走,似有銀白大日降臨,封天鎖地,將向遠和乾淵界隔開至兩個世界。
向遠眼皮一抽,側頭看向身后,見白無艷面容冷清,不知何時出現,下意識道:“白鳳師姐,我換衣服的時候你也在?”
和向遠聊天很影響高人風范,白無艷不是第一個,也絕不會是最后一個,本就冰冷的面容,更加寒意十足。
“是師弟不對,說錯了話,反正師姐都看過了……”
向遠小聲BB,本想說坐過了,還有次數不明的輕叩門扉,怕被打死,換了個沒那么欠揍的說法。
見白無艷不搭話,向遠收起玉璧,不解道:“師姐,你說過師弟我已是將死之人,嫌臟手,不會動手殺我,突然把我扣下是為了哪般?”
白無艷表現出了數據不明的強大機制,向遠絲毫不慌,該盤的他都盤了,白無艷的幾件法寶對他均無殺傷效果。
一如禪兒和蕭令月的法寶,必要情況下,他也可以駕馭。
說起來,無劫劍有些高冷,云織天衣對他十分防備,但無垢白蓮和功德金輪對他十分友好,尤其是功德金輪,特別歡喜他。
畢竟是他的形狀。
在這種情況下,白無艷想殺他,不說難如登天,但指定沒戲。
再不濟,向遠還有一張底牌。
缺心老道!
嫌棄歸嫌棄,本心道的冥聲確實好使。
“本座修煉尚未完成,要借血藥一用。”白無艷冷冷看著向遠,視線停留在其脖頸,目光一瞬幽幽。
饞我身子唄!
說得還怪委婉。
“師姐說笑了,能助師姐修行,是師弟我幾世修來的福分,說借太見外了,你直接說要多少,我現在就抹脖子給你放血。”
向遠點點頭,凡事有一有二必有三,只要突破零,接下來都會順理成章,沒什么好奇怪的。
“不用這么麻煩,隨本座回無雙宮即可。”
向遠二話不說,扭頭就跑。
一個閃身,憑借強大數值撞破前方空間,硬生生撞開了大日封天鎖地的禁制。
轟隆隆!!
水花滔天,一派仙境出現在向遠面前。
向遠立于白玉磚石鋪就的甬道之上,左右兩側,佇立著數十尊姿態各異的玉像,一個個面戴白紗的玉像或盤坐悟道,或持劍而立,或仰首望天,栩栩如生,連衣袂褶皺都纖毫畢現。
甬道盡頭,白玉石階逐層向上,通往萬丈絕壁。
山崖對面,一道銀瀑自萬丈絕壁飛瀉而下,墜入深潭,激起千層雪浪。潭水清澈見底,游魚細石,歷歷可數,水面氤氳著淡淡的靈氣,在日光映照下泛出七彩霞光。
再遠一些的地方,群峰疊翠,山嵐如紗。
無雙宮!
高空俯瞰,無雙宮的山門,隱于云深霧繞之處。
有蜿蜒山道,古松盤踞,有靈鶴振翅,長唳清越,有巍峨的白色宮殿群落,坐落于山腰處的云海之上。通體雪白,似玉非玉,似石非石,檐角飛翹,雕飾繁復卻不顯浮華,透著一股清冷孤高之意。
整個無雙宮,一脈圣潔無暇之姿,仙氣繚繞,引大日落下霞光,便如人間天宮。
向遠:(°°;)
恍恍惚惚之間,眼前浮現出蕭令月出聲警告的面孔。
大藥的事兒,你別到處亂說,否則會被抓回山門當傳家寶哩
令月,真讓你說對了。
沒想到,抓我的是你師父,現在傳家寶你也有份。
向遠眼皮狂跳,遁空便要離去,有大陣隔絕,他未能感知到無雙宮之外的空間,只看到天空的大日越發明亮,敢動一下就糊他一臉。
令牌呢,誰來給他一個令牌!
白無艷移步走出,施施然來到向遠身側,嘴角勾著一抹淡笑,對他癡癡傻傻的模樣非常滿意。
這些天積壓在胸口的郁氣散去,一下就舒暢了不少。
“師弟,你還愣著干什么,該不會以為到了這里還能走吧?”
白無艷面上笑容漸濃,雖帶著幾分戲謔的冷意,然其明媚生輝,一時艷麗到了極點,絳唇映日,耀如春華,把高空的大日都比了下去。
你笑這么開心作甚,信不信向某一句話就能把你憋死!
向遠擺了個垂頭喪氣的無可奈何,待白無艷顧盼生輝的瞬間,嘆息道:“咱倆雙修的事兒,別告訴令月。”
白無艷瞬間笑不出來了,臉色黑成鍋底,眸中劍光奔涌,死死盯著向遠脖頸。
片刻后,她冷冰冰道:“知道了又如何,令月不敢說什么。”
那不行,劇情太牛了!
自己最喜歡的夫君和別的女人拉拉扯扯,外人也就算了,偏偏是自己最尊敬的師父,兩大至親至愛同時捅刀,誰能受得了。
向遠心下吐槽,白無艷可能不知道,禪兒也有一位半師半母的圣女師父,當著禪兒的面要牛她相公。
后來人沒了,魂魄被拿去當了花肥,肉身還被煉成了傀儡。
師姐,你也不想被自己的徒弟煉成傀儡吧?
白無艷目中無人慣了,哪管向遠在想些什么,抬手一指點在半空,禁錮向遠身形,帶著他走上白玉臺階。
停于純白石臺后,啟動傳送陣,抵達懸崖下方的深潭。
向遠明顯感覺到,此地空間波動與外界截然不同,元氣流轉自成循環,顯然是一處獨立的小洞天。
若從外界高空俯瞰,此地應是瀑布激蕩深潭,虹橋橫跨天際,仙氣縹緲。在小洞天內,瀑布無聲,長虹虛浮,宛如一幅靜止的畫,雙方不在一個圖層。
白無艷眸光淡漠,抬手一指點向潭面。
“凝!”
剎那間,刺骨寒氣席卷而來,深潭表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凍結,冰層蔓延,潭水化作玄冰,寒意幾乎能凍結元神。
猝不及防之下,向遠打了個哆嗦。
他元神強大,血氣充盈,體內真元稍加一轉,便將無比寒氣擋在體內。整個人好似一塊烙鐵,立于冰面之上,周身蒸騰起灼熱白氣。
“坐下。”
“哦。”
向遠盤膝坐下,熟練張開雙手,得美人懷中入座。
他微微揚起下巴,待白無艷一口咬下,攬住纖腰的一只手下滑,包攬豐腴之地,輕輕向上抬了抬。
習以為常的操作,白無艷早就沒了呵斥的欲望。
再說了,這才哪到哪,都穿著衣服呢!
一連三天之后,白無艷徹底進入坐定狀態,擔心向遠毛手毛腳,在她穩固境界的時候突然雙修,將人踢出小洞天,扔在了石階的平臺上。
拿來就用,用完就扔。
向遠無語立在山巔,沒記錯的話,無雙宮是全員女修的山門,白無艷也不交代一聲,他若是四下亂逛,被人當成色鬼抓了怎么辦?
還有,哪位好心人過來給他一塊令牌,讓他可以避開大陣束縛,從容離開無雙宮。
一時間,向遠想到了紫萍,祈禱無雙宮也有這么一位正經人。
別說,還真有。
就在向遠琢磨著來都來了,去無雙宮藏經閣逛一圈的時候,一黑衣身影自半山腰而來,看到傻夫夫站著的向遠,當即愣在原地。
鬢若刀裁,眉如墨畫,身材高挑勻稱,腿部比例驚人。
因為某些原因,女子冷艷的氣質中,摻雜著幾分內斂的媚意。
蕭令月。
四目相對,向遠淚眼汪汪。
“咦,你,你……”
蕭令月驚呼一聲,想起這是師尊的居所,抬手掩口,快步上前抓住向遠的衣袖:“你這家伙,怎么跑這來了?”
“呃,被白鳳師姐抓過來了。”
向遠抱怨一聲,將蕭令月攬在懷中。
蕭令月腦門飄過一串問號,想了很多,比如向遠想她了,主動上門來尋,想要給她一個驚喜。
被師尊抓回無雙宮是什么意思?
如果是字面意思的話,她怎么聽不懂呢!
蕭令月眸中滿是不解,在向遠懷中推了推:“快松開,這里是師尊的居所,被她看到就不好了。”
說話間,偷偷在向遠衣襟位置聞了聞。
有一股淡淡的香氣。
師尊的味道!!
驚雷滾滾,震得蕭令月滿是不可思議,琢磨了應該是自己想多了,推開向遠道:“怎么回事,師尊為什么要抓你?”
“不說這個,令月你出關了,現在是宗師了,好厲害!”向遠震驚出聲。
“就說這個,師尊為什么抓你!”蕭令月板著俏臉,嘻嘻不起來。
迎著蕭令月充滿正義的視線,向遠張張嘴:“你閉關的時候,我和白鳳師姐組隊進了閻浮門。”
蕭令月臉色大變,想起自己一系列的遭遇,一把攥住向遠的手,慌張道:“你,你沒對師尊做什么吧?”
“說話呀!”
“令月,你能說出這話,夫君我無言以對,你是看不起我,還是看不起你的宮主師尊?”向遠拔高嗓音,有被冤枉到。
這下變成蕭令月無言以對了,白無艷冰清玉潔是真,向遠的話……想想禪兒,不能說水性楊花,但肯定不禁女色。
“說,到底發生了什么?”
蕭令月深吸一口氣,在向遠開口之前,做足了心理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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