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修的過程枯燥乏味,向遠助白無艷修養元神,時不時喂其一口血藥,感覺自己成了爐鼎,體驗感相當一般。
他倒是想從白無艷身上抄一些天地法理,可后者的元神太過脆弱,重傷之下,經不起太大折騰。
約莫過了半日,向遠啥都沒撈到,不滿一面倒的雙修,傳音道:“師姐,似你我這般修煉,不知要到什么時候才能養好傷,師弟我有一個加速的辦法,對你可能會有一些冒犯,你如果不同意就算了。”
向遠等待片刻,見白無艷沒說話,抬手一撈,將人攬在懷中,一并坐上了悟道蒲團。
道法自然的意境融入,他座下鋪開陰陽兩色游魚,旋動之間,使自己和白無艷的元神在識海中保持對立平衡。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同意了!
我不說話,你怎么能當我同意了!
白無艷心下不爽,雙修效率蹭蹭見漲,便一言不發,心頭越發惱恨域外天魔,將這筆賬記在了輪獄大魔頭上。
至于向遠,等傷養好,就把這個爐鼎殺了滅口。
這一修,就是三個晝夜。
白無艷干涸的元神得以滋養,總算恢復了行動能力,取藥時不再開口相求,將搭在腰上的手一抬,咬住了便可汲取。
將向遠視為爐鼎之后,親密的姿勢也就不是問題了。
用完就殺,不會有人知道。
還有,真香!
白無艷心頭自思,向遠一身血藥近乎無窮,于她而言也大有裨益,直接殺了太浪費,不如帶回無雙宮,壓榨完最后一絲剩余價值再干掉。
至于向遠身上的諸多算計,殺了會不會對她有所影響,這讓白無艷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境地。
理智告訴她,殺了問題很大。
理智還告訴她,留著問題更大,趁現在還來得及,趕緊殺了才是正理。
確定了安排,白無艷再看爐鼎,越發不當一回事,起身后盤坐向遠懷中,心心相印攬住其脖頸,挑開左肩的衣襟便要汲血。
這樣更有效率。
向遠歪頭避開,左肩是禪兒的領地,哪怕禪兒現在有了正規的進貨渠道,是她的也永遠是她的,其他人碰不得半點。
白無艷不明所以,歪頭湊向右肩。
右肩是蕭令月的食堂,白無艷為其師尊,臨時借用,想來應該是不會介意的。
向遠感受白無艷茁壯的心跳,在其下嘴前,再一次避開。
想了想,感覺蕭令月應該是介意。
即便蕭令月不介意,向遠本人也會介意,定情信物沾了第三者的氣息,和被牛了沒什么分別。
純愛戰神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左右都不行,白無艷面無表情盯著向遠,后者聳聳肩,也不解釋什么,側頭露出了右側脖頸。
這邊量大。
白無艷這才滿意咬了下去,全然不知,自己在徒弟的食堂邊上,臨時支了一張桌子。
這一次汲取血藥,有別于之前,白無艷元神的傷勢暫時無法養好,一是傷勢太重,二是肉身不濟,準備借血藥重塑肉身,只有性命同等,才能更好蘊養元神。
“白鳳師姐,你渡劫是失敗還是成功了?”
識海深處,向遠盤坐游魚之中,一身黑,和對面的一身白的白無艷剛好相對。
隨兩色轉動,兩人身上的顏色不時轉化一次,始終保持平衡和相對。
白無艷元神修養到一定程度之后,向遠苦盡甘來,得到了超市掃貨的機會,此刻一手無垢白蓮,一手無劫劍,大抄特抄,別提有多痛快了。
和無雙宮傳承有關的天地法理,向遠此前抄過三次,蕭令月、吟霜、道雪,前者為雙修所得,后兩者未曾深入,這三人和白無艷境界懸殊,向遠所得豐厚可想而知。
問天九道又能多一門招式了!
白無艷被向遠盤得一干二凈,元神都染上他幾分氣息,平靜接受,并表示死者為大,無須和一個死人計較。
“白鳳師姐,你說話呀!”
見白無艷將自己視為空氣,向遠暗道棘手,不怕她冷嘲熱諷,就怕她無動于衷,無視代表著一點商量的余地都沒有。
這下真要去劍心齋避難了!
出于自救,向遠狠狠盤起了一劍一蓮,明悟白無艷招法,熟識對方手段的同時,亦借助雙修的機會,將自己的元神氣息留在兩件法寶上。
如此一來,白無艷動用法寶殺人滅口的時候,他還有還手的余力。
你的法寶不錯,但有我一份。
盤完了一劍一蓮,接下來就是云織天衣、純白金輪和月華紗。
月華紗有點盤不動,并非白無艷性命雙修之寶,向遠能抄,但抄得不多,感慨此物落在白無艷手中,多少有些寶物蒙塵,給禪兒使用更加合適。
妖女得了相公之后,媚意與日俱增,拿此物遮擋嬌顏,配合銀月宮傳承法門,可謂一舉兩得。
要怎么弄到手呢?
“師姐,你不是打算回到乾淵界之后就殺了我?”
“是。”
呃,雖然知道你有這種想法,可你也太直接了,就不能委婉點嘛!
“好,既然你有心殺師弟,那就別怪師弟不做人了,是你先動手的。”
向遠翻翻白眼,沖擊銀月紗中的元神禁制,將白無艷踢了出去,刻下自己的元神烙印。
便于領悟內在天地法理的同時,順便幫禪兒保管此物。
白無艷頓時怒火中燒,氣個不行。
“師姐,別生氣,我都快死了,死前囂張一下怎么了。”向遠理直氣壯,當著白無艷的面把銀月紗牛走了。
白無艷恢復的實力有限,全無辦法,閉目凝神,連連告誡自己無須動怒,等向遠成了尸體,銀月紗自會回到她手中。
時間一晃,便是大半個月。
茫茫山脈之中,泥土翻滾,一黑一白兩道身影浮出地表。
向遠四下看去,完全不清楚自己到了何地。
白無艷此刻換上了云織天衣,因傷勢未痊愈,云織天衣也未徹底修復,寶衣提供的防御著實有限,她需要定時服用外補丹藥才能血氣平衡。
“此地距離雷澤至少十萬里……”
白無艷閉目感應,眉心微蹙,她也不是很確定。
片刻后,她緩緩抬起右臂,素手懸于半空,宮衣云袖滑落,露出一截如玉般瑩白的手腕。
向遠以為白無艷要施展什么秘法,興致勃勃地等了半晌,卻見她依舊維持著這個姿勢,一動不動。
空氣一時有些凝固。
直到白無艷服下一瓶外補的丹藥,向遠這才恍然大悟,哪有什么施法,分明是等著他上前攙扶。
嘖,直說不就好了,還端著個臭架子!
向遠心下嫌棄,還是上前一步,將自己的手臂穩穩墊在了白無艷的掌下。
一點眼力勁都沒有,原本還想給你一個痛快的死法!
白無艷順勢一搭,她搭在向遠臂上的手指突然收緊,指甲幾乎嵌入他的皮肉。
滿滿的私人恩怨。
向遠不和其一般見識,這個月雙修有成,收獲滿滿,抵得過自己苦修一年。
女人會影響他拔刀的速度,但富婆不會,富婆會給他買一把更好的刀。
有白無艷提前準備的攻略,向遠不用像無頭蒼蠅一般四下亂闖,確定方位之后,連續挪移空間,抵達閻浮門開啟的地點。
茫茫群山一覽無余,向遠元神感知,未曾在周邊見得輪回舍利,低頭看向地面,著手天高三尺將舍利子挖出來。
他有五行遁法方面的神通,功至通幽期之后,逆勢地形不在話下,腳尖輕輕點地,便有大量泥土翻滾至地面。
荒古界是個好地方。
好就好在,天帝隕落在此!
一鯨落,萬物生。
天帝在荒古界留下了大量機緣,可助修士渡劫的雷澤,可以道鑄身的道種,聽白無艷所言,還有天淵、劍冢、玄黃血海等危機并存之地。
最大的寶貝,無疑要數不周骨山,天帝的一截脊椎骨。
荒古界有兩個上界,天庭和魔域都未曾徹底占領此地,也沒人動天帝的脊椎骨,可見機緣不是想拿就能拿的。
向遠感覺自己和此地有緣,以前或許沒有,但他來都來了,沒有緣分也要有緣分,打定主意,日后多多來此界走動,爭取把所有的機緣都占了。
白無艷搭著向遠手臂,一言不發,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突然間,她眉頭微皺,傳音向遠,兩人沉入地下,遁地遠走。
高空中黑云籠罩,無邊魔威生成,衍化一方魔域,黑暗領域籠罩高空,一道道魔頭虛影咆哮,攪動漫天黑色雨幕。
輪獄大魔來了!
和上次不同,這一次的輪獄大魔威壓氣息更為凝重,三丈魔軀凜凜,身后九臂虛影近乎為真實。
赤紅雙目掃過大地,大魔冷笑連連,單臂揚起,分裂大地,沸騰大片泥土翻滾。
“多謝兩位指路,告知本座輪回舍利所在之處……”
魔音滾滾,傳遍八方。
一個月前,向遠遁地遠走,輪獄大魔發誓掘地三千丈也要把向遠挖出來。
挖了。
沒挖著。
更氣了。
暴怒之下,不管三七二十一,召喚本體魔威降臨,守株待兔,等待向遠現身。
白無艷什么的,輪獄大魔已經不記得了。
原本,他也是個歡快的域外天魔,直到挨了一個大逼兜子。
一個大逼兜子,對一位域外天魔那是多大的心理陰影啊,輪獄大魔的不幸需要一生來治愈,至今還沒走出來。
白無艷無所謂,向遠必須死!
荒古界被天庭和魔域兩家占據,雙方有不成名的規定,擱置爭議,共同開發,誰都不許越界,輪獄大魔召喚本體魔威降臨,雖未突破零界點,但也違反了這一規定。
若被天庭那邊察覺端倪,導致雙方兵戎相見,最后還打輸了,輪獄大魔的不幸又將延續,繼佛門的大逼兜之后,還要被自家領導賞一發大逼兜。
魔頭嘛,不氣盛就不叫魔頭了。
輪獄大魔眼下哪管得了這些,除了弄死向遠,其他一概不管,他大聲叫囂著輪回舍利,等待向遠主動現身。
輪獄大魔鎮守荒古界,曾見過白無艷一面,知道她有一扇來去自如的閻浮門,也知道她來此界是為了尋找輪回舍利,扣著這一要害,不怕向遠藏著當縮頭烏龜。
你若是不現身,輪回舍利本座就取走了!
“桀桀桀桀————”
囂張的笑聲傳遍天地之間,遁地躲藏的向遠聽得一清二楚,朝天豎了一個中指:“手下敗將,有能耐你下來啊,等你找到輪回舍利,我再把它搶過來,你說是吧,師姐?”
“你去殺了他。”
向遠一臉懵逼,無語看著殺氣騰騰的白無艷,不明白她哪來這么大殺氣。
因為輪獄大魔搗亂,導致渡劫失敗?
還是因為輪獄大魔導致她渡劫失敗,迫不得已委屈自己,被小白臉幾乎把所有的便宜都占光了?
向遠稍加一想,那還用想,肯定是第一個原因啊!
這個月的最后幾天,白無艷雙修積極主動,比他勤快多了,腰肢一扭便坐在他腿上,共用一個蒲團,全無半點羞澀和屈辱感。
白鳳師姐心性堅定,不為物喜,不以己悲,什么場面沒見過,能讓她按捺不住殺意的,只能是渡劫失敗。
向遠深以為然,不接受反駁。
“師姐,敵不動我不動,此刻等待輪回舍利出土才是正理。”
“不,舍利子一旦現身,魔域必有大動作,天魔只需拖住你一時半刻,舍利子便會被魔域所得,屆時你我都無法離開此界。”白無艷淡淡說道。
向遠聽著腦殼疼,剛張口,就看到白無艷把純白色功德金輪遞了過來。
此刻她身上的幾件法寶,只有功德金輪還有一戰之力。
“你去殺了天魔,本座尋找輪回舍利。”
白無艷也不管向遠答不答應,功德金輪往他背后一掛,身軀淡化,消失無蹤。
向遠歪頭看了看背后的功德金輪,不僅是自己形狀,還有自己的氣息,今天再發發力,爭取讓其徹底定型。
大地揚塵,三頭六臂的法相腳踏金色蓮臺破土而出,手持鎮水鐵劍,背負功德金輪。
金光一步踏至,周遭百里之內的空間一瞬凝實,鎮水鐵劍劍鋒凝聚烈焰大陽,轟擊高空魔域虛影,崩潰虛空裂縫亂流般疾馳舞動。
向遠得荒古界天地法理,可以道法自然融入其中,又在白無艷身上大抄特抄,機制暴漲,爆發出來的實力比一個月之前翻了數倍不止。
輪獄大魔絲毫不弱,部分本體魔威降臨,實力不可同日而語,單手壓下,浩瀚魔威透發,遮天魔掌橫空壓下,藏有一方天地,讓人只看一眼便再無脫身可能。
鎮水劍鋒,大日光芒淡去,一抹凌厲殺機沖霄而起。
璀璨劍芒如驚天長虹,實質化的劍光如一抹白筆,抹去前方魔掌和其內在天地,余波溢散,壓碎周遭空間,排開厚重黑云,連同魔域虛影也殺得支離破碎。
天隕一劍!
劍光強勢而起,驚得輪獄大魔不敢硬接,周身黑光暴漲,再起一道遮天魔掌將天隕一劍的余勢化去。
一交手,輪獄大魔便察覺向遠實力暴增,眸中戾氣沸騰,受不得金蓮、金輪的刺激,咆哮聲浪傳遍大空,背后九臂虛影連續揮舞,攪亂天地法理,宣泄恐怖魔威。
黑光肆虐,好似無數閃電劃空而過,碰撞交織,連綿成勢,形成密集且久久不散的魔域羅網。
三頭六臂直面這一擊,收了鎮水鐵劍,眉心豎目睜開,天地人三者合一,一道混混沌沌的劍光直射蒼穹。
天空大地,凡有接觸之物,皆如烈陽下的白雪,消融泯滅,蕩然無存。
魔域羅網、九重手臂、輪獄大魔眉心,皆在一瞬之間被貫穿。
大魔猩紅的雙目一片灰白,身軀好似石化,伴隨一聲破裂聲響,灰白的身軀一截截墜落,走得非常突然。
突然到向遠都愣住了。
拋開切磋不算,只談對敵,這門神通他入手后只使用過兩次,第一次對碰白無艷的劍指,略微施展,未曾全力以赴。
這是第二次,未曾留手,肆意妄為,沒想到殺傷力如此驚人。
想想便是一陣后怕,本心道的時候,他找妙瓊掌教練招,好幾次想過一劍射花對方的臉,因趁手的沙包少之又少,擔心一次性打壞了便沒用全力。
幸虧沒用全力,否則妙瓊掌教前后通透,就不是臉被射花那么簡單了。
轟隆隆————
天地驟然震顫,虛空裂開一道猙獰縫隙,一條條黑色手臂撐開裂縫,仿佛天空被某種不可名狀的存在生生撕開。
剎那間,黑光如潮水般傾瀉而出,吞噬了方圓萬里內的所有光線,整片天地陷入一片死寂黑暗。
裂縫深處,身軀如山岳的九臂魔軀俯看而下,猩紅瞳眸所過之處,便是黑光行走之地,萬物凋零,草木枯萎,元氣潰散,大地腐化。
大魔的威壓如實質般碾壓而下,空間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輪獄大魔!
降臨!
轟!!
荒古界的天地法理劇烈震蕩,無形的規則鎖鏈如怒龍般纏繞而上,死死束縛著輪獄大魔。
隕落的天帝也是天帝,豈容域外天魔放肆。
輪獄大魔的猩紅魔瞳中戾氣翻涌,在即將完成降臨時突然一滯,天地法理壓制之下,短暫恢復了清明。
虛空裂縫開始急速愈合。
電光石火間,輪獄大魔猙獰的面容閃過一絲狠厲,一條魔臂猛然探出虛空,進入荒古界。
魔爪所過之處,空間如琉璃般凝固。
“死!”
低沉沙啞的聲音在向遠心頭炸響,不是通過耳朵,而是直接震蕩元神。
遮天魔爪轟然壓下,三頭六臂的法相被硬生生按入地底。
一層、十層、百層……
向遠的身軀撞碎無數巖層,最終墜入一處突然斷裂的地下空間,遠遠望得一片在地底奔騰的血色汪洋。
玄黃血海!
天帝神血墜落荒古界,一滴重若千鈞,沒入地下,一滴衍化汪洋,重重匯聚,形成了這處泛著暗金光澤的沉重血海。
見三頭六臂墜入玄黃血海,輪獄大魔這才大笑著被天地法理逐出荒古界。
大仇得報,何等快哉!
大笑聲伴隨著虛空裂縫合并消散,余留一句信誓旦旦的詛咒,附骨之疽般縈繞在血海上空。
“今日,你必葬身帝血!”
輪獄大魔信心滿滿,他說的,向遠死定了,誰來了都不好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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