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四章魔君法相,陰蠆道域(5K字,月初求下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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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道火虹并列而行,在龍洞中疾馳。
“真是有你的,「天光化虹術」在這洞穴里確實好用。”
鹿臨清笑道。
“那也是貴派法術神奇。”
程心瞻回了一句。
鹿臨清聽著則道,
“那也要看什么人用,反正我使得肯定沒你好。對了,我還聽說你「太乙分光劍」用的也好,可惜尚未一飽眼福。”
“你很快就該見到了。”
程心瞻笑著說。
“那我就拭目以待。”
不一會,兩人已經來到龍洞中央的核心地帶,在通道盡頭,一個極為空曠巨大的溶洞出現在兩人眼前。
兩人來到通道盡頭,鳥瞰溶洞,程心瞻心中忽然升起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他很快反應過來,這個視角跟自己在鳳陽那次見地肺溶洞是一模一樣的!
但是,此間溶洞被稱作龍宮,比鳳陽那處麒麟穴來的還要大,足有兩三百丈高,十幾里方圓。
而之所以被稱作龍宮,只要來此身臨其境看上一眼,便自然會認為這個名字取得貼切了。
地下的石乳堆積,不知經過了多少萬年的積攢與變化,最終凝成巨浪狂波的樣子。溶洞上方的石壁自然形成云紋,從上面垂下來的石鐘與龍形一般無二,有纏在石鐘上的盤龍,有張牙舞爪的怒龍,有蜿蜒乘云的游龍,有探頭飲水的小龍,姿態萬千,栩栩如生。
而這些云龍海濤,又都是溶洞石乳自然形成的,看不見任何人工雕琢的痕跡,實在讓人感嘆造化之神奇。
程心瞻看著龍宮溶洞,又想起地肺麒麟穴和黃海之地的火山龍宮,便不由感嘆這寰宇世界的大千氣象,不光是地上的錦繡山河,連地下和海下還是如此多姿多彩,讓人欲罷不能。
然而,在這樣的錦繡美景中,卻偏偏塞進去一堆人工構筑的宮殿。這宮殿若是一間間的細看,那也是雕梁畫棟,鉤心斗角,可此時遠望鳥瞰,又是一塌糊涂。這些宮殿并沒有因地制宜而造,東擠西松,前紅后綠,毫無章法,透著一股艷俗。而在這艷俗宮殿的襯托下,連帶著天然形成的云龍怒濤都遜色了不少。
“魔教建的?”
程心瞻指著溶洞中央那一片宮殿道。
鹿臨清是對美感有追求的人,對那片礙眼的宮殿也是深感厭惡,
“應該是,上古時這里沒有宮殿,真龍都是以各處溶洞為室,應該是南派占了此地后才興建的。這里說是為綠袍老祖所興建的行宮,但那個老鬼也是膽小如鼠,要么在南海上興風作浪,一旦登陸,輕易不出南荒,所以這處行宮他也從來沒過來住過,都是五毒天王在這作威作福。”
程心瞻運轉碧睛法眼,碧綠的幽光從他眼眸中射出,化作一片碧霞落在了那處宮殿上,宮殿中的一切都落在了他的眼中。
“找到了!”
程心瞻道,碧霞收束成一道凝實的神光,落到了殿群中央一座五層的四角高樓里,他清晰的看見,五毒天王便坐在高樓第五層中。但與此同時,這魔頭也察覺到了窺伺之感,只見他拿手一指,指尖爆發出一團五色交纏的神光,五色神光逆著碧光直接朝程心瞻打來,瞬息而至。
“五行滅絕神光?”
程心瞻有些訝然,「五行滅絕神光」不是一道法術,而是一類法術,只要利用五行生克之理將五行之光統合成一道攻伐法術的,都叫「五行滅絕神光」,只是有些人的厲害,有些人的普通罷了。相傳,白玉京孔雀城錢家家傳的「五行滅絕神光」很厲害,又稱「大五行滅絕神光」。
不過總的來講,「五行滅絕神光」在修行界還是比較少見的,因為煉成此法一個基本的要求就是統修五行。世上統修五行的人不多,魔道里就更少了,這個五毒天王居然會。
但程心瞻轉念一想,想起方才的五行毒蟲,也就明白了,這老魔應該是以五毒之蟲入的五行道,也算是另辟蹊徑了。
面對老魔打來的「五行滅絕神光」,他動也不動,只是運轉丹瞳,于是左眼里又發出一道赤芒射過去。赤芒為陽,碧光為陰,兩者糾纏,便化生為一道赤碧糾纏的神光——這正是他結合兩道瞳術以及多道陰陽罡煞合煉出的一道陰陽殿神通——「陰陽滅絕神光」,與老魔打來的「五行滅絕神光」狠狠沖撞到一起。
“轟!”
五行撞上陰陽,后天對決先天,當即炸出無數流光溢彩,像是焰火一樣在龍宮中綻放。
程心瞻的法力雖不如老魔,但他的法韻卻要高過老魔不止一籌,因此是打了個平手,兩道神光互相消磨后都散掉了。
而此時老魔形跡已露,程心瞻與鹿臨清自然不再耽擱,飛身來到溶洞內,直往龍宮中央的那片魔宮群殿飛去。
臨近殿群,鹿臨清速度忽然慢下來,并拉住了程心瞻。
程心瞻不明所以,看向他。
鹿臨清便道,
“那片宮殿是魔教后建的,而且五毒天王又躲在里面不出來,定是有重重禁制,我們沒必要以身試法。”
“臨清有何高見?”
鹿臨清笑了笑,拿出了一個玉盒,并當著程心瞻的面打開,這里面是個披甲的武士玉俑,不過三寸長,但做工很精美,纖毫畢現。
然后鹿臨清把手背按到玉俑上,手指連掐了幾個印訣,隨后喝一聲,
“去!”
于是,便見玉俑自行從盒中飛出,并迎風見長,爆發出璀璨的白光,隨后竟化作一個五十丈高的玉俑巨人落到地上,那些巍峨宮殿,還不足巨人膝蓋高。
程心瞻看著很驚奇,這般大的傀儡他還真沒見過,想必對寶材的要求和對法力的損耗也是極為驚人的。
“咚!”
玉俑邁步,發出巨大的聲響。
“臨清身上的寶物當真是多,也當真都是極品,這般大的傀儡巨人,我還是頭次見。”
程心瞻贊道,這玉俑,還有玉玲瓏和列缺鉤,確實每一樣都是尋常難見的至寶。
鹿臨清聞言便笑,
“這個是秦漢之時,秦國所煉的巨人道兵,像這樣完整無缺傳世的確實不多,也是我師尊早年從一處秘境得來的,給我護身了。嘿。我這道法不如云來,只能靠法寶來撐撐門面了,總不能是進來做個干瞪眼的。”
“臨清謙虛了。”
程心瞻道。
“咚!咚!咚!”
兩人停在殿群邊緣,而玉俑則邁著巨大的步伐繼續前進,一跨就是一二十丈,走起路風聲呼嘯,對于腳下的殿群,玉俑沒有任何猶豫,直接就踩了上去。
“嗡——”
果然,那座宮殿忽然爆發出璀璨的法光,撐起了一個倒扣碗狀的靈罩,抵住了玉俑的巨腳。另外,一個宮殿禁制發動,整個殿群都有響應,有數個角樓,射出小臂粗的靈箭;有鐘樓響起鐘聲,發出月牙狀的音刃;有高塔閃耀靈光,噴出熊熊的火焰。
陣法禁制一一被點亮,交相輝映。
而這些禁制,全都打在了玉俑上,打在了玉俑的小腿上。
玉俑表面同樣閃爍靈禁,而且都是秦時的古禁,這玉俑也不知用的是什么玉,配合著法禁,那些打過來的靈箭音刃什么的,竟然完全傷不了它。
“臨清好計謀,好寶貝!”
程心瞻此時自然不吝嗇夸贊之詞,當即便拍手稱贊。以他的眼光來看,魔宮的這些禁制陣法也確實如滅塵子所說,實在算不得有多高妙。只不過這些禁制勝在多而密,魔頭又是坐在中心以逸待勞,要是自己生闖進去,也是要耗費不少時間和法力的,更容易被魔頭鉆空子偷襲。
如今這樣,以傀儡毀之,自然是最好。
鹿臨清聞言也是得意一笑,然后又掐訣指向傀儡,喝令一聲,
“走!”
于是玉俑身上涌現法光,腳下用力。
“嘭——”
宮殿轟然倒塌。
而巨人腳步不停,大步向前,往魔王所在的高樓走去,溶洞內殿倒樓塌之聲不絕于耳。
“狂妄!”
一道厲喝聲響起,隨即,兩人便見一顆發著土黃色毫光的金丹從魔王所在的高樓上飛了出來。那金丹閃爍著璀璨毫光,像是太陽一般叫人無法直視,浩瀚的法力在溶洞中涌動著。
兩人見狀也知道,魔頭終于要動真格了。
果然,等到毫光收斂,兩人便見在玉俑的身前,赫然矗立著一個巨大的法相。
這法相高有六十二丈,比玉俑還要高出小半截,觀其形象,居然是個邪道的打扮。此相戴一頂紅艷艷的戧金冠,穿一身黑淄淄的烏皂服,踏一雙綠陣陣的云頭履,手上還搭一把黃澄澄的長拂塵,仿佛是個道家丹士。
不過此相又生得一張抹了朱砂似的紅臉,臉上長著兩列八顆黑漆漆的圓眼,唇口翻張,獠牙外顯,看著又是極為兇惡。
鹿臨清目光一凝,雖然玄門不重金丹與法相,但是他也知道,六十二丈高的法相,在魔門里絕對是頂尖的了,怕是在道門中也是少有的,自己并未締結法相,玉俑看著又弱了一籌,這仗怕是不好打。
程心瞻也是仔細打量著這尊法相,眼中有探究之色。
“云來,師門有載,此魔法相喚作「百眼魔君」,能吐毒霧,御毒蟲,更身具百目,可放滅形金光,你千萬小心,莫被金光照到了。”
鹿臨清提醒著。
“我省得,我省得。”
程心瞻回著。
就在兩人說話的功夫,魔君法相也動了,只見法相揮動拂塵,直接抽在玉俑身上,登時就把玉俑打得倒退幾步。
與此同時,安坐在樓中的魔王也坐不下去了。兩人不上當,不踏足到殿群之中,而那玉俑皮糙肉厚,又只是個死物傀儡,自己當然不能把法力都浪費在玉俑身上,等殺了人,玉俑自然也就廢了。
于是列星野飛身出樓,主動來戰。
而且隨著列星野動身,先前隱藏在殿群各處的數以十萬計的毒蟲也全部爬了出來,大些似象,小些似蟻,有的飛,有的爬,一時間漫空遍野,花花綠綠,如海如潮。
程心瞻與鹿臨清也變了臉色,這般多的蟲子,雖然粗略一掃看著沒有高境的,但是數量太多,誰敢保證里面沒有一個奇毒異種,若是沾上了身,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面對洶涌而來的蟲潮,程心瞻率先出手,他高祭「赤癭」葫蘆于頂,金色的陽火瀑布頓時傾瀉而下,匯成火海,落到那些飛撲而來的蟲子身上。
陽火燒身,蟲子的嘶嚎和噼里啪啦的燒焦聲響成一片。
只是蟲子太多,前仆后繼,程心瞻也明白了,鹿臨清拿玉俑消耗魔王的法力,魔王也是在拿蟲子消耗自己的法火。
不過程心瞻不是孤軍奮戰,鹿臨清緊隨其后,只見他右手掐劍訣,左手搭在右手手腕上,喝一聲,
“列缺霹靂,劍碎虛空,斬!”
于是,便見他右手指尖迸發出一道璀璨的銀色劍光,飛了出去,那劍光如游龍,在虛空中絞弄,漫天的蟲子沾之即死。
而且劍光所過之處,虛空竟被割開了一道道的口子,毒蟲若是撞上去了,便仿佛被利刃所斬,當場就一刀兩斷,散成殘肢掉落下來。
程心瞻見狀,目光一凝,這個招數,看著卻是有些熟悉啊。
“臨清,你這是什么法術?好生的厲害!”
他直接問道。
鹿臨清略有得意,便道,
“云來好眼光,此術喚作「列缺無形劍光」,是門中秘術,我自入門后便精研此法。此法修至極致處,可劍碎虛空,步列缺而飛升。我飛劍「列缺鉤」之名也是由此而來,以表仙志。”
“了不起!”
程心瞻稱贊著,心中卻是已經有了推論,難怪自己覺得熟悉,那血神教的「列缺血神光」定然是借鑒了此術了。
而鹿臨清說自己精通此術,也確實不是自吹自擂,打出一道劍光后,竟然又連續再打出三道,共計四道列缺劍光在空中縱橫,凝而不散,絞殺毒蟲無數,讓程心瞻的壓力一下子就小了許多。
“好!好!都是英杰!難怪敢打上門來,只不過,本王殺的英杰,早已數不勝數!”
五毒天王氣急反笑,緊接著,其元嬰靈體驟然放光,一股獨屬于四境的威壓彌散開來,隨之,程心瞻便感覺眼前景致一變,不再是瑰麗壯闊的溶洞龍洞宮,取而代之的,是一處陰幽昏暗的窮崖絕谷。
山谷怪石嶙峋,劍戟森列,石上有一處沒一處的覆著幽綠的蕨草,越高處草木越盛,藤葉遮蔽了天光,凡是目光所及,都是一片昏暗,模模糊糊。地下沒有一塊干土,到處都是爛泥與腐木,空中彌漫著惡臭的瘴氣與陰濕的水霧,這像是一片從來沒有被光照過的土地。
石縫中有蜈蚣,蕨草下有蚰蜒,藤葉上有蛇蟒,爛泥中有水蛭,腐木中有蕈蚊,甚至空中的水霧里都藏著蠅蚋,入眼到處都是毒蟲。
各種嘈雜的蟲鳴蛇嘶交織在一起,似乎是要往人腦仁里鉆。
程心瞻是玩弄幻術和障眼法的大師,所以他一看就知道,眼前所見,介于虛實之間,似真似假,既不是蠱惑人心的幻術,也不是遮蔽眼睛的障眼法。
這是元嬰道域。
而道域一現,這片虛空便被道域所占,漫空燃燒的陽火被黑暗迅速壓縮,最后只能退回來護住程心瞻周身三丈,并還在被緩慢侵蝕。
而無往不利的四道游龍般的列缺劍光在虛空中游弋的速度驟然變慢,仿佛虛空在這一刻變成了泥潭。劍光被道域消磨著,在逐漸變小,而那些被列缺劍光割開的虛空口子卻在瞬間愈合,化作了道域的一部分。鹿臨清眼疾手快,也是迅速施法召回劍氣,同樣選擇護在周身三尺,但也依舊在被道域磨損。
與此同時,兩人都感覺到無法再從虛空中攝食靈氣了,自己仿佛在被這片天地排斥。這也就是說,在接下來的斗法中,自己體內的法力只會被消耗,而無法補足。
危難當頭,程心瞻倒是還有些慶幸,慶幸自己方才通過神通恢復了法力,不至于被打個措手不及。
此消彼長,這兩人被道域所厭勝,但那些與道域完美融合的蟲子叫的更歡了,飛的更快了。而且這些蟲子與道域中的蟲子混在一塊,叫人分不清哪些是真蟲子,哪些是道域顯化。
而百眼魔君法相則是化身為這片道域的主宰。他手往玉俑上一指,便有數不清的毒蟲飛躍上去,便有數不清的藤蔓攀爬上去,瘴氣將其纏繞,水霧將其腐蝕,玉俑身上的靈光在肉眼可見的黯淡下去。
程心瞻只是粗略一感知,便能發現在老魔的這個「無量陰蠆道域」里,融入了不下四道熟悉的地煞,「紫火爛桃煞」、「穢土腐水煞」、「蟄龍陰涏煞」、「陰森剪絞煞」。至于有沒有更多,程心瞻現在還不知道,但是僅憑這四道地煞,也足夠讓這道域展現出駭人的威力了,這才過了多久,那玉俑已經開裂了。
而這,還是滅塵子所說的,道域與道場不合的情況。很難想象,如果這是在無量山,有地形相和,有地氣相持,又會是個什么情形。
當魔王開始不再計較金丹法力與元嬰本源的消耗,這場中局勢便是陡變,兩人似乎變得岌岌可危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