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女被剝離的只有自我意識。
這個被拋入至高天的靈魂沒有攜帶任何偉力,這是她“轉換陣營”的前提條件,她不能帶著上一份工作的“印記”跑來新公司履職。
考慮到長女在死亡陣營中的地位基本等同于CEO或者CFO,因此在“轉會”到圣光陣營時,她但凡還有一點點死亡偉力的殘留,都會直接在至高天引發一場“災難級”的原力對沖。
好在,這個真理手術是迪亞克姆親手做的。
他對于自己的手藝非常有信心,完全可以確保長女此時的“純凈”。
而提前得到了消息,早早的在至高天的前廳中等待“新同事”的圣光之母澤拉這會人都傻了,她目瞪口呆的看著天空中那個正以流星的姿態滑落下來的虛弱靈魂。
雖然對方不帶一絲偉力,就是個很純粹很虛弱的靈魂,其強度甚至不如至高天大門外那些正在苦逼的攀爬信仰長階的圣靈,但澤拉作為圣光領域中的大佬,她甚至都不需要詳細感知,就能從長女的意識中體會到她曾經的位格。
好家伙!
一個真神!!!
澤拉這一刻都忍不住要爆粗口了。
迪亞克姆只是說他會在暗影國度為至高天招募一些“人才”,但你也沒說你的第一次招募就把人家死亡陣營的“永恒者”拉過來了呀!
雖然澤拉也知道永恒者的戰斗力非常弱勢,屬于水的不能再水的“神靈”,但還是那句話,到祂們這個份上拼的已經不只是數值了。
沒有機制的數值怪在次級神和真神的領域中是根本走不遠的,最明顯的例子就是迪門修斯。
諸界吞噬者的數值已經碾壓絕大部分虛空次級神了,但那又如何?
光有的數值的祂每一次遇到薩格拉斯都會被無情湮滅,迪門修斯這會拼了老命也要吞噬迪亞克姆的日蝕權能,不就是為了從“數值怪”向“機制數值怪”的完美境界晉升嗎?
而作為死亡陣營的永恒者,位格達到“真神”的大佬,長女的戰斗力哪怕再菜,也是這寰宇萬界和六大界域中首屈一指的“機制怪”了。
雖然在圣光陣營里,她不可能再成為自己最擅長的“恪職者”,而且如此虛弱的魂靈即便擁抱圣光,在至高天中完成重生,想要恢復到曾經的實力沒個幾萬年也根本不可能做到。
這是真神!
不是什么路邊大白菜。
更要命的是,長女只是把自己的“位格”帶過來了,除此之外她基本等于“轉世重修”。
這意味著在她于圣光之中走出自己的道途,重新登神之前,她的戰斗力甚至比不上正在看大門的卡扎克,而且在以后的很長時間里,卡扎克都可以吊打這位“真神”。
唔,至高天保安大隊長卡扎克也是好起來了嗷。
瞧這都能碾壓真神了,您老什么時候去挑戰薩格拉斯啊?
“嗡”
墜落下來的長女在被剝離的渾渾噩噩中感覺到自己墜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中,等她疲憊的睜開眼睛時,映入眼簾的就是澤拉那神圣的水晶軀體在自己眼前旋轉著。
這是自己的“新同事”在和自己打招呼呢。
“遠道而來,您一定很累了。”
澤拉溫聲說:
“休息吧,在至高天里您很安全,閣下。”
“但迪亞克姆讓我休息幾分鐘,然后就開始工作。”
長女還真是個卷狗。
不愧是曾經的恪職者,哪怕新入公司不到五分鐘,已經準備開始新的牛馬人生了。
“別在意,那只是他和您開玩笑而已,我們的至高天之主是個很幽默的圣光行者,當然,前提是您得能和他對上電波。”
澤拉嘆氣說:
“您的狀態糟透了,最少得睡好幾天才能恢復一點點精力,而我也得在這段時間里,匯聚圣光核心的物質為您重塑軀殼”
“不用費心,澤拉。”
迪亞克姆的聲音遠遠的傳來,就像是隔著一整個世界對圣光之母說:
“格蕾絲蒂亞的新軀體我會為她找回來,目前的當務之急是讓她在休息之后趕緊熟悉圣光領域的力量概念。
她必須盡快恢復力量與工作能力,在‘光暗之戰’真正爆發時,我們的格蕾絲蒂亞女士最少也得恢復到‘次級神’的實力中。
我即將在登神之階的最后一環剝離那些與我的力量道義沖突的概念。
目前可以被你們兩選擇的力量概念有上位概念‘火’、次級概念‘懺悔’以及上位概念‘光’所衍生出的一系列次級概念。
這些不需要你們苦修,只要你們愿意接受,待我于物質世界復活時就可以轉贈給你們。”
警戒者停了停,說:
“我不擔心澤拉與圣光概念的相性,她本就是光中之物,但格蕾絲蒂亞接下來得惡補圣光的概念與道途了。
和萬事皆有法度森嚴的死亡不同,圣光領域很鮮活也很唯心。
這可能需要花費你一些時間,但我相信,初誕者給了你星海中最可怕的潛能與智慧,只要你愿意,你會在圣光之路上行至一日千里。”
“我不需要這份饋贈,迪亞克姆。”
澤拉溫聲回答道:
“作為納魯的我有我的道途,那和光、預言與信仰的領域相關,你的力量概念不適合我,但卻很適合格蕾絲蒂亞女士。
在某些世界的光之民傳說中,善戰的天使長本就該駕馭天堂之火,而每一個直面熾天使的罪人都會發自內心的懺悔。”
“你們兩個.”
長女的意識尚不成形,此時以一團精神體的形態懸浮于澤拉的光中,她語氣無奈的說:
“我甚至還沒來得及呼吸第一口‘自由’的空氣,就被你們安排的明明白白,雖然我并不厭惡被指派工作,如迪亞克姆圣人所說,過去塑造了現在的我。
無數年的恪盡職守讓我將履行職責視作一種心靈的滿足與享受,真讓我閑下來我反而會非常痛苦。
但在真正擁抱圣光之前,我還有最后一個問題。
那是我之前沒來得及問出的問題。”
她看向高空那貫穿整個至高天的光脈長河,感慨于圣光的奇跡絲毫不比暗影國度的天命弱勢,更奇跡的是這并非是在初誕者的干涉下形成的奇跡。
或許圣光的誕生確實是初誕者的手筆,但祂們顯然吸取了在暗影國度的“教訓”,并未給圣光領域也安排一份“天命”。
這讓長女意識到自己真的已經脫離了那個曾讓自己無比失望也無比疲憊的“囚籠”。
她真的自由了。
但如她所說,她還有最后一個問題。
她說:
“在你的至高天里,會發生同樣的悲劇嗎?迪亞克姆,你知道我問的是什么。”
“不會!”
迪亞克姆堅定的回答道:
“我不能向你預言未來,我堅信未來是不確定的長河,那份未知才是最值得追逐的寶貴之物,我只會告訴你,至高天是一個你努力就會有回報的地方。
格蕾絲蒂亞女士,我向你承諾,這里的現在和未來皆不確定,并沒有一份寫好的計劃要你嚴格執行。
我向你保證,當你在這里恪盡職守的完成每一份工作時,至高天的未來都會因你的履職而發生變化。
我向你保證,至高天的未來將由你,我和澤拉以及未來會加入我們的圣靈們一起共同塑造。
你不是這里的齒輪和螺絲釘,你在這里的存在比你想象的更重要。
你將真正擁有你的‘意義’。”
長女點了點頭。
她說:
“我沒有問題了,我或許立刻就可以開始工作,如果你需要我承擔的是我曾經在晉升堡壘做過的事。那么在澤拉女士的幫助下,我可以立刻著手為圣光陣營塑造出‘天使’。
在這方面,您有什么意見嗎?”
“有。”
迪亞克姆的語氣明顯變的愉快了一些,他說:
“讓那善者化作提燈的熾天使,治愈傷痛;讓那勇者化作握劍的能天使,懲戒不公;讓那智者化作持經的智天使,宣揚美德;讓那仁者化作負盾的力天使,守護弱小;讓那義者化作護秤的座天使,執行裁決。
我已將我的五位伙伴塑造為他們的原型,請您親自為他們施加靈光,自此之后,至高天中亦有圣光的象征被塑造。
自此之后,當那光翼所到之地,皆為圣光道義弘揚的熱土。
讓他們忙起來吧!
以您的意志忙起來吧,把那些圣者與勇士的靈魂帶入這一方天地,讓光之民們不必畏懼行于黑夜,他們的漫漫前路自有信仰護持。”
說完,迪亞克姆的聲音就斂去了,顯然是要繼續他在暗影國度還遠沒結束的旅程,而在剛剛得到“神諭”的至高天中,澤拉和格蕾絲蒂亞大眼瞪小眼的懸浮在那里。
好幾秒之后,格蕾絲蒂亞尷尬的咳嗽了一聲,她小聲說:
“他一直是這樣嗎?”
“嗯,一直如此。”
圣光之母嘆氣說:
“設定做的一套又一套,卻喜歡將執行交予他人,偏偏你還挑不出什么錯,唉,在我見到那五位干啥啥不行,吹牛第一名的大天使的時候,我就知道,迪亞克姆絕不是一時興起把它們塑造成那樣神性又優雅的存在。
他在暗影國度的第一站就去晉升堡壘顯然也是精心安排。
他早就盯上你麾下的格里恩天使們了。
不過這樣也好,當光中的天使們高舉著徽金戰旗出現在諸界戰場時,富有標志性的外形也可以立竿見影的鼓舞士氣。
所以,就按他說的來吧。
不過在那之前,我們得先給你捏出一個‘圣容’,最不能讓你就這么飄蕩下去。”
“哎呀呀,這專業的事就得交給專業的人來做,長女宅在極樂堡捏了這么久的格里恩小藍人,她真的是很擅長這些。一想到以后至高天大門打開時,烏泱泱的天使們從其中飛出的場景.
這以后誰還敢說我們圣光陣營不時髦?”
迪亞克姆滿意的點著頭,又回頭看了一眼遠方的極樂堡。
那六名圣杰估計此時正在重塑那里并準備展開一場“晉升堡壘改革路線會議”呢,迪亞克姆釋放了長女,代價就是長女曾經的職責落在了圣杰們身上。
但這事對他們來說其實并不困難也不陌生。
就長女這個精神狀態,過去很多年里,晉升堡壘其實一直都是這些圣杰們在做日常管理。
真正重要的在于,當德沃斯提出那個“善者天堂”的渴望時,晉升堡壘的未來雛形其實就已經確定了,接下來就在于圣杰們該如何細分需求并開始改造這里的秩序與規則。
如迪亞克姆曾說過的那樣,至高天注定只能向光中的善者開放,但星海中的力量之路繁多,其他道路上的善者們也需要一個歸宿。
他不能那么自私的將一切善良的靈魂都導向圣光,那樣會出大問題的。
原力界域雖有接壤,但大體上涇渭分明,在至高天的偉業剛剛啟程的時候就打算把手伸進別人的盤子里,小心真鬧出其他五原力聯合起來干圣光的囧事。
這是個動態平衡的體系,總得一碗水端平。
但不管怎么說,迪亞克姆在晉升堡壘的事總算是做完了。
他這會在這個晉升堡壘的山溝溝里亂轉也不是消遣,而是要找到那扇隱藏在這附近的“門”,那是一扇來自其他國度的隱秘之門,最少本地的格里恩天使們在過去無數年里,并不知道這扇門的存在。
但迪克知道。
他不但知道這扇門就在這附近,他甚至知道這扇門另一端會通往何處。
得益于龐大而細膩的感知,再加上晉升堡壘的混亂讓格里恩們根本無力約束迪亞克姆的亂竄,十幾分鐘后,迪亞克姆就找到了那個一點都不起眼的山洞。
他走入洞中,身上的光芒驅散這里的陰暗,隨后穿越過精妙的幻術編織的石壁,在那陰冷的密室中,矗立著一面華麗的血色魔鏡。
那是非常夸張的鏡子。
如給巨人使用的穿衣鏡那樣巨大而奢華,四周點綴著蝙蝠、蛇、石裔野獸等等富有“區域特色”的裝點。
但鏡面一片黑暗,就像是有自我生命般的血色陰影在其中無規矩的流淌。
這是一面鏡子,卻照不出任何倒影。
它唯一的作用就是允許找到它的人穿過它,前往鏡子另一端的世界。
沒錯,這是一個“傳送門”。
當然,傳送只是這“溫西爾魔鏡”的所有功能里最基礎的那種。
迪亞克姆沒有貿然踏入這個尚未激活的古老魔鏡中,他很謹慎的伸出手,觸摸著眼前晦暗的鏡面,果然如他所料,在手指接觸到鏡面的瞬間,這玩意中流淌的陰影就在旋轉中化作一個黑暗的漩渦,又在某一時刻悄然斂去所有陰影。
它變成了一面真正的鏡子,但迪亞克姆站在前方卻看不到鏡子中的自己。
相反,一名穿著血色儀式盔甲,擁有精致華麗的王者之角和精靈一樣的驢耳朵,又有一頭飄逸白色長發的溫西爾大佬彬彬有禮的站在鏡子另一邊。
這騷包的家伙手握一杯殷紅之酒,朝著迪亞克姆微舉,以完美的主人儀態歡迎“貴客”的蒞臨。
“初次見面,警戒者,您或許不知道,但我是您的‘狂熱粉絲’。”
鏡子中的德納修斯大帝語氣風趣又溫和,帶著一絲夸張的演繹卻不失熱情的說道:
“我一直想要邀請您來我的城堡做客,但您太過忙碌,我也不想成為不懂風雅的友人,因此一直拖到最近才拜托了一位可靠的朋友作為中間人,將您邀請到了我們這窮鄉僻壤里。
瞧!
我已經在我的城堡中為您準備了雷文德斯有史以來最盛大的歡迎宴會。
只要您越過這扇門,我們就能秉燭夜談了。
我真的非常喜歡您在進入暗影國度時,對那可笑的永恒仲裁者踹出的那一腳.”
面對這夸張的邀請,迪亞克姆聳了聳肩。
他盯著德納修斯大帝那雙殷紅的眼睛,說:
“長女死了。”
“嗯?”
“我殺的!”
“嗯!?”
“下一個就是你!”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