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匠海爾米爾的手藝真的不錯,看來兵主教了她真東西。
迪亞克姆需要的那把“火炬”在第二天就被修改完畢,如他設計的那樣被制作成一把非常有信仰感的“十字架戰錘”,方方正正的錘頭閃耀著白金的流光、
在其頂部被塑造成火炬的樣子,只是目前這把特殊的武器還沒有被點燃。
如骨匠所說,從符文劍修改而來的武器哪怕變了模樣,也依然保留著鋒刃,因此這把戰錘其實更像是“雙刃戰斧”和戰錘的結合體,其錘頭兩側的鋒刃毫無疑問擁有極其夸張的破甲能力。
迪亞克姆花了點時間,將自己的光影教典中的禱文用光為刃刻在這武器之上,等待最后一個符文雕刻完畢,太陽祝圣也隨之完成。
讓這把戰錘包裹在太陽般的烈焰之中,尤其是在迪克手握戰錘時,源于他的圣光點燃了武器頂端的火炬,讓璀璨的光芒如小太陽一樣燃燒著。
“你們這些圣光行者的力量太耀眼了。”
骨匠吐槽道:
“我已經盡可能按照您的要求,把武器做的樸實又低調,但你看看你親手刻上去的祝圣符文金光燦燦,再加上那燃燒的小太陽,這光影特效有些太高調且華麗了。
難怪我的導師曾評價說,圣光行者們都是一群追求無用儀式感的家伙.您該不會作戰之前還要跪地為自己和敵人的靈魂祈禱一番吧?”
“我以前會那么做,年輕時我覺得那樣很帥,年輕人嘛,追求一些時髦的東西可以理解。”
迪亞克姆不理會骨匠的吐槽,他將這十字架戰錘背在身后,對這位手藝極其出色的死亡匠師調侃說:
“我以前也會追求一些沒必要的儀式感,但那更多的是為了鼓舞士氣,對我本人而言,我現在越發崇尚實用主義了,但愿在暗影國度的這趟旅行不會需要這把武器過多染血。”
“那可不行!”
骨匠抱著雙臂,嚴肅的說:
“武器的職責就是殺戮!你可以為其冠以‘保護’的名義,但這改變不了武器被打造出來就是為了染血的事實,一把不染血的武器是不合格的,再華麗的裝點也不能影響它殺敵的效率。
我和導師對我們制作的武器要求都很高,我們絕不會做出無意義的工藝品,那是對我們手藝的褻瀆。
您可以成為一名和平主義者,但您也該深知,在講理無法說服對方時,使用暴力就成為了最正確的手段,因此,在這分別的時刻,我會用瑪卓克薩斯的生存理念為您祝福。
愿您的長劍飽飲鮮血,愿您的旅程百戰百勝。”
這一番話讓迪亞克姆挑了挑眉頭,他看著骨匠,說:
“您似乎意識到了我此行去晉升堡壘要做什么?”
“我都不用猜。”
骨匠咧嘴笑了笑,說:
“其實暗影國度里也多的是人對晉升堡壘的做派持鄙夷的看法,長女是所有永恒者中最弱小的,但她卻是對‘天命’最忠誠的,她蒙住自己的眼睛看不到天命將崩潰的事實,而被她帶領的格里恩天使們終會因為這種愚昧成為下一個變革時代的犧牲品。
與其讓那些軟弱的藍皮膚天使在未來被屠戮殆盡,還不如您用一次轟鳴的重拳揍醒他們,讓他們以更開放的姿態迎接天命崩潰后的新時代。
你這會多殺幾個,未來他們會少死很多人!
所以,在這種‘小善’和‘大善’之間,您這樣的圣光圣者會如何選擇呢?
至于我自己.
我對長女沒什么意見,可惜在兵主已決意親手推翻天命束縛的現在,祂的古老姐妹會成為這條路上最大的攔路虎。
因此,對您的遠行,我和瑪卓克薩斯都報以期待,如果您能為兵主解決掉一個讓人頭疼的麻煩,那么我相信,在未來你們兩位見面時,或許就能成為朋友呢。”
“好吧,我很期待。”
迪亞克姆的背后生出金色和黑色的光影雙翼,在德沃斯已經升空的時刻,他的雙翼拍打著讓自己也離開地面。
在告別瑪卓克薩斯這片戰爭烈土時,他低頭對骨匠說:
“在你們準備去救回兵主的時候,記得提前打個招呼,我會和你們一起進入噬淵。”
“那可再好不過啦。”
骨匠拍著手說:
“沒有您這樣的強者護持,光靠瑪卓克薩斯的戰士去直面典獄長的淵誓者,我們心里也沒底呢。”
說完,她再次揮了揮手,目送著迪亞克姆和德沃斯化作兩道流光消失在瑪卓克薩斯永遠陰沉的天空中。
幾秒之后,全副武裝的黑手大酋長拄著自己的“哀慟之手”戰錘走了過來,抱著戰盔的他大聲說:
“我之前找了你很久,你都不愿意為我效力,但現在你也看到了,警戒者在暗影國度有自己的計劃和戰爭,而這和我們解救兵主的偉業并不沖突,所以,骨匠!
現在的你愿意為魂選密院效力嗎?”
“我沒得選,你這大塊頭。”
別看骨匠對迪亞克姆很尊重,但作為這片大地上的最古老者和兵主的弟子,她也有自己的傲氣,很不耐煩的對黑手大酋長呵斥道: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讓我為你做什么,但那些對戰爭浮空城的改造是禁忌,只有兵主才有資格命令我為浮空城添加真正的毀滅武器。
你想要拿到這摧殘萬物的死亡之力,那就表現出你的能力!
弱者在瑪卓克薩斯沒有任何特權可言。
所以,我就在這等著。
等你帶著通靈武士們攻下頑固的造物密院,將伽馬爾侯爵的造物心核拿回來的時候,我擁有的一切毀滅技藝都會為你們開放。”
暗影國度的所有區域都位于神秘的間域之中,就如迪亞克姆曾經評價的那樣,暗影國度的地形和無光之海非常像,這里雖然沒有實質上的海水,但間域的存在也讓暗影國度中的一塊塊大陸如島嶼一樣星羅棋布。
沒有心能浮龍或者掮靈的浮動都市那樣的交通工具,基本不可能穿越間域抵達另一個國度,而且永恒之城奧利波斯的存在是暗影國度最大的中繼點,基本前往其他國度都要從這里“轉機”。
但考慮到迪亞克姆之前在那里一腳踹碎了永恒仲裁者,此時他再前往奧利波斯會引發的情況實在不容樂觀。
好在,德沃斯身為晉升堡壘的圣杰,雖然戰斗力在迪亞克姆看來確實挺一般,但她的翅膀足夠堅韌,讓她可以直面間域的恐怖風暴。
這姐姐在感受到迪亞克姆到達暗影國度后,就是靠自己的一雙翅膀,硬生生從晉升堡壘飛到了瑪卓克薩斯。
也就幸虧她們是暗影國度的信使,在無法確定方向的間域中也能維持極好的尋路能力,否則絕對要迷失在那無窮無盡的狂暴之海里。
眼下有德沃斯做向導,迪亞克姆也不需要再蹭掮靈的浮空都市。
那玩意確實有些扎眼,而且掮靈雖然在四大盟約的各個國度都有自己的集市,但之前那些圣物匠帶著仲裁者的心核逃跑就暴露出了掮靈內部并不團結,一些財團已經完全投靠了暗影界的永恒者。
這種情況下,迪亞克姆這個“最高通緝犯”再跟隨帷紗集市一起行動,可能會給索·莉亞大老板的財產帶來嚴重損失。
盡管并非實體過來導致戰斗力有點下降,但迪亞克姆也不是謙虛。
就暗影國度的永恒者們的戰斗力,只要他自己不浪,基本可以在這死亡國度中橫著走,對于現在的警戒者而言,死亡永恒者們對他最大的威脅并非力量,而是祂們所掌握的力量概念。
在暗影國度這個死亡界域中,其他原力都會被壓制,而死亡原力的力量毫無疑問會得到本地加持而增強。
一旦迪亞克姆被永恒者們用力量概念這種“規則”困住,他想要掙脫出來也得頗費一番功夫。
因此,簡單點說,在暗影國度的行事方略就是一個字:“茍”。
悄悄的進村,打槍的不要。
在這樣的戰略思想指導下,迪亞克姆和德沃斯采取了相當穩妥的策略。
他們沒有走真正的“港口”,被命名為“永恒前廳”的區域進入晉升堡壘,而是繞了一個大圈,在德沃斯的帶領下前往了晉升寶貝西北部的“忠誠堡壘”。
聽名字就知道,這里是德沃斯之前的圣地。
晉升堡壘有這種“領主分封”的傳統,六大圣杰有自己的領地,而除了“極樂堡”被長女格蕾絲蒂亞直接統治外,整個晉升堡壘都在圣杰和各自追隨者的治理下長存。
因為晉升堡壘一以貫之的“晉升”傳統,導致這個區域平和的不可思議,能在這里活動的靈魂和候選者們就沒有真正的暴力分子,這里的所有人討論的都是如何更好的完成試煉和晉升,并且彼此鼓勵著扶持著踏上純凈之路。
當他們疲憊的時候,他們就會隨便找一個休憩地欣賞晉升堡壘那美如畫的景色,并傾聽空中傳來的美好樂曲。
這里的風景優雅到震撼人心,天空清澄,云朵長在,一道道華美的弧光在空中與地面跳動穿行,還有那些圣潔的造物也肆意張開翅膀,在屬于格里恩的天空中自由奔行。
長著雙翼的獨角獸、擁有翅膀的翼獅、藍色的如能量塑造出的飛蛇和那些性情溫和的優雅浮龍構成了晉升堡壘的獨特生態圈。
每當格里恩拍打著翅膀飛入高空時,這些被馴養極好的生物都會環繞著他們表達親昵。
而晉升堡壘的每一座山,每一座湖泊,每一座庭院都被以“超凡出塵”的藝術化設計所塑造,其最明顯的特征就是“不染一絲塵埃”。
這是個干凈到讓邋遢者都無處下腳的地方。
那些草原永遠是金色和綠色在交織,那些林木永遠都生長在最華美的狀態,那些蔬果永遠都散發出最甜美的清香。
雖然不至于夸張到流淌著奶和蜜,但對于迪亞克姆這樣的“秩序陣營”成員而言,待在這樣一個地方確實會讓人感覺到發自心底的歡愉與舒適。
如果讓他來選,在自己死后在瑪卓克薩斯或者晉升堡壘中選一個,那么迪亞克姆絕對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前者。
“這里美好到有些不自然。
盡管晉升堡壘的設計風格確實值得至高天好好借鑒,或許在未來,我也應該給至高天的前庭中設置這樣的‘休息區’,供那些遠道而來的圣靈們休憩。
這是個毫無疑問能讓人感覺到放松的地方。”
警戒者站在忠誠堡壘的尖塔上,眺望著整個晉升堡壘四處存在的浮空高塔和矗立于云端的神廟,他能清晰的看到那些朝圣者三三兩兩行走于階梯之上,似乎沒什么事情能讓他們感覺到憂慮。
這里的所有人都面帶笑容,似乎“煩惱”并不存在于這里。
但迪克就是不喜歡。
這里讓他感覺很舒適,和他不喜歡這里并不沖突。
他對身旁的德沃斯說:
“永恒者們都是各自國度的根基,祂們的情緒與存在會直接影響到各自的國度,換句話說,眼下晉升堡壘的一切面目都是長女格蕾絲蒂亞內心的真實寫照。
她希望所有人都能生活在這樣完美的國度中。
甚至人為干涉,讓那些靈魂維持在她認為最放松最舒適的狀態里,卻全然不顧被送到這里的靈魂們的意見。”
迪克看了一眼下方的忠誠堡壘。
他本以為德沃斯能在這格里恩的國度中匯聚出一支隊伍就很不錯了,但此時的忠誠堡壘中到處都是漆黑雙翼的天使,數目最少在幾千名。
更夸張的是,不只是正式的格里恩們被德沃斯影響選擇了拋棄誓言,還有數量夸張的“候選者”們也抵達這里。
他們沒有翅膀,所以沒有漆黑的外表,但這里匯聚的候選者們明顯比其他區域的候選者更“真實”。
他們會聚集在一起懷念已逝的人生,又彼此圍坐分享各自的故事。
他們會因為他人的悲慘遭遇而落淚,也會為新朋友們光輝美滿的一生而感慨,更多的候選者非常憤怒,他們匯聚在忠誠堡壘的演武場中進行著訓練。
有人在那里大喊著:
“我們并非抗拒‘晉升’,我們并非不愿意追隨長女的意志,洗去各自人生的塵埃,我們并非頑固不化的懷念回不去的故鄉。我們可以踏上萬古的修行,我們也可以為長女的渴望奉獻一切。
但那都應該是由我們自行選擇而執行的決定。
長女欺騙了我們!
她告訴我們忘記過去才能擁抱未來.這是什么蠢話!不可理喻,拋棄了過去的我們還是我們嗎?犧牲掉自我換來的‘不朽’和超凡入圣又有什么意義?”
很多候選者們都揮著拳頭。
他們認同這樣的看法,甚至連一些擁有漆黑雙翼的格里恩都駐足傾聽。
他們已經完成了萬古的修行,他們已經在修行中拋棄了過去,抵達了長女希望看到的不染一絲塵埃的純凈,得到了寶貴的不朽。
但他們卻在德沃斯的感染下沒有多少猶豫就放棄了這一切,在長女的心靈干擾被消除之后,這些曾視“職責”為一切的格里恩們也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他們和這些候選者不一樣。
他們對抗的是某種無形但更沉重的東西。
“長女將維持天命的運作視作一切是她的自由,但她不該要求我們也為她的渴望奉獻所有。”
德沃斯在迪亞克姆身旁說:
“晉升堡壘并不總是和平的,這片大地被無光之海入侵過,也遭受過渴望心能的吞噬者的侵擾,我的圣杰前輩們為這片大地犧牲了自己,無數的格里恩戰士也會為我們的天堂拋頭顱灑熱血。
但天命.
天命為我們施加的只有禁錮和約束,長女那無條件的‘忠誠’更是將所有格里恩同胞都化作了體系下的機器。
她真心覺得這樣‘無情’的活著對所有人都好。
遺憾的是,我和我的同胞們的選擇代表了我們對此顯然有不同的看法.”
德沃斯半跪在迪亞克姆腳下,她乞求道:
“您之前問我想要什么樣的天堂,我想了一路,我必須坦誠的回答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的是,如果長女繼續這么統治下去,您眼前這個虛偽到空洞的‘天堂’一定會吞噬掉所有靈魂。
因此,請帶領我們吧,警戒者。
讓晉升堡壘真正成為所有善良靈魂的永恒歸宿,而不是成為一個吞噬記憶和情感的美好囚籠。”
“起來!”
迪克抱著一個畫板,臨摹著眼前晉升堡壘的風景,他隨口說:
“我覺得,善良的靈魂在天堂里不需要跪拜也不需要祈求他人,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