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鴉王的健康情況惡化,讓即將開始的婚禮慶典蒙上了一層陰影。
瑪法里奧、迪亞克姆、祝踏嵐這三位“風格不同”的治療者用各種方法讓卡多雷之王維持著清醒,隨行的羽月大將軍提議將黑鴉王送回月光林地休養,但卻被拉文凱斯陛下拒絕。
他拖著在過去幾個月不斷惡化,已經不堪重負的軀體來到奎爾薩拉斯,肯定是為了達成某些目的。
作為卡多雷在過去一萬年中的領袖,庫塔洛斯·拉文凱斯似乎已經將個人的生死置之度外。
但一直讓他這么拖著也不是個事,因此在萬分無奈中,眾人于迪亞克姆的建議下,最終還是悄悄邀請了巨魔帝國派來的觀禮者。
當萬靈公主塔蘭吉偽裝成精靈進入太陽王的宮殿時,連一向嚴肅的鳳凰劍圣薩洛瑞安都露出了古怪難繃的表情。
自奎爾薩拉斯立國六千八百年以來,眼前這位女士估計是第一位被恭恭敬敬請進宮殿的巨魔貴人了。
塔蘭吉自己倒是沒什么太大感想。
她甚至還有心情欣賞奎爾多雷精靈們那非常著名的“土豪風”裝飾,隨口給自己身旁跟隨的洛阿之靈吐槽這宮殿既不夠宏偉,也不夠精致。
你說奎爾多雷精靈的宮殿存在七千年了,放在哪個世界也算是古跡,最少有點文物價值吧?
這話倒也沒錯。
但人家塔蘭吉公主從小住的達薩羅之城距今已經一萬六千年了,那是艾澤拉斯歷史上凡人建造的第一座超大型城市,就連公主家的廁所里隨便摳一塊磚的文物價值,都比眼前土豪風的宮殿強多了。
“事先聲明!我只是以個人名義前來奎爾薩拉斯游覽,順便參加凱爾薩斯·逐日者的婚禮慶典。”
塔蘭吉公主手握一根艾澤里特水晶權杖,大聲對周圍人強調道:
“我此行真正的使命是將父王給予阿曼尼部族的命令傳遞到它們的領袖手中,巨魔帝國并不希望遙遠的邊疆再發生不必要的沖突。
但阿曼尼巨魔向來狂野,它們的洛阿祭司并不能完全掌握部族的意志,而如今主宰阿曼尼巨魔的祖爾金酋長似乎并不打算放棄奪回‘祖地’,也就是我們目前所處的這座城市的打算。
因此,我必須很遺憾的通知太陽王和王子殿下。
或許很快新的邊境沖突就會爆發
希望你們能做好準備,但我要提醒你們,阿曼尼部族的洛阿祭司們都是很開明的巨魔。”
她點到為止,但太陽王和凱爾薩斯都點了點頭。
他們聽懂了巨魔公主的意思,也已知道該如何爭取與世仇的巨魔的暫時和平。
“動用你們的巫毒手段吧。”
瑪法里奧·怒風手持一根自然憤怒法杖,這個頭生雙角,雙翼長羽毛的高大德魯伊沉聲說:
“烏鴉王必須恢復精力,陛下有很重要的職責必須在這里完成。”
“嗯,我猜到了,所以帶來了巫毒香爐。”
塔蘭吉上前,一邊布置巫毒儀式的點綴,一邊說:
“但凡你們這些精靈還有一絲一毫的辦法,你們都不會允許自己向‘野蠻’的巨魔求助,然而我們畢竟是世界長子,我們總能掌握一些其他種族掌握不了的神秘力量。
我手中的巫毒來自黑暗先知的親手調配,這是用于給皇室成員在危急時刻救命使用的法術。
我必須提前聲明,巫毒不能憑空產生生命力,我只能將黑鴉王‘以后’的生命暫時轉移到‘現在’供他使用,這意味著在巫毒結束后,黑鴉王會以更快的速度老去。
但.”
萬靈公主嘆了口氣。
她呼喚著邦桑迪賦予她死者的視野,在片刻的觀察之后,她搖頭說:
“拉文凱斯陛下活的太久了,他本就在上古之戰中遭受了傷勢,世界樹的祝福壓制了死亡的到來卻沒有能完全治愈他,多活的一萬年是他‘偷’來的,但死亡向來苛刻。
你們或許應該為他準備好棺木與陵寢,他的大限將至,而且就在這一兩個月里了。”
“巨魔!你就不能說點好的嗎?”
侍立在父親身旁的伊莉薩娜·拉文凱斯咬牙切齒的握緊了手中的守望者刀輪,她啞聲說:
“你就像是在詛咒”
“我只是實話實說,你們請我來就是說實話的。”
塔蘭吉公主翻了個白眼,不去理會這位即將失去父親的可憐姑娘,隨著那巫毒香爐點燃,一股刺鼻的草藥氣息伴隨著某種超自然力量在這宮殿中回蕩起來。
在一群精靈們的注視中,巨魔公主用古老的語言呼喚著萬靈前來。
那些白色的煙霧不斷組成各種各樣奇異的幻象,隨后在皇室洛阿與世界圣靈萊贊的咆哮聲中,巨大魔暴龍的靈體向前吹了口氣,讓那些白色的煙霧順著黑鴉王的鼻孔融入他的軀體。
“完成了。”
塔蘭吉語氣疲憊的說:
“在接下來的七天七夜里,黑鴉王將完全恢復健康,但你們要注意,這種情況下他遭遇致命傷一樣會死去,隨后的衰弱會以他難以想象的速度襲來。
他會在一兩天里就臥床不起,隨后在痛苦的折磨中走向死亡。
但無須擔心.”
萬靈公主側耳聽去,用一種空洞的聲音,似乎是在轉達某個偉大存在的話語。
她說:
“庫塔洛斯·拉文凱斯的結局已定,熾藍仙野中將有他的一席之地,唔,對于一名上層精靈來說,這真是難得的恩許。”
“陛下雖然出身上層精靈,但他被所有卡多雷視作同胞。”
羽月大將軍有些悲傷的低下頭,她一邊誦念艾露恩的經文,一邊問道:
“那么他什么時候能蘇醒?”
“現在!”
塔蘭吉拄著華麗的權杖起身,在精靈們驚愕的注視中伸手于黑鴉王臉上輕輕抽打了一下,隨后眾人就看到黑鴉王睜開了眼睛,一個敏捷的起身抓向身旁的劍。
顯然是眼前這個“野蠻的巨魔”嚇到他了。
“我我這是.啊,巨魔的巫毒嗎?原來如此。”
庫塔洛斯感覺著自己此時充沛的精力。
他似乎又回到了永生時代,但隨后就理解了前因后果,對塔蘭吉公主道謝,又看向太陽王。
他沉聲說:
“阿納斯塔里安,如你所見,我的時間不多了!邀請永影總督吧,我們必須達成一個協議,而且這協議絕不能是一紙空談。”
太陽王點了點頭,他感受到了黑鴉王的決意,便起身說:
“我這就呼喚先王”
“不!達斯雷瑪·逐日者已經死了,你才是奎爾薩拉斯的太陽王,我與永影總督需要和你談。”
庫塔洛斯擺手說:
“但若你覺得自己無法代表奎爾多雷,那”
“父王!”
凱爾薩斯握住了父親的手腕。
他用堅定的目光看著阿納斯塔里安陛下,低聲說:
“您才是太陽王,您有權力也有義務為人民規劃未來,不管您立下什么樣的協議,我都會竭力追隨。”
“好。”
太陽王點了點頭。
說真的,之前艾利桑德的胡攪蠻纏確實讓太陽王有點信心不足,哪怕是身份最低的永影總督都是他的長輩,和這些“傳說中的人”定下契約是一件非常有壓力的事。
更何況,阿納斯塔里安自己也知道,自己的天賦相比達斯雷瑪先王和自己的兒子都略顯平庸。
但此時,他必須肩負起職責了。
在國王們離開之后,凱爾薩斯先是讓自己的未婚妻攙扶塔蘭吉公主去休息,隨后來到了迪亞克姆和薇拉拉女士身前,他帶著歉意說:
“本來我安排兩位在下午時分前往奎爾丹納斯島游覽太陽之井,但現在看來兩位可能需要再等一晚,明日我將親自帶領兩位踏上我族的圣地。”
“什么時候看都一樣。”
薇拉拉女士很溫和的回應道:
“奎爾多雷的魔法體系也讓我耳目一新,尤其是那位藍月院長向我發出了邀請,我今夜會與真理之路的同行者秉燭夜談。
倒是你,年輕人。
你看起來心事重重,這可不像是即將成婚的年輕人應有的狀態。”
“是啊,一點喜悅都沒有,心里全是壓力。”
迪克在旁邊調侃道:
“若不是知道實情,我還以為你要娶的是一個惡貫滿盈又教養極差的騙婚女呢,你知道,婚禮是一位女士一生中最重要也最期待的時刻吧?
不必給我們當向導了,凱爾薩斯,宮廷中有這么多人都可以代勞。
你要做的是陪你的妻子完成她人生中最重要的那一天,畢竟,以你們精靈對待婚姻的保守態度,你和她一生也只有這么一次。
當然,我勸你做好準備。”
他拍了拍凱爾薩斯的肩膀,說:
“你的婚禮注定會帶來一些變化,或許命運正蓄謀著惡意,要給你致命一擊,要堅強一些。這是我的賀禮。”
警戒者從懷中取出一個精巧的燭臺。
一抹白金色的火焰在那蠟燭上燃燒,水晶制作的罩子隔絕內外,代表著這團火焰不需要空氣也可以燃燒。
在凱爾薩斯接過它的時候,能感覺到如陽光照耀一樣的溫暖。
“這是.您的徽金圣焰?”
凱子詫異的說:
“您把自己的圣光樣本送給了我,這太珍貴了!萬一落在您的敵人手中,或許.”
“放心,不是我的徽金圣焰。”
迪克露出笑容。
旁邊的薇拉拉女士推了推鼻梁上的水晶老花鏡,慢悠悠的解釋道:
“是更珍貴的‘曜陽之火’,凱爾薩斯,你可以理解為一顆‘活化恒星’的烈焰精華,這是一切負能量的克星,但它只能被使用一次。
愿你這一生都沒有需要用到它的機會。”
“當你點燃這火焰的時候,就意味著你可以選擇是否踏上我正在行走的道路,當然,并非走入圣光,你的天賦成為一名牧師真是屈才了。
駕馭烈火的‘魔法之神’或許才是你的未來。”
警戒者低聲說:
“然而,太陽是這片群星里最公正的存在,它會公平的照耀每一個世界和生命,因此,當你有機會的時候,你會愿意成為奎爾薩拉斯的‘太陽’嗎?
即將為王的凱爾薩斯·逐日者。”
“真巧啊,泰瑞納斯陛下,你也會在夜晚賞花嗎?”
在太陽王宮殿的花園中,洛薩在自己的未婚妻帶領下游覽此處,卻意外在一處走廊中遇到了泰瑞納斯王和他的侍從。
兩人打了個照面,分外尷尬。
這絕非有意為之的“偶遇”,真就是寸到了某個地步,這么大的花園居然也能讓兩個即將帶著大軍互砍的領袖遇到一起。
但泰瑞納斯王也是老政治家了,他冷漠的臉上帶著幾抹笑容,揮手讓侍從留在原地,主動上前與洛薩握手。
丹妮莉絲準將盯著泰瑞納斯王。
她沒有帶托爾拉卡圣劍,但她相信自己用拳頭也一樣可以打倒眼前這個讓人不爽的家伙。
泰瑞納斯王很陰沉。
這種陰沉并非來源于面孔或者黑色的禮服又或者是夜色中模糊的影子。
那是一種感覺和氣質。
就像是墜入了墨汁里的某樣東西,打撈上來洗刷干凈但依然會有“污痕”的感覺。
“我們多久沒見過面了?陛下。”
洛薩主動問道:
“有十年了吧?”
“差不多,上一次應該是在達拉然舉行的城邦慶典上,那是紀念阿拉索帝國與高等精靈聯合擊潰了巨魔的儀式,那時候你還是個沖動浪蕩的年輕人,遠比不上萊恩那么穩重。
我還記得你在酒館中摟著一名紅發女士向周圍人吹噓,說你這一生最大的愿望就是成為暴風王國的‘守護者’。
和你的朋友麥迪文一樣。”
泰瑞納斯王也以感慨的語氣說:
“我相信那時候的你說的都是真話,那時的你非常純粹,從眼中看不到一絲一毫的權力欲。
但現在不一樣了。
你知道,洛薩,在早些年,我指的是我們父輩的父輩的年代里,那時候的人還認為你的家族血統在未來會誕生一位皇帝。
這樣惡意的傳言讓你的家族長輩不勝其煩,最終在烏瑞恩家族決定向南疆開拓時,你的家族也追隨著他們離開了北疆,直至現在這個年代,已經很少會有人傳言關于皇帝血統的故事了。
我把話挑明了說.”
他看向洛薩,眼神冷了下來,說:
“如果你想要當皇帝,那就堂堂正正的用戰爭來拿!你那傳承了兩千多年的血統在這件事上可不是助力,如果深信血統使你高貴,那你必敗無疑!”
“受教了,但很早之前就有人告訴了我這些。”
洛薩叼起自己的矮人煙斗,正要點火,就看到泰瑞納斯王伸出手指在眼前,一團炙熱的龍火于他指尖浮現。
這新奇的戲法讓元帥看了國王一眼,但還是將煙斗遞過去將煙草點燃。
唔,暗影烈焰點燃的煙草味道果然非常反響,多少有點嗆鼻子。
洛薩說:
“雖然我知道不可能,但還是想嘗試一下。泰瑞納斯陛下,立刻把你國內的所有黑龍都趕走!停下龍裔的轉化,接受圣光教會的管束與安撫。
我們雙方可以一起收復激流堡,并攜手解決吉爾尼斯的狼人問題。
甚至是皇帝之位都可以商量。
在您的治理下,洛丹倫王國繁榮昌盛,您有管理帝國的能力和天賦,我在治理方面的才能遠不如您,如您剛才所說,如果您想要皇帝之位,那就堂堂正正的來拿!
這是人類的內務,為什么要引入黑龍這種危險的勢力?”
這番話讓泰瑞納斯王詫異的看著洛薩,片刻之后,他說:
“你知道如果沒有警戒者介入暴風王國的事,奧妮克希亞也會潛伏在你的國家中吧?你覺得是我引入了黑龍,那你有沒有想過另一種可能?
在阿拉索大帝時期,人類之中就已經有黑龍在潛伏了。
不是我們的腳步遍布大陸才引來了黑龍,洛薩,是黑龍在陰影中看著人類的社會一點一點的建立起來,所以它們才能如此輕易的瞞過法師們的追捕。
這不是我的臆想,有太多證據可以證明這一點。
我只能告訴你,洛薩,現在說這些已經晚了,雙方的戰爭機器皆已開動,不吞噬足夠的血肉它不會也不愿停下。
帝國的建立從來都不是靠契約和文書,所以,準備戰爭吧。”
說完,泰瑞納斯王對洛薩點了點頭,帶著自己的侍從離開了這處花園,丹妮莉絲準將上前呵斥道:
“你不是說自己下定決心了嗎?又怎么在泰瑞納斯王面前表現出你的軟弱?”
“不,我只是在試探他。一個小小的策略,在你覺得自己占到優勢時,你總會樂意與失敗者分享一些真實的態度。”
洛薩遺憾的吐出了一口煙圈,對自己的未婚妻說:
“那么多戰士都已動員,那么多財富都已花費,那么多力量都已啟用,我因為自己一句話就放棄戰斗是對所有人的不負責,我剛才只是在試探他。
事實證明,泰瑞納斯王的心智沒有被干擾,最少他的思維和決策能力是完全自主的。
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
丹妮莉絲準將眨了眨眼睛,說:
“意味著他是個壞蛋?”
“這意味著他對于皇帝之位的追逐和發動戰爭的一切決策,都是由他自己做出的,這意味著泰瑞納斯無法以任何理由逃避他在戰后會得到的清算。
這意味著
阿爾薩斯和佳麗雅會失望而歸。”
洛薩搖頭說:
“他沒有被控制!
力量或許放大了他的野心,但確實是他想要權力并愿意為此發動戰爭,所以,他會如愿以償的得到戰爭。
回去吧。
從現在開始,所有人的刀劍都不要離身,泰瑞納斯不會允許我們平安離開奎爾薩拉斯,他即將動手了。”
奎爾薩拉斯邊境地帶,阿曼尼巨魔的祖地與軍事要塞“祖阿曼”中,強大的督軍祖爾金揮動臂刃,將野熊之神納洛拉克的祭司斬下了腦袋,又將其砸入身后的巫毒火盆中。
伴隨著幾名陰暗術士的施法,被約束的洛阿頓時痛苦的尖叫起來。
“祖爾金!萊贊.不會放過你.贊達拉.不會放過你!”
野熊之神的咆哮聲回蕩在祖阿曼的林間,但嗜血的酋長冷笑著打了個手勢,當即就有巨魔戰士們上前分享這珍貴的洛阿魔精。
那些臉上繪著油彩的祭司們恭敬的將最純凈的魔精高高舉起,獻給強大的酋長。
祖爾金接過來一飲而盡,隨后強悍的力量就在它體內爆發,讓這個本就健壯的巨魔酋長更加健碩起來。
它咆哮道:
“贊達拉巨魔的公主塔蘭吉在奎爾多雷和我們之間,選擇了我們的敵人!
贊達拉巨魔已經和精靈媾和!
它們沒資格領導我們了。
阿曼尼的戰士們,我已找到了強大的盟友,我們將攻入奎爾薩拉斯,我們將屠戮那些占據巨魔領地的可笑精靈!
不只是阿曼尼,南方的古拉巴什,北地的達卡萊,最強大的三個巨魔部族皆已約定不再服從軟弱的贊達拉,沒骨頭的洛阿們也不值得我們崇拜了!
它們想要給精靈當狗就讓它們去吧。
它們想要放棄古老仇恨取悅世界之魂就讓它們去吧。
過去的千萬年里,巨魔為這個世界付出了多少?但從不公正的世界母親可曾多看過我們一眼?
阿曼尼巨魔已不相信那些許諾。
沒有世界之魂,我們一樣強大!是時候用我們的雙手和武器,奪回我們的領地了!
吶喊吧,咆哮吧,阿曼尼巨魔們,我們從未遺忘也從未死去!
復仇之日,就要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