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頭人們來的很快。
一聽說它們可以親眼見到大地母親的傳世神話中出現過的人物,哈繆爾·符文圖騰這個“玄學老牛”立刻來了精神。
它不但喊上了好基友凱恩·血蹄一起過來見世面,甚至把牛頭人酋長樂隊的雷皮也喊了過來。
別看雷皮是個搞音樂的癲佬,看起來不靠譜,但這家伙當年還沒搞音樂的時候,可是凄涼之地數一數二的狩獵大師。
嗯,或許這也能解釋它在情場上的戰無不勝。
畢竟愛情這東西里誰是獵手還不一定呢,沒有耐性與信心根本玩不轉好吧?
不過按照警戒者的吩咐帶來了厲害的家伙之后,哈繆爾卻看到了大黑牛德茲科一副憂郁的樣子蹲坐在永恒島的海岸邊,和一個傻逼一樣眺望著眼前的潮起潮落。
這不對勁啊!
它前幾天才和逐晨者部族的光之牛頭人們一起打過炎魔之王,它們那時候明明很嗨很狂熱很正義啊?
哈繆爾和凱恩酋長對視了一眼,兩個牛頭人甩著尾巴靠近德茲科,然后就發現這家伙身旁的光鑄者大黑牛們都是一副“思考人生”的賢者狀態。
甚至有幾頭牛身上的圣光都黯淡到快要消失了。
這是道義崩潰?
“我說,你們怎么?”
哈繆爾感覺這氣氛怪怪的,便開口問道:
“好像經歷了一次群體信仰崩潰事件。”
“差不多吧。”
最擅長提著晶鑄戰錘開邪惡者腦殼的大黑牛此時如詩人般憂郁的嘆了口氣,它眼中盡是頹廢與茫然,也不看自己的兩個好兄弟,開口說:
“你們說這人活著有什么意思?信仰真的是人生的必需品嗎?太陽真的會永遠照耀這個世界嗎?最重要的是,我們如此一路奮戰真的有意義嗎?
如果原力侵蝕艾澤拉斯是大概率會發生的必然結局,那么我們現在所做的一切是否都是無用功呢?”
“臥槽,這家伙瘋了!”
凱恩·血蹄酋長是個彪悍的戰士。
戰士不太愿意也不太擅長思考這些奇奇怪怪的問題,但它能感覺到德茲科心中的疑慮已發展成了很恐怖的東西。
它對哈繆爾說:
“它們沒準是中詛咒了!以前烈日行者們可不會這么頹廢。”
“啊,虛無主義的思考啊,多大個事。”
雷皮酋長見多識廣,它擺著手對哈繆爾和凱恩說:
“我最開始經歷樂隊解散的時候也是這屌樣,很正常的,誰還沒個精疲力竭的時候,賢者時間就容易思考這些浪費人生的事。
別怕,德茲科的學識并不足以讓它靠自己得到這些問題的答案,所以它要么一直這樣頹廢下去,要么在某個時刻會行動起來去尋找答案。
這種內生性的執行力,反而會讓它在經歷迷茫之后成為更堅定的人。”
這一番話讓哈繆爾和凱恩用更可怕的目光看向雷皮,尤其是當初和雷皮一起搞樂隊的凱恩·血蹄,酋長拄著自己的符文戰斧,一臉敬畏的說:
“所以你這些年到底是經歷了什么該死的事?讓一個牛頭人戰士能說出這么有哲理的話?喂,曾經那個為了抓一頭戰寵就能傻乎乎的熬好幾夜的傻子小牛去哪了?
你到底是誰!把雷皮還回來!”
“嗨,搞音樂的誰還沒點人生感悟啊。”
背著大號戰弩的雷皮酋長表示這些都不是事。
它示意兩個家伙離遠點,隨后擼起袖子上前和疑慮滿腹的德茲科開始了關于人生的討論。
它甚至允許其他烈日行者牛頭人也參與討論,頗有種“舌戰群牛”的豪氣。
“我們在潘達利亞的第一戰遭遇了名為‘煞魔’的黑暗力量,光鑄者戰士們都得經歷這樣的疑慮與思考。不必擔心,警戒者說這只是‘信仰升華’的一個必要過程。”
薩洛拉絲大主教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讓哈繆爾和凱恩回頭向這位強大的女士俯身致敬,大主教指著永恒島中心區域的古老演武場,說:
“去吧,迪亞克姆長官在那里等你們,我們很快就要對本地的火牛人發起懲戒了,傳說中的‘野火之神’斡耳朵斯就在這座島嶼最高峰的熔火庭院中。
不過,你們在潘達利亞的旅行這才是剛剛開始。
你們的遠親野牛人在這片迷霧大陸也有自己的勢力和要塞,根據熊貓人們的說法,居無定所,四處游牧的野牛人是潘達利亞最兇悍的雇傭兵。
它們目前和熊貓人維持著松散的戰爭盟約,如果你們有興趣的話,熊貓人會協助你們與野牛人的長老們建立聯系。”
薩洛拉絲眨了眨眼睛,對兩個牛頭人領袖說:
“但野牛人的生活狀態很野蠻,和它們相比,血蹄氏族的牛頭人各個都是‘紳士’,想要得到野牛人的認可和友誼,兩位估計要做好連番苦戰的準備了。”
“哈,公牛不畏懼挑戰。”
凱恩·血蹄一直在為部族人口稀少的事頭疼,眼下聽說潘達利亞的野牛人部族繁榮昌盛,頓時興趣滿滿。
不同的牛頭人氏族之間可沒有生殖隔離,而且牛頭人的氏族區別更多的是文化差異而非“牛種”差異。
因此,理論上說,如果凱恩能征服一支野牛人帶回雷霆崖,那么血蹄氏族的人口就能得到跨越式的突飛猛進。
凱恩現在也確實需要一些足夠兇悍而且忠誠的戰士。
雖然牛頭人們很低調的處理內部事務,但薩洛拉絲之前聽德茲科吐槽過,凱恩對內有些“軟弱”,導致血蹄氏族的薩滿領袖“老嫗”瑪加薩一直在挑釁它的威嚴。
所謂天無二日,牛無二主。
如果凱恩·血蹄再不想點辦法,被半人馬逼得撤離祖地導致士氣低落的血蹄氏族,估計內部就要迎來一波分裂了。
在眼下這個世界母親期待自己的孩子們支棱起來的時刻,牛頭人再搞出分裂的事可就太丟人了。
有吹牛傳統的牛頭人其實對臉面看的也很重的。
待兩位強悍的牛頭人趕到演武場的時候,光鑄者戰士們已經做好了前進準備,但和憂郁的德茲科一樣,這些光鑄者們今日都不復以往的豪勇。
哈繆爾眼中所見最少有三分之一的光鑄戰士們都士氣低落,剩余三分之二的狀態也很差。
“您是不是要介入一下?”
烈焰德魯伊的領袖憂心忡忡的跑到了正在穿戴審判戰鎧的迪亞克姆身旁,它小聲說:
“我絕不懷疑鑄光者戰團的戰斗力,但再悍勇的武士遭遇心靈的坎坷時也會陷入行動的茫然,您一直說,圣光是唯心的力量。
或許,此時正是鑄光者戰團戰斗力最弱的時刻。”
“可越是茫然的時候,才越是能磨礪自身信仰的時刻,哈繆爾大師。”
迪亞克姆已經換上了那籠罩戰袍的審判戰鎧,他將沉重而藝術性的肩鎧佩戴,又語氣溫和的說:
“沒有行動的思考只是浪費時間,與其讓我的戰士們被困于疑慮的絕境,不如讓他們行動起來。待戰劍揮起的那一刻,遲疑自會被斬斷。
所謂‘刀斬肉體,心斬靈魂’不外如是。
其實不需要他們,我一個人就能凈化掉這座島嶼上的所有走入歧途的火牛人邪教徒。
然而如果我的戰士們無法勘破心魔,破而后立,我又怎么能期待他們將已經‘過熱’的圣光拉回正軌呢?”
哈繆爾沉默了片刻,點頭說:
“確實,果斷的行動是打消遲疑的良藥,您的決策是正確的,值得我們學習。但戰士們的心智需要得到鼓舞,尤其是信仰之路總是需要一些啟迪。”
“會有的,今日戰斗結束的那一刻,所有信仰圣光者都將得到啟迪。”
迪克很肯定的應了一聲,隨后將那全覆式的威嚴戰盔扣在了頭上,當他將黑金色的兜帽拉起的那一刻,閃耀的圣光化作金輝環繞著他。
屬于牧師和圣騎士們的種種強化皆在這一刻釋放,那些神圣的印記在金色小天使的齊聲歌頌中環繞在警戒者周身,又化作徽金的風暴被迪亞克姆握住向前揮灑。
來自光耀圣靈的祝福掃過整個演武場,那些強大的祝福神術讓每一名光鑄者都感覺到了力量。
這是個信號!
老兵們雖然還處于自我懷疑后的道義破碎狀態,但他們的戰爭本能讓他們齊刷刷的起身,不需要指揮便按照習慣組成了一個又一個的戰斗小隊。
不只是老兵。
面色憔悴顯然處于極端精神內耗的伊瑞爾也干脆利落的將光鑄戰盔緊扣,抓著灰燼使徒圣刃大步走到了自己的隊伍前方。
她看了一眼瑪爾拉德,舅姥爺將手中的一連隊戰旗遞給了伊瑞爾,示意她在這一戰里擔任掌旗官。
意思是別上去拼殺了。
她現在這個疑慮叢生的狀態真的不適合戰斗,當自我否定時,再強大的力量都發揮不出應有的破壞力。
但伊瑞爾拒絕了。
她固執的搖了搖頭,走到了自己的鑄光巨龍身旁,撫摸著這頭猙獰之物的腦袋,隨后在手甲葉片的碰撞中握緊了武器。
她如以往那樣跳上自己的巨龍座鞍,以鑄光龍騎兵指揮官的身份出戰。
她現在很煩躁,迫切的需要一場戰斗來釋放內心的疑慮,將那些不健康的情緒都排出去,才能讓自己堅定起來。
迪亞克姆召喚出騎戰專用的月神寶劍馴鹿,將卡扎克的寄魂杖作為騎兵重武器使用,他騎上這雄壯的月光白鹿,在那重蹄前進中來到了安靜的光鑄者隊列前方。
審判戰盔全覆式面甲下的雙眼環視著自己的戰士們,他看到了他們的眼睛。
不再明亮,似是開始懷疑自己所行之路,而過去那些被視作神圣的戰爭經歷也被一遍遍的自我拷問,當剝離了對惡魔的憎恨、對故鄉失落的恥辱與圣光自帶的狂熱之后,他們清醒了過來。
“我們不能只在屠戮惡魔的時候信仰圣光,孩子們。”
迪亞克姆那被重盔壓制變的低沉的聲音在這古老的演武場中回蕩著,他說:
“你們已陷入心靈與精神的至暗時刻,就如曾混沌的星海看不到哪怕一縷光,但我等信奉的原初之光自最黑暗之地誕生后,萬物都開啟了新的黎明。
當沒有圣光照耀時,武士們的利刃是否還能堅定?
當沒有圣歌回響時,牧師們的吟唱是否還能熱忱?
是時候明晰自己的光了。
隨我前進吧。”
警戒者將寄魂杖揮起,在空中劃過一道圓弧隨后指向前方,屬于烈陽先驅的黎明晨光鼓蕩起來,迪亞克姆已經很久沒使用過這樣“低層次”的力量了。
瞧瞧那晨光揮灑之地,只能讓那些陰影中的東西狼狽的退散卻無法焚滅它們。
身披戰甲的月神寶劍馴鹿以勻速向前,越過那些在混亂時間流中已化作幽靈之地的熊貓人村莊,在那些破舊的房屋窗戶邊,還有探頭探腦的熊貓人幽靈在打量這支沉默的軍隊。
前方攔路的狂亂元素生物皆被逐漸炙熱起來的正午烈陽斥退,他們一路毫無阻擋的來到了火牛人邪教徒們所在的“烈火之路”前。
這是環繞著山脊向上,一路通往熔火庭院的道路。
斡耳朵斯麾下那些擁抱了烈焰焚身的火牛人信徒們就聚集在這,它們建立起各色火焰纏繞的祭壇,將島嶼上的野生之物抓來迫使它們在烈焰中“新生”。
那些被火焰包裹的暴徒們手握猙獰的武器阻攔在烈火之路各處的關隘。
它們眼中閃爍著惡毒的光。
它們要把這群金閃閃的家伙抓起來,熄滅他們的圣光,讓它們擁抱真正的“烈焰”。
只有經歷火焰焚盡血肉原罪的榮耀,靈魂才得以純凈的歸入太陽神安瑟的領域中,什么圣光什么烈陽都是邪道!
必須追隨那“日蝕”之路!
“偽神的灼光必須被熄滅。”
狂熱的火牛人祭司吼叫著跳出來,它揮舞著一把黑火纏繞的鋼鐵火炬,帶著一群黑火信徒嗷嗷叫著撲了上來。
迪亞克姆也開始加速。
如真正的騎兵那樣矮下身體,手中的寄魂杖纏繞著烈光準備完成一次超完美的穿刺,然而根本用不上他。
月神馴鹿的重蹄加速下化作一道金輝月光,如幽影騎兵那般的閃爍沖擊,砸在黑火祭司身上時,奢華又鋒銳的寶劍鹿角一個擺頭就將這群不知所謂的黑火小混混撕成了碎片。
月神馴鹿發出威嚴又明亮的戰吼,在撕裂了第一波對手之后也不減速,載著迪亞克姆如全速重裝的虎式坦克一樣,沿著烈火之路一路沖了上去。
不管沿途有什么玩意攔路,都是加速撞擊后的踐踏撕裂。
迪亞克姆甚至感覺到了這頭寶劍馴鹿的戰意勃發,和其他那些軟弱的載具不同,本大爺生來就是要踐踏戰場的啊!
“好吧好吧,隨便你。”
迪亞克姆無奈的吐槽了一句。
他本來還打算親自帶著光鑄者完成這場并不艱難的破襲,讓自己的光鑄者們重拾信念呢,但“戰神”白鹿瘋掉了,它要一個人凱瑞全場那就由它去吧。
還省的自己動手了。
當然,月神馴鹿只是撞開了黑火邪教徒的關隘,它可沒時間停下來剿滅那些不知所謂的邪教徒,因此后續沖上來的光鑄者們還是有足夠多的敵人可以對付。
別忘了這座島的奇特性質。
被時間流同化的黑火邪教徒不會死去,它們會在時間中重生,除非將黑火的源頭斡耳朵斯徹底凈化,否則這些邪教徒在這里就是“永生”的。
難怪它們信心十足,什么都不怕呢。
“迪亞克姆和他的圣光屠夫們來了,他們要把我趕盡殺絕!”
炎魔之王的咆哮聲在熔火庭院中回蕩著,又驚又怒的它已經預感到了今日的結局,但作為最死硬的元素君主,它可不打算就這么坐以待斃。
隨著軀體龐大的斡耳朵斯提著熔巖戰斧出現在庭院上方,炎魔之王的幻象在這火牛人邪神身后浮現。
它操縱著斡耳朵斯抬起炙熱高溫的手,讓薩弗拉斯之火化作風暴掃過庭院。
那些最死硬的黑火祭司們在這創世之火中慘叫著,它們的血肉被徹底焚化,又在創世之火的塑造中使其“升騰”擁有了更蠻橫強悍的形態。
這些家伙全身上下都流淌著實質的巖漿,在人形軀體背后還有烈焰組成的雙翼,不成面孔的臉上扣著熔鑄金屬塑造的戰盔。
炎魔!
拉格納羅斯不再吝嗇力量,親手將這些強悍的火牛人“晉升”為了火元素領域中的最強生物,新生的炎魔們咆哮著高舉雙爪,熔巖沸騰中那些烈焰巨刃跳入手心。
它們在炎魔之王的指令下沖向烈火之路,必要將那些軟弱的光鑄者們盡數斬殺。
“呵,我可能攔不住他們。”
拉格納羅斯在斡耳朵斯渾渾噩噩的心智中吼叫道:
“但一定要讓他們感受到烈火的憤怒!斡耳朵斯,我賜予你薩弗拉斯之火的榮耀,今日由你執掌我的憤怒,燒死每一個敢于挑釁炎魔之王的敵人!”
“但”
火牛人的邪神拄著戰斧,它低聲說:
“但太陽要熄滅了日蝕將至,篡火者身纏黑火,它們要登上蒼穹之座.我要點燃太陽!我要重燃安瑟的雙眼。”
“是的是的,犧牲自我,點燃蒼穹,你是安瑟的勇士,斡耳朵斯。”
炎魔之王冷笑著說:
“看啊,圣光的邪教徒來了,偽神正在篡奪安瑟的徽金之座,你應該怎么做呢?”
“偽神!!!”
斡耳朵斯雙目圓睜。
待迪亞克姆駕馭著月神馴鹿踩著烈火沖入熔火庭院的那一刻,這黑火邪神便咆哮著拖起戰斧,牙呲目裂的朝著他殺過來。
“安瑟的榮耀不容褻瀆!日蝕將至,我等都應化作薪火。”
“啊?”
面對這奇特的戰吼,警戒者愣了一下。
不是,哥們?
你隔壁片場來的吧?怎么還擱這傳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