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灼人的地獄火拖著長長的墨綠色尾焰,于無數人驚恐的注視中砸在了洛丹倫王城的大教堂前方。
這里本就是城中的居民避難的地方,這會還有很多傷者被從各處送到這里等待著牧師們的救援。此時城中的醫師、草藥師和江湖騙子們都被聚集在這里為傷員們治療,偌大的廣場上擠滿了恐懼的民眾。
這地獄火砸下來的地方就踏馬離譜,正好在廣場中心,將那尊矗立于此被本地人視作“信仰化身”的圣女像撞的粉碎。
那位被塑造為圣像矗立于人類王國各處的女士是人類文明的信仰之源,名為“米雷達爾”的她是洛丹倫王國的先祖洛丹恩將軍的姐姐,也是人類歷史上的第一名牧師,如今人類圣光教會的源頭就是她。
雖然圣光教會不設偶像,但在民間,信徒們普遍將“米雷達爾”的天使圣像視作圣光化身。
現在這該死的惡魔好死不死的在無數信徒的見證下用地獄火精準摧毀了這尊古老的圣像,當圣女像在邪火中被點燃,只剩下半個軀體就連仁慈的面容都四分五裂時,很多躲過了地獄火打擊的信徒們幾乎當場就崩潰了。
這一看就是惡魔或者“末日預言者”教派的邪教徒們經過精密計算故意選擇的位置,為的就是打擊洛丹倫王城本就低落的士氣,而這惡毒的戰術得到了幾乎完美的效果。
城中的居民們先是被魔瘟折磨,很多人都出現了退化的佝僂和心智遲鈍,現在又被惡魔這種兇殘無比的超自然實體圍攻,本就處于精神緊繃的狀態,在他們下意識的認知中,代表邪惡的惡魔絕對不敢靠近大教堂這種神圣之地。
他們認為虔誠的信仰可以保護他們不被侵害。
但事實證明,面對惡魔的施暴和殘殺,圣光似乎救不了他們
“啊,圣光啊!您睜開眼吧!”
一名身上披著圣徽綬帶的老爵士跪倒在了破碎的圣像前,他看到了那猙獰的地獄火在燒熔了地面之后揮舞著灼熱的爪子,以一種燃燒萬物的可憎姿態起身,但他卻已失去了所有對抗的勇氣與意志,只能佝僂著靠在圣像之下,以懦弱的姿態抱著自己被魔瘟虛弱的妻子迎接死亡的到來。
護衛教堂的騎士們反應很快。
他們騎著戰馬不斷的丟出沉重的戰矛試圖刺穿這該死的惡魔怪物,只有一頭地獄火砸在了廣場上,周圍并沒有惡魔衛士或者小鬼追隨,只要能及時殺死這邪惡的生物,廣場上并不會有太多人死去。
但就在這時候,一群披著破爛兜帽的奇怪家伙突然從人群中沖出。
他們矯健的跳過去將猝不及防的騎士們從戰馬上拉下來,用隨身的破舊小刀或者奇怪的東西狠狠砸向這些保衛他們的士兵。
戰士們也在反抗,但撕開那些家伙的兜帽,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張扭曲猙獰的臉,還是人類的外表但雙眼深處已有綠色的光點在跳動,其額頭脖頸和手指上也長出了惡魔一般的鱗片。
他們用惡魔語嚎叫著,歡呼著,迎接著他們的主人的到來。
“你的國王救不了你們!”
一名健壯的女性“半魔人”騎在掙扎的年輕騎士身上,用長出爪子指甲的手掐著他的脖子,她瘋狂的咆哮道:
“魔瘟來了,泰瑞納斯把我們丟下等死!我的兒子死了,但他回歸了溫暖的扭曲虛空,惡魔主人們來了!哈哈哈,它們會為我們殺死那個狗國王!
他保護不了他的人民,他活該去死!”
“不,不是的,國王一直在嘗試著”
騎士掙扎著,但隨后就有人用錘頭在他腦袋上來了一下,雖然帶著戰錘讓這一擊并不致命,可是劇痛和窒息卻在逐漸殺死他。
地獄火還在肆虐。
那恐怖的怪物不斷的噴吐著獻祭之火焚燒周遭,在那驚恐的人群四處亂跑中,暴虐之物朝著人最多的地方沖過去,要把他們統統殺死,把他們的靈魂獻給扭曲虛空。
“快開門!”
驚恐的年輕牧師拍打著教堂的門,那些驚恐的人逃入其中就將大門關上,任憑外面的人怎么呼喚都咬緊牙關不打開。
沒人愿意死在這里。
“開門!”
低沉的聲音從他們身后響起,一名死死抓著門栓的男人頭也不回的喊道:
“不能開!我老婆孩子都在這里!那些怪物在外面亂殺人,不能開啊!”
“但一扇木門保護不了你們,城墻也不行。”
散發著金色光芒的手,在周圍人驚喜的尖叫聲中放在了那位只想保護家人的父親肩膀上,隨著溫暖的圣光化作光暈向外擴散,本尼迪亞斯主教溫聲說:
“唯有信仰才可以保佑靈魂,唯有圣光才可以照亮黑暗開門,我為你們點亮那束光。”
男人回頭看著身后的主教。
本尼迪亞斯身上依然穿著那沾滿了鮮血的白色牧師袍,但他周身環繞著溫暖的金色圣光,在腦袋后方還有日冕一樣的光環,大主教左手握著一把光芒閃耀的戰劍,右手捧著一本古樸的圣光經卷。
他的雙眼都化作金色的眼瞳。
在他的注視下,恐懼被驅散,勇氣重新回到了這些不安的人們心中。
“跟我來!”
他如此說著,伸手一劍劈開了眼前的大門。
在門外絕望的牧師和民眾們震驚的注視中,這一瞬仿佛化身“圣人”的主教大步走出,他抬起手中的長劍,一圈圈神圣光暈以他為原點向整個廣場擴散開。
那些正在行兇的半魔人們以及隱藏在人群中四處點火制造混亂的惡魔崇拜者根本不敢直視,他們慘叫著后退。
那些飲下了魔血來抵擋瘟疫的家伙更是不堪,他們就像是被扔進了燃燒的火堆里,慘叫著捂住臉,但灰白色的飛灰隨著高溫炙烤的皮膚向外灑落。
地獄火也被這光芒吸引了注意。
雖然是沒有理智的構造體,但邪能對圣光的厭惡讓它發出咆哮,朝著本尼迪塔斯砸出邪火的熔巖,卻被背生雙翼的主教一躍而起,在光芒閃爍的跳劈中一劍斬滅了邪火,又在標準至極的灰燼審判中一劍砍入地獄火焦灼的心核,在圣光爆發中將這邪惡之物徹底擊倒。
廣場上爆發了歡呼。
那些虔誠者們聲嘶力竭的喊叫著,得救的他們揮灑著淚水,甚至有人撲到了本尼迪亞斯腳下拼命的親吻他那沾著灰燼的舊鞋子。
但主教這一刻的心神其實處于混沌狀態。
他能感知到周圍的一切卻無法做出及時的反應,自己的身體就像是被另一股力量接管,就像是看了一場酷炫的“圣光降世”的電影,但男主角是自己,卻又不是自己。
然而,這種像是徒手摸電門一樣的“麻了”的感覺正在快速消散,本尼迪塔斯能感覺到自己的心智正在逐漸接管自己的軀體。
他還能聽到那個聲音對他說:
“學會了嗎?剛才教你的那些。”
“呃”
前半輩子都在當牧師,用經卷凈化靈魂也沒有全面練習過武藝的本尼迪塔斯這一瞬很想要違心的說自己“學會了”。
但他很聰明。
他知道這位“警戒者”給自己“隔空傳功”是為了干什么,若自己沒能掌握這些圣光的戰技,自己就無法在這座即將淪陷的城市里起到自己應有的作用。
于是,冒著“瀆神”的風險,本尼迪塔斯哀求說:
“您能再為我演示一下嗎?剛才剛顧著震驚了,沒.沒用心看。”
“唉,所以說,你們這些牧師平時除了研究經文之外,也要抽出時間鍛煉身體啊,實在不行找個武僧學幾套拳法,關鍵時刻用得著。”
迪亞克姆語重心長的對本尼迪塔斯勸解了幾句,隨后控制著他的軀體一躍而起,在平民們的歡呼聲中張開雄鷹般的金色雙翼巡行于四處烽煙的洛丹倫城上空。
捕捉到一個街巷正在源源不斷的沖出地獄犬和小鬼后,他收攏雙翼呼嘯著砸了下去。
“轟”
一個經典的超級英雄式落地,以光環姿態向外爆發的金色流光將周遭的地獄犬盡數焚滅,在那灼熱的灰燼亂舞中,迪亞克姆操縱著本尼迪塔斯的軀體起身,順手治療了一下他碎裂的膝蓋。
嗯,這一招確實很費膝蓋,好孩子們不要學。
“這次看好了。”
警戒者活動了一下肩膀,左手持劍,右手握經,在暗巷中的惡魔們驚恐的注視中,那個背生金色雙翼的人類牧師撕裂暴起的灰燼,大步走向他們。
那家伙身上沾滿了血跡,面色嚴肅而憤怒,那雙金色的眼瞳中回蕩著無盡的威嚴。
“天吶!”
一個精英小鬼長老正在焚燒倒霉鬼衛兵的膝蓋,在回頭時便尖叫道:
“不是他!不是那個人!他身體里的是警戒者!是迪亞克姆·扎斯汀斯!圣光屠夫來啦!快跑啊,孩子們。”
這家伙太害怕了。
在本尼迪塔斯的意識震驚的注視中,那個厲害的小鬼長老摔在地上,抓起衛兵的劍朝著自己脖子砍了一下,用力極猛,一瞬間砍斷了它大半個脖子。
但在精英小鬼倒地時,它丑陋的臉上竟還帶著一絲解脫的笑容。
“它它到底在做什么?這是某種邪惡的獻祭嗎?”
洛丹倫大教堂主教震驚的問了句。
“它們害怕我,它們知道若被我的圣光凈化會永遠死去,所以在我殺死它們之前,它們會選擇自殺來逃回扭曲虛空里,真是狡猾的手段。”
迪亞克姆嘆氣說:
“也不知道是哪個惡魔大聰明把這個消息傳出去的,現在那些長腦子的惡魔在看到我時都會這么做,這些膽小鬼完全無法讓我盡興。
罷了,你且看好我會如何使用你的圣光。”
“啊?”
主教驚呼道:
“這不是您賜予我的圣光嗎?我自己的圣光怎么會這么滾燙熾熱?我.不,這不是.”
“你還沒有發揮出自己的潛能,本尼迪塔斯,但別擔心,您在未來會兌換所有的天賦,終有一天,這些惡魔們也會在你眼前崩潰逃離。”
迪亞克姆給自己臨時的“神靈武士”灌著雞湯,他鼓勵道:
“我賜福了你,你的潛能會在接下來十天中被盡數釋放,但十天之后你會陷入最極端的虛弱中,這意味著你只有十天的時間來揮舞這份來自未來的你的力量,將這座城市中那些困于絕境中的人帶離險境。
你的導師阿隆索斯·法奧大主教已為人類尋得高貴神圣的守護納魯。
去暴風城吧。
去那里積蓄力量,選擇道義。
終有一天,你會化作希望的象征,身披圣光重臨這片大地。
這一次,學會了嗎?”
在最后一名惡魔于劍下化作灰燼時,這安靜的小巷中只剩下了幾名正在大聲歌頌著圣光的被拯救者,面對警戒者的詢問,本尼迪塔斯點頭說:
“我學會了,我知道了自己的使命,我會善用您的神啟!”
“去吧,讓城市里的惡魔們見識一下圣光之怒。”
警戒者的意識抽離,本尼迪塔斯重新掌握了自己的軀體。
他恍在夢中,當身后那一地的炙熱灰燼代表著他并沒有在幻想,于是嘗試著拍打身后的光翼,讓自己飛入低空朝著另一處惡魔作亂之地呼嘯而去。
他握著手中那把掛在自己冥想室里甚至沒有開鋒的裝飾劍,沖向他的惡魔衛士在圣焰中焚為灰燼。
主教咆哮著。
他殺向那些傷害圣光子民的惡魔,一劍又一劍的劈砍,直至整個城區中的所有魔物都被他屠戮干凈。
他似乎陷入了某種狂熱的懲戒中。
他本難以駕馭這份熱忱的奉獻,但在看到右手中的經文時,心中的狂熱又會褪去幾分。
難怪警戒者在祝圣寶劍的同時也要祝圣這本經文。
啊,行走圣光之路,狂熱之力與忠貞信仰缺一不可。
“砰”
從窗戶沖進酒館的魔蝠被一棍子敲碎了腦袋。
一身黑衣的云游者老陳微微喘了口氣,他回頭看了一眼身后,這酒館里已經擠滿了跑來這里避難的平民,看到他們期待又崇拜的目光,老陳的頭都開始疼了。
他感覺自己好像又陷入了在靜謐花園鎮的遭遇。
在那里自己隨意出手救人已經破了云游者的戒條,確認那片森林能頂住綠皮之后,自己一溜煙就跑了,本想著來到北疆能躲開那位危險的“圣人”,卻沒想到自己剛到洛丹倫城就又遭遇了類似的麻煩。
“早知道這一次云游就放在卡利姆多那邊了。”
陳嘆了口氣。
但他知道,如果這一次他放手不管,街面上的惡魔沖進來不需要五分鐘就能把酒館里的所有人都殺死。
保護酒館并不困難,難的是該怎么帶著這些人離開去安全的地方。
最重要的是,現在的北疆真的還有安全的地方嗎?
“當然沒有了,你得護送這群可憐人去你‘來’的地方,試圖躲避命運但總會被我找到的老陳。”
熟悉的聲音在老陳耳邊響起,把武僧嚇了一跳。
他靈敏的回頭卻看不到身旁有誰,但那股聲音就是纏繞著他,如某種陰影。
“正好你在這里,不然僅靠一名臨時的神靈武士還真沒辦法破這個糟糕的局。”
借由信仰之力的妙用,迪亞克姆伸出手放在了老陳的肩膀,他說:
“借你這一身渾厚真氣一用!”
“你別!”
老陳只來得及反抗一下,自己的意識就在一瞬間被剝離出軀體,就如剛才本尼迪塔斯的“神降”或者叫“信仰化身”一樣,他那兇猛如熊,敏銳似貓的軀體就被危險圣人暫時奪取。
但老陳不是圣光信徒!
這意味這迪亞克姆在他身上施展“神降”所要消耗的信仰之力得翻倍,但考慮到武僧的超高機動性和獨特又強悍的戰斗天賦,警戒者認為這是必要的。
“你別亂搞啊,警戒者!”
老陳的意識在怒吼道:
“不要用你的圣光擾亂我的軀體,氣之道和你們的圣光作用方式截然不同,不要毀壞我的根基啊。”
“小看人了不是?”
迪亞克姆非常懷念的把玩著手中的青玉竹杠,像模像樣的在手中耍了個棍花,他控制著老陳的身體對身后眾人做了個“跟上”的動作。
隨后上前一腳踹開了酒館大門。
門外正在燒傷搶掠的惡魔們齊刷刷的回頭,就看到一頭熊貓人瀟灑的將自己的斗笠拋了出去,雙手合十呼喚圣焰加身。
在老陳驚愕的注視中,這個警戒者控制自己的軀體以一種“最少修煉三十年”的姿態順滑無比的打出了一套精湛的“圣光怒雷破”,又以四處飛旋的神鶴引頸踢掀起炙熱的陽炎旋風,將周圍的惡魔卷入其中焚為灰燼。
“聽說你們武僧的老祖宗康師傅綽號‘黎明之拳’,我是不知道他當年使用的是什么樣的潘達利亞古拳法,但我覺得圣光和真氣也沒什么太大的不同。”
迪亞克姆做出一個“聚氣”的動作。
任由恐怖的圣光自己手心不斷盤旋壓縮,如一顆“元氣彈”一樣被不斷強化。
他銳評道:
“但我也有一招‘黎明之拳’請你這位武僧大師品鑒一下。”
眼前一頭傳奇階位的末日領主咆哮著揮動末日巨刃引燃城市,在老陳的軀體踩著墻壁一躍而起中,手中蓄力的能量被狠狠的推了出去。
一道流光閃過洛丹倫上空,在金色的碎光消散之后,那腦袋上多了個大洞的末日領主無力的摔向了地面,它的整個軀體都在快速的被圣焰焚滅,只剩下一把燃燒的末日之刃插在廢墟之中。
老陳以金雞獨立的姿態很風騷的站在廢墟頂部,伸出手接住從天空落下的斗笠扣在頭上,非常有大師氣概的拱手說:
“鑄光者派系日魂宗·黎明之拳,請指教!”
“這是什么見鬼的‘黎明之拳’,你分明就是用自己的圣焰來了一招力大磚飛的神圣之火燒死了它!”
老陳吐槽道:
“還有什么奇怪的日魂宗,這武僧流派我聽都沒聽過!”
“現在你聽到啦。”
迪亞克姆哈哈笑著將自己的意識抽離,卻把一份炙熱的圣光祝福留在了老陳體內。
他叮囑道:
“全城百姓,拜托你了!協助本尼迪亞斯主教將他們帶向暴風城,事成之后,有好處給你。”
“哼,我五晨寺武僧做事從不求”
“我帶你回潘達利亞。”
“?好!一言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