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希利蘇斯萬里之外的南海之上,名為贊達拉的島嶼陸地中坐落著巨魔文明最古老的帝國,它們曾經擁有整個世界的大半領土,可惜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導致曾經強盛無比的帝國如今也落魄了。
不過贊達拉巨魔們依然是這世界上最古老的文明族裔。
早在黑暗巨魔們遷徙到永恒之井附近時,贊達拉的祭司們就在巨魔帝國中身居高位,直到現在這份榮耀依然沒有暗淡。
雖然巨魔帝國四分五裂,但分布于世界各地的巨魔們依然愿意尊奉贊達拉為巨魔正統,尊貴的黃金之王是名義上的“巨魔共主”,而今天,拉斯塔哈王端坐于“萬靈之城”達薩羅的黃金宮殿中,與自己的庭臣們大擺宴席。
今天不是巨魔的傳統節日,也不是某個洛阿神的祭典,但今日這場突然召開的宴會的氣氛卻火熱至極。
就連一向深居簡出的“黑暗先知”祖爾大人都很給面子的參與了宴席。
“哈哈哈,今天最高興了!來,諸君,滿飲此杯!”
拉斯塔哈王高舉著鑲嵌寶石又塑造成洛阿徽記的黃金酒杯,大臣們紛紛應和,人人臉上都有歡快的笑容,待這一輪飲畢,健壯又尊貴的黃金之王帶著微醺的姿態大聲說:
“那么,來自塔納利斯的沙怒使者啊,祖穆拉恩閣下,能請您再復述一下您帶來的好消息嗎?”
被點到名的沙怒氏族巫醫這才剛吃了幾口菜,又喝了幾口酒水潤了潤喉嚨,結果又要被要求復述自己已經說了三遍的消息。
這位老巨魔頗為無奈。
但看到與會的大臣與各個洛阿神的祭司們都面帶期待的看著它,沙怒巫醫也沒辦法。
沙怒氏族落魄太久了。
這次它過來覲見黃金之王時,沙怒酋長烏克茲特意叮囑到一定要在達薩羅好好表現,重振沙怒的榮光順便再多要一些援助。
氏族在沙漠里過的是苦日子,塔納利斯的資源基本都被貪婪的地精壟斷,如果得不到富庶的贊達拉帝國的支援,沙怒氏族真要窮的吃沙子了。
幸好,這一次沙怒巨魔們確實捕捉到了非常重要的消息,而且如酋長和巫醫所料,待它們將這消息帶到達薩羅后立刻就引發了驚人的轟動。
于是,在一眾地位高貴的巨魔貴人們帶著喜悅、調侃和期待的注視中,沙怒巫醫清了清嗓子,又一次聲情并茂的說起了發生在希利蘇斯大沙漠的事。
在它講到塞納里奧要塞的流沙衛士精靈們在魔瘟的退化中皆已化作原始的黑暗巨魔時,黃金之王的朝堂上又一次爆發了激烈的歡呼和掌聲。
雖說看人倒霉來作為自己的快樂源泉這回事有點不講究,但巨魔們管你這那呢,看到精靈們倒霉它們可太開心啦。
最重要的是,希利蘇斯的事充分證明了那個巨魔們一直篤信的古老真理!
“搞什么嘛!原來傲慢到鼻孔看人的精靈們真是咱們巨魔帝國的分支啊,還是當年在帝國里根本不受重視的黑暗巨魔。”
阿曼尼氏族的雄鷹之神祭司拉長聲音,譏諷道:
“看那些尖耳朵無恥宣揚自己的高貴真是笑死人了!現在整個世界終于可以知道被無恥精靈們小心藏起來的真相,什么狗屁的精靈帝國!
什么狗屁的‘光中之光’艾薩拉,那分明就是咱們巨魔帝國的‘明珠’嘛。”
“哈哈哈,說得好!來,喝一杯,會說你就多說點!”
“我覺得阿曼尼的代表說的很有道理,我們古拉巴什王國的古老石碑上本就記錄著黑暗巨魔遷徙到帝國邊疆之外的碑文,那足以證明精靈們的歷史。
只是那些小心眼的家伙不愿意承認,還派人試圖毀掉我們的碑文。”
古拉巴什巨魔的蝙蝠之神祭司也開腔說:
“這次回去就請血領主大人把那古老碑文復刻一千份,再翻譯出來送到世界各地給其他種族也開開眼,好讓他們知道向來裝腔作勢的精靈們都是一群什么貨色。”
“好,我們氏族也有古代碑文呢,到時候大家一起發!把真相發出來,讓整個世界的文明人給咱們評評理。”
“我看,不如請尊貴的黃金之王下一道旨意給卡多雷、奎爾多雷和破碎群島上的上層精靈們,反正魔瘟這事一出,他們也瞞不下去了。
不如勸他們主動‘認祖歸宗’。”
一個醉醺醺的,佩戴著長生之神卡格瓦徽記的老巨魔祭司喝的半醉,它拍著桌子大聲說:
“咱們贊達拉帝國本就人丁興旺,也不差多認一支黑暗巨魔氏族嘛,到時候拉斯塔哈陛下邀請黑鴉王來達薩羅坐一坐,嘮嘮家常讓咱們巨魔一家親,徹底斷了雙方持續無數年的沖突。
這也算一樁美事啊。”
“就怕人家繼續端著架子不愿意來。”
“哼,這由得了他們?魔瘟都擴散成什么樣了,連諾森德森林里深居簡出的杉達拉精靈們都變成癆病鬼了。
精靈們根本控制不住這種規模的瘟疫,他們就算能救下一部分,大部分精靈還是要退化成原始模樣,到那時,你覺得高傲的精靈還會接受黑暗巨魔作為同胞們?
那些可憐人會被排擠到無處可去!
咱們贊達拉帝國承認它們反而是救了它們一命,到時候帝國護著它們不被惡毒的精靈欺負,功德無量啊。”
群臣就這么你一言我一語的出主意,把宴會氣氛炒熱到高潮,黃金之王也順勢讓宮廷舞團出面給臣子們表演一番,它自己說不勝酒力先行去后殿休息。
片刻之后,黑暗先知祖爾和沙怒巨魔的巫醫祖穆拉恩被彪悍的宮廷戎衛私下請來。
“沙怒巨魔還在監視希利蘇斯大沙漠嗎?”
黃金之王從自己寶貝女兒塔蘭吉公主手里接過熱氣騰騰的醒酒湯,飲了一口,輕聲問道:
“你們能確認黑暗巨魔的變化真是因為魔瘟引發的嗎?”
“百分之百確定,尊貴的黃金之王。”
老巫醫沉聲說:
“就在它們化作黑暗巨魔的形態前,它們曾在塔納利斯的熱砂港追擊過一頭惡魔,當時我們的族人全程追蹤,那時候幾名流沙衛士的皮膚就已經向和我們巨魔一樣的姿態轉化了。
但當時烏克茲酋長沒有在意這回事。
酋長一直兢兢業業的想要帶領族人,但無奈大沙漠的環境過于惡劣,它實在沒有心思去關注與族人利益無關的事情”
“因為你今天帶來的重要消息,之后十年里帝國給沙怒氏族的補給再加三成!現在不要哭窮了,說正事呢別岔開話題。”
黃金之王哼了一聲,說:
“只有塞納里奧要塞的精靈們變回巨魔形態了嗎?其他地方的精靈呢?”
“這我們就不知道了,沙怒氏族缺少空中力量,很難偵測到其他地方的精靈,但我們在加基森有線人,依靠地精們四通八達的商業網絡,我可以明確告訴您,陛下。”
老巫醫祖穆拉恩推了推自己的“大壞蛋面具”。
好吧,這其實是巨魔傳統的木質巫毒面具,是很珍貴的施法寶物,只是因為沙怒氏族過于殘暴的行事風格,導致地精們會這么惡意稱呼它們的寶貝面具。
它認真的說:
“卡利姆多的卡多雷精靈城市都已被魔瘟感染,雖然時間不如最先爆發瘟疫的希利蘇斯那么長久,但根據我們推算的時間來看,距離其他地方出現黑暗巨魔最多也只剩下二十多天了。
您若有想法,就得趕緊準備。”
黃金之王點了點頭,一邊飲著醒酒湯維持著沉默,一邊瞇起眼睛思索。
這時候站在父親身旁,為父親捶背的帝國公主突然開口說:
“這是個機會,父王,雖然剛才祭司們說的大都是玩笑話,但也未嘗沒有道理,惡魔們散布魔瘟讓精靈退化擺明了就是在分裂他們,咱們的洛阿祭司們已經明確表示魔瘟帶來的血肉退化是永久的。
換句話說,精靈的分裂已經不可阻擋。
您是帝國之主,妥善照料帝國的每一個氏族是您的職責,黑暗巨魔雖然離開帝國譜系上萬年,但它們依然是始皇達薩初建帝國時被記錄的譜系之一。
它們的名字至今還在萬靈石板上銘刻。
它們是真正的帝國子民。
為了防止以后出現惡毒精靈迫害黑暗巨魔的悲劇,您應該下達詔令,邀請黑暗巨魔重返帝國,這毫無疑問能展現您的威嚴。”
面對公主的提議,黃金之王不置可否,它放下醒酒湯看向自己最信任的黑暗先知祖爾,輕聲說:
“你怎么看?”
“呵呵,我的眼睛早就瞎了,陛下,未來的命運已混亂不堪,我無法從預言的角度給您任何提議。”
黑暗先知祖爾是帝國真正的智者領袖,它是黃金之王的心腹,在它開口的時候,整個達薩羅都要安靜下來聽它的低語。
此時,黑暗先知的表情卻不如其他祭司們那么喜悅興奮,相反,它因常年窺視命運而憔悴老邁的臉上盡是擔憂,它說:
“黑暗巨魔的重現確實不可阻擋,然而如果我們在這時候橫插一腳,恐怕會讓精靈們對惡魔的怨氣轉移到我們身上,最重要的是,巨魔和精靈一萬多年的相愛相殺,早已不是外貌變化就能簡單詮釋的矛盾。
如果您真下達了那份詔令,反而會起到反效果,讓黑暗巨魔把這視作我們對它們的羞辱。
就算真要招募黑暗巨魔重返帝國,也不能用這種方式。
而目前問題的核心在于,雖然魔瘟的退化對我們巨魔無效,但族人一樣會因為魔瘟蔓延而進入糟糕的虛弱,惡魔一旦進入艾澤拉斯,難道會因為我們和精靈的仇恨就選擇放過我們嗎?
顯然不可能!”
黑暗先知把玩著手中奢華的黑色念珠,它沉默了幾秒,對看著它的黃金之王說:
“這確實是個宣揚帝國威嚴的機會,但不能用粗暴的方法,我有個計劃,需要沙怒氏族全力協助,還需要您派出一支精銳戎衛趕赴希利蘇斯。
那里隱藏著黑暗中的大恐怖!
我認為遭受大難的精靈不會對此視而不見,甲蟲之墻后的蟲人也曾是帝國的死敵!
于情于理,我們都不能視而不見。
根據精靈們的后續反應,我們理應作出相應的調整,因此,我會親自前往希利蘇斯主持這一次行動,我一定會竭力為帝國贏得一個好的局面。
如果可以的話,我還會促成帝國和卡多雷的暫時聯合,一起對抗虎視眈眈的惡魔們。
陛下,一萬年前,雙方就因上古之戰而聯合過呢,洛阿們曾經和荒野半神一起作戰,那份情誼如今還有幾分,但務必需要認真對待。”
“那就全權委托給你來操作。”
黃金之王大手一揮,說:
“也不專門派戎衛了,讓黃金艦隊派出一支先鋒與你一起去卡利姆多,贊達拉帝國作為巨魔正統,做事向來講求光明正大。”
說到這里,拉斯塔哈王瞥了一眼老巫醫祖穆拉恩,它說:
“沙怒氏族在古老的時代選擇留在塔納利斯,就是為帝國監控蟲人死敵的動向,若能在此一戰中覆滅亞基帝國的殘余,那沙怒氏族的古老使命也將得到終結,悍勇的沙怒子民便不必久困于貧瘠沙漠中。
到那時沙怒氏族也可以遠游世界各地,倒也是對帝國忠良的嘉獎,我會在南海上劃出一片富饒的島嶼供你們開拓新家。”
“啊,感謝您,仁慈的陛下。”
老巫醫激動的跪倒在地。
不怪它沒點骨氣,主要是沙怒巨魔這些年過的太慘了,如果不是帝國誓言束縛,誰愿意一輩子都待在貧瘠的沙漠里啊?
這也是巨魔這個種族的矛盾所在。
哪怕巨魔帝國早就分裂了,哪怕各個氏族都有自己的想法,但它們如今卻還尊奉古老正統為王,像是沙怒這樣身上有帝國使命的氏族,哪怕淪落到自家供奉的洛阿神都快被曬死的程度,它們卻依然死硬著不愿意遷徙。
說它們忠誠吧。
巨魔反叛在各個氏族都不罕見,而祭司們背刺洛阿神奪取神力自己成神的事更是比黃金之王的花邊新聞還要多的多。
說它們叛逆吧。
即便是最狂野冷漠的諾森德達卡萊部族,依然每幾年都會派出使者穿越無盡之海,不遠萬里參加達薩羅的萬靈祭典,并承認贊達拉部族在帝國中的王者地位。
總之就很別扭,很擰巴。
“父王!我想跟著祖爾先知一起去卡利姆多。”
塔蘭吉公主低聲對父王說:
“其拉蟲人是遠古亞基帝國的分支殘余,我們的先祖和它們的戰爭至今還在萬靈石碑上記載,作為帝國的繼承者,我有責任親身參與到對古老仇敵的榮耀處決中。”
“很好,我閨女的勇氣如萊贊的咆哮一般響徹蒼穹。”
黃金之王滿意的點了點頭,黑暗先知也沒有拒絕公主同行,這事就這么定了下來。
不過在離開拉斯塔哈王的宮殿之后,黑暗先知卻對喜不自勝的老巫醫祖穆拉恩說:
“我聽聞,古老的帝國神劍‘鞭笞者’就藏在祖爾法拉克的黃沙之中?”
“在是在,但”
老巫醫猶豫著要不要自曝家丑。
這些年氏族里因為那把巨魔神劍鬧出的丑事,讓它一個背叛自家洛阿神轉投死神邦桑迪麾下的巫醫都覺得丟人。
“在就好。”
先知祖爾隨口說:
“你先行一步,我和公主殿下會在十天內抵達沙漠之中,我需要一支不少于三萬人的精悍武士隨贊達拉的戰旗一起踏入希利蘇斯的萬年黃沙。
公主殿下也需要一把符合身份的神劍參與到榮耀的戰爭里。
做到這兩件事,你的后半輩子就可以在達薩羅擁有自己主持的神殿,堅守使命的沙怒氏族也將得到贊達拉帝國的褒獎。
所以,祖穆拉恩閣下,你會如何回答?”
“呃”
老巫醫咬了咬牙,片刻之后,它低聲說:
“我發誓,希利蘇斯的黃沙與帝國的仇敵必將見證贊達拉無敵的王者之師!”
“很好,去準備吧。”
黑暗先知擺了擺手,老巫醫當即離去。
它不能再耽擱了,必須立刻返回塔納利斯為黃金艦隊的到來做準備,還那把神劍.呵,如果私下藏著神劍碎片的安圖蘇爾督軍還不識大體的話,那就別怪沙怒之力懲罰它的不忠了!
目送祖穆拉恩拉去,黑暗先知祖爾發出了低沉的笑聲,這讓它的弟子們相當詫異,自從先知說命運渾濁不清無法看到未來后,它已很久沒有如此高興過了。
今天的宴會甚至破天荒的飲了幾杯酒,這簡直和破戒了一樣。
“導師,您.又看到命運的漣漪了嗎?”
一名弟子大著膽子問了句,先知祖爾擺了擺手,說:
“命運已成狂舞的風暴,會無情抽打每一個試圖窺視它的人,我依然看不清那渾濁洶涌的河流將前往何方,但已見風暴的軌跡在無可阻擋的靠近。
贊達拉帝國是該如迅捷的帕庫那樣乘風而起?還是該像堅韌的阿昆達那樣正面迎擊?
啊,讓我們拭目以待吧。
回去準備,催促黃金艦隊盡快啟程,我要去趕赴那邀請,已不想耽擱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