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勁!十分甚至有九分的不對勁!”
在穿越風沙前進的豪華版地精飛艇的甲板上,拿著一個水管望遠鏡的馬林·諾格弗格仔細觀察著前方若隱若現的精靈要塞,它曾經不止一次來過這,但煉金師此時的表情卻非常不好看。
“怎么了?有什么問題嗎?”
旁邊抓著一把藍寶石獵槍在警戒的伊瑞爾好奇的問道:
“你感覺到了危險?是因為空中飛來飛去的奇怪大蟲子嗎?”
“不,其拉異種蟲是這鬼地方的特色,見多了也就不怕了,真正的問題是塞納里奧要塞有些太安靜了。”
諾格弗格有點擔心。
它不安的取出一把地精“龍槍”又裝上了爆燃的燃料罐,低聲說:
“作為希利蘇斯大沙漠里最大的軍事要塞,這里的精靈很專業,時時刻刻都會有流沙衛士在周圍巡邏,維持要塞和南風村以及幾個前線觀察哨的道路安全。
他們在幾百年里都是這么做的,甚至到了刻板的地步。
但你看沙漠被開拓出的道路上什么都沒有!
沒有巡邏者,沒有衛兵,甚至沒有他們放出去的偵查貓頭鷹,不對勁!要塞可能出事了,沒準是被異種蟲進攻了!”
地精商人越想越害怕,甚至嚇到了自己。
作為一個篤定自己手握“大寶貝”馬上要發財的人,它這會迫切的想要離開這個危險的地方。
伊瑞爾覺得諾格弗格說的很有道理,作為一個在德拉諾出生的德萊尼人,她可沒有在自己的故鄉見過眼前這種恐怖的大蟲子。
即便是戈爾隆德荒野上那些被狂野的生命力催化的蟲類,也沒有這沙漠中穿行的異種蟲危險,它們中最小的那個都和人類差不多大,其中有一些頭目蟲飛起來簡直和小型轟炸機一樣,讓人望而生畏。
最重要的是,這些蟲子太多了。
“這片大沙漠之下到底有多少異種蟲啊?”
伊瑞爾不安的甩著尾巴,她說:
“它們似乎很有規模的繞著自己的巢穴在飛行,但我簡直不敢想這些恐怖的玩意一旦決定邁出巢穴向城鎮進發,得什么樣的力量才能攔住它們?”
“答案是攔不住!”
諾格弗格嘆氣說:
“其拉蟲可不只是希利蘇斯有,一百多年前它們就在塔納利斯沙漠邊緣建立了可怕的大裂谷,這些蟲子用自己古怪的菌毯把沙漠地形都改變了。
它們在那里筑巢繁衍,加基森之前的市長就一直在雇傭貪婪的冒險者和本地的沙怒巨魔去消除蟲子的數量,但根本沒用。
那些冒險者殺死它們的速度根本比不上它們產卵的速度。”
“其拉蟲是很獨特的生命。”
用兜帽包裹全身的雷克薩來到了甲板邊緣,他用銳利的眼睛盯著那些巨蟲,啞聲說:
“我昨晚在大裂谷上空盤旋了幾周,我發現了這些蟲子的怪異,它們擁有螞蟻一樣的蟻群思維,個體并不存在真正意義上的智慧,而是按照其在種群中的分工履行著不同的職責,每一個巢穴中必有一只腦蟲。
它用自己怪異的精神力控制著蟲巢。
你說得對,伊瑞爾,這是很危險的生命!
它們的進化邏輯完全是以戰爭和毀滅的形態推演的,天生的團結和極度追求效率,沒有感情的束縛讓這些蟲子一旦得到破壞指令,就會成為所有生靈的噩夢。”
對一切野獸都抱有極大寬容的雷克薩冷聲說:
“這是我第一次對某種野獸產生了恐懼和抵觸,它們絕非自然誕生的生命,它們的繁衍對于其他獸群和整個世界生態來說都是極大的威脅。
迪亞克姆圣人要在大沙漠中完成的戰爭是絕對必要的!
在蟲群的災禍到來之前就消弭它,這才是真正的正義。至于你們擔心的要塞,那里沒有問題,生命氣息也很正常準備降落吧。”
伊瑞爾點了點頭,而這個大個子的判斷讓疑神疑鬼的諾格弗格也放下心來,它跑去飛艇的控制室準備降落。
“你只有在對野獸發表意見的時候才會說這么多話。”
伊瑞爾對雷克薩打趣說:
“對人型生物時,你可太沉默了。”
面對伊瑞爾的調侃,雷克薩沉默了片刻,搖頭說:
“智慧生命太復雜,不如野獸純粹。但這片大陸在吸引我”
他摸了摸自己的心口,說:
“相比東部王國,卡利姆多的自然荒野更深邃更迷人一些,協助警戒者完成沙漠戰爭后,我想要在這里進行一次荒野漫游,或許,我能在這里領悟到更多的自然道義。”
“但惡魔要來了。”
伊瑞爾提醒道:
“污染者主導的戰爭肯定要把進攻重心放在精靈這邊,你留在這會很危險。”
“那更要有人站出來保護這片荒野。”
雷克薩拍著欄桿,用一聲野獸般的咆哮呼喚出自己的渡鴉伙伴,魯克蘭從自然呼喚的光芒中沖出來的瞬間就一口咬住了附近的一頭大蟲子,鳥喙撕扯中吃的汁水四濺。
被火焰包裹的恐懼渡鴉發出喜悅的叫聲,它很喜歡這些異種蟲的肥美味道,便口吐烈火把那些靠近的異種蟲焚燒,隨后大快朵頤起來。
啊,艾澤拉斯的食物水平真是比德拉諾好太多啦。
飛艇很快降落在了塞納里奧要塞的平臺處,因為流沙衛士和熱砂財團有供需協議,地精們也是唯一可以大規模往這邊送物資的族群,因此這座石質要塞有專用的飛艇平臺。
在披著黑狼皮大氅的迪亞克姆帶著其他人走下平臺時,許久不見的瑪爾拉德正在下方等待他們。
見到長官過來,瑪爾拉德上前行禮卻被迪亞克姆伸手抱住,人形態下他要比舅姥爺矮兩個頭,但還是伸手在自己的“養子”盔甲上拍了拍。
“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警戒者說了句,瑪爾拉德笑了笑,擺手示意并沒有那么難熬。
不過伊瑞爾注意到自己的連長身上的盔甲已經換成了奇怪的樣式,像是用蟲子的甲殼和精靈們的盔甲混合在一起的特殊形態,有點怪異,但因為點綴其上的異種蟲肢體很猙獰威武,所以也給這套獨特的板甲帶來了一種鋒利感。
“這是流沙衛士們珍藏的盔甲,用寶貴的源質鋼混合蟲人領主們的甲殼制作,在保證堅固耐用的同時,對于蟲人的邪惡魔法和劇毒腐蝕有極強的防護力。”
瑪爾拉德對伊瑞爾解釋道:
“在希利蘇斯和其拉蟲戰斗還是穿這樣的盔甲更方便一些。”
“唔,是功勛的證明!”
伊瑞爾拍了拍自己身上的龍骨戰鎧,說:
“我在暴風王國也得到了勇士的證明,總之,阿古斯之手第一連副連長伊瑞爾向您報道,瑪爾拉德連長,我請求歸隊!”
“批準歸隊。”
瑪爾拉德嚴肅的回了個軍禮,在這小小的交接之后,舅姥爺看向正站在平臺邊用一種“懷念”的眼神打量整座石質沙漠要塞的警戒者,他上前小聲說:
“本來鹿盔將軍也要來迎接您,但這里出了點小小的‘意外’,您還記得林精們說,魔瘟在感染病人到最后階段時,往往會因為血肉退化導致病人的軀體出現特殊的異化嗎?”
“嗯?”
迪亞克姆詫異的看向瑪爾拉德,后者臉色沉重的說:
“很不幸,這里的流沙衛士已經進入了那個階段,他們被感染的太久,哪怕有德魯伊們不斷的治療,但還是不可挽回的進入了血肉退化的狀態里。
這對這些堅強戰士們來說,是壓倒他們心靈的最后一根稻草,甚至連心智如鋼鐵的鹿盔將軍都崩潰了。
他們把自己關在軍營里,日夜向艾露恩祈禱,但.”
“帶我去看看!”
警戒者的語氣非常嚴肅。
其他人也面面相覷,趕緊跟上瑪爾拉德,隨著他來到流沙衛士們位于要塞內部的軍營中。
在推開門的那一刻,跟著自家老板來看熱鬧的馬林·諾格弗格便尖叫道:
“巨魔!這里怎么會有這么多巨魔?”
“不是巨魔,是精靈。”
迪亞克姆伸手捂住了尖叫的地精的嘴巴,他看著眼前這房間中失魂落魄的精靈們,在耳邊暗影之語古怪的譏諷笑聲中,他嘆氣說:
“暗夜精靈們退化到了‘原始形態’里,他們變回了曾經的黑暗巨魔,圣光在上啊,真是個悲劇,各種意義上的悲劇。”
警戒者用眼神示意自己聒噪的財務官安靜點,不要在這個時候再去刺激這些“精靈”們已經很脆弱的精神。
他大步上前,來到一名癱坐在床邊,喝的爛醉如泥,雙目無神的流沙衛士身前,半蹲在那伸出手甲觸摸著這精靈的皮膚。
魔瘟帶來的灰色斑塊在消散,這是個好消息。
說明這些精靈們靠自己熬過了魔瘟的感染侵襲,但其皮膚已經不如暗夜精靈的紫色皮膚那么光滑細嫩,取而代之的是更粗糙更堅韌的皮膚,還有些奇怪的黑色斑點。
這是巨魔最明顯的特征。
作為艾澤拉斯生命力最頑強的種族,巨魔們擁有堅韌的皮膚以及神奇的“斷肢自愈”,暴風王國的戰士會說巨魔們的皮用斧頭都很難砍開。
本該柔美的精靈面孔也在魔瘟的肆虐下變的粗獷起來。
迪亞克姆還注意到,這個精靈妹子的嘴角已經長出了小小的獠牙,這也是巨魔的標志性特征。
但暗夜精靈的驢耳朵卻沒有變化.
這很正常。
巨魔也有這樣的耳朵,或者說,暗夜精靈的長耳朵本就是他們從黑暗巨魔“進化”而來時沒有能消除的特征。
“看他們的手指,圣人。”
瑪爾拉德在旁邊小聲提醒道:
“這些戰士的小拇指和食指在退化,我去追捕那頭惡魔的時候曾見過一些巨魔的手就只有三根指頭,他們確實在退化,可恨的魔瘟還在改造他們.”
“我是精靈!我是有尊嚴的卡多雷戰士!我出生在黑海岸的奧伯丁,我的父母都是精靈,所以我也是精靈!我以精靈的身份在這黃沙里堅守了一千年!”
瑪爾拉德話語中的某些詞匯刺激到了這名爛醉的“黑暗巨魔”,她跳起來張牙舞爪的呵斥道:
“你怎么能污蔑我是巨魔.我是精靈!我也只能是精靈!”
她呵斥著,喊叫著,最終蜷縮起來,縮在床腳喃喃自語。
“你是精靈,孩子,不要懷疑這一點。”
迪亞克姆伸出手放在這崩潰的精靈戰士的肩膀,他溫聲說:
“我的眼睛可以看破虛妄,一切幻術在我眼中都毫無意義,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我眼中存在的只有一位勇敢的精靈戰士,你只是太累了,你只是需要休息。
你需要一點點勇氣來幫助你抵擋魔瘟的病變。
這是病.
你只是生病了而已,生病了就要看醫生,醫生會治好你。
睡吧。
睡一覺就好了。”
他的話語安撫了那精靈,后者很快沉沉睡去。
“我帶來了魔法種子,為他們服用吧。”
迪克從奧古雷寶箱里取出一大袋種子遞給了舅姥爺,示意他分發給房間中的染病精靈們。
但警戒者心里知道這沒用。
林精的自然種子只能阻止魔瘟進一步感染,卻沒辦法將已經退化的血肉再變回之前的狀態,魔瘟帶來的血肉退化效果是永久性的,之前哈頓老爹佝僂的腰和縮水的體型在治愈后也沒有恢復原狀。
對于這些驕傲的卡多雷精靈們來說,相比死亡,他們或許真的難以接受自己此時這“被詛咒的面容”。
精靈和巨魔之間的恩怨情仇那說起來就沒完了,但可以肯定的是,在艾薩拉的時代,精靈帝國和巨魔帝國就是真正的死仇,雙方根本沒有任何和談的可能。
哪怕在言論最寬容的暗夜精靈國度里,敢大嘴巴亂說“精靈是黑暗巨魔進化而來”這種話的人也絕對要被月之祭司綁在月亮井上活活燒死。
雖然這個真相已經是艾澤拉斯目前“考古圈”和史前歷史圈子里公認的事實,有太多證據可以證明精靈和巨魔之間復雜的親緣關系。
甚至在贊達拉帝國那混亂的信仰圈里,一些年長的洛阿神還親自經歷過那個時代呢,但奈何精靈們就是不信,而且誰敢亂傳這種謠言一定會被精靈們活活打死。
哪怕精靈自己派系復雜,彼此之間也是死仇,但偏偏在這件事上,從上層精靈到高等精靈再到卡多雷,他們奇跡般的達成了一致。
內斗什么的先不管,必須打死那個亂傳謠言的狗東西!
“這下歷史學家狂喜了。”
迪克站起身,嘆了口氣。
但在門口那邊,伊瑞爾還在和瑪爾拉德低聲討論著精靈譜系。
伊瑞爾固執的認為眼前精靈退化成黑暗巨魔,與德萊尼人退化成失落者與破碎者是一個原理,瑪爾拉德不知道該怎么解釋,但他覺得這兩者應該有微妙的不同。
“是污染者故意這么設計的嗎?”
奈麗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她上前對迪克問道:
“魔瘟在艾澤拉斯的傳播中,似乎對精靈的惡意是最大的,人類、矮人那邊可沒有出現如此劇烈的外形變化,甚至是地精在這方面更多的也只是心智退化。
惟獨精靈的退化有些太夸張了。”
“不好說,但塞納留斯曾經是精靈的自然守護者,它確實很清楚該怎么做才能最大程度的打擊精靈們的士氣。”
迪克皺著眉頭說:
“這些精靈其實并沒有因為血肉退化就變弱,他們已經在德魯伊的幫助下熬過了感染魔瘟最艱難的時刻,此時已是恢復期,甚至還得到了一部分生命祝福讓他們更健壯還能和巨魔一樣自愈。
但你也看到了。
精靈們的心智崩潰了,甚至和魔瘟帶來的心智退化都沒什么太大關系,他們是接受不了現實才崩潰的。”
“一旦這樣的情況在整個卡多雷月神國度擴散開”
奈麗語氣驚悚的說:
“這仗也不用打了,在惡魔到來前,這個強悍的凡人國度就會自我崩潰掉。”
“唔,可不止這樣呢。”
暗影之語適時的在迪亞克姆耳邊響起,它帶著調侃的語氣說:
“麻煩你仔細想想,迪亞克姆,為什么污染者要先在塞納里奧要塞散布魔瘟?這附近有什么東西?那藏匿于黑暗之中的東西又能在精靈們的絕望中做些什么呢?”
“虛空,古神,血肉詛咒.”
警戒者瞇起眼睛,立刻回頭對正在分發種子的瑪爾拉德喊道:
“封鎖要塞!快,同時檢查是不是有流沙衛士失蹤了?所有人都去幫忙。”
片刻之后,瑪爾拉德帶來了壞消息。
“失蹤了十七個人,其中有一名流沙衛士的指揮官。”
舅姥爺語氣嚴肅的說:
“他們本該在今天外出巡邏,但一去不回,警戒者,您知道他們去了哪嗎?”
“他們去尋求‘拯救’了。”
迪克看著大沙漠北方盡頭若隱若現的黑色巨墻,他說:
“上古之神開始了自己的‘布道’,真是糟糕的局勢!我要立刻和鹿盔將軍見一面,艾格文女士,能麻煩您去一趟南風村嗎?我擔心那邊的局勢會更糟。”
“我和她一起去。”
奈麗已經意識到了迪克的擔心。
她和艾格文乘騎魔毯沖入了風沙之中,伊瑞爾和雷克薩還有地精們都被分配了任務,要關閉要塞大門同時警惕任何精靈不,黑暗巨魔的異動。
在瑪爾拉德的帶領下,迪亞克姆快步穿行于這死寂的要塞中,最終抵達了將軍的指揮室,但大門緊閉。
敲門無果的情況下,警戒者一腳踹碎了堅固的石門。
沖進去一看,完全“黑暗巨魔化”的瓦斯坦恩·鹿盔將軍安詳的躺在自己簡樸的床上,手中握著一瓶空掉的藥水,心愛的戰劍放在武器架上,床邊放著一份石木樹皮制作的沒寫完的家信。
“這些精靈太離譜了!不過是面容的改變就能把一個戰功赫赫的將軍逼到這種主動求死的地步嗎?
你們對于精靈的容貌是有多執著啊!混蛋。”
迪亞克姆伸手放在精靈將軍的胸口,準備呼喚圣光。
但下一瞬,從藥水帶來的深度睡眠中被驚醒的精靈將軍茫然的睜開眼睛,失眠多日,好不容易在藥水幫助下獲得嬰兒般睡眠的他,疑惑的看著周圍。
最后目光放在了那破碎的石門上。
“我你.不對,我門呢?”
“呃,我說那是個意外,您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