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風城的傳送廳這幾天忙死了。
在圣杖挑選繼承者的消息傳出去之后,幾乎每天都有各地的法師傳送過來,還有一些藏在犄角旮旯的術士也跑來湊熱鬧,來的人太多把暴風城鑲金玫瑰旅店的價格都炒上去了。
一些囊中羞澀的家伙跑去城外住。
結果你猜怎么著?
閃金鎮的旅店也踏馬住滿了!
獅王之傲旅店的老板老法雷天天笑的合不攏嘴,但法師們還在源源不斷的過來,盡管其中大部分人都知道自己不可能拿到圣杖,但提瑞斯法守護者的傳承儀式是東部王國施法界的大事,他們也要過來“共襄盛舉”。
現在新來的人要么去城外的農場借宿,要么就只能去北郡修道院那邊臨時湊合幾天,還有人去了阿祖拉之塔,那里也是施法者們匯聚的地方。
而這件事的最高潮發生在阿隆索斯·法奧大主教帶領北疆的虔誠信徒們前來暴風城。
傳送廳今日加大了人手,要確保大主教一行人的安全抵達,而且他們人數很多,本該坐船過來,全因為綠皮入侵的事讓大主教必須選擇更快捷的方式。
阿隆索斯·法奧可是人類圣光信徒的精神領袖,因此整個法師區都擠滿了前來覲見的本地信徒。
再風流的貴族們也要在今日佯做虔誠,否則一旦惹得大主教生氣來個宗教絕罰,這一家人就算是在貴族圈“除名”了,以后遇到事情就只能和泥腿子們坐一桌了。
沒看萊恩國王都親自前來法師塔迎接,就可見人類王國這個宗教氛圍其實還挺濃郁的,但隨后,最近很憔悴的國王就看到了被一群圣光猛男護衛著的黑色馬車。
以及車上的封印箱!
起初國王還以為這是什么古老圣物呢,結果車隊在信徒們的簇擁下越靠近大教堂,那馬車上的封印箱里響起的武器嘯叫就越是明顯。
一團團圣焰環繞在封印箱周圍,形成各種各樣的神圣紋路。
因為灰燼使者采用了卡拉的碎片鑄造,因此當那些幾何狀的圣光符文環繞著馬車時,甚至還有隱隱有空靈的圣歌響起,這讓信徒們高呼“神跡”。
甚至有狂熱者跪地去親吻那附帶著光點的車轍。
被迪亞克姆留在圣刃中屬于“烈陽先驅”的職業特性被釋放出來,灼熱的輝光就如一輪擴散的陽光,在晨光與黃昏的流光中不斷轉化,其附帶的治愈力讓人群的傷勢愈合,而那溫暖人心的光芒更是讓一群老信徒淚流滿面。
暴風王國的人本就因為綠皮入侵和赤脊山的失陷而人心惶惶,惶恐讓他們渴望得到心靈的撫慰與保護,在這個由超自然力量搭建起世界根基的環境下,民眾轉而向信仰祈求安心是很自然的事。
這下眼見神跡降下,可就更不得了了。
若非莫格萊尼大公爵這些身強體壯的“灰燼騎士”們在旁護衛,恐怕早有狂熱者涌上來試圖觸摸圣物來獲取圣光的祝福。
待車隊駛入大教堂前方的廣場時,封印箱中的圣刃嗡鳴終于達到了極致。
在前方高臺上與本地的牧師們和洛薩元帥待在一起的迪亞克姆無奈的聳了聳肩,他環視四周似是回到了自己剛剛蘇醒時,進入卡拉波神殿的那一幕,幸虧暴風城這會遇到戰爭威脅,也沒人試圖搞撒花瓣那晦氣的一套,不然今天就有個倒霉老頭要被捅了。
迪亞克姆能感受到這座城市的不安,于是,他決定借圣光之名賦予它勇氣。
唉,在這個真實存在超自然力量的世界里,封建迷信這東西該搞還是要搞,也幸虧迪亞克姆是個萬年老牧師,跟著老維倫這個天生大神棍學的很雜,對于該如何“炒熱氣氛”他并不陌生。
于是,在旁邊盛裝打扮的小王子好奇的注視中,異界圣人上前一步,左手輕輕抬起。
“圣光不允你我分離,回來吧,忠誠之刃。”
他說。
“砰”
封印箱的馬車上束縛圣物的鎖鏈在銳利的圣光劈砍下于陣陣劍嘯中破碎開來。
于眾人的驚呼聲中,灰燼使者懸浮而起,隨后化作一道金色的流光沖出箱子,如飛火流星那樣飛向自己的主人,它嗡鳴著,雖然并未有自身意志,但納魯碎片賦予了它別樣的神秘。
最終被迪亞克姆握持于手中時,所有的光芒都在這一刻化作白色的圣焰消散內斂,將這“退魔圣刃”的真容展現在眾人眼前。
“哇哦!”
小王子驚呼了一聲。
哪怕他還不是個真正的戰士,但他依然能從這把厚重的圣刃上感受到由戰火塑造的強大氣息。
他知道這把劍的名字。
起初只覺得這名字很酷,但在迪亞克姆圣人真正手握它的時候,小王子心中才有明悟,“灰燼使者”不只是這把劍的名字!
“元帥,你們又要欠我一個大人情了。”
迪亞克姆撫摸著自己的利刃,他輕聲說了句。
在洛薩詫異的注視中,迪亞克姆看了一眼人物卡上“光影雙生”道途試煉那失敗條件的“>8”的數字,他深吸了一口氣,在這一刻暫時終止道途試煉,呼喚圣光原力加身。
當熾熱的圣焰環繞籠罩時,迪克又一次進入了“圣化·熾天使”的狀態中。
雖然虛弱狀態下的熾天使很難完成越界戰斗,但幸運的是,迪亞克姆此時也不需要揮刀和邪惡之物拼個你死我活。
他此時要借用的乃是圣光原力在“信仰”層面的特殊偉力,這也是六原力中唯一一種可以用“信仰”這種虛無縹緲卻又厚重無比的物質來塑造、推動直至改變命運的力量。
信仰與圣光總是一體雙面的,這也是圣光原力的特性之一,因祂是唯心的,而信仰也算某種意義上的唯心主義,兩者的契合度真的很完美。
金色雙翼襯托之下恍若神人的警戒者伸出手,在瞪大眼睛,張大嘴巴,一臉呆滯的小瓦里安腦袋上摸了摸,輕聲說:
“在我們第一次見面時,你問過我,這世界有沒有天使”
隨后,在小王子發出的驚呼聲中,他眼前的世界這一瞬皆被光明籠罩,就像是一輪光中的輪廓在對他說話一般。
圣潔的線條光翼取代了巨大的金色翅膀。
白色火焰覆蓋在迪亞克姆的雄獅戰鎧上讓它化作圣潔戰衣,當白色的兜帽覆蓋時便只有陰影塑造于面容之上。
熾天使的雙腳在線條羽翼的飛舞中脫離地面,那恢弘的圣光于他周身化作圣陽的流光,甚至取代了陽光,如一輪金色的“圣光太陽”停留于天際。
熾天使手持圣刃懸浮于大教堂的穹頂之上,其光翼每一次拍打,都會有金色的光羽落下。
那圣潔的光羽灑在人民身上,為他們帶去軀體的強化和精神的溫暖,讓那些虔誠者在淚水涌動中跪倒,聲嘶力竭的呼喊著自己的信仰。
艾澤拉斯的土包子們哪見過這種場面啊!
別說是那些此時歡呼著圣光之名跪倒一片的平民與貴族們,他們伸出手呼喚著信仰的祝福,就連阿隆索斯·法奧這位精神領袖和他身旁的圖拉楊牧師,以及受泰瑞納斯王命令前來護送他們的烏瑟爾騎士與提里奧·弗丁騎士都被鎮住了。
人類的圣光教會不設偶像,這也是圣光教義最基礎的特性,但這一刻,連信仰無比堅定的法奧大主教心中,都對于眼前那誕生于光中的圣潔之靈產生了躬身下拜的沖動。
這和普通的裝神弄鬼真不是一個概念啊,家人們!
這玩意已經超過“封建迷信”的范圍啦!
最少迪亞克姆此時身上的“圣光神性”根本做不了假,他就是圣光鑄造而踏足人間的熾天使!他降臨到艾澤拉斯的人類王國中,為他們帶來圣光的啟迪。
那些因觸摸灰燼使者而接受警戒者屠魔圣誓的灰燼騎士們更是受到了感召。
在同出一源的圣光鼓蕩中,他們身后也點亮了金色的光翼,在一輪又一輪的神圣光暈的施加中,讓他們盔甲上的箴言透體而出,化作神圣的附魔將其成就“祝圣之物”,這讓這些灰燼騎士在這一刻才真正意義上完成了圣光道義的啟迪,使他們踏上了圣騎士的職業道路,之前那樣子,最多叫“揮舞圣光的戰士”。
這也是迪亞克姆第一次沒有將熾天使的力量用于戰斗,然后他就發現了這股力量在用作強化時的夸張效果。
“暴風城的公民們,抬起你們的頭仰望天空吧!閃耀圣光將賜予圣力庇護人類!勇敢的信仰之城將受試煉而永不淪陷!”
迪亞克姆用人類語開口,讓自己的聲音直達這座城市的每一個角落,伴隨著圣力燃燒中的神圣光暈不斷擴散,將一道道祝福的純凈之光籠罩于整座城市之上,他抬起手將那光芒塑造成花瓣的樣式灑落于大教堂周遭,又在千人注視中拍打光翼,于那夸張的碎金光羽灑落中落下。
最終懸停在洛薩身前,兜帽之下的黑暗里有溫和的目光看著暴風城的元帥。
洛薩猜到了這名壞透了的異族圣人打算干什么,他甚至感覺自己已經看到了那純凈兜帽之下黑暗中迪亞克姆微妙至極的笑容。
但還沒等元帥發聲,圣化的熾天使就抬起自己的圣潔手甲,點在了洛薩的額頭。
猶如命運的觸摸。
他用牧師的吟誦調說:
“阿拉索的雄獅之主啊,愿榮耀與勝利常伴你左右,安度因·洛薩圣光于今日許你為王!人類有福了,你們的領袖誕生了。”
“嗖”
說完這一句話后,終于完成了“人前顯圣”的裝逼大業的迪亞克姆拍打雙翼,在光中沖入天空只留下漫天飛舞的光羽灑落。
這完美滿足了圍觀群眾想象中神話故事里,那些圣潔的天使帶來神諭后就消失的場景。
嘿,裝完逼就跑,真刺激!
于是原地只留下了一個滿臉無奈的洛薩爵士,他摸了摸腦袋上被圣焰臨時鑄就的王冠,心說這老登太踏馬壞了,就連王冠的樣式都是正統的阿拉索皇室風格,一看就是用心研究過的。
用這種方式如此光明正大的宣布,讓他這下就算自己當面辟謠都沒人信了。
目睹了這一切的阿隆索斯·法奧大主教卻心中狂喜。
大主教的手指都在顫抖,很少有人知道,但實際上,溫和、謙遜又憐憫,作為當之無愧的圣光化身的法奧大主教內心深處也是個“大阿拉索主義者”。
他真是做夢都希望看到阿拉索帝國重建,讓人類七國結束當前這種毫無意義的分裂對抗。
“啊,感謝圣光!”
大主教在胸前劃著圣徽,他決定立刻把這件事傳回北疆。
圣光派遣熾天使前來宣揚神諭,許第二帝國在此重建,啊,人類有福了呀!
不過這一幕雖然感動天,感動地,但卻感動不了隊伍里一起過來的高等精靈們,畢竟他們不信圣光,只是覺得這一幕充滿了力量感和不可忽略的神性。
“天吶,那種夸張到已經完成高階塑形的原力真的是凡人可以達到的程度嗎?”
黎蕾薩將軍身旁的三個女兒這一瞬目瞪口呆,而跟隨她一起過來的精靈大法師們則面紅耳赤的討論著什么“奧術原力的塑形狀態”,什么“力量三相變化的高階運用”等等常人聽不懂的話題。
至于游俠將軍自己,她從那心靈震撼中回過神,對身旁那名穿著盔甲帶著戰盔的精靈武士低聲說:
“感覺如何?”
“哼,裝神弄鬼。”
精靈女武士用沙啞的聲音不屑的說:
“我可不允許我的未婚夫只能在其他人的幫助下成為皇帝,你看看洛薩眼中的無奈!嫂子,那家伙現在分明還沒有下定決心!這樣軟弱的男人可配不上我。”
“唉,這都圣光親自出面為你定下婚約了,你怎么還是這樣!你再這么下去就真的嫁不出去了,丹妮莉絲。祖父讓我親自押送你過來就是為了防止你亂跑。
好歹接觸一下,好嗎?
另外,工作的時候稱職務!”
“嗷,好的,游俠將軍。”
“你是不是瘋了!我問你是不是瘋了!”
在暴風城附近幽靜的明鏡湖畔,一處人跡罕至的湖邊,一路追過來的奈麗大主教跳下丘陵,就看到了正站著湖邊伸著懶腰的迪亞克姆。
怒氣沖沖的大主教撲上去掐著迪克的脖子尖叫道:
“你還嫌自己在圣光之道上走的不夠遠嗎?還要擁抱神性只為了給風雨飄搖的人類國度帶來團結?你一心一意為了他們,就不能為自己想想嗎?
我們就快失去你了。
我就快失去你了!”
奈麗此時的憤怒源于恐懼。
她有些失控,讓迪亞克姆兩只手都摁不住她,主要是人類形態下還沒奈麗高,實在有些不方便。
于是警戒者散去幻容,在高大軀體重新呈現時伸手就把張牙舞爪的奈麗抱了起來,用一個帶著思念的吻讓這“藍色小貓”安靜下來,奈麗很擔心迪亞克姆的精神狀態。
她擔心自己來晚了,讓迪亞克姆在光中的輪廓都消散,只剩下了一團完全融入光中的意志。
但在這個飽含感情的熱吻中,奈麗的擔憂很快就被擊潰。
她甚至感覺到了迪亞克姆的人性在這一刻如此飽滿,要比他在德拉諾世界時更加的真實,而不再是那遙不可及的憧憬。
直到奈麗這傳奇者都感覺到微微窒息的時候,警戒者才將她松開,讓雙腳懸空的奈麗落回了地面。
他低下頭,帶著笑容看著氣喘吁吁的奈麗,語氣溫柔的說:
“現在還擔心嗎?”
“我是不擔心你的人性,但.”
她嘆了口氣,說:
“你是走入陰影才避免了圣光對你的影響嗎?迪克,這種方法或許是正確的,但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以后圣光再次征召,而你踏入了更高的階位時,你是否還要更深入黑暗才能保全自己的意志?
可是那意味著你會遭受更多危險。”
“只要完成這場試煉就不會了。”
迪克挽住奈麗,坐在幽靜的湖畔邊遠離塵世的紛擾,他說:
“我已在暗影中汲取智慧,要讓自己在光影之中找到屬于只屬于我的前路,圣光允許我這么做,祂亦不愿意看到我將自己化作薪柴點燃,去對抗命運的寒風。
我得以保留自己的人性,用自己的教條代替圣光的教條。
祂是如此的鐘愛我,就如你終于放下了那些職責,終于決定要和我談一場只屬于我們兩個人的愛情。”
警戒者把玩著大主教的小尾巴,哈哈笑著說:
“我還以為你真要等到我們一起光復了阿古斯之后,再完成這一切呢。”
“是尤拉那個碎嘴子說的。”
奈麗有些害羞,她瞪了迪克一眼,抽回了自己的尾巴,說:
“她說我總是太冷靜,總是要在那些麻煩的事情之中找到一點時間來交付給你我,但感情這種事本來就是盲目而熱烈的,如果真要理智,那就談不上任何激情。
你也說過,你想讓我成為你人性的錨點。
在真正看到你墜入另一個世界時,當我意識到我可能會第二次失去你的時候,我終于理解了你當時并不只是說情話你需要我,所以我來了。
拋下了大主教的職位,將自己的誓言暫時安置于心底。
最少在這個陌生而危險的世界里,我可以心無旁騖的陪著你,幫助你完成你的道途試煉,直到你的道路真正定型嗯?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奈麗詫異的看著迪亞克姆摸出一張銀色手帕,她眨著眼睛問了句。
“嗷,你臉上有點灰塵,幫你擦一擦,別動。”
警戒者用手帕幫奈麗擦了擦臉。
隨后,下流的卸甲術,啟動!
“唰”
大主教都沒反應過來,就感覺到身上一涼,在意識到自己的盔甲和衣物都被這個下流的手帕“擦掉”之后,她本能的尖叫一聲抱著身體沖向旁邊的湖水,又被“壞人”拉住尾巴輕輕一拽。
于是,能用赤喉之牙輕松干翻幾十個鳳凰衛士沖出太陽井的大主教便“虛弱”的倒在了男友懷中。
卸甲術一天可以用三次。
迪克也用它卸掉了自己的雄獅戰鎧,不過在濃情蜜意的情話與撫慰之后準備進入下一步的時候,奈麗喘著氣瘋狂搖頭,很嚴肅的說:
“不行!我會死的。”
“唔,所以我準備了這個。”
早有預謀的警戒者圣人揮了揮手里的幻容胸針,這一次沒有讓自己以人類的面容出現,免得讓奈麗感覺到不舒服,而是把自己塑形成了德萊尼人正常的體態中。
“啊,這個世界的魔法真是太下流了”
大主教瘋狂吐槽了一句。
“誰說不是呢?”
警戒者抱著自己的老可愛滾進了水里,在明鏡湖泛起漣漪中,讓兩個加起來快五萬歲的老頭老太太又一次體會那不必再掩飾的感情釋放。
碎嘴子尤拉說得對。
情緒的正確釋放是確保人性的重要一環。
嗯,尤拉總是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