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件全貌我基本上知曉了。”
在巨石要塞穹頂高聳的核心指揮室內，亞瑟佇立在巨大的全息星圖前，在各個值崗區域，炎翼成員交接著本地文件，他本人則與幾位戰團長逐一交談，逐漸拼湊出事件完整的脈絡。
看來策劃此次襲擊的的確是瓦什托爾，想要趁著曙光星區被納垢拖住來打一個時間差，只是看泰豐斯和阿巴頓的反應，應當是沒有料到這次破曉之翼的動作會這么快。
的確，除去離開曙光星區之后的部分網道花費了一定時間來進行疏通清理，前半段區域在破曉之翼的長期‘維護’下已經具備了對軍事力量進行戰略性轉移的能力，倒是省了不少時間。
也算是未雨綢繆。
“泰豐斯審出來了嗎？”
將初步分析任務下達至各戰術終端后，亞瑟轉向靜立一旁的拉美西斯。
“這是坐標。”
拉美西斯微微側身，示意身后的灰騎士將一枚數據晶片接入巨石要塞中央控制臺的接口。
完了還不忘諷刺一下這位當年被獅王一句話嚇得連滾帶爬的納垢神選。
“保真，畢竟泰豐斯是個軟骨頭。”
“同步卡利班坐標，時間一萬年前，線性推進至卡利班毀滅之前。”
亞瑟向巨石之主命令道。
“是，殿下。”
巨石之主就像是能夠依靠意識操縱這座要塞一般，一摞磁盤陣列被隱秘管道輸送而來，其中磁盤在通電后隨著他的思維開始轉動，接著古老的坐標隨著他的視線躍然于戰術平臺上。
怪不得這樣的人一輩子都必須留在巨石深處的維生艙里，以暗黑天使過去的內部環境的確不可能完全信任擁有如此權力的存在。
能送磁盤自然也能送炸彈。
目光注視著緩緩變化的星圖。
象征著暗黑天使母星的坐標隨著時間軸的回溯緩緩移動，最終與瓦什托爾艦隊當前所在的位置精準重迭。
“果然。”
亞瑟與拉美西斯對視一眼。
也許其他人會對此感到一頭霧水，但對于掌握了很多超前信息的他們來說基本上一眼定真。
無非就是插手了三神器合一事件，畢竟銜尾蛇隨著卡利班的毀滅徹底失去了物質形體，所以存在于所有時空之中，只要時間或是空間對上，那么自然而然能夠觸發三神器的強制融合。
如果沒有他們的干涉，那么在一百年后，由出逃的‘墮天使’阿斯特蘭策劃，死亡領主與午夜領主參與，由三神器爆發的時空穿越事件便會爆發，而阿茲瑞爾也將會成為擊碎卡利班的罪魁禍首。
只是沒想到在他們的壓力下泰豐斯會選擇提前這一次事件，瓦什托爾也參與其中。
“怎么說，干不干？”
拉美西斯微微前傾身體，顯然是對此躍躍欲試。
時空穿越事件對于高層不是什么秘密，甚至是對于帝國來說也一樣，甚至審判庭內部還有專門的修會來處理這一系列時空穿越問題，而破曉之翼也需要借助這次時空穿越事件做個實驗。
可以說他們的目的與瓦什托爾是相同的，即使是被動等待，他們也早在這三十年間做過類似預案。
“那還需要與圖丘查引擎達成共識。”
亞瑟雙臂環抱，目光沉靜地注視著星圖。
三神器都有自己的意識，銜尾蛇忽悠盧瑟造反，圖丘查與獅王做交易換取個安穩的躲藏地點，如果引擎本身不配合，那么他們想要用這些造物達成目的也很難，畢竟其他神器先不說，圖丘查在必要的時候是能帶著自己的物質軀殼跑路的。
而且因為它們大概率是古圣造物的關系，即使失去了物質軀殼也會在無限時空中永恒存在，所以想要處理它們不論是對于過去的星神與太空死靈亦或者如今的人類來說都是極為麻煩的事情。
而破曉之翼要高貴一些，他們可以向三神器出具正八經的死亡威脅。
亞瑟看向巨石之主。
巨石之主微微搖頭，立即回道：“圖丘查引擎依舊保持著原始狀態，無法溝通交流。”
奇了怪了。
拉美西斯也是一陣疑惑，圖丘查就算了，怎么那些袍子小人都一個沒有。
再不濟他們都把阿茲瑞爾這個袍子神選帶上了吧。
目光在周圍徘徊了一會，最后落在了伙伴身上。
那能夠閃瞎一堆靈能者與惡魔的身軀之上全是代讀不回，尤其是拉美西斯還從中看見了教唆亞師傅干掉獅王，他沒意見的留言。
親爹啊這是。
當帝皇的兒子這輩子也是有了。
在心底吐槽一句，注意到以西結一副失了魂的表情，拉美西斯思考了一會，拍了拍亞瑟的肩膀，傳遞了一串頻率過去。
亞瑟立即會意，通過這段頻率降低了自身領域的封鎖等級。
隨著周圍的空氣出現漣漪，在一陣嘩啦聲中，周圍暗黑天使子團代表們的槍口抬起，亞瑟的腳邊，突然滾出了一堆身著灰綠色的小人。
他們層層迭迭，擠在一塊，像是在合力推開了一扇突然被撤去鎖鏈的大門，然后因為太過用力全撲倒在地。
“異形？”
有子團代表驚訝。
“是帝皇靈。”
拉美西斯開口糾正。
這些小東西大概率是某種古圣造物，應該是三神器的維護人員，盤踞于卡利班，早在萊恩降臨之前就有意在引導卡利班的人類對抗混沌。
卡利班的混沌污染相當嚴重，這顆星球那些著名的巨獸全是混沌造物，不愧是幾乎落在恐懼之眼內部的星球。
周圍不論是知道或是不知道神秘守護者存在的暗黑天使都露出了相同難繃的表情。
有一個袍子小人在同伴堆中拔出腦袋，朝著烏斯蘭打了個招呼，也沒理會周圍神色各異的人群，接著就抱著一頂綠油油的頭盔跑到了亞瑟跟前，朝上一舉。
獅盔，由獅王曾經佩戴的頭盔，是神秘守護者認可的象征。
作為暗黑天使的成員，在場的每一位成員在窺見這副頭盔時皆是自腦海中浮現出明晰的信息。
“這算是身份認證？”
亞瑟接過獅盔，看著還在比劃比劃的袍子小人，接著開口：“放心，我們的目標不是殺死獅王。”
袍子小人肉眼可見的松了口氣，接著心有余悸的看著亞瑟身上盤踞的‘保大還是保小’的神言。
全是在保小。
帝皇又在發瘋了。
一邊差它們趕緊去喚醒獅王保衛巨石要塞，一邊又在這邊讓人趁著獅王醒之前干掉他，整個一左右腦互搏。
還好這幾位又像古圣又像星神又像亞空間實體，但它們也死活看不出來到底是什么生物的存在很理智，脾氣很好的樣子。
“我們打算通過圖丘查引擎嘗試推動此次時空穿越事件，用來驗證我們是否能夠對時空進行干涉，并且嘗試能否保住卡利班。”
將頭盔放在桌面，并沒有任何佩戴想法的亞瑟直說。
出于文化原因，破曉之翼的四位都不太喜歡在身上的甲胄上涂綠色，尤其是腦袋。
‘一萬年前的獅王也不能殺。’
袍子小人繼續比劃，那些撲倒在地的也整理好隊形，圍了上來，開始強調它們在時空上的理解，以及破曉之翼這四位的特殊，說明過去獅王要是沒了那現在的也沒了。
拉美西斯正逐句翻譯，越翻譯越繃不住。
合著你們也知道獅王啥德性，不然怎么全在默認破曉之翼不會歡迎獅王回歸。
畢竟如今的暗黑天使蒸蒸日上，內部的文化分歧逐步與軍事脫鉤，思想上更為統一，突然冒出來一個在大伙刻板印象里的獅王似乎除了分裂軍團，引起沖突，讓破曉之翼多出一個麻煩對手，打擊破曉之翼積極性以外沒有任何作用。
一見即使是袍子小人都默認獅王是個重量級，亞瑟就忍不住笑了笑。
“比起敵意，我更希望我們能夠進行溝通，過去的種種教訓都驚醒了我們溝通在各個事件中的重要性，而我們不能犯下過去那樣的錯。”
他盡量平和清晰的開口解釋。
“我，以及我們都應當積極溝通，收集信息，再進行分析，就像現在的我們一樣，你與我通過交流了解了彼此訴求，證實了我對獅王的態度，所以在我面對獅王時，我自然也會如此——”
“而不是單單依靠刻板印象或者一廂情愿就假定對方會這么做。”
即使沒有未來視，亞瑟也會選擇先談談，畢竟在過去，他也不認識加雷斯，也不認識那些陌生的墮天使。
袍子小人們愣了愣，又想起了它們當年死活是沒攔住的軌道轟炸。
你說你拒絕溝通就算了，直接啟動軌道轟炸然后跳幫還跳歪來，遇見迎接的新兵就庫庫砍人是幾個意思？
要不獅王還是先躺著算了？
那些跟隨著賽弗領主一同加入破曉之翼隊伍的‘墮天使’們，也是在同一刻露出復雜而又羨慕的神色。
要是當年指揮第一軍團的是這位殿下，他們是否就不會鬧出那樣殘酷的烏龍？軍團如今是否依然健在？
“現在也不遲。”
凱低聲吱了一聲，打算繼續給殿下拉壯丁。
收到神秘守護者出現的消息之后，凱與賽弗領主一同返回，出于安全方面的問題，他還拉上了加拉德這位大遠征時期的騎士執政官與前暗黑天使智庫貝弗丹。
開完了會議，強調了破曉之翼對獅王以接納為主的方針，與賽弗領主短暫重聚的這一小段時間里，凱也知曉了這位的目的。
一.找到神秘守護者，依靠這些古老生物的力量重鑄他背后的原體之劍。
二.給獅王來上一劍。
凱揉了揉眉心。
這位要是真打算干什么他可攔不住，所以他得多找幾位靠得住的看著這位，別讓他突然發癲。
哎，時間真的改變了很多事，也改變了很多人。
又看了眼賽弗領主，見對方依舊一副難以捉摸的姿態，凱便無奈嘆息。
要不是不知道的還以為兜帽底下的人是阿斯特蘭呢。
‘我們同意。’
袍子小人們覺得這位殿下說得有理，又比劃了一下。
“那圖丘查？”
亞瑟又問。
袍子小人繼續比劃。
“你只要別進入它一百米范圍內，它全程配合。”
拉美西斯翻譯道。
雖然不知道劃定這個距離對同樣能短距離躍遷的亞瑟有什么用，但是就當這是一個心理上的安全圈吧。
畢竟亞師傅對這些不死不滅的東西威懾力著實恐怖了點。
‘此乃謊言，領域別關，把袍子小人記個白名單就好，圖丘查想跑路，傳送鍵都按冒煙了。’
心底響起拉美西斯的聲音。
“可以。”
亞瑟點點頭，面不改色。
袍子小人也是不再比劃，這些奇異的生物就像是突然融入了空氣一般消失不見，只留下兩個來到了亞瑟身側，其中一個見亞瑟沒有更換頭盔的意思，也是干脆抱著頭盔來到了亞瑟的腳邊。
“資料已完成比對。”
炎翼們的聲音也適時傳來。
拉美西斯的翻譯很好地讓他們理清了事件的全貌，他們也認為可以啟動計劃。
畢竟自始至終，哪怕是當年跳幫派與本土派已經完成了對賬，他們也搞不懂到底是誰炸掉的卡利班。
因為都是忠誠的，哪怕如今的暗黑天使因為懷疑自己是叛徒而選擇狂熱追捕‘墮天使’以掩蓋真相，但是即使是當時留在軌道之上的暗黑天使也是忠誠的，也正是因為所有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他們才在失去了原體后陷入瘋狂。
其中幾個恐翼和炎翼聚在一起研究了一下，以他們批發了幾百個滅絕令的經驗仔細分析后一致認為當時的軌道打擊根本不足以摧毀卡利班。
或許一個來自萬年之后的旁觀者視角，能夠讓他們揭開卡利班毀滅的真相。
所以——
“接下來的行動目標：截殺瓦什托爾，促成三神器進入合一流程，打開時空通道。”
亞瑟劃定了三個目標，炎翼戰士們立即俯身操作控制界面，全息投影隨著他們的動作迅速展開，一道道戰術路線和數據流在屏幕閃爍間逐漸成形。
“山不向我來，我便向山去。”
拉美西斯把玩著手中的坐標，只要他們人到了，事態發展就由不得瓦什托爾他們了。
在場的所有年輕人都很期待，雖然不懂到底是幾個意思，為什么神秘守護者會勸說殿下不要殺死獅王，但這并不妨礙他們的期待。
畢竟雙方的談話無疑證明了獅王有機會歸來。
這就意味著他們也將會與極限戰士那般擁有兩位原體。
這讓這些從未經歷過那個傳說時代的年輕人們莫名振奮，跳動的心臟有些迫不及待地催促著他們開始行動。
“其次——”
亞瑟掃視周邊，目光落在那些依舊忐忑的成員身上。
“此次參與巨石保衛作戰的成員們還請待命。”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