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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救了!”
年輕的伊弗蕾妮一副戴了痛苦面具的樣子,開始懷疑起讓那些流落的黑暗靈族貴族都忍不住贊嘆,被父母摁著學習那些古代靈族帝國的華貴禮儀到底有何作用。
教她滑跪嗎?
她自暴自棄的蹲在地上,環抱著膝蓋,然后酸溜溜的看著那些正在進行戰場收尾的龐大艦隊。
鳳凰領主看著這位對自身種族有懷揣著莫名期待的年輕人,看著她那因為對靈族當今地位的不認可而流露出不甘的表情,不由得露出微笑。
這名年輕的靈族還有著對古老帝國的向往,不滿足于現狀,并由衷的認為這個早已衰朽的種族能夠做到更多,而不是向其他古老同胞那樣,在為了種族存亡的路上熬過一天又一天。
也許這就是死神會選中她的原因。
鳳凰領主輕輕搖頭,也不能說這是缺點,但對于一個靈族來說,能帶著這樣的心態活到現在的確不容易。
其實你要說鳳凰領主有多么狂熱,那倒不至于。
他的鎧甲傳承了古代智慧,因為比耶坦戰爭頻繁的緣故,鳳凰領主也更迭迅速,這讓他的這身鎧甲比之其他古老方舟要多了更多前人不同的理解,其中不乏有直面神明的部分。
甚至如今很多方舟的先知議會也不乏從大隕落之前便存活至今的老人,他們可是在靈族最為墮落的時期選擇了克制,并率領了志同道合的同胞逃離。
比起那些恨不得在他因為比耶坦的存續與否而猶豫時,想要把他槍斃的同胞來說,他和先知議會至少知道在答應前動動腦子。
這樣的人你很難說他們會因為某一件事陷入盲目的狂熱,就像烏斯蘭那樣。
這個宇宙的神是有需求的,神明往往會開出那些頗具誘惑力的條件,以換取信徒們信仰與服務,但是因為亞空間的存在,這些條件背后往往都是永遠無法擺脫的鎖鏈,在你點頭同意的瞬間噗滋一下就把你拽進糞坑里。
他們更應該理性的、斟酌的信神。
然而腦子這么一動你就會覺得很香了。
死神傳說在靈族之間流傳甚廣,在各大方舟巡演的丑角劇團也不缺少這方面的劇目,但是很多靈族都對此嗤之以鼻,少數極端的更是覺得這是一種色孽腐化,是黑暗王子為了吞食他們編造而出的謊言。
畢竟相較于科摩羅那些黑暗表親,他們所能夠供給給黑暗王子的力量極為有限。
鳳凰領主雖然不認為死神會是色孽,但同樣也不認為如今的亞空間能夠登神的會是什么好東西,尤其祂還是與死亡相關的神,那就更別談什么崛起。
把伊莎從納垢神域內救出來護送至網道里請求她庇護一部分靈族都比這個計劃靠譜。
當然現在有更靠譜的。
鳳凰領主看著還在關注亞空間,偶爾跟老先知插科打諢的拉美西斯,無奈的搖搖頭。
只能說一群奴隸主里突然冒出幾個資本家對大環境的沖擊還是太大了。
這算不算資本主義擴張對舊時代各個封建或是奴隸制群體的沖擊?
最近一直在研究人類史的鳳凰領主腦子里蹦出來一個想法。
雖然兩邊的畜生程度就人類歷史來看很難評哪個更重量級,但是這四位樸素的道德觀很好的彌補了這一點。
他安慰似的躬身拍了拍伊弗蕾妮的肩膀。
事已至此,不如給自己想個好聽點的稱號。
起碼諸神使喚他們的時候能覺得順口一些。
見狀,伊弗蕾妮不由得長嘆一聲:
“阿蘇焉啊.”
在這顆星球都在為原體的到來而振奮時,有一個人懷揣著陰暗目的人正冷眼旁觀著這一切。
賽弗領主。
他面見了騎士之主。
這位領袖歷經洶涌戰火依舊纖塵不染,在率領圓桌騎士們攻破最后一個以防守端來說占據天時地利的巷口后,他來到了賽弗領主的面前。
這位領袖在操縱著能夠自主把控軌跡的劍刃揮舞時,也最大限度的發揮了自身優勢,于陣前突破敵陣,處理刁鉆隱患,將高效這個詞體現的淋漓盡致。
暗黑天使就該是這樣的,不應該因為一系列外界因素脫離了對戰爭本身的專注。
賽弗領主的目光在騎士之主的身軀之上飄忽不定,似乎打算從中找到一些熟悉的特征。
“你好,賽弗領主,我姑且這么稱呼你。”
亞瑟詢問道:“你來到這里打算做些什么?”
他們對賽弗領主的身份一直都很好奇,畢竟相較于其他墮天使,這位活躍的時光幾乎涵蓋了大叛亂結束至今的所有歷史。
但是如今看來,塞弗更像是一個職位,只要背上獅劍,手持雙槍,身披白袍,誰都可以塞弗領主。
亞瑟同樣審視著這位領主,圓桌騎士們在他身側,部分大遠征時期的老人也難以判斷這位神秘莫測的存在到底是誰。
不過這對于暗黑天使來說不是什么問題。
“大人。”
賽弗領主送回了儀式長劍,隨后恭敬的向亞瑟行禮。
“我并非是想要質疑您的決定,但事實證明您對騎士指揮官的任命還需斟酌。”
在不遠處,在亞瑟到來之前,自告奮勇想要試一試賽弗領主成色的凱正在擦拭傷口。
暗黑天使認人最便捷的方式便是用劍說話。
即使時光讓面容蒼老衰敗,這些為戰而生的騎士也能夠從一次次揮劍中嗅探到熟悉的氣味。
“閉嘴吧你!”
聞言,凱立即抬頭罵道,這動作繃開了他脖頸剛剛恢復了皮膚的傷口。
“你別想像左右獅王那樣左右殿下的思想,你現在不是我們的執政官了。”
多少有些氣急敗壞的意味,看來這位的諫言在凱的眼中很有說服力。
而且很難想象,看起來最歡脫的凱在過去居然是他們那個小團體中職位最高的。
暗黑天使的職位標準在表面上看來其實非常簡單。
騎士、騎士副官、騎士連長、騎士指揮官、騎士執政官,分別對標基層士官,小隊長,連隊隊長,大連連長,多個大連領主并總領內外所有事務。
但是迫于暗黑天使內部因為從全球招兵而導致文化上的相互歧視,東大歧視西大,地中海歧視英格蘭,中東地區平等的歧視所有人。
內部的分級制度其實相當復雜且夸張,每個人都認為某些事務是自己應該介入的,并且第一時間組建全新部門,從不鳥來自其他文化圈的指揮體系,面對各類突發事件大都是第一選擇發揮主觀能動性。
這也直接造就了暗黑天使內部神人遍布,權責不明的大環境。
帝皇也干了!
但好在那時候還是上升期,在榮譽滿倉的狀況下種種問題都得以掩蓋,一直到獅王回歸,他重新捋順了其中的權責問題,將所有權力收歸到自己身上,然后重新搞了個大框架套了上去,這才算是真正穩定了軍團的指揮體系。
扎布瑞爾出身于斯堪的納維亞,骸骨天軍的成員,是恐翼的創始人之一,但是他在軍團的職位只是小隊長,出身埃及的埃夫卡是連隊隊長,而凱就是大連連長對標現在的戰團長。
至于之前在警戒星撿到的加拉德,他是騎士執政官,內環騎士,而在同時期,在大遠征中大放異彩的考斯韋恩的最高頭銜也是第九騎士執政官。
“抱歉,在您的身側,久違的安寧終于再度籠罩了我。”
在調侃了凱一句后,賽弗領主也是再度行禮,兜帽的陰影巧妙遮蔽了他的面容。
“我無需再分辨那些在我耳畔呢喃的言語真假了。”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亞瑟耐心的詢問。
斷鋼之翼正在對格萊尼星系進行最后的收尾,巢都在進行緊急疏散之后會被摧毀,熔融的金屬會將這座被納垢信徒們腌入味的巢都凈化。
至于星球的幸存人口,隨行的政務團隊已經啟動了安置條列,即使不通過網道,小型生態艦也足以維持這些人的長期生存。
“我接受了帝皇的感召,需要返回巨石,找到獅王,喚醒他,以阻止三神器的融合。”
賽弗雙手的一直擺放在衣袍之外,盡量表現著自己的無害,雖然他知道這在一位原體面前顯然沒什么用。
“本應當是我率領警戒天使逃離,然后借此完成計劃,但您的出現又改變了這一切。”
誰也料不到破曉之翼居然與靈族搭上了線,而且提前清理了那些被堵塞的網道,完成了跨越大半個銀河的支援。
這對于混沌來說都是難以意料的,畢竟有騎士之主存在的如今,帝國的信息不再是對混沌的單方面透明。
“真是稀奇,難得不謎語人了。”
一艘飛行器降落在不遠處的飛行器內部,收拾完亞空間隱患的拉美西斯走上前來,一臉意外的打量著這位戰錘宇宙足以跟丑角媲美的著名謎語人,在他的身側是由一群異族組成的侍從。
“帝皇的聲音變得清晰了,我無需再從一團自相矛盾的信息中去辨認哪些是正確的,哪些是錯誤的。”
賽弗領主恭敬的回道:
“向您致意,光輝之主。”
“你好。”
拉美西斯擺了擺手,顯得很是隨意。
“所以你也就總是用那些模棱兩可的回答來證明你是對的?以此,嗯——”
他接著問道,接著尋思了一下:“以此讓所有人都能夠聽到自己想聽到的,并給予自己某種‘正在做正確的事’之類的安全感。”
“是的。”
賽弗領主毫不避諱的點點頭。
在過去,帝皇的聲音是那么復雜,矛盾的音色混雜在一起,一度還有讓他前往皇宮將帝皇從黃金王座上解救的催促,讓他很多時候都得花費大量時間忍受痛苦,然后去思考。
這讓他在外人看來顯得陰郁冷酷,不愛說話。
正在與老戰友敘舊,一邊撫摸對方被騎士之主親自篆刻榮耀印記的盔甲,一邊訴說自己這些年的苦難,沒少和賽弗領主在混沌與現實的夾縫間摸爬滾打的‘墮天使’頓時投來死亡凝視。
“那現在?”
亞瑟問。
“我依然請求您帶我前往巨石。”
賽弗回道:“只有我能夠確認獅王的具體位置。”
“或者說,只有這把劍能夠與他再度建立聯系。”
拉美西斯饒有興趣的打量了賽弗身后的斷劍,忍不住開口:“我算是知道阿茲瑞爾他們為什么一直找不到獅王在哪了,哪怕是巨石之主也找不到。”
亞瑟示意伙伴繼續說。
“獅王現在應該是在通過他的亞空間領域在銀河漫無目的的跳躍,所以現實宇宙很難找到他,而獅劍本身可以作為一個媒介,當然,在必要的情況下任何一個暗黑天使都可以,只不過代價很大。”
拉美西斯尋思了一會兒,也沒說死,算是認可了對方言語的真實性。
“那找到獅王之后呢?你打算做什么?”
賽弗領主用藏在陰影之下的眼眸與亞瑟對視。
他清楚眼前的這位到底代表著什么,任何可能造成他們之間團結被破壞的隱患都必須被清除。
“你想要殺了他?”
亞瑟稍稍用力才穩住了表情。
萊恩以前到底是干了啥,雖然大叛亂因為想當戰帥這一動機表現得很抽象,但就算表演飛頭拳名場面的那一次也算是誤殺吧?
還是說實際上那次意外算是壓垮暗黑天使的最后一根稻草?
不是,哥們?
饒是圓桌騎士中那些對獅王怨念滿滿的暗黑天使們也不由得露出驚悚神色。
如此果斷,如此無情。
這又是哪路高手了?
“我想獅王還罪不至此。”
亞瑟回道,這種在不經意間流露出的冷幽默讓周圍的戰士繃住了表情。
說完,他又抬手阻止了欲言又止的賽弗領主。
側耳傾聽。
戰爭機器引擎的轟鳴聲開始遠去,黑爪與女武神于天空翱翔的靈敏身軀逐漸被大型運輸機厚重的陰影所替代。
收尾完成了。
“剩下的事務等返回艦隊再進行討論,我會在圓桌議會中確認接下來的行動方針。”
亞瑟開始指揮部隊重整,前往他們的戰略目標,這顆星球將會交給羅穆路斯進行管理。
“你有資格旁聽,你的麾下也有資格自己決定去留。”
爭分奪秒,條理清晰。
賽弗領主一愣,隨后立即點頭。
“好。”
“你好!”
格萊尼巢都的地表,一位背生羽翼,金甲黑發的修女避開了絕大多數人視線,最終在一處哨卡攔住了一支正在巡邏的部隊。
“你好。”
士官點了點頭,視線在對方后背的翅膀上停留了一會兒,上級通知過這位在帝國各處奮戰過的活圣人的現世,并要求在發現對方蹤跡的第一時間通報上級。
在他周邊數公里的范圍內,多個火力平臺完成了鎖定,并未第一時間開火。
“請問你見到原體了嗎,隨便哪一位都可以。”
賽勒斯汀打量著周圍。
死亡之前幾乎填滿視野的密集敵人已然消失不見,自己身處的位置似乎是一個登陸場,源源不斷的平民以及傷患被送至運輸機上,在遠處的廢墟之中,身披亮色工作服的救援隊們正在對各個廢墟進行人道主義救援。
身著力反饋式動力甲,手持古代型號武器的士兵們保護著他們的安全。
一副已經在進行戰后打掃的姿態。
賽勒斯汀對這樣的場面很是意外,也許是見過太多被死亡完全包裹的殘垣斷壁,或是被無止境戰火籠罩的戰場,眼前的景象在她看來很新奇。
“我需要面見他們。”
修女的語氣很溫和,超然的姿態并未賦予她蔑視一切的傲然,言語之中流露出那副脫離了低級趣味,發自內心為人類服務的謙遜,讓士官不由得回憶起了黎明星的阿拉貝拉主任。
“他們已經離開了。”
士官語氣平和的回道。
“啊?”
賽勒斯汀的表情微變,為戰爭的主角輕易跑完了自己的片場而感到驚訝。
“離開了?”
“需要我聯系上級,為你安排會見嗎?”
“不,不用了。”
賽勒斯汀搖搖頭,她只要死一次就能走亞空間重新降臨了,沒必要蹭船,畢竟帝國信徒遍地都是,信仰之力濃郁,用不著那么麻煩。
“那還請你進行登記,我需要向上級匯報。”
士官將槍械夾在手邊,找出了一個終端,以及配套的紙質文件。
“職責所在,還請體諒。”
“哎?”
以前不是被狂熱的帝國子民追著磕頭,就是被國教絕罰,亦或者被審判官當亞空間惡魔處決的賽勒斯汀一愣。
“麻煩了。”
紙筆與終端一起晃了晃。
“哦。”
賽勒斯汀伸手接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