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視著瓦什托爾的工作，總是讓人有一種既視感。
“快了，快了。”
瓦什托爾身處于行星殺手之上。
這艘由阿巴頓斥巨資打造的毀滅武器如今已經成為了他的座駕之一，在已經被麾下奴隸與惡魔接管的艦橋之上，他透過亞空間的門戶，看著在重重包圍下向預定區域的不斷‘前進’的巨石要塞。
緊張讓他不由得握緊手掌。
在漫長的時光中，這還是他第一次拋棄繁復的契約與計劃，選擇以一個‘賭徒’的心態進行自己的行動。
就現在看來效果還不錯。
瓦什托爾看著被改造的艦船下方，經過偉大機械神改造的艦橋將整個艦橋下方的景象展露無遺，不知道什么時候起，這位次級神就習慣于那些更加寬敞廣闊，一覽無遺的空間。
順著他的視線落下，一顆被嵌入保存儀器之中的深綠色心臟展露，正隨著這艘艦船的每一次搏動而緩緩顫動。
瘟疫之心，與圖丘查引擎，銜尾蛇并稱為三神器，乃是古圣這一滅絕種族遺留下的超級武器。
已知能力為能夠在亞空間中開辟出高速通道，并拖拽現實實體進行超遠距離航行，并且依托其至今都未能被理解技術與恐怖出力，其在組合后能夠強行擊碎網道那般堅固的壁壘。
要知道奸奇不知道磨了多少年，才通過現實驚世智慧與亞空間詐騙結合的手段才在一座有缺陷的網道內部開了個口子，很難想象這件武器要是轟擊在某些亞空間實體上會是什么結果。
其中組件之一的圖丘查引擎能夠直接突破混沌諸神掀起的亞空間潮汐，將當時被困在銀河另一端的獅王萊恩·莊森連同一整支暗黑天使艦隊送至銀河另一端的馬庫拉格。
如今由泰豐斯所得。
作為死亡守衛的一連長，這位納垢神選也擁有著他基因之父那般超乎尋常的預言能力。
早在一萬年之前，他便接受了諸神的指引前往一顆帝國鑄造世界奪取三神器之一的圖丘查引擎，卻被雄獅率領的暗黑天使所阻。
萬年過去，又一件神器出現在了他的手中，似乎是對他失而復得的補償。
‘真是.’
這讓瓦什托爾心底忍不住升起一陣嫉妒。
他布局數萬年，連個神器的影子都沒找著，四處收集卡利班碎片，然而自從卡利班爆炸后就消失的銜尾蛇依舊不知所蹤。
結果不過是一個腐敗之神的奴隸便能染指這些神器。
浩如煙海的數據在經過瓦什托爾的意識，最終化作結論在各個計算機中飛躍，龐大的幾乎與現實一般無二的模型正在建立。
如今三神器合一的時機未到，事實上瓦什托爾并沒有找到銜尾蛇的所在，但是精妙的計算彌補了這部分差距，在確認了兩件神器的位置后，他也無需再強求第三件。
尤其是現在還是在四神的逼迫之下。
瓦什托爾關注著模型的變化，不斷模擬預案。
三神器很特殊。
這個由古圣造就的造物在任何時空都獨立存在，不但有著獨立的意識，而且對彼此重新合并有著相當的執著，當它們在空間或者時間上重迭到一起時，足以干涉時空的強制融合便會不可阻擋的開始。
這樣的力量甚至會干涉與扭曲時空，導致過去與未來彼此聯通。
瓦什托爾不知道現在的銜尾蛇在哪，但是他知道一萬年前的銜尾蛇在哪。
計劃如今便很簡單。
逼迫巨石要塞與萬年前的卡利班重迭，任由瓦什托爾帶著瘟疫之心上前去，促成三神器合一并且將他一直覬覦的卡利班奪走。
說不定還能順手殺掉一萬年前的雄獅，徹底斷送這位失蹤原體歸來的可能。
瓦什托爾游刃有余的操縱著那些兵牌。
阿巴頓的黑色軍團，泰豐斯的小半死亡守衛，還有那些雜七雜八的混沌戰幫，壓倒性的數量讓計劃的推進很是迅速。
一切都很順利。
“快了，就快了。”
瓦什托爾激動的看著包圍網逐漸成型，亞空間的爪牙也在不斷告知他破曉之翼的活動。
就像納垢設想的那樣，破曉之翼分兵了。
一支支援大奧特拉瑪，一支直撲朦朧星域，支援巨石要塞。
但是諸神錯估了形勢。
沒有誰能夠知道瓦什托爾萬年來做了多少準備，沒有知曉如今他面對這樣的狀況時他能夠掏出多少牌來。
瘟疫之心的到來不過是錦上添花，在他的精妙計算之下，他不但能夠以最快的速度獲得三神器，還能夠在那之前便全身而退，籌備自己的登神儀式。
“這是一個偉大的計劃，她很重要，很美麗.”
“那會是一個屬于我的時代，永恒的棋盤將會再添一席位，偉大的機械神將屹立于銀河之巔，這便是我的天命.”
“我相信，我希望，只要我不犯下大錯，我一直被無數滿懷惡意的實體所嘲笑的理想就不是幻夢。”
趕路吧，真希望你們能快一點，能夠見證我登臨偉大王座的那一刻。
看著自己的模型在計算下逐步成型，瓦什托爾笑那諸神無謀，破曉之翼少智。
一切都在向著好的方向發展。
“呵呵。”
在他操縱著那些混沌奴隸的艦隊，敲擊著鍵盤的時候，艾澤凱爾·阿巴頓嗤笑出聲。
從行事風格和性情上，阿巴頓覺得瓦什托爾跟自己沒有半點相似的地方。
實戰與執行，這才是阿巴頓最為關心的要素，當然，他很欣賞瓦什托爾本身所擁有的才智，他的完美技藝為如今的這一幕鋪墊了道路。
但他太想當然了，完全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計劃之所以稱之為計劃，那就是它永遠還未達成。
誰也不知道其中會出現什么差錯，一切想當然的設想只會讓你在不斷的自我陶醉中放松警惕，最后只會化作敵人痛擊你面龐的回旋鏢。
那不是阿巴頓的做法。
他不是一個會沉溺于設想中的人，一個不可控的盟友對萬古長戰來說毫無意義。
他更不會沉溺于亞空間巫術。
阿巴頓扭過頭。
那些正在自己身邊不斷尖叫的亞空間污穢，或是寄宿在那些可悲同胞身體之中體內的東西，仿佛他們的皮囊是一件能夠隨手被丟棄衣裝。
在他身后，鋼鐵大門尖叫著打開，腳步聲回蕩在甲板上。
一陣惡臭傳遞而來。
“怎么？”
注意到阿巴頓的眼神，泰豐斯問道：“害怕我會打斷那個混蛋的思考嗎？然后毀了他的計劃？”
說完他又看了眼依舊活在自己世界之中的瓦什托爾，嘀咕一聲。
“希望他的計劃真像他說的那樣對破曉之翼有足夠的吸引力。”
這話似乎在期待破曉之翼對他們發動襲擊一樣。
阿巴頓看著泰豐斯，這位納垢神選的模樣與過去要大不相同。
漆黑的節肢呈三道并列的方式組合成脊椎，龐大、腫脹的腹腔中是由劇毒蚊蠅組成的生態圈，他身上的盔甲則是被藤壺一樣的生命所牽拉著，彼此牢固的吸附在一塊，并隨著泰豐斯的呼吸一張一合。
無數微小生命以一種相當精湛，讓人忍不住要贊嘆生命工程學的方式組合拼接在一起，共同組成了這頭名為泰豐斯的瘟豬。
一頭只會為他主子著想的奴隸。
阿巴頓再度嗤笑一聲。
“我之前也不認為佩圖拉博會死，但現在那坨爛肉現在還被鋼鐵勇士的那些蠢貨們放在水晶王座之上，他們連里面孕育的東西到底是什么都不知道。”
大掠奪者高聲諷刺。
‘說得你就知道一樣。’
別人不知道泰豐斯還不知道嗎？當年把荷魯斯送到戴文神廟的蠢貨是誰啊？好難猜啊。
偌大個影月蒼狼在戰帥倒下后連一個真能拿主意，去找帝皇解決的想法都沒有，那時候又不提荷魯斯是帝皇最愛的兒子，帝國的戰帥，荷魯斯之子是帝皇最愛的軍團了？
有這么愛兒子的爹怎么出事了反倒想著信艾瑞巴斯啊？
“所以我們需要汲取教訓，然后抵擋他們。”
懶得跟這個活在自己世界里的家伙爭論，泰豐斯緩緩說道。
這位狡詐而惡毒的靈能者自從投靠納垢之后就陷入了某種病態的忠誠之中，與他起碼能夠在表面上反抗一下的基因之父完全不同，全然忘記了自己的來路。
阿巴頓不由得閉目，隨后撇開腦袋。
再度睜開眼睛，他專注的看著星圖之上的大漩渦。
“希望如此。”
“這網道是真快啊。”
在羅穆路斯率領大艦隊踏上支援之旅時，亞瑟和拉美西斯也走上了自己的道路。
與烏斯維方舟世界建立聯系的這段時間里，雙方一直在積極交換著手中的籌碼。
破曉之翼一直都在想辦法想要利用起網道這一更高效的機動手段，而烏斯維方舟世界也希望借助帝國龐大的軍力，對那些在靈族帝國崩塌之后便被各路牛鬼蛇神給占據的航道進行清理，從而讓方舟世界本身能夠進一步遠離恐懼之眼這個是非之地。
“這靈族神沒當虧。”
拉美西斯與亞瑟站在一起，看著前方緩緩行駛而過的戰艦。
借助自身對敵人的了解，破曉之翼從未放松過警惕。
他們一直在準備，沒有人知道他們的手中到底有多少牌。
引擎沉悶的吼叫聲將巫師擴散開來的聲音驅散。
龐大的啟示錄級戰列艦邊緣幾乎貼在了網道的墻壁之上，其中運載的部隊都被從中轉移出來步行，防止可能存在的災難性事故，引擎噴出的尾焰剮蹭著底部沉積的殘骸，攜帶著浮腫的尸體殘骸以及一些裝甲碎片飛向網道盡頭。
亞瑟手中的劍刃還殘留著余溫。
這里是一處興建的海盜聚落，具體種族并非是當前銀河之中的任何主流種族，但是也能夠利用起網道。
網道內部的種族層出不窮，哪怕他們才完成清理沒多久，這些宛如蟑螂一般的敵人都會莫名其妙的從網道各處長出來。
他的目光從地面那依舊光潔如新的網道壁壘之上挪開，眺望著后方排成一串的戰艦。
“這片狹窄通道還有多長？”
“還有一段距離，體感上還要三五天吧。”
拉美西斯手持著一個靈骨儀器，這是烏斯蘭給他的，能夠在網道之中測算方向。
如今的靈族已經失去了制作它的能力，當前帝國以及烏斯維方舟世界擁有的產量都是經由靈魂物質化生產，出口給破曉之翼的儀器就和魂石一樣又轉手進口了回來。
目前不少隸屬于烏斯維方舟世界的靈族海盜都開始轉型，有了帝國充足的物資支持，他們將目光放在了那些非人類單位，包括但不限于除了色孽之外的其他惡魔，以及黑暗靈族身上。
依靠這些‘人材’交易他們能夠前往無形無相之主的領域，換取魂石等一系列難以復制的消耗品，更好的這個逐漸變樣的宇宙中生存，而曙光星區則能夠大幅度減少讓許多工業星球難以忍受的海盜活動，以夷治夷。
這種交易挺好的，大家各取所需。
“太空死靈當年輸的不冤。”
亞瑟聞言也不由得再度感嘆一聲，海盜活動一直都是他們相當頭疼的問題，畢竟這幫人往網道里一鉆誰都追不到。
至于后續追兵惱羞成怒摧毀網道入口？
該搶的都搶了，本來就是一錘子買賣，這個網道入口的未來關他們什么事？
這機動能力真的沒法說——即使他們遇到了過于狹小的通路，就算當場把艦隊的艦船拆了，然后在另一側重新進行組裝，都要比亞空間航行要快，且穩定得多。
這就是網道。
“所以我們真不能嘗試自己開辟嗎？”
遠在虛空之中，一直在處理文件的羅穆路斯也是忍不住詢問。
如今帝國在信息端口有了拉美西斯和迦爾納這兩個還算穩定的亞空間運營商已經進入了相對穩定的階段，起碼絕大多數星語者都不用再玩你畫我猜的游戲了。
但是信息和人差了幾年甚至幾十上百年這種事情更讓人痛苦。
“拿到三神器再說吧，不過希望估計不大。”
拉美西斯聳聳肩。
“倒也不是我說人類種族不行，主要是這個東西似乎真的和種族硬件強相關，你看古靈族那種硬件都只能勉強維護，我覺得人類不飛升應該是撐不起網道系統——”
正在測算網道路線的拉美西斯腳步一頓。
他偏過腦袋，透過錯綜復雜的道路，看著下方有一群靈族和一個太空死靈從網道主干道旁側的狹窄通路中跑了出來。
由戰艦引擎發出的明亮火光在下方閃爍。
水晶先知。
拉美西斯幾乎是一眼就看出了這支小隊正在‘護送’的貨物。
靈族雖然永生，但是在大隕落之后，那些精通與預言的先知們都隨著靈能的不斷使用而逐漸水晶化，每一具水晶軀體都象征著這位偉大先知為他的種族付出的犧牲，這些偉大犧牲者所化作的水晶是任何靈族都不惜付出生命也要守護的圣物。
類比一下就是阿斯塔特戰團歷代智庫長的骨灰盒。
拉美西斯定睛一看。
這是被差去處理靈族死神蘇醒這一重要任務的烏斯蘭。
此時此刻，烏斯蘭和塔拉辛正一人扛著一個水晶先知。
他們正在逃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