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帝國，沒有任何一本相關維修手冊，要比其中詮釋的意外狀況更為復雜，也沒有任何一個案例要比其過程中密集的案例更有連續性。
其中迅捷的處理能力，后勤資源的急速調配，出身于多個教育體系的技工們精密的合作，艦船指揮層級的積極配合，加上其艦內搭載的充足資源——
無數種積極要素的迭加，最終讓一艘艘艦船從毀滅的結局中脫離。
得以從那種仿佛被夾在薄弱的大陸板塊之內，上層是無盡深海，下層是炙熱熔巖，在你身前便是盾構機，你不但要在顛簸的道路上前行，還要隨時應對巖漿以及高壓水炮沖擊的絕境下遠離那些墜毀同胞的結局，從而迎來曙光。
整個艦隊都不得不跟著它，不然便只能一頭撞死在‘墻壁’上。
因為停不下來。
拉美西斯陷入了沉默。
他看著桌面上這些資料，泛黃的紙頁間那密密麻麻的數據、觸目驚心的損毀報告、字跡潦草的維修記錄。
每一頁都像在無聲地控訴著什么。
千言萬語最終匯成了一句話。
嘻嘻，我一定要活下去。
“這一批次機組人員存活率幾何？”
亞瑟開口，把拉美西斯想問的話問了出來。
“還在馬爾默，分批次安置中。”
正在和阿茲瑞爾研究那批阿爾法成分，發現自己壓根捋不清的休倫立刻回道：“我們準備了生態艙，除去艦橋人員，其余分別以各自服役母艦隔離安置。”
“傷亡統計表在這里。”
在會議桌上摸了摸，休倫立刻把文件找了出來。
這方面他還是準備妥帖的。
“給噬人鯊與慟哭者重新分配一批維護人員，這一批參與蟲洞航行的工作人員我全部要走了。”
先不說他們在這一過程中積累的經驗，就單說未來需要進行的穩定蟲洞航行就沒有比這一批親身經歷過的人要更加適合了。
亞瑟想了想，干脆開口道：“另外，幫我問詢一批艦船難以修復的指揮團體，他們是否有接受征募的意愿，破曉之翼也需要他們——巴達布應該有進行這方面的人才培養與儲備吧？”
“當然，我即刻安排。”
休倫立刻回道，接著便叫來了自己的副官。
比起其他四個特區，大漩渦除了當作物流中心與軍事中心之外，休倫在組織阿斯塔特查稅、鞭策各路行星總督之余也不忘抄一抄曙光星區。
基本上是該有的都有，雖然受限于自身身份的問題，盤子鋪得不算大，但與智庫長期交流后也開始研究數字命理學的休倫還是盡量湊了十三個。
嗯，巴達布十三世界。
現在曙光星區倒不擔心休倫會造反了，他們也需要大漩渦區域有這一個相對獨裁的決策者，否則大漩渦很可能在各種政治扯皮中又變回之前半死不活的狀態。
“我很抱歉，大人。”
而一旁的福羅斯也是忍不住一陣悲傷。
如果他們一開始不決定與商船同行就好了，也不會在仗都打完了的情況下給予了聯合艦隊歷經數十個星系的殘酷戰役都沒有承受的重創。
“不是你們的問題。”
亞瑟搖搖頭，強調道：“這是奇跡，理所應當的奇跡。”
如果沒有曙光星區供給的優秀技術人員以及充足的補給，如果沒有慟哭者面對凡人勢力的主動，那么現在在巴達布次級星區上飄著的就不是一個蟲洞，而是一條不知道開到哪里的亞空間裂口，或是這一切從來沒有發生過。
但是這一切就是發生了。
本不該被毀滅的蠕蟲人帝國覆滅了，本該毀滅的商隊在慟哭者的庇護下存活，他們一起開啟了一個本不應該出現的蟲洞，并憑借著之前由無數同胞賦予的力量以及其積累的經驗而存活了下來。
所以奇跡發生了，理所應當。
至于傷亡
如果沒有他們，自850.m41開始，未來的太空鯊魚在利維坦蟲巢艦隊入侵的大背景下曾一度減員至三百人，若非灰燼之爪支援基本上能宣告團滅。
之后蟲巢艦隊大部隊也直接選擇入侵巴爾，與歐克塔琉斯吃雞大賽勝出者會合，蠕蟲人更是已經將觸手輻射到了到朦朧星域卡利西斯星區，甚至是暗中掌控了一支商人聯盟，多少審判官栽在里面，加上混沌入侵，大裂隙開啟，整個帝國暗面亂成一鍋粥。
同胞的死亡是令人悲傷的，但不應該怪罪這些同樣承受傷害的人。
你以為慟哭者不來就好了？
錯，回頭給你來個更大的，接都接不住。
如今有了條件，是應該在問題暴露之后解決這些問題，就像那些把聯合艦隊從食尸鬼星域扛到大漩渦的機組人員一樣。
“關你們啥事，你們是最優秀的圣血天使。”
拉美西斯拍著福羅斯的肩膀。
“有什么壞事發生了就多找找這個世界的問題，不要覺得自己有錯。”
泰伯洛斯也是深以為然。
作為常年在食尸鬼星域活動的戰團，就是他們都沒發現這么一個藏在眼皮子底下的蠕蟲人帝國，其中甚至還包含了少部分冉丹余孽，這要真讓他們繼續在星炬之外成長發育，天知道會不會在未來長成一個心腹大患。
所以雖然對與慟哭者合作有些怨念，但起碼他們也受益良多，為人類解決了深埋的隱患，犧牲并非沒有意義。
“那能夠將蟲洞的再探索交給我們嗎？”
福羅斯忍不住又問道，休倫把他們這幫人好吃好喝的伺候著，著實是有些過意不去。
如今的蟲洞已經在拉美西斯將迦爾納的亞空間實體放進去的情況下逐漸趨于穩定，火焰清理通道還是非常適合的。
拉美西斯正在籌劃研究項目，之后他們還得把大量科研團隊調過來，而探索工作福羅斯覺得讓他們來挺適合的。
排雷嘛，有原體在也沒啥事。
只能說原體的到來與耐心給予了福羅斯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哎，那大可不必。”
拉美西斯連忙擺手。
好不容易出了個蟲洞，炸了多不值當。
這點風險還是可以擔的。
周圍的暗黑天使們一陣難繃，難得見到這家伙出丑。
前倨而后恭，思之令人發笑。
“鑒于慟哭者遭受的損傷，我認為應該優先對慟哭者的艦船與部隊進行補充，在這之前我建議你們隨隊，與我們一同前往曙光星域。”
亞瑟也難得開了個玩笑。
正如福羅斯想的那樣，在常規狀態下他們還是壓得住的。
“明白。”
福羅斯頗為失望的低頭，讓周圍人都松了口氣。
“接下來就是對灰燼之爪的安排了。”
亞瑟抖了抖文件，接著看向泰伯洛斯身側那位一直沒怎么出聲的灰藍色星際戰士。
灰燼之爪戰團長涅哈特·涅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