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羅穆路斯成功依靠自己集合了四個人儲備的血條,耗倒了佩圖拉博之后,拉美西斯懸著的心總算放下,轉而將注意力投向地表戰場。
羅穆路斯畢竟沒亞瑟那么魔怔,所以也做不到那么特殊——能將這個宇宙操縱邏輯與概念的權柄給砍成無意識狀態。
拆解佩圖拉博還需要一段時間。
他從老先知那里“借“來的禁術早已準備就緒,只等佩圖拉博被削弱到極限時,讓這位傲慢的家伙嘗嘗真正的教訓。
想到這里,拉美西斯金面之下的面龐不由得露出一抹諷刺的笑容。
佩圖拉博嘴上倒是說得好,什么自己算到了一切,什么自己與過去大不相同,結果真打起來完全就沒把羅穆路斯當人,也沒把他們當回事。
全是想當然,全是刻板印象。
現在傻眼了吧?真當老羅是被帝國真理忽悠瘸了,守著力量不用的基里曼啊?
拉美西斯掌心輕捻,緋紅如血的魂石細沙在指間流淌。
莫格塔之石的碎屑,來自恐懼之眼內部的古老靈族世界伊德瑞斯,一座瑰麗的房間之中。
一萬年前,福格瑞姆曾將之作為禮物贈予佩圖拉博,從而在伊德瑞斯用兩位原體的精華作為祭品,將自己升格為色孽的惡魔王子,獲得了全新形態。
萬年后,經過人類、靈族與太空死靈三方頂尖考古學家的聯合發掘,共同開發下,這些當年在忠誠派圍攻中被深埋地底的禁忌之物終于重見天日。
真以為學了點血伶人的把戲就能全身而退?
拉美西斯冷笑著,仔細觀察著伙伴的動向。
身旁的萬變魔君聽到無形無相之主突然發出陰惻惻的詭笑,本能地收攏羽翼,斑斕的羽毛卻因驚懼而根根炸立,只覺得那笑聲讓人毛骨悚然。
太瘆人了。
萬變魔君在心底咒罵著卡洛斯那個混賬。
明明是他招惹來的麻煩,現在倒是好了,他因為自身在萬變之主眼中的重要性可以安然作為一個看客,坫板上的魚肉卻是成了它。
平心而論,作為一位看得更加清楚的旁觀者,眼前這四位原體絕對是它漫長生涯中遇到過見過最難纏的了。
相較于那些嘴上說這說那,結果一看實際行動都傲慢得要命恨不得把‘我比你高級,我比你優秀’的態度寫在臉上的原體,這四位在做任何事前都不會抱僥幸心理。
就像佩圖拉博,行動前總會分析敵情,建立數據模型,然后制定周密計劃,并展開行動。
而這四個就不一樣,他們一直在準備,不會因為對手的強弱斟酌付出多少,而是為了達成目標一直都處在一個極為高效的運作狀態。
當你因為威脅而分析他們時,他們在進化。
當你因為戰果而自我陶醉、沾沾自喜時,他們在進化。
當你投入戰斗時,正式與之展開廝殺時,他們仍在進化。
這就直接導致任何時候撞上他們,都是他們最強的狀態。
“哎”
萬變魔君悄悄嘆息一聲,它算是看明白了。
對付這四位,絕不能按常理出牌,與其精心布局,不如一拍腦袋在他們察覺之前直接莽上去,不然絕對打不過。
尤其是收拾佩圖拉博這波。
佩圖拉博又是初期騷擾,中期試探,后期決斗的,整個過程自己這邊沒長進多少,倒是把底褲越揮霍越多。
羅穆路斯跟拉美西斯一個佯裝自己和基里曼一樣不善決斗,一個佯裝自己被奸奇惡魔拖住無法脫身。
那個傲慢的白癡,整個人從始至終都在傲慢驅使下朝著早就被挖好的坑跳。
抬眼望去——
即便被無數魔法枷鎖禁錮,那個巫師依然從容不迫,靈魂能量跟不要錢似的肆意閃耀,晃得各路惡魔那是直流口水。
萬變魔君別過腦袋,一臉晦氣。
臉都不要了!
而且對混沌勢力的態度就更要命了。
想到這,萬變魔君就覺得自己命不久矣。
只有一個態度。
“殺!殺!殺!”
杜鵑座堡壘的外圍環墻開始在連綿不絕的進攻下崩塌。
早在此前連綿不絕的軌道打擊以及火炮覆蓋而遭受毀滅性破壞后,它在吞世者以及恐虐惡魔們一輪又一輪的攻勢下愈加千瘡百孔。
上層平臺的外裝甲被成片掀飛,射擊孔化作燃燒的熔洞,承重結構發出不祥的呻吟。
法夫尼爾·蘭恩冷靜判斷,如果叛軍繼續保持當前的攻擊強度,整座建筑在未來的十到十五分鐘內就會坍塌。
屆時,失去支撐的廢墟將暴露出核心區的虛空盾發生器,這些關鍵設備一旦損毀,整條防線將出現致命缺口。
到那時,嗜血的狂潮將再無阻礙,長驅直入。
沒有花哨的戰術,借助血神賜福,吞世者徹底壓制了守軍最具威脅的遠程火力,發動了教科書般的攻城戰。
在環墻西北與東北兩處戰術薄弱點,本該與鄰近堡壘形成交叉火力的位置,同時遭到了吞世者的主力強攻。
裝甲攻城車與白蟻鉆地步兵車組成鋼鐵洪流,重裝戰士在惡魔集群掩護下發起決死沖鋒,遠處攻城引擎持續傾瀉炮火壓制守軍反擊,野獸人,變種人,邪神信徒組成的部隊如潮水般襲擾整段防線,將守軍牢牢釘在陣地。
蘭恩不得不承認,這是場令人嘆服的攻勢。
他是多恩之子,帝國之拳的一員,攻城戰是他們的基本功。
這就是突破要塞最佳的方法,通過全方位的進攻蠶食并削弱防線,依靠持續攻擊以試探守軍的薄弱區域,而后再以集中起來的兇蠻力量對暴露出的弱點發動精準的登城進攻。
野蠻與精密在此刻達成了驚人的統一。
毫不意外,蘭恩從見到那位吞世者攝政開始就知道這一支軍團會是他們所面臨的最大考驗,是在這一場戰爭中唯一且真正的對手。
他痛恨這些叛徒,但他欣賞這些叛徒在這一場攻城戰中所展現出的造詣。
身陷戰斗中心,那些嗜血而狂亂的戰士使得這場進攻看起來像是一次盲目豬突,但事實上它秩序井然,目標明確。
就像老練的屠夫,熟稔地把不太聽話的砍刀與斧頭的力量集中在了骨骼關節的接縫上,不需要多么用力,便足以將其一分為二。
蘭恩在混戰的階梯上殺出血路,將一名吞世者從炸毀的城垛拋下,踹開剛扣上墻體的攻城鉤爪。
當他登上制高點,透過硝煙認出了那個站在缺口處的身影——
'背誓者'科索拉克斯。
幾乎同時,高墻之上的指揮官也轉頭望來。
兩雙眼睛隔空相撞,
如同刀劍交擊迸出火星。
他決定干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