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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嚓!
金屬閘門被暴力破開的聲響撕裂了控制室的寂靜。
阿茲瑞爾率領的靈能部隊如陰影般涌入,動力靴踏在血泊中發出粘稠的聲響。
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狼藉的戰場。
控制臺前橫七豎八地倒著數具尸體,他們的盔甲從內部爆裂開來,內臟組織呈放射狀噴灑在四周的儀器上,這不外乎是靈能的手筆。
在房間另一側的陰影里,一名墮天使斜倚著扭曲變形的控制臺殘骸。
當感應到入侵者的能量信號時,他微微抬起了血跡斑斑的頭盔。
嘩啦——
自動機兵頓時端起槍械,直接命中了對方暴露的肢體,令對方的傷勢雪上加霜。
“這就是你答應的待遇?”
墮天使諷刺道。
“死不了。”
阿茲瑞爾低呵了一聲,讓自動機兵扣上黑石鎖鏈。
年輕的暗黑天使接著便快速接通通訊頻道,在獲得確認后,一名藥劑師沉默地走上前來。
他的伺服臂展開精密的手術工具,切割器發出高頻震顫,將那些嚴重變形的裝甲板一片片剝離。
墮天使這才發現對方的動力背包似乎是一個擺設,其中儲藏的是大量物資。
身體隨著每一次切割微微顫抖,暴露的傷口滲出暗紅的血液,在蒼白皮膚上劃出猙獰的痕跡,藥劑師的動作很是精準,這讓墮天使預想之中的痛苦都減輕了不少。
“阿斯拜爾?”
墮天使突然覺得眼前這家伙有點眼熟。
他抬起血跡斑斑的臉,某種久遠的記憶在腦海中閃回,讓他的瞳孔微微收縮。
“嗯,貝弗丹,好久不見。”
藥劑師沉默地回道,態度算不上好。
顯然是在通過軍團內部漫長的復盤之后,知道了這家伙干了什么。
“我很抱歉。”
墮天使猶豫了很久,一邊小心翼翼的看著對方是不是會給自己打毒藥什么的,然后開口道:
“當雄獅回到卡利班時,我很生氣,我不知道我是否覺得我們這樣做是對的,但我周圍的人似乎都這么認為,我當然沒有強烈到足以大聲反對他們的聲音與能力,于是盧瑟他們率先發動了攻擊。”
“當時我一直在想,我只是服從命令,作為一個士兵,這是我應該做的。”
“我很抱歉。”
墮天使如是說道。
藥劑師的伺服臂突然停住,懸在半空中微微顫動。
“我知道。”
藥劑師回道。
“我們對雄獅一直都有著疑慮。”
他當初的級別并不允許他知曉某些內幕,但是在軍團內部的漫長對賬過程中他們都已經將當年的事件詳情復盤得差不多了。
“在我們到來之前,卡利班本身便不允許獅王降落。”
藥劑師繼續道,手中的骨鋸發出細微的嗡鳴,他的手指收緊,將一塊碎裂的甲片從傷口中拔出。
“一些指揮官擔心他已經背叛了帝皇,回到卡利班只為索取你們積累的資源,好讓暗黑天使軍團能夠在未來戰勝那些仍然忠誠的軍團,以此控制叛亂后的帝國。”
墮天使的呼吸停滯了一瞬。
藥劑師的動作依舊如常,流暢的為其清理修補傷口。
“而另一些人”
面甲后的聲音變得更加低沉。
“則擔心他回來后會處決他們,因為他們涉及了混沌,研究那些靈能巫術,勾結了潛藏在卡利班早就被混沌污染的古代文明造物——”
扯出一塊嵌入肌肉的彈片,將之扔到地上,藥劑師再度說道。
“正是他們讓卡利班萬劫不復。”
藥劑師的話讓墮天使的精神一陣緊張,喉結艱難地滾動。
后邊這些事情連他都不知道具體的,他就知道有人偷偷違反了限制靈能研究的尼凱亞禁令。
而且他也完全沒有料到,萬年時光過去,這些秘密竟被剖析得如此透徹。
“于是他們在盧瑟的攛掇下發動了襲擊。”
藥劑師的手掌稍稍用力,但還是小心的處理著傷口,最后篤定的說道。
“你是前者。”
“告訴我理由,我相信克制如你有自己的理由。”
他開口質問道。
“因為當時的獅王就是一個看著整個帝國走向滅亡而不讓我們戰斗的白癡!”
墮天使的聲音突然拔高。
“荷魯斯動用了他所能動用的一切資源,包圍了泰拉,打算將帝皇擊潰,而現在看來他已經成功了。”
他直視著藥劑師的眼睛。
他真的很羨慕這些人。
羨慕他們能夠參與一場偉大的戰爭,他們是決定人類命運的參與者,而不像他一樣毫無價值。
“而當荷魯斯發動叛亂時,獅王選擇了觀望,他分散了兵馬,在帝皇最需要他的時候,他還在極限星域跟那些該死的午夜領主玩過家家。”
“明明泰拉急需支援,考斯韋恩在初次返回卡利班時也第一時間選擇馳援泰拉,但獅王卻讓三萬阿斯塔特,讓曾經參加過泰拉統一戰爭的我,坐在一塊正在陷入死寂的巖石上!”
“你知道我們是什么嗎,我們是帝皇創造出來,為了拯救人類,為了征服銀河的戰爭兵器。”
“這就是當年的現狀,在一場決定人類命運的戰爭中,我們被忽視了,第一軍團連正面戰場的邊都沒摸到,更像是在保存實力,在觀望,整個大叛亂第一軍團就沒有做到他們該做到的事情。”
“所以我們的父親要么是一個叛徒,要么就是一個無能的家伙,連叛亂的局勢都無法判斷。”
“你讓我怎么相信,你讓我怎么相信獅王!我難道要承認他是一個無能的原體嗎?”
接連不斷地質問讓周圍的暗黑天使們都陷入了沉默。
尤其是阿茲瑞爾。
這特么的,這是我能聽的嗎?
你們一萬年前的暗黑天使也不遑多讓啊。
“我算是知道為什么戰團的那些年輕人要如此魔怔的搜捕我們了。”
藥劑師沉默地擠壓著生物凝膠,黏稠的液體填補著傷口處的空缺組織。
任誰被軍團前輩這么抵著噴都頂不住,換他來這要是讓他把第一個字吐出來那就是他還不夠忠誠。
這要是讓他知道獅王和基里曼還有圣潔列斯在極限星域搞了第二帝國還得了?
“你們會如何處置我?”
墮天使最終平靜下來,聲音里帶著疲憊。
朝著熟悉的人發泄一通,憋了數百年的氣一下子就泄掉了。
“你知道盧瑟被混沌污染了嗎?”
“不知道。”
“你知道獅王是否忠誠嗎?”
“他是叛徒。”
周圍的氣氛一陣難繃。
“你投靠混沌了嗎?”
“沒有。”
“你是卡利班事件的主謀之一嗎?”
“不是。”
藥劑師將空掉的凝膠管扔進回收槽,金屬碰撞聲在寂靜中格外刺耳:
“那就夠了。”
他說道。
“老實說,我很想現在就殺了你。”
那聲音頓了頓,突然變得危險而低沉。
“因為當年你的靈能閃電把我半邊身子給打沒了,要不是殿下我現在就是一個殘廢,只能躺在采礦機器修改而成的劣質維生艙里。”
“但殿下打算給你一個機會,就像他當年給我的一樣。”
他向前邁了一步,動力靴碾碎地上一塊凝結的血痂:
“你必須明白一件事——”
墮天使不自覺地繃緊了身體,藥劑師的面甲幾乎貼上他的臉,呼吸格柵噴出的熱氣在他的面甲上凝結成細小的水珠:
“與過往不同,這次是一位高貴的殿下親自來到了我們面前,請求我們的幫助,給予我們救贖,將我們重新帶到了陽光下,他會在戰后親自為我們進行表彰,也會為我們解釋心中的疑惑,他希望我們能夠成為他的左膀右臂。”
“而不是帝皇把另一個原體硬塞到我們頭上!所以——”
他突然退后一步,伺服臂重新收起醫療工具:
“我會暫時放下私人恩怨。”
同時墮天使的麻醉也隨著他的動作失效,藥劑師調出一份檔案,冰冷的藍光映照著兩人:
“然后是關于你的安置問題。”
“鑒于你是靈能者,我們會出動五芒修會的成員,對你進行詳細的心理評估,判斷你更適合接受安置前往二線從事教育或是行政工作,還是加入軍團為殿下的理想而戰,并一定程度上尊重你的意見。”
“現在。”
藥劑師拍了拍對方手腕的黑石靈能抑制器,轉身進入阿茲瑞爾的隊伍。
“跟我來,你還有一些必要的儀式需要經歷。”
雖然他決定不報私仇,但是必要的儀式還是要有的。
肉眼可見的,今天“沉默誓言號”之上的無限制格斗大賽會很熱鬧。
見此,這名墮天使也是認命一般的垂下了腦袋,攥著檔案選擇跟上。
“是的,殿下,堡壘外環區域收尾已完成,目前正在依靠自動機兵清理隱蔽通路,重構堡壘數據模型.是的,我們收攏了很多成員,過程中并無我方人員傷亡收到,后續我會前往圓桌議會。”
“辛苦了。”
“不辛苦!”
伴隨著下意識的立正回復,阿茲瑞爾掛斷了通訊,目送著墮天使們離去。
面甲后的雙眼微微瞇起,沒來由的對接下來的表彰升起了期待感。
感受著這份并不讓人感到討厭的情緒,他似乎終于明白了殿下賜予暗黑天使的究竟是什么。
不是一個遙不可及的理想,而是一個觸手可及的現在;
不是虛無縹緲的承諾,而是一個真實可期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