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照棠刻意壓著媒體,叫TVB,91雜志,在競選投票前一周,放出廉政公署涉嫌造案的新聞。
既不會太早,空耗民眾熱情。又不會太晚,沒有發酵時間。
時間拿捏的很對,市民突聞ICAC造案,驚怒交加,在逆反心理的促使下,民意開始討伐ICAC。
雖然,ICAC一直是港府控制官員,打壓異己的利器,但用廉潔奉公造勢揚名,在港人心中有著獨特地位。
當特殊地位被打破,淺層在損害ICAC形象,深層影響到港府執行力。
市民們對“造案”的煙霧,遠比受賄,貪污多。
受賄貪污,官商勾結,不是普通市民的游戲。可“造案”呢,很容易就造到普通人頭上,使人人自危,人心惶惶。
廉署大廈門前,示威,抗議,屢禁不絕,連趕廉政專員下臺的聲音都有出現。
當輿論場,淪為政治宣傳的機器,各種爆料,反轉,栽贓,成為常態,操縱人心。
康樂道一號。
莊卓言西裝革履,精神抖擻,前來向大老板辭行。尹照棠為他開了瓶人頭馬,舉杯道:“恭喜你,莊sir,重回廉署,為民請命。”
莊卓言春風滿面,飲下口酒,感慨道:“本來想跟大老板共事,過幾年,學胡生一樣參選議員。”
“從小做起,沒想到,還要再回去干得罪人的工作。”
尹照棠放下酒杯,展開臂膀,大氣道:“忠義集團敞開大門,隨時歡迎莊sir回來。集團整合了幾十家公司,公司大了,職務貪污也不少。”
“就算莊sir干到退休,我都想返聘到老忠,專門負責廉潔工作。”
莊卓言舉杯:“樂意至極。”
參選議員,只是莊sir被辭退后的一個退路,不代表回歸廉署,沒有別的好處。要是能做一任廉政專員,干出成績,轉為從政,資本更厚,前途更廣。
尹照棠坐下,蹺起腿道:“廉政新星,ICAC的首席,往后,要做專員的人,用不著叫我大老板啦。”
“你同我當兄弟。”
莊卓言搖頭:“不管首席,還是專員,在廉署工作都是一時的。大老板是一世的,喊過了,不好改口。”
這段話充滿諂媚,換作兩月前,他絕對講不出口。可參與援滬工作后,他更深的了解內地,看清中港關系,旨在團結。
港島的未來,并非由港人決定,唯有靠緊內地,前景才大。站位正確,心里認同,有些漂亮話說起來不違心,講出來便順口。
尹照棠非常受用,發出笑聲,朗聲道:“莊sir是講情義的人,合我胃口,有事盡管出聲。”
“我一定盡力。”
莊卓言看向掛鐘,笑道:“多謝尹生,廉署還有些事,不打擾尹生工作。預祝尹生法案通過,胡生勝選。”
尹照棠點點頭:“正霆,送送莊sir。”
霍正霆欣然應諾,起身送莊卓言出門。但當莊卓言離開后,尹照棠臉上的笑容,漸漸淡去。
選情確實轉危為安,產生優勢。可李家城退下去,并未宣告事件結束。郭德勝依舊在拉票,半場開香檳,敗選就惹笑話了。
不久后,周蕙敏乘車來到公司,他乘電梯下樓,陪女友一同前往旺角的愛心之家。今天,愛德華主教的行程中有一項,是前往愛心之家探望孤兒仔。
作為社會知名的愛心人士,愛心之家的大金主,稍作安排,便可借機見到愛德華。
探望完孩子,并簽下一百萬港幣的善款單后,三人來到一間茶室。
愛德華道:“郭生已開出五百港幣一張選票的價格,許諾會以善款的方式,捐獻給愛心之家。”
圣公會的賬目在海外,甚至涉及皇家,絕對沒人敢查。走慈善捐款是合理合法,叫人挑不出毛病。
在九龍選區里,圣公會至少能拉出十萬張票,折合五千萬港幣。只要一次能談妥,每四年就能賣一次。
誰會不動心?
愛德華遲遲沒有答應,已是看重跟尹生的交情,同樣的價格,更想賣給朋友。
尹照棠問道:“愛德華先生,一個信徒,就值五百港幣?”
愛德華矢口否認:“當然不是,所以,我沒有答應郭生。圣公會信徒的選票,只為信仰而投。”
“我不需要錢,辦一次慈善晚宴,收的錢就超過五千萬。但我需要為主宣揚信仰,郭生除了答應捐款,還答應令子女洗禮入教。”
“如果尹生肯入教,或者令貴公子洗禮,我愿做貴公子的教父,并且答應,往日港島信徒的選票,全歸尹生。”
每拉一個地方豪強信教,教會的力量便增大一分,是地區主教的重要功績。豪強中還分檔次,其中港島霍家,澳門何家,船王包家,長實李家是第一檔。郭德勝,李兆基等,要稍弱一檔。
尹照棠的硬實力已比肩第二檔,潛力更是第一檔的。要是能拉“老忠”入會,愛德華有望在97前成為地區大主教!
愛德華開出的條件,其實很優厚。可尹照棠卻不想被擺布,舉起茶杯,冷聲道:“五百文一張票,問題,看往日交情,多加五十一百,我都覺得合理。但賣票歸賣票,算你做生意,要想借票來賣信仰,就算是政治了。”
“朋友,你該想好,要不要在港島參與政治。我能捧你做主教,不一定能捧你做大主教,但一定能把你從主教的位置上趕下來。”
“你不知我信關公的嗎!”
愛德華心頭凜然,竟站起身解釋:“尹生,我沒有參與政治的意思,只是想保證圣公會在97后的發展。”
“信仰,可以談的嘛。”
尹照棠揚起眉毛,不容置疑:“可以談的,點叫信仰。”
愛德華窮圖匕現,出聲道:“你信關公不用變,只要容許把關公編排為上帝代行者之一,成為圣公會的‘圣人’,那不管信不信上帝,信關公,我們圣公會就可以給你投票嘛。”
“關圣,關圣,都可以是‘圣公會’的圣嘛。”
尹照棠神情一愣,沒想到愛德華有如此野心,竟想把關帝供成“圣人”,把教會信仰本土化,跟港島牢牢綁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