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有三合會忠義堂弟子尹照棠,居二路元帥之職,率門下兄弟蔣豪,左手,蛋撻,光仔,老摩,源仔,共一十三人!”
“叩請關圣帝君護佑,出戰得勝,平安歸來,掃清香江,復我漢家山河。”
尹照棠把三支香火舉過頭頂,面色肅穆,率先鞠躬。
九大堂口的四二六紅棍,站成一排,左手,蛋撻,阿樂三人站第三排,緊跟元帥禮拜二爺。
只見,關圣金身臺上坐,青龍寶刀手中持,虎目龍睛看三界,斬盡不忠不義徒。
“帝君保佑,復我漢家山河!”
“帝君保佑,復我漢家山河!”咖喱馬,源仔,王志軍,川仔,沙頭等年輕一輩的后生仔們,挺胸抬頭,出聲怒吼,中氣十足。
光仔,老摩幾個老油條,心里早有不信大義凜然的口號,但被氣氛帶動感染,仍是一臉鄭重,大聲喊叫。
高佬森,肥貓,天堂幾人手持香火,站在側邊,也被滿堂忠義氣所震,看向和幾年前截然不同的忠義弟子。
終是對得起關二爺身后那張紅木金漆,寫有忠肝義膽的牌子。
關帝保佑,護國安民。趨吉避兇,逢兇化吉!
煙霧再一次化為字幕,每個字都綻放著微弱的紅光,似乎是一抹象征殺伐的血色。
尹照棠之前都默認是神光,現在看來或是象征著戰爭,再將目光往簽運看去,開始選擇本次運勢。
一,忠字運,亂港竊賊,倒行逆施,丑聞震動,翻天覆地
注:本次忠字運,需以‘銷毀十噸毒品’酬神。
二:義字運,梁山聚義,江湖齊心,英雄好漢,撥亂反正
本次義字運:需以‘兩年內,帶動一個屋邨經濟收入翻倍’酬神
三:勇字運,火力全開,大鬧香江,十萬兵馬,只手遮天!
本次勇字運,需以‘成立一支職業化軍事力量’酬神
三支簽運分別是忠、義、勇,主打一個剛烈兇猛,其中忠字運正和他的布局籌謀,根本不需要再選支簽。
這次搖簽便是要選擇一個能照顧兄弟,減少損失,硬碰硬的運勢。義字運和勇字運都有效果,并且酬神條件都能接受。
一個是到屋邨投資建廠,只要人均收入夠低,兩年翻倍一倍太簡單。一個系成立職業化軍隊,只要把忠義安保的業務擴張到國外,建立職業化軍隊還困難嗎?
安保公司本就是一個職業化的軍事集團。
但兩支簽運的走勢不同,前者是靠整個江湖的力量,跟警隊硬扛。后者是利用老忠的軍火優勢,把事鬧大,硬逼警隊低頭。
或許是警隊全面掃黑,把大大小小的社團,樹敵太多。社團反撲的時候,亦會一擁而上,造成十萬兵馬出街的場面。
把五大字頭的會員們加在一起,滿打滿算,真可以調動十萬人馬!
尹照棠左思右想,最后選中“義字運”,看著簽運緩緩消散,再大步上前把香火插入銅爐中。
上一次用40火去炸飛虎隊的直升機,已經被內地警告過一次。再犯同樣的錯誤,軍火牌照可就懸了。
冒著軍火牌照被吊銷的風險,去扳倒一個警務副處長,唔好意思,姓卓的不配。而義字運的走勢看來,有一種帶全港三合會向內地靠攏的趨勢。
雖然,大部分社團都只是出于自保,才跟警隊開戰,但是行動上已跟港英當局切割,屁股天然就會往內地靠。
身為黃皮膚的華夏人,既然不選擇做白皮鬼的狗,那么,就得尊重自身的民族,尊重華夏正溯,漢家正統。
出來混,可以無親無故,好友死絕,但不可背祖忘宗,賣國求榮。人心終有歸處。再高雅的文化認同,思想主義都用,現實社會中,只要穿透到底層邏輯,都得落在物質上。
比如黃色的皮膚,黑色的頭發,喝完酒發紅的臉蛋
尹照棠若能在“義字運”的關照下,帶領全港社團玩一票大的,便可再一次展現巨大的政治價值。
義字運的好處顯然更多。
光仔,蔣豪,咖喱馬等社團堂主,陸續上前敬香。肥貓,高佬森,根生叔三位長輩,最后上香,雙手合什,祈求兄弟平安。
尹照棠早已思定策略,做到中心有數,見眾堂主上完香,正壯志滿懷,翹首以盼,立刻下令:“諸位兄弟,請回香堂坐鎮,召集兄弟,等后半夜警隊力竭時,再出街抗議。”
“新記想立頭功,讓給他,老忠不做出頭鳥,做好最大的那個就行!”
先讓新記,合圖,勝和幾個社團跟警隊打,老忠保留實力,等到警隊左右難支時,再一錘定音,上場決定勝負。
這其實是非常好的一個方式,付出少,收獲大,但肥貓跟蔣豪臉上都流露出一絲意外。肥貓覺得阿棠突然換風格,竟懂得低調?
蔣豪則覺得英雄好漢,大風大浪時,就該沖在前頭,直接抱拳拱手,振聲反對:“大佬,我不贊同,要打就要第一個上,站出來反對做第一個,朝鬼佬開槍做第一,干死鬼佬還要是第一個!”
光仔,老摩,街市勇等人則蹙著眉頭,覺得蔣豪口氣太大,還是更撐堂哥。老摩便道:“日日做第一,事事掙第一個,威風的是你,死的也是你啊,阿豪。”
“尹生是替社團考慮,不是打街機游戲。”
尹照棠卻滿臉淡然,打著火機,點上香煙,深吸一口,呼出煙霧:“要新記放眼里,算你們失敗。”
“四眼龍外表精明,滿腦漿糊,草包一個。第一個向警隊開炮的人是我,給警隊抓最多的是老忠兄弟。只要我們老忠出兵,絕對是最大功勞。而且,叫你們召集兄弟等著,不代表社團不做事。”
“當好自己的金牌打手。”
老摩,源仔等人面色肅然,齊齊點頭答應,蔣豪都不敢再出聲,大聲領命。
閣樓里回蕩著喊聲:“是,龍頭!”
眾人步伐匆匆,下樓離開,帶著兄弟趕往堂口坐鎮。高佬森收到尹照棠的一個眼色,竟主動拿來煙灰缸,擺在尹照棠身前的桌面,出聲詢問:“阿棠,有事交代?”
尹照棠摘下嘴里的煙,在玻璃缸邊沿輕點,緩緩說道:“有件事交代阿杜去辦。叫阿杜親自跑一趟三大警區,跟羈留室里的兄弟們說一聲。”
“馬照跑,股照炒,舞照跳,阿sir請他們進班房,就在班房開趴體咯。”
肥貓在旁聽聞此舉,頓時瞳孔睜大,眼神明亮,欣賞地道:“好,就叫老忠的兄弟在警署開趴體。”
高佬森亦恍然大悟,豎起大拇指:“妙啊,阿棠。有新記帶頭,勝和,合圖肯定會站出來,三大社團幾萬人出街,警隊根本擺不平。”
“再叫兄弟們偷了差佬的家,把忠義旗插在警署大樓,卓有全威嚴掃地,肯定要下臺。”
“這是爆他的后門,干得他嗷嗷叫!”
三大社團每個字頭出一萬人,出街人數已超過全港警員人數,是可卓有全可動員力量的一倍。
既使按照一個警員可控制三個古惑仔算,警隊對接頭的掌控力,便已經達到承壓上限。
這時老忠的兄弟警察大樓制造騷亂,等于外內一起引爆警隊,撐破卓有全的權力極限。到時卓sir將面臨內部和外部的全面壓力。
靠鬼佬上位的卓有全能撐住?
尹照棠輕聲笑道:“姓卓的嘴鐘意走后門,今天就讓他爽一爽。”
高佬森不知內幕,仲以為阿棠是在講笑,附和著賤笑兩聲,便去電話通知阿杜。
“我知道了。”
阿杜正在警察總署,申請幫忠義堂銅鑼灣白紙扇瀟灑辦保釋,接完電話看向madam,英俊帥氣的臉上,帶著一絲討好,俯低身體,出聲道:“madam林,給個機會啦,明晚一起到酒店扒房吃牛排。”
madam林是位四十出頭,留著短發,身材走樣,五官平庸的中年婦女。
平日想摸摸靚仔的手,都要去夜總會點牛郎。阿杜這種衣著光鮮,事業有成,長相還帥的優質男性,一輩子見不到幾回。
磨磨蹭蹭聊了半個多鐘,嘴角始終掛著笑,心都快聊化了。還是礙于上司命令,無法給忠義堂的扎職人辦保釋。
又舍不得阿杜的酒店約會,面色糾結,出聲道:“杜生,換一個人保釋啦,辦公區蹲著的都行。”
幾百名古惑仔雙手扎著繩,正蹲在墻角,一個個登記姓名,等待接受盤問。里頭有老忠的兄弟,有新記的兄弟,還有合圖,勝和,號碼幫
阿杜無奈嘆氣:“靚女,保釋不行,會見總行吧?”
madam林想起上司強硬口氣,本想要拒絕,但見到阿杜氣質憂郁,略帶挫敗的眼神,鬼使神差地松口道:“行,會見當事人是你的權利。”
雖然,上司有暗示,暫停一切律師會見,但本是違規的事,madam林身為高級督察,堅持正義一回有點樣?
阿杜便跟madam林一起走到羈留區,拿到通行證,在兩名軍裝警員的盯梢下,成功見到社團大底“瀟灑”。
只見瀟灑穿著白T恤,花褲衩,左臉淤青,面色頹敗地坐在椅子上,嘆氣道:“阿杜,棠哥叫你來見我啊?”
杜子華打開文件,拿出港幣,假模假式地做起記錄:“鄭先生,你身上有傷,請問是刑訊逼供產生的嗎?”
一名軍裝警長立刻舉起橡膠棍,敲擊著椅背,厲聲道:“不會聊天就不要聊,再亂講話,馬上取消會面!”
瀟灑嘆氣道:“唉,講這些都用,給差人拉進班房,算我倒霉。不該講的,我一句話不會講。”
“希望棠哥念在我是社團老人的份上,把銅鑼灣夜總會交給我家的衰仔管。”
杜子華手指敲著桌面,以作提醒:“尹生希望你能出來。”
瀟灑表情一愣,盯住杜子華眼睛,難以相信的道:“還能出去?”
警隊搞大行動肯定要抓幾個有身份的人向市民交差。瀟灑銅鑼灣白紙扇的地位,大小尺寸正合適,下意識都覺得沒個十年八年,不出去,都打算在赤柱里過一段“監獄頂爺”的生活了。
杜子華則暗示道:“尹生是個守法的人,只能幫你到這,能不能出去,還得靠你自己。尹生只是讓我轉告你,馬照跑,股照炒,舞照跳,阿sir請你們進班房,你們就在班房開趴體咯。”
兩名軍裝警在旁聽出杜子華口中帶有歹意,連忙上前架起瀟灑,一名警員舉起棍子,指著阿杜鼻子:“大狀師,房間有閉路電視的,小心你的執業牌照。”
瀟灑能做到白紙扇一職,肯定有些頭腦。剛剛還沒回過味來,但返回監室時,已是大佬的命令。
不管有沒有悟錯,總之,只要表現出忠義,頂爺在監獄外收到風,肯定都會把他的兒子安排妥當。
“干!”
把心一橫,搞定身旁兩個帶著棍子的阿sir,似乎也沒有多難。
整個港島警隊的人手,明顯已經出街,總署內人手不足。B座大廈一整層大監室,能管五百多人的地方,竟只有四名警員看守。
外頭的風起云涌,使警察總部正處在安保力量最薄弱的時刻!
“完全可以打一個翻身戰,捉住卓有全,跟咖喱馬一樣洗底重來,上位做大的。”瀟灑垂著頭,越想越興奮,注意已打到身旁兩名軍裝警員身上。
兩位阿sir還沒注意到不對,帶著他進入監區,一位位站在監視鐵欄背后的老忠兄弟,卻已收到扎職人眼神中的信號。
雖然,大多數人無法完全領悟,但收到白紙扇的眼神示意,礙于社團威望,江湖輩分,便會做出上前聽令的姿態。
瀟灑沒有急著發動,直到臨近心腹馬仔“喪輝”的監室。瀟灑才猛地發作,大吼一聲,把左肩的軍裝撞向監室。
左邊軍裝警員措手不及,后背砸在牢門上,剛要拔出警棍向前劈去。身后牢門里的喪輝便雙手箍住他脖子,用力大吼:“啊!!!”
喪輝怒吼時,軍裝警臉頰脹成豬肝色,喘不過氣,叫不出來。右手邊的軍裝警,則揚起棍子,一棍披在瀟灑身上。
“嘭!”
瀟灑被劈得雙目發黑,跌倒地上,頭暈目眩間,繁雜的腳步聲竟從地下傳入耳朵,監室像鍋煮開的熱水,氣氛沸騰。宛若置身馬場當中,觀眾情緒熱烈,數不清的人影振臂高呼,兄弟們都在喊:“干他啊,瀟灑哥。”
“干死他,大佬!”
“瀟灑,上,上啊!”
迷迷糊糊間,不知過去多久,似是一瞬,似是一夜。瀟灑恢復意識,就地一滾,躲開軍裝踩來一腳,順手抄起不知何處滾來的棍子,放在身前格擋,結結實實擋住一棍,立刻贏來滿堂喝彩。
“威呀,瀟灑哥。”
“戳他褲襠,爆他春袋!”
“叉他啊!”
眾多的呼聲,令瀟灑徹底清醒,眼前的軍裝面露猙獰,滿臉殺意,耳畔浪潮般的呼喊,將他的熱血點燃。
生死已然置之度外,眼前只剩官匪惡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