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后,正值年末,和勝和當選坐館開心,在新界區天水圍,流浮山五圣宮舉辦扎職儀式。
此地是勝和堂五圣山的山門,行政上屬元朗區,毗鄰海灣,風景秀麗。
當日排場很大,清晨六點便開始敲鑼打鼓,上香祭祀。再舞龍舞獅,敲鑼打鼓,擺上流水席,唱著神功戲。
眾多江湖大佬云集,仲有新界鄉紳,商會老板,內地代表出席。
尹照棠,肥貓,蔣豪,左手等人代表老忠,一起乘車抵達,見到開心風光無比,蛋撻叫道:“大佬,你上位的時候,一定要辦的更風光!”
肥貓笑而不語,年輕人總是爭強好勝,什么地方都愛比。
尹照棠西裝革履,皮鞋擦著澄亮,踩著一地鞭炮屑,搖頭笑道:“風光是要花錢的,傻仔。”
和勝和的勢力范圍,有些地方跟老忠是重合的。例如在新界區的發展,和勝和便有著七十多年底蘊。
在六七事件和港島淪陷中,“和勝和同鄉會”都是保衛新界,跟鄉民一起抵抗外寇的主力。
這一點跟當年的忠義堂相同,否則尤伯也不會和肥貓有舊,上水廖氏亦不會欠老忠的人情。
地道的本土幫會中,勝和應該是第一大,合圖是第二大,老忠現在算第三大。
新記,號碼幫是在戰后受臺資助的“新幫會”,照臺島的說法都算“外掛幫會”,只是港島爆發了一波移民潮。
人人都是移民的情況下,幾十年后,新記,號碼幫外掛幫會的身份,便沒人再提了。
新界五大姓的掌舵人悉數到場,有錦田鄧氏話事人“鄧文”,屏山鄧氏“鄧玉”,新田文氏“文林”,上水廖氏“廖閏琛”,上水候氏“候文勇”,粉嶺彭氏“彭廷鈞”,以及林、吳、張、溫、文等“十大姓”的話事人都有到場。
其中鄧氏幾乎把持著每一屆鄉議局過半的票數,鄉議局長姓不姓鄧不重要,港英當局有什么政策。
姓鄧的不點頭,幾乎都難以推行,哪怕有五大姓其它家族支持都不行。
因為鄧姓在新界人口最多,有三十幾萬人,組成二十幾個村落,譜系眾多,是五大姓中唯一冠以“新界鄧”為名的。
下面還要細分錦田鄧,屏山鄧,大埔鄧等,不像廖、文、候、彭,最多十幾個村落,只盤踞在一個市鎮里。
余下的小姓更別說,在公認的五大姓外,還搞出個十大姓,好幾種排法,能排出十五家。
老忠是跟上水廖氏關系好,勝和卻是和整個新界關系好,是全港第一個介入新市鎮計劃,開發新界地產的字頭。
現在同將來都是大撈特撈,和新界五大姓一起撈,余下的娛樂業,黃賭毒,都只算是添頭。
尹照棠也游走在鄉紳大姓間,談笑風生。由于新界向來支持內地,所以,梁漫平面子不小,帶著他見了好幾個大姓族長。
雖然,老忠在新界的底子薄,但那是跟勝和比,光談在上水地區的影響力,已是不俗。
在上水投資的工廠,帶動著整個村鎮的經紀發展,起到很好的示范效果。
其它四大姓對老忠都感官良好,手中是捏有一張新界開發的入場券,但目前除在新界興建工廠外,并非投入開發的好時機。
因為,新界最值錢就是“丁權”,可理解限制性別的“農村宅基地”政策,允許每個男丁蓋一棟27呎高,每層面積不超過700平方呎的獨立房屋。
27呎有8.22米高,能修建三層,且經鄉議局批準,丁權可以交易給新界之外的人。可交易的土地,肯定會吸引大量資本涌入。
但新界人可不蠢,首先鄉議局掌握著丁權第一道的審批,其次,早將風景較佳的西貢區,離島區丁權收購入手,興建度假屋。
租給周末來郊野海邊旅行的客人。
現在入局新界開發能拿到的丁權,都是荒郊野嶺的爛地,又貴又不值錢。
這種重資產的土地開發項目,足夠拖死一個幾十億市值的大集團,省省心,做工廠主更有前途。
譚歡喜穿著黑夾克,坐著豐田車的引擎蓋,雙手抱胸,打開煙盒,一臉晦氣揉進掌中,抓成一團丟掉:“去酒席上借一包煙來。”
伙計家明掏出口袋里的好彩,客氣遞上:“譚sir,抽我的。”
譚歡喜揚腿踹他屁股,咒罵道:“臭小子,就你有錢,免費的不抽,要抽自己的是吧?”
在旁的阿鄭笑出聲來:“家明,你去多給譚sir拿兩包煙。譚sir是在打擊罪惡,你不懂。”
張家明難以理解:“抽煙同打擊罪惡有什么關系?”
阿鄭道:“把古惑仔的煙抽光,等爛仔們煙癮犯了沒煙抽,就沒力氣打架鬧事了。”
譚歡喜催促著伙計快去,嘴上嘟喃道:“真懷念跟黎sir出外勤,拆一包先抽,還能帶一包回家。”
黎智斌已升職為O記總督察,除非重要行動的指揮,不然都沒理由出外勤。
阿鄭跟歡喜已升職督察,見張家明手臂夾著一條煙,滿面笑容的跑回來,阿鄭講道:“歡喜,你又教壞警隊一顆的明日之星了。”
譚歡喜搖頭道:“能教壞算什么明日之星。”
阿鄭話鋒一轉:“我剛拍到神仙棠跟開心握手擁抱,據說雞腳黑已經出院,看來勝和跟老忠打不起來了。”
譚歡喜點起香煙,出聲道:“之前道上說傳染病協會是‘賽馬會’,要我說是“皇家賽馬會”,神仙棠就是馬會會長,普通會員是馬主,十個理事是董事局成員,跟真正的賽馬會差啦。”
“不過,一個是財政司在抽水,一個是衛生署在抽水。”
阿鄭點頭:“現在除了有馬牌的馬主們,其它馬欄都倒閉差不多了,大勢已去,雞腳黑只能低頭。”
譚歡喜面色透著狡黠:“規范經營也挺好,不用再擔心爛鳥。”
阿鄭悄聲道:“黎sir最近在辦什么案子,整天跟任sir到總區開會,有沒有風聲?”
譚歡喜嬉皮笑臉的道:“走走走,吃飯去。”
今天,尹照棠只是賓客,等到盤菜上桌,吃了幾口,跟開心敬完酒后,便匆匆離去。
同時一起離開的還有梁漫平,倆人同乘一部車,直接過了羅湖口岸,來到深城招待所成功見到上海無線電十四廠的業務代表周建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