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孽、玄池
血孽、玄池
濃烈的刀意錚錚作響,虎魄刀傳來一陣陣咆哮之聲。
區區四品神通山河游刃篇,在陳執安的手中,儼然成為一道恐怖的殺伐神通,綻放于這梟臺之上。
黃天門弟子、梟臺之主夏屠被陳執安一刀砍殺,肉身被洶涌的刀意吞噬,先是被開膛破肚,繼而徹底化作齏粉。
連帶著他的元神也被重創,變得黯淡無光。
可即便如此,夏屠的元神上仍然綻放一道明黃色的光輝,運轉一種元神遁法神通,就想要遠遁而去。
只是陳執安的靈曄雷霆更快一步,雷霆卷動真元,朝著夏屠元神虛空一卷。
夏屠元神頓時慘叫一聲,繼而消散不見。
梟臺頓時一片寂靜。
數位梟臺長老、弟子都已經身死。
一千天門陣兵都被陳執安的長刀鑿破,天門陣雖然再度凝聚,可卻早已不復之前那恐怖的威勢!
再加上主心骨夏屠已死,恐懼頓時籠罩這些長老弟子、這些地兵心頭!
梟臺之上凝聚的種種氣魄、種種神通,頓時消散一空。
“逃!”
一位玄池長老心意一動,立刻隱入虛空,不知去了何處。
此刻,這梟臺上最強的便是這玄池長老。
此人潰退,其他人僅存的氣魄自然也一瀉如注,紛紛遠遁。
陳執安卻不緊不慢,收刀歸鞘,繼而彎弓搭箭!
他的速度看起來不快,可卻在眨眼之間連射幾箭!
其中還夾雜著天王殺生術,滾滾真元宇宙天王殺生術融合,甚至不曾夾雜其他玄妙的弓術神通。
利箭破空,帶著純粹的恐怖真元,帶著閃爍的雷霆,直殺這些逃竄者!
轟隆隆!
利箭劃開云霧,洇滅神通,彌散光輝。
幾乎在轉瞬間,便追索到隱藏在虛空中的諸多長老弟子!
一時之間,這廣闊的梟臺鮮血彌漫,一位位強者被陳執安收割,一道道元神被陳執安困入廣寒樓。
站在虛空中的陳執安,此時面容英偉,眼神堅毅,看起來不過三十出頭,卻帶著驚人的肅殺之氣,宛若一尊殺伐天將。
而那一千地兵眼見陳執安威嚴如此之甚,更是潰不成軍,天門陣法崩潰,許多人已經開始朝后逃竄。
那玄寶化作的建筑,門庭依然大開。
剛才還在煉制丹藥的丹師,玄火早已熄滅,遠遠看著陳執安,驚懼之間喉嚨聳動。
那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男兒,依然毫無生氣,就好像已經死了。
至于那來歷神秘的林姓女子,此刻眼神幾番變化,最終落在驚訝與好奇之上。
“這李巢明明不過玄樓境界,卻能夠獨殺這般多的強者……戰力只怕已經超越尋常的天宮……這又如何可能?”
林姓女子不由心中自語。
恰在林姓女子疑惑之時,陳執安的氣息再度生出變化。
他的真元變得越發濃稠,又變的浩瀚許多,繼而歸于沉寂。
不過瞬息時間,不遠處那人身上的真元,乃至那可怕的血氣都徹徹底底消散不見。
若非此刻那人還站在虛空中,林姓女子目光還落在他身上,她只怕會以為此人已經離開。
“這是什么斂神之法?”
林姓女子眼神閃爍,有些不知所措。
恰在此時,他又見此人閑庭信步之中拔出那一把黑色的長刀。
長刀錚錚,僅僅有幾縷刀意流轉,刀意縱橫之間,殺伐之氣肆意而出。
“此人想要干什么?”
那丹師與林姓女子心頭疑惑。
卻只見那人走下虛空,行走在梟臺之中。
長刀縱橫,殺戮由此而來!
他身上時不時閃過一絲雷霆,他的速度越來越快。
長刀所向,刀氣縱橫。
恐怖的刀魄開始收割性命。
刀魄所至,便有那地兵人頭落地,死于非命。
梟臺中,頓時慘叫連連。
一千地兵……放到哪里,都是極其可觀的力量。
只可惜這一千地兵似乎并非是純粹靠修行凝聚地階戰陣之法,其中還摻雜著血祭道真,戰陣威力遠遠弱于其他地兵。
再加上天門陣已然被陳執安鑿破……
不曾結成陣法的地兵、戰旗零落的地兵,又如何能與陳執安抗衡!
往往陳執安刀意殺過,便可砍殺一大片。
短短盞茶時間,近千的地兵,竟然便被陳執安殺伐殆盡!
而且……
林姓女子著遍地人頭,看著如同魔頭將士一般的陳執安,深覺愕然。
對于大乾修士而言……殺戮再平常不過。
只是……
“這陳執安似乎不修血祭道真,而是在單純的殺人。”
她眉眼之中更加不解了。
在大乾,人命可是一種極好的修行資糧,只單純殺人,卻不修血祭道真者,這豈不是純粹的浪費?
林姓女子疑惑不解,便如此眼睜睜的看著陳執安殺光了近千地兵。
繼而陳執安的目光,終于落在了困住他們的建筑之上。
林姓女子心中一沉。
他正要說話,卻見陳執安長刀劃過,落在這建筑上。
又有一重重神蘊綻放而出,刀光與神蘊同時落在建筑上,傳出諸多震蕩。
“倒是一件極好的寶物。”
隨著那寶光震顫,陳執安嘴角露出些許笑容。
他輕輕頷首,心念一動,再度溝通青山樓。
隨著一道青色的光輝流轉而至,那光輝先是化作一個持錘的神人,繼而這神人又與陳執安融合為一。
陳執安身上真元流淌而出,凝聚在虛空中,又化作一柄重錘。
陳執安伸手握住重錘,重錘之上頓時有鑄火燃燒,滾滾火焰洶涌無比,又滿含玄妙。
“倒是可以用作行宮。”
陳執安自言自語,繼而揮臂!
重錘落下!
一聲巨響傳來,那建筑上頓時有一道道靈紋肆意流淌,然后開始縮小。
林姓女子與那煉丹師神色齊齊一變。
陳執安卻不給他們開口的機會,屈指一彈。
強烈的勁風傳來,那女子與那深受重傷的年輕人頓時便被陳執安彈飛,奇妙的自那建筑門庭中飛出,重歸自由。
而那煉丹師卻慘叫一聲,被這驟然縮小的玄寶碾成齏粉!
那女子大覺慶幸,卻不知陳執安為何會放過自己與這半死不活之人,反而殺了那煉丹師。
她正要詢問,卻見陳執安踏步而去,自虛空中摘下已然變作巴掌大小的玄寶,身形已然隱入云霧中,不見蹤影。
“此人是何來歷?”
林姓女子微皺眉頭,仔細回憶,卻不知大乾哪一座玄門,哪一座貴甲門府,還有這樣一號人物。
“年齡看起來已經三十出頭,怪不得雛虎碑上不曾有此人名諱。
玄樓修為,戰力卻如此強悍,實在難得。”
林姓女子思緒及此,又輕輕搖頭:“崖海郡道下仙宮的消息傳遍天下。
平常畏大乾如虎穴的天下人物,不知幾人想要謀一謀道下仙宮的機緣……
“也許是其他六國,又或者哪一座玄門的子弟。”
“只可惜……此人行事有些詭異,也不曾給我機會結交。”
她深覺可惜,又轉頭看向不遠處半死不活的年輕男子。
“趙慶,莫要裝死了。”
被稱作趙慶的年輕男子依然奄奄一息,不曾有絲毫回應。
那女子忽而冷笑一聲,一道神通閃過,便化作利刃,將要落在他的脖頸之上!
趙慶身上頓時閃爍一道流光,與那利刃相撞。
女子冷笑越盛,看向趙慶。
卻見著年輕人已然從地上爬了起來,又拍了拍身上的泥土。
此時他顯得頗為狼狽,臉上還有許多傷痕。
“我大乾年輕人物中,便屬你最為怕死,也最會裝死。”
女子語氣譏嘲。
那年輕人面容精瘦,眼中神采奕奕,全然不像方才那般半死不活。
他呵呵一笑,道:“我所修功法便是如此,天功大成之后便要散去修為,繼續重修。
如此重修九次,才稱得上一品天功。
倒是你林疏韞,被那只龍潭而來的女子打成重傷,冒充自家小妹才能活命,倒是全然與你的聲明不符。”
趙慶話語至此,又嘖嘖稱奇:“剛才我不過偷眼看了那李巢一眼,便差點被他的氣機發覺。
你說此人究竟是何來歷?
他那刀魄鋒銳,身后的神相更是從未聽聞,卻不知他來自哪里?”
林疏韞想了想,終究搖了搖頭。
“他若是沖著道下仙宮而來,往后自然還會再見。”
趙慶眼珠一轉,笑道:“卻不知那陳執安、黎序時、持玄子可會前來爭奪著道下機緣!”
“如你這般先前雛虎碑上排名第六的天驕,原本苦修多日,想要在換榜之時踏入前五,壓過那周初一頭。
結果你也確實勝過周初了,卻被那三人踩在腳下,從第六跌跌落到第九,倒是令人意外。
想必你也想看看那三位年輕人,究竟有何等底蘊能夠勝過你。”
“黎序時、持玄子……”
林疏韞默默重復這兩個名字:“也許能在這一場大機緣中,得見此二人。”
“你難道不想見那雛虎碑上第五的陳執安?”趙慶詢問。
“陳執安天資縱橫,但是修為太弱。
懸天京中早已捎來許多消息,他修為精進極快,如今卻也不過天門境界……
天門境界前來大乾,便是找死。
我若是陳執安,也必不會前來。”
林疏韞話語至此,又頓了頓,眼神中照出幾道光芒:“可若是他敢來自然最好,我卻也想看一看以先天境界,名登雛虎碑第五的人物,天賦究竟何其強悍。
與那鹿展歌、林聽、伏長生……乃至十三皇子相比,又如何!”
陳執安一氣殺了一千余人,卻不曾在梟臺上久流。
只因為梟臺上那兩人來歷神秘。
那林姓女子有傷在身,眼中卻始終沒有絲毫恐懼,看起來便有恃無恐。
至于那爛泥般的年輕人,陳執安更是看之不透。
初來乍到,陳執安不愿冒太大風險,再加上他與這二人也無冤無仇,更不愿與他們扯上太多關系,便徑直離開。
至于他為何要殺了丹師……
只因在殺生天王感知之下,那年老丹師身上竟然纏繞著無數血孽,氣虛森森,不知殺了多少人,不知行了多少血祭道真。
“反倒是那一男一女兩位年輕人身上,竟然沒有絲毫血孽。”
陳執安運轉天地繭,隱入天地虛空,云霧遮掩他的行跡,真元、神蘊與天地融為一體。
他一邊趕路,一邊回想。
“那兩位年輕人的來歷必然不凡,應當是大乾國貴府子弟。
大乾盛行血祭道真,甚至許多血祭道真之法都傳到了大虞,傳到了天下諸國。
可我今日,卻不曾在這兩位大乾貴府子弟身上,感覺到絲毫血孽。”
此時,陳執安路過一座山頭,恰好感知到冰冷妖氣。
陳執安心念閃動,殺生天王映照而出。
那白衣的殺生天王低頭俯視,陳執安透過這一尊神相的眼眸看去,便看到一只蛇妖正在吃人。
蛇妖身上血色流光也頗為濃郁。
這便是血孽。
自從陳執安在行過南方九州殺伐,又在藏鼎州殺了許多天闕,最終在西郊斬首臺前殺了那四十個世家人物之后。
他不僅得悟天王殺生術,還能透過殺生天王的眼睛,看到這所謂的血孽。
血孽越厚重,便代表殺伐越重,因果越深!
而殺生天王術也依托于這血孽。
虛空中的陳執安神色不改,甚至仍舊行路,僅僅只是摘下了身后的楚皇弓。
他身上肌肉虬結,血色鱗片若隱若現,又有真元波動滾滾而至。
殺生天王術瞬息運轉。
長箭破空而去,悄無聲息之間刺入那蛇妖的眉心。
那只先天蛇妖甚至不曾發現這只箭從何而來,便被藏鼎弓射殺在那山頭。
蛇妖身死,點點血孽卻如同虹光一般流轉而來,落入陳執安身后的殺生天王相眉心。
此時這尊殺生天王相便是陳執安此刻的模樣,偏偏眉心多了一點赤紅色的印記。
“殺生天王……真正的玄妙之處,便印在這殺生二字之上。
而且,死在我手下的人物,血孽越為深重,對我的助益便會越強。”
陳執安又行過兩個山頭,便落在山野中。
此時已是春日,綠芽新至,郁郁蔥蔥。
陳執安在這山頭找到一處洞穴,盤膝而坐。
“今日殺了許多人,積攢了許多血孽。”
“借此……應當已然可以踏入玄池境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