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執安踏空而立,天門境界真元如潮水般翻涌,身后陸吾神相仰天咆哮,這宅子里云霧叢生,遮掩住陸吾神相。
何觀身后玄府中盤踞的漆黑大蛇昂起頭顱,蛇信吞吐間竟有絲絲縷縷的氣機逐漸流轉!
周遭的空氣都變得安靜起來。
那大蛇神相迸發出幽綠的光芒,警惕的看著陳執安。
而陳執安腰間的虎魄刀錚錚作響,云川寶劍上狼煙烽火滾滾而動,逐漸彌漫在這龍門街上。
“陳大人……”何觀似乎還欲說話。
然而下一瞬間,陳執安腰間的虎魄刀驟然出鞘,青帝刀意卷動森寒氣魄,萬物肅殺。
與此同時,陳執安身后那若隱若現的陸吾神相頓時清晰起來。
難以想象的陸吾威嚴再度凝聚成為神通!
所謂神相,便是天地之傳承!
玉闕境界,得以融合道真之氣,再加上修持神相,便可得真正的神相神通。
神相神通并無品級,但卻會隨著修士稍微的提升而變得越發強悍!
正因如此,此時陳執安青帝刀意涌動,加持著陸吾神通——九部巡守的無雙威勢。
這一份,陸吾神相之后仿佛化作九條尾巴,便如同九重刀氣,每一刀都好像含著巡守天地的浩蕩威嚴。
刀勢起,便如同神將擂鼓列陣,刀光落處又有如天憲鎖拿罪孽!
這一刻,陸吾二字仿佛代表天憲!
“刀未至,天憲先臨!”
“九重巡守!陸吾兩道神通之一,論及品級,只怕稱得上是一道二品神通!”
有人驚呼。
二品神通,何其珍貴?何其稀有?
陸吾神相位列神相榜上二十四……正因如此高絕的排名,許多大虞六姓子弟,哪怕覺得執印之位不過只是虛設,也仍然要壓制修為,不踏入玉闕境界,好得到獲取陸吾天相圖的機會。
今日,陳執安得了執印之位,得了陸吾天相。
他卻能以初入玉闕的修為,運用出如此可怕的神通,足以證明陸吾傳承的玄妙之處!
虎魄刀輕輕顫動,陳執安的身影在隨著刀光閃動,洶涌的殺機夾雜在青帝刀意中,頃刻間便已經跨越許多距離,來臨何觀身前。
刀鋒掠過!
何觀壓不下眼神中的驚訝。
但他乃是玄府人物,又怎會坐以待斃?
只見何觀抽身而退,他身后大蛇化作幽光,落入他手中。
也不知是大蛇化劍,又或者是大蛇神相落在他隨身的寶劍上,何觀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柄金綠色的寶劍,寶劍之上篆刻著大蛇紋路!
這大蛇寶劍劍鋒閃爍,突兀甩動!
何觀身后的玄府便如同一條真元大山,其中的真元無窮無盡。
劍峰裹挾之下,難以想象的真元凝聚成為神通,直取陳執安的眉心。
大蛇劍光!
頓時無數劍光縱橫,直刺而去,又化作許多大蛇神相,猛然甩尾!
玄鱗絞!
神通之中又藏神通,那些劍光大蛇鱗片紛飛,每一片蛇鱗都化作利刃漩渦,想要將陳執安以及他那九部巡守刀光吞入漩渦之中。
“我以玄府對天門,倘若敗了,豈不是成了天下人的笑柄。”
何觀冷哼一聲,氣勢如虹,真元正如大山!
然而出乎何觀意料的是,陳執安也同樣不退不避,刀光閃光,刀勢陡然厚重如同山河。
兩相碰撞,驚人的漣漪再度蔓延開來。
這不大的宅子頓時化作一片煙塵。
乃至周遭幾處無人居住的房舍也遭到波及!
煙塵彌漫之間,何觀顯露行蹤,面色鐵青。
“這是天門境界的真元強度?”
何觀眼神陰沉,,腳下大陣亮出光輝,一柄柄寶劍虛影融入于大蛇虛影,直刺虛空。
一道雷霆閃過。
陳執安的身影似乎被逼了出來。
一道劍光卻從他的身后飛出,刺入地面。
大地生出裂縫,何觀構筑出來的陣法神通竟然變得暗淡起來。
“嗯?陳執安的神蘊,竟然能夠查知何觀這神通陣眼?”端闕王爺輕咦一聲。
可他來不及驚訝,何觀已經消失在原地,再度出現時卻已化作九道分身。
幽影分光神通!
一道三品神通運轉。
陳執安身上籠罩靈曄神通,雷霆陣陣。
但他卻清楚的感知到,九道鋒銳的劍氣朝他殺來。
陳執安腳下雷霆再度綻放,速度快到了極致。
山河游刃神通爆發,便如大山大河孕育刀光,無窮無盡的刀光肆意而至,仿佛要橫掃一切。
天上的云川寶劍卻被他牢牢掌控。
一座烽火臺在這宅子中顯現。
滾滾烽火劍氣化作龍卷,化為劍域,不知何時已然籠罩何觀!
何觀只覺得這劍氣鋒銳到了極致,這劍光玄妙無比,甚至比他融合了大蛇神通,融合了幽影風光,再加上大蛇劍意的劍道,來得更加強勢,更加玄妙。
“這也是天門境界能有的戰力?”
何觀自詡為天才。
但今天他卻見到了真正天才。
只可惜,這位真正的天才是他的對手,是他的敵人!
“玄府修為,豈會敗于天門之手!”
何觀身上忽然燃火。
他的衣袍開始灼灼燃燒,一道血色蛇形劍光顯現。
身后大蛇神相越發凝實如真。
陳執安能夠敏銳的感覺到,何觀似乎借助道真,與他的神相融合,他的氣息變得越發強大!
一道聲響傳來!
陳執安明明可以看到何觀就在遠處,遍布虛空的神蘊卻傳來異動。
陳執安下意識轉身,經過龍脈擢升的霸下龍軀驟然運轉。
他身上金色的光線勾勒出鱗片,一條大筋驟然彈開,他便如此詭異轉身,左手手肘便如同龍角,橫掃而出!
三十六處隱竅中,血氣滾滾,猶如大河滔滔,替代元關、先天胎宮的天門中,紫色真元也幾乎在眨眼間遍布陳執安的全身。
喀嚓!
一道清脆的響聲傳來。
陳執安左臂似乎掃中了隱藏在虛無中的人物,卻又因為與神通碰撞,濺射出點點血液!
而自那虛空中,何觀燃燒綠色火焰的身影,卻被陳執安這一記肘擊硬生生砸了出來,頭上的高冠滾落,黑發散亂,氣息狼狽!
陳執安卻尚且喘息不得,只因之前何觀所處之地留下的那一道虛幻身影,不知何時也提劍殺來,直殺陳執安的頭顱!
“蛇蛻身!”
何觀感知著自己胸口傳來的劇痛,臉上剛要露出笑容來……
遠處轉動的烽火狼煙在這一刻,仿佛化作諸多劍氣兵甲,便如同軍伍列隊,沖殺而來,攔住那神通蛇蛻身!
蛇蛻身崩碎。
何觀瞳孔微凝,下一瞬間,他又聽到虎魄刀似乎又在鳴響。
陳執安的刀意又凝聚于九部巡守千百種變化上,刀勢陡然暴漲,恐怖的氣浪仿佛要掀翻整座龍門街!
“九部巡守——山河巡狩!”
陸吾九條尾巴再度顯現,從四野八方匯入陳執安虎魄刀尖!
陳執安目光平靜,刀柄按下。
雛虎神通靈曄化作雷霆。
諸多雷霆一半落入他虎魄刀中,另一半化作雷霆橋梁。
陳執安踏著橋梁,須臾之間便已經來臨何觀身前!
長刀劈落,天地皆動!
何觀慌忙祭出兩件玄寶,大蛇神相張開血盆大口,又有劍光匆匆殺來,想要抵擋陳執安這一刀……
但是陳執安這一刀太強了。
玄妙的神通被陳執安運用到了極致。
陸吾神相這九部巡守傳承,仿佛被陳執安全然參悟。
陳執安天門真元又好像強大無雙,無窮無盡。
又有雛虎神通靈曄隨著陳執安踏入玉闕境界,而變得更加強橫!
一切累加……
陳執安這一刀,似乎真就可以鎮壓山河!
轟隆隆!
何觀兩件玄寶應聲擊退,大蛇神像寸寸碎裂,那神妙劍光全然被陳執安的九部巡守刀光吞噬。
何觀七竅流血,身上真元彌散,跪倒在地,狼狽到了極致!
當刀光奔涌,繼而消散。
陳執安不知何時已然來到何觀面前。
他的刀鋒抵住何觀的咽喉:“何少卿,看來你要隨我走一遭督察院黑獄了。”
風波又來,天越發冷了。
龍門街上風波不斷,許多宅邸因為陳執安這一場突如其來的出手,而徹底倒塌。
甚至……若非龍門街上這些宅子里不缺強者,在二人爭斗時擋住二人真元余波,只怕整座龍門街都要受到波及。
但是這些畢竟都是小事,不值得關注。
真正的大事是……陳執安踏入天門境界,熟修陸吾神通九部巡守,不過幾十個回合便江玄府境界的何觀擊敗。
更令眾人驚異不定的是……
陳執安在這場爭斗中,未曾拿出圣人賞賜給他的玉令寶劍,未曾身穿,未曾佩戴奉槐珠冠,更未曾運用九連佩環這等寶物。
這位雛虎碑第五的真正戰力,已然徹徹底底超越尋常玄府!
此刻龍門街上寂靜非常,不知有多少雙眼睛、多少道神蘊,都落在那一片廢墟中。
陳執安站在空曠處,何觀就跪在他身前,身受重傷。
這位曾經風光無限的大理寺少卿此刻氣息紊亂,眉宇之間卻充滿著暴戾:“陳執安,你初得權柄,便以這圣人賜下的權柄報私仇!我何觀何罪之有?”
“你私仇得報,心中自然爽快,可卻不知這權柄乃是朝廷賦予,乃是圣人親賜,褻瀆不得……你會為今日所為付出代價。”
何觀怒聲大喝。
這位出身寒門的人物確有幾分膽魄,他敗于陳之安之手,卻仍然敢斥責陳執安。
正在此刻,遠處的天空中忽然有一道光芒閃爍。
當那光芒靠近,卻是一架馬車。
馬車騰飛于虛空,京尹府府尹王靈住手挽著簾子,陰沉著臉,低頭看著龍門街上的陳執安。
而馬車之后,又有許多京尹府鐵衣、官吏匆匆而至。
王靈住尚且未曾完全到達,他的聲音卻已然傳來。
“陳大人,龍門街乃是懸天京貴重之地,大理寺少卿乃是朝中重臣……即便你是朝中執印,也絕不可無端拿人!”
“卻不知這何觀何大人究竟犯了什么事?他是煉了人丹,還是強奪百姓田產,又或者以人命煉器?需要你親自出手,以勢壓人?”
王靈住的聲音幽幽而來。
何觀跪在地上,已然無法站起身來。
此時卻梗著脖子,抬頭注視著陳執安。
“以權柄報私仇,陳執安……你以為你這執印之位又能坐多久?”何觀冷笑。
陳執安抬頭看了一眼京尹府府尹,又感知到龍門街上諸多神蘊,眾多目光。
他微微一笑,將手中虎魄刀收入刀鞘,蹲下身來。
陳執安與何觀當面,目光碰觸:“何大人野心盛大,確實未曾修行血祭道真,再加上督察院這二年來忙于圣人交代下來的事情,無暇監察朝中所有官吏……督察院案卷中,倒是確實沒有幾個能夠將你打入牢獄的罪狀。”
王靈住同樣冷笑。
何觀頓時深吸一口氣,他正要說話……卻又聽陳執安再度開口……
“只是何大人謹慎而又傲慢。
對于大人們謹慎,對于尋常人物卻頗為傲慢。
就比如對那千里迢迢,為云停云將軍鳴冤的林家父女……何大人全然未曾將他們放在眼中,所以何大人暗中傳令京尹府中的衙役殺了林雨后,全然未曾掩蓋罪行,遮掩痕跡。”
何觀頓時睜大眼睛,抬頭看著陳執安。
陳執安探索,拿出一張卷宗來,以卷宗輕輕拍了拍何觀的臉頰。
何觀眼中血絲遍布,似乎驚訝莫名。
“我知道你在驚訝什么。”陳執安眼中閃爍光芒。
何觀身軀顫抖,似乎覺得荒謬、不可思議。
他之所以如此驚訝,并非是因為督察院記載了何觀這一罪狀。
只聽他聲音同樣顫抖,質問陳執安道:“陳執安!你因為區區一個關民……為一根野草一樣的東西,便闖入了我的府邸,推平我的宅子,要拿我下獄?”
他只覺荒謬不可思議!
他是朝中從四品的人物,是玄府境界的修士,是上原盧氏的女婿,是尚且年輕的天才修士!
等他年老之時,也許他可以踏入天闕,成為大虞難得的人物!
可今日,這陳執安便如同莽牛一般闖將進來,鬧出如此大的陣仗,便只是為了……
那可笑的關民女子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