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來見白玉京第一百八十章 陳水君:我帶你去殺人(二合一)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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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章 陳水君:我帶你去殺人(二合一)


更新時間:2025年02月17日  作者:摘下蒙面  分類: 玄幻 | 異世大陸 | 摘下蒙面 | 我今來見白玉京 


白玉京,昆侖澤中。

陳執安低頭看著四株五禪根系勾連,而長出的嫩芽,心中覺得甚是欣喜。

碧綠的嫩芽吞吐著昆侖靈氣,閃爍著奇特的光輝。

隨著他修為自先天二重,踏入先天三重,二重、三重境界,各自增長了兩百道玉京之氣。

共計四百道玉京之氣中,他又費了一百五十道玉京之氣,孕育出兩道青綠色先天之氣,其中一道已經入駐陳執安的先天胎宮。

而另外一道,則是陳執安早些準備,要用于破入先天四重左右。

“剩余二百五十道玉京之氣,不知能否催熟這一株嶄新的青綠色寶藥。”

陳執安念頭心動,試著在那寶藥嫩芽中,注入三十道玉京之氣。

那寶藥更加翠綠,寶藥枝干更粗壯了幾分,也長高了些許。

陳執安無奈搖頭。

“按照這個進度,哪怕把剩余的二百五十道玉京之氣,全數注入其中,恐怕也無法讓這一株寶藥徹底成熟。”

他放棄用玉京之氣催熟寶藥,又站起身來,看向了廣大的昆侖澤。

昆侖澤中,已然被他種下了許多藥材。

密密麻麻的藥材,正緩緩吸收著昆侖靈氣,不斷生長。

這些藥材,絕大部分都是用來煉制鑄元天丹的藥材,還有些劍籠丸所需。

“隨著我修為提升,這昆侖澤中的靈氣,確實更加濃厚了許多。

竟然能夠支撐如此多藥材生長。”

“只是現在藥材太多,打理起來,倒是頗為艱難。”

陳執安長長吐出一口濁氣。

許多藥材被種入昆侖澤之后,可以恢復生機,但想要擴種,卻還需要陳執安駕馭昆侖靈氣,讓那些藥材的根莖扎根于靈氣,延伸出去,再種出新的藥材。

除此之外,這昆侖澤中尚且無法養殖獸類、昆蟲。

可是許多丹藥藥方中,也都有礦石、獸骨、獸皮、蟲軀,這種藥材無法被昆侖澤種出來,還需要陳執安錢去買。

若非屈君回確實算得上手眼通天,陳執安想要大量煉制鑄元天丹,恐怕還是沒有相應的條件。

“六品天丹所需的藥材,就已經這般駁雜,等我修為繼續成長,往后如果得到更高等級的藥方,想要如此肆無忌憚的煉制丹藥,恐怕就要受到非種植類藥材的限制。”

陳執安站在昆侖澤中左右四顧,心中有些擔憂。

可他旋即又微微搖頭。

他總有一種預感……這白玉京,如今只能夠意識化身、神魂進入其中。

可隨著他修為增強,陳執安卻又覺得……這白玉京變得越發穩固,也許等他修為有所成就,這白玉京就會化作實質,降臨天下。

到了那時,應當可以隨意引渡蟲獸鳥魚進入昆侖澤。

“不知道能不能養出靈獸,甚至仙獸來。”

陳執安滿懷希望。

此時闿陽闕,椒奴正在仔細看著其中的白玉碑。

那白玉碑上,陳執安又鐫刻了新的紫清玄微闡真,以及幾種神通,供椒奴參悟。

椒奴這幾日,廢寢忘食參研,也不知是否有所得。

陳執安便也就不再去打擾椒奴,神蘊化身消失在這昆侖澤里。

他睜開眼睛此時已至清晨。

陳水君正盤膝坐在那池水邊,喂養著他帶來的那幾條金魚。

宋相送給他的鯉魚也與那些金魚爭搶食物,秋日的霧氣飄飄渺渺,襯的陳水君像一位出塵的隱士。

陳執安嘴角露出一道笑容來,他也站起身來,想要去與陳水君說說話。

可正在此刻,陳執安忽然感知到了什么。

抬手之間,云川長劍已然出現在他的手中。

那云川長劍中,一縷黑氣升騰而起,被青山樓光輝徹底吸收。

其中的一道道訊息,卻借由青山樓光輝,傳入南流景中,再由南流景凈化,繼而被陳執安所感知。

“沉寂幾日時間,這謝無拘終于要有動作了……”

陳執安深吸一口氣:“他要我前去謝家別院……”

“去還是不去?”

如今不同于往日,秦大都御已經離開懸天京,若是謝無拘真要出手殺人,以他玉闕第七重的修為,自己只怕沒有半分還手的余地。

所以此事還得慎重。

“這魔種能夠悄無聲息的埋入云川長劍,并且影響我的意識,畢竟是了不得的寶物。

謝無拘既然在我身上運用了這等寶物,總不可能輕易殺了我,否則豈不是多此一舉?”

“而且……以他的修為,若是想要強殺于我,也不需要搞出這么多名堂來,散步來此東街,對我出手便是。”

“再說……宋相想讓我執印,懸天京中那些世家大府都知道,到了謝無拘這等層次,在這懸天京中以大欺小,只怕還要顧慮宋相。”

他仔細分析此事,思索許久,想通了其中的關節,這才動身前去謝家別院。

“現在距離婚期已經越來越近,二十天時間,我最多修行到先天四重。

莫說我還未執印,就算是我已經執印了,先天四重境界,對于已經吸納了造化之氣的司遠瞾來說,不過只是一個蹦噠的螞蚱,難以對他造成威脅。”

“所以……無論這謝無拘在謀劃些什么,若是能夠借他謝家的勢,也許能夠從中斡旋,以此破局。”

陳執安離開院子,白間想要跟隨,也被陳執安以拜訪沈好好為由拒絕。

他獨身一人前去南城,去了謝家別院。

謝家別院中,謝宥正在為謝無拘倒茶。

謝無拘則隨意躺在假山旁的軟榻上,他眼神平靜,俊逸的面容帶著幾分平和的笑容,望著踏入園中的陳執安。

“是執安來了,快坐下。”謝無拘指了指離他不遠的另一處軟塌,道:“來嘗一嘗天山州采來的雪蠶茶。

這茶葉中可有些門道,天山之上有一種雪蠶,吐出絲線便成了一種種子,埋入雪中,三年發芽,三十年成樹。

此樹不算茶樹,但樹葉雪白芬芳,炒制成茶,又能夠凝神靜氣,味道也頗為清爽,算得上很是難得。”

陳執安向謝無拘行禮,入此軟榻。

謝宥臉帶笑容,朝著陳執安點頭,又為陳執安添上一杯茶。

“你那云川長劍呢?”謝無拘詢問。

陳執安拿出長劍,遞給謝無拘。

謝無拘卻并不接過長劍,只是開口道:“佩劍在身,才有幾分少年風度。”

陳執安并未拒絕,將云川長劍佩在腰間。

謝無拘滿意點頭,臉上也始終帶笑:“你配上寶劍,倒是與你父親一般無二。”

他說到這里,忽然指了指遠處。

他所指之處,只有一排十七八棵梨樹。

未曾開,樹上的葉子也已有枯黃,與這豪奢的院子,頗有些不搭配。

“這些梨樹,要到來年三四月才能開,也不知那時……我是否在這懸天京中。”

謝無拘臉上的笑容收斂而去,直視著陳執安道:“你可知我為何要尋你前來?”

陳執安搖頭。

謝無拘仔細凝視著陳執安,忽然說道:“我知道你那父親陳水君也已經來了懸天京中。

只是……九月二十五日的婚期已然越來越近,司遠瞾遠非你父子二人能夠抗衡。

這一樁婚禮,已經并非你父子二人能夠阻攔,你可知曉此事?”

陳執安神色愁苦,他并不說話,只是喝下一杯雪蠶茶,低頭沉默。

謝無拘坐起身來,親自為他倒上第二杯茶。

他眼神逐漸落寞,聲音也逐漸消沉下來:“天下之事頗多無奈,我謝無拘在修行一途中,稱得上天才二字,三十八載修行,如今距離造化境界,不過只差一樁機緣。

論及身份,我乃是大虞六姓謝家子,莫說是這大虞,即便是廣大天下,也并無幾人能夠與我相提并論。

可我至今……仍舊還有許多遺憾。”

謝無拘說話時,還注視著陳執安:“一別經年,過往的許多無奈已然成了我的執念,卻又讓我看清了許多事。

人之一生頗為短暫,得到如何,得不到又如何?無非便是求一個心安罷了。”

他說到此處,眼神卻越發深邃,忽然說道:“陳執安,你可相信我?”

在他問出此話時。

陳執安腰間的云川長劍中,那魔種再度升騰出黑色霧氣來。

陳執安眼神頓時變得有些迷離,仿佛鬼使神差一般點頭。

于是謝無拘繼續說道:“好,你信我,也不枉我尋你前來。

無論是音希與陳水君,又或者你們一家三口,已然分離太久。

司遠瞾為何想要橫插一手我也并不知曉,可是……李小姐困苦十八載歲月,往后卻也不應該繼續困苦下去。”

“陳執安!我謝無拘來助你們一臂之力,甚至在龍溪府中為你們準備了房舍,為你們準備了田產。

由我來籌謀此事,讓你父母二人逃出這懸天京,你覺得如何?”

陳執安終于抬起頭來,他腰間的云川長劍中,魔種仍然有黑氣彌漫出來,散發著神秘的氣息。

若非有青山樓。

這魔種就會悄然改變陳執安的思維。

“這謝無拘如此大費周章,就是為了母親?”陳執安心中冷哼:“如果真是真情實意,又何必種下魔種?”

“這謝無拘,必有其他所求。”

陳執安腦海中思緒連連,可眼中卻越發恍惚。

他臉上露出驚喜的笑容來,道:“謝……謝前輩,如此一來自然最好,卻不知晚輩還要做些什么?”

謝無拘臉上的消沉一掃而空,又化作平和的笑容:“倒也簡單,你母親頗為執拗,不如你仔細斟酌,修書一封,說服你母親,好讓她……放下戒心,容我將她帶去龍溪府。”

“至于你父親……他修為弱小,留在懸天京中也是無意,若是此事鬧大,司家注意到你父親,到時候想要離開懸天京,只怕就更難了。

他明后兩日便可以啟程,前去龍溪府中等候。”

陳執安看著謝無拘胸有成竹的笑容,臉上則更加感激了幾分,旋即又似乎想起了什么,皺眉說道:“前輩……我聽說那镕天將軍已然出關,據說他已經吸納了造化之氣,即將成為那凡人高不可攀的造化修士。

如此人物……前輩真能夠……”

謝無拘面色不改,笑道:“吸納了造化之氣,可并不代表能夠踏入造化境界。

陳執安……我來告訴你,對于我龍溪謝家而言,不為造化,終究算不得什么。

此事被司遠瞾占據了先機,所以才有幾分麻煩,可歸根結底也麻煩不到哪里去。”

他語氣多有高傲,又看向一旁的謝宥:“族中的人物,都走到哪里了?”

謝宥起身回答:“家主在棲霞山上耽擱了,但是六叔已經在路上,也許明日清早就能夠到達懸天京。”

謝無拘眼神中醞釀著自信,仰頭說道:“謝家六叔也是玉闕第七重天闕境界的人物,算上我……便是要暗中攔住那司遠瞾,也已然足夠了。”

“而我謝家家主前來,不過只是想要堵住朝中眾人的嘴巴而已。

陳執安……你且放心回去吧,此事有我在,萬萬生不出什么差池來。”

謝無拘說話時。

那云川長劍中的魔種上,彌漫出來的黑霧越發厚重,又全數被青山樓光輝吸收。

陳執安眼中的恍惚之色越發濃厚,他站起身來,臉上滿是感激,向著謝無拘行禮。

“既然如此,陳執安謝過前輩,往后必有回報。”

“叫我一聲叔叔便是,前輩太過生疏了。”謝無拘笑瞇瞇的看著陳執安。

“還想占我便宜?”陳執安心中冷笑一聲,再度抱拳行禮,轉身離去。

等到陳執安出了謝家別院,謝無拘臉上的笑容收斂而去,轉頭看向身旁的虛空。

原本空空如也的虛空忽然一陣模糊,那位身著黑袍,枯瘦的中年人顯露行跡,朝著謝無拘行禮。

“他還有多久……能夠徹底化為魔種的傀儡。”謝無拘詢問。

“不消三月。”蛟驤公回答。

“還是現在好。”謝無拘眼神閃動:“逗弄一番這陳執安,等到他們一家三口到了龍溪府中,便好生將養起來,等到那道果徹底成熟。”

一旁的謝宥低著頭,眼神中光彩熠熠。

謝無拘看向謝宥,忽然笑道:“許多事情,不過只需要一個機會,又或者等你的對手展露出一些貪念來。”

“就比如這陳執安,你來信于我,說他如何天資縱橫,說他如何難殺……

可是他的出身決定了他見到云川長劍,必然會心生貪欲。

心中既無警惕,又生出貪欲來,便有了大破綻。

一旦有了破綻,便是再天才又如何?”

謝宥恭恭敬敬行禮,笑道:“族兄教導的是,如此傲氣的陳執安,竟然被族兄如此輕易解決,確實令我意外,也令我敬服。

宋相若是真想要讓陳執安執印,對我謝家來說,也算是一件好事。”

謝無拘眼神閃爍,又看了一眼身旁的蛟驤公。

“你的身份終究不好見光,等到六叔到了也就不需再忌憚那司遠瞾。

我倒是頗有些好奇,這司遠瞾平平無奇的出身,又如何覺察出道果所在。”

陳執安回了東街小院中。

此時已至晌午,卻見陳水君卻罕見的不曾準備午飯。

他依然坐在池水前,眼中帶著些難得的疑惑,望向踏入院中的陳執安、

“爹,今日要我下廚?”陳執安臉上帶笑,湊過身來。

陳水君搖頭,卻忽然問道:“你去了謝家別院?見了那謝無拘?”

陳執安心中一驚,有些想不明白陳水君是如何知曉此事。

可他的目光撞到陳水君深邃的眼眸,終究點頭,神蘊流轉而去,落在陳水君耳畔。

他害怕陳水君擔憂,便隱瞞了云川長劍中魔種的部分。

只說是那謝無拘想要相助于他們父子二人,助他們逃去龍溪府。陳水君卻依然凝視著陳執安的眼神。

他沉默許久,忽而搖頭:“謝無拘不可信任,世家人物見慣了繁華,世家子見慣了女子,又怎會對十八年前的往事這般耿耿于懷?

執安……你要守住本心,莫要著了他們的道。”

陳執安看著陳水君如此肅然的面色,又察覺到陳水君眼中流露出來的擔憂,心中終究有些不忍。

他嘆了一口氣。

神蘊再度流轉,在陳水君耳畔作響。

他將云川長劍之事,其中種下魔種之事,以及謝無拘麾下居然養著西蓬萊這等山匪的事,盡數告知給了陳水君。

“爹,謝無拘并非什么良善之人,我絕不信他那番所謂重情重義的說辭。

可是……婚期將近,你我總不能就這么干看著?他們以為魔種能夠困住我,我便想著利用那謝家眾人,以此破局。

這樁事情再謀劃一番,看看你與母親能否借著謝家之勢逃出去。”

“謝無拘再加上那所謂的謝家六叔,兩位玉闕七重的人物,應當可以攔住司遠瞾。”

陳執安眼神閃動,說出自己的謀劃來。

陳水君看了陳執安良久,忽然搖頭,道:“也怪我,我來自懸天京中,始終來不及與你細說。”

“細說什么?”陳執安一時之間有些不解。

陳水君深吸一口氣,拂袖之間,腰間卻多了兩把長劍。

這兩柄長劍,一柄便是那看似平平無奇的名劍黃雀風。

另外一柄劍,陳執安卻未曾見過,劍鞘劍柄俱都雪白,劍上散發著濃郁的寒氣。

陳執安尚未反應過來。

陳水君卻已經站起身來。

他抬頭看向天空,原本無云的天空中,忽然有云霧飄來。

不過十幾息的時間……

轟隆隆!

一聲雷霆轟鳴之聲炸響而至。

天地之間猛然刮起大風,下起暴雨來。

陳執安還有些發愣.

“此事……靠不得別人。”

陳水君身上白衣飄然,瓢潑大雨落下,卻不染他身上長衣。

他眼神依舊平靜,低頭看著陳執安:“謝家也好,司家也好……所求并非是一樁婚事,并非是一個舊人。

司家司遠瞾,謝家謝無拘,乃至那謝家六叔,都是為了吞人血肉而來。

這懸天京中滿城的妖鬼,殺之不盡。

若是靠這些妖鬼,反而容易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執安……等到九月過了,你若是真想要全心中的道義,還需要堅守本心。

莫要被這些魑魅魍魎蒙蔽了。”

陳水君說話時。

他身上一縷縷劍氣綻放而出,可卻又在短短一尺之地消散不見。

陳執安看的目瞪口呆,一時之間不知該說些什么好。

“莫要坐著了,你也隨我走上一遭。”

陳水君拂袖,大風驟然而至,周遭天地霧氣升騰而來,似乎與陳執安等人去殺褚岫白那一日一般,霧氣遮掩了一切。

陳執安愣愣起身:“爹,我們要去哪里?”

陳水君彈指。

天上瓢潑大雨落下的雨水懸在半空中,繼而凝聚,化作兩柄巨大的水劍。

陳水君在霧氣籠罩之中,踏步走上其中一柄水劍。

陳執安緊隨其后,走上另一柄水劍。

天地之間,忽然有蟬鳴聲傳來。

下一瞬間。

一道難以想象的厚重真元就此勃發而出。

這水劍包裹著霧氣,一飛沖天,眨眼時刻便已經飛入云端,徹徹底底消失不見。

狂風大作,云海翻騰。

陳水君御劍而行,這天地萬物似乎都有了回應。

一陣陣風波席卷而至。

大雨滂沱落下。

云霧不斷彌漫而來,又消散而去。

陳執安凝聚渾身真元,死死站在這一柄水劍之上。

狂風吹拂著他身上的長衣,只覺得這柄劍飛得也太快了。

他忍不住低頭看去。

看到一片壯闊的云海,看到無數山巔刺入云海之上的山峰。

這般速度,快到了極致。

快到了以陳執安如今的修為,根本難以想象。

一縷縷真元彌散于虛空中,也許飛了幾百里,也許飛出了兩三千里。

陳執安再度低頭。

水劍劃破云幔的剎那,萬仞青山如上古青蛟破空而起。層疊峰巒在晨霧中若隱若現,恍若仙人隨手拋落的翡翠棋子,在云海棋盤上勾連出陰陽相生的玄機。

千山翠色潑染的褶皺間,一痕銀練正蜿蜒游走。

河道轉彎處忽見數點黛瓦,竟有古寺懸于斷崖,飛檐挑著流云,鐘聲與鷹唳在深谷間久久回旋。

“仙人大約也不過如此了。”

陳執安深吸一口氣,抬頭看向背負雙手,正飛在他前面的陳水君。

陳水君白衣飄然,比他更像是一位仙人。

“我這老爹藏得也太深了。”

陳執安之前就懷疑過,教了十幾年書的陳水君深藏不露,必然有幾分背景,必然有些真材實料。

可他實在未曾想過,自己這老爹藏得這么深,令他恍惚如同夢中。

“父親這是要帶我去哪里?”

又飛了許久,正當陳執安疑惑之時。

水劍終于開始下落,落在一處奇絕之地。

這是一處絕壁,其中又洞開豁口,仿佛神明劈開的天門。

飛瀑自云端垂落,化作半空飄搖的素練。

父子二人就落在這瀑布之上的云端。

此時這白云似乎都生出變化,變得如同陸地一般。

陳執安忍不住用腳踩了踩,只覺得這潔白的云朵無比堅實。

“父親修行的是什么功法,大風大霧雷霆大雨,如今還能操控這云朵。”

陳執安心中好奇。

那陳水君卻就此盤膝坐在云上,看向遠處。

陳執安循著陳水君的目光看去。

群山之后更是群山,除了千山寂寥中搖曳不滅的漁火,便再也沒有什么多余的東西了。

“爹,我們來這里做什么?”

“來殺人。”

陳水君的回答,出乎陳執安的意料。

他還想再問,卻見陳水君已然閉起眼睛,虛空中再度刮起大風,又有細雨落下。

那瀑布墜入深潭濺起的水霧,倒映著七彩霓虹,卻又好像變成了道道劍氣。

周遭的一切,都變得無比和諧,讓陳執安一時之間看的有些出神了。

“大風、細雨、瀑布、彩虹、白云、山峰……”

陳執安看著這些意象,只覺得這些天地間的尋常之物,仿佛都變做了長劍,其中又似乎有劍氣縈繞。

就好像是一道……恐怖的劍陣。

一旦有所明悟,陳執安驚人的悟性便派上了用場。

他皺著眉頭,仔細注視著這一處天地間的一切。

此時他坐在云上,透過云霧低頭俯視,便如同一位云中人。

而云霧遮掩之下,那諸多意象又化作諸多劍氣,劍氣升騰之間,令陳執安身上也忽然有劍氣縈繞!

那劍氣仿佛自九霄而來,又仿佛破云而出,又與周遭天地碰撞,迸發出清脆的鳴響,繼而消散。

消散之后,陳執安又凝出一道。

這道劍氣,再度碰撞,再度消散。

然后,又有一道……

一道一道劍氣自陳執安指尖迸發出來,又破出云霧,落入天地。

或消融于瀑布之上,或消散于大風之中,又或者被細雨拍打,逐漸消散而去。

可便是在這一次又一次的消散中。

陳執安卻好像從云中人,變作了云中君王。

他身上的劍氣越發厚重,越發鋒銳,也越發快了。

往往他一念之間,便有劍氣襲來,落入云下,宛如云中君王佩劍呵斥天下!

一重又一重劍氣,就在這云上醞釀。

三重、七重、九重……

轉眼之間,劍意云中君,已然踏足九重境界,距離更加玄妙的劍魄,也不過只有咫尺之遙!

陳水君凝視著陳執安劍意變化,眼中也帶出一些笑意來。

父子二人,都端坐于這云上。

有人為殺人而來。

有人卻在這云上明悟劍意九重,自此更上一層樓。

直至暮云戀去天穹最后一絲霞色,群山化作墨硯中凝固的蒼黛。

陳執安終于睜開眼睛,有些驚喜的看著自己指尖的劍意。

也正是在此時。

陳水君抬頭,看向那云霧籠罩之地。

那里,也有一陣陣真元流動,又有戰車轟鳴之聲,甚至壓過瀑布流淌的聲音,炸響在二人耳畔。

陳執安也看向那里。

然后他便看到,遠處的云海豁然洞開。

有一條蛟龍拉著一只戰車,游走于云海之中,朝著此處而來。

那人正值壯年,看起來不過四十余歲的年紀,身著華衣、身姿高大,頭戴高冠。

他便這般站在那戰車上,任憑蛟龍拉動戰車,游走于云海中。

可怕的氣魄從他身上綻放出來,讓周遭的云霧都化為龍卷。

時不時經過一些山頭,熾熱的氣息從他身上綻放出來,融化山頭的積雪。

可怕的氣勢令此人也有如天上的神明。

“此人是誰?又是什么境界?”

陳執安瞳孔微縮,遠遠注視著此人,只覺得此人就像是天上的星辰,正在散發出耀眼的光輝。

一旁的陳水君緩緩站起身來,道:“此人名叫謝未書,乃是謝家家主的六弟,已經修行到天闕境界。”

“天闕境界……”

陳執安深吸一口氣。

玉闕境界共計七重,天闕乃是最上一層,距離造化也已然不遠。

“懸天京重地,許多強者都不曾顯露自身的氣魄,讓我有些不知天闕境界究竟何等強大。

就比如那謝無拘。

可現在看來,天闕……對于凡人來說,幾乎和仙人無異。”

陳執安心中感嘆,可緊接著,他又猛然反應過來。

他舔了舔嘴唇,有些難以置信的轉頭看向陳水君:“爹,你說你來殺人……你想殺的,莫不是這謝家六叔謝未書吧?”

陳水君同樣轉頭,注視著陳執安,他的神蘊在陳執安耳畔輕動。

“司家司遠瞾也好,又或者謝家謝無拘,謝未書,甚至那謝家家主……都是你我的阻礙。”

“你母親想要離京,若是求其他人開恩,只怕不行。”

那戰車疾馳而至。

陳執安覺得嘴唇有些發干,他不由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臉上帶出一些無奈的笑容:“所以……你便帶我千里迢迢前來,殺這個謝未書?”

陳水君一只手落在腰間的黃雀風上。

天上斜風細雨忽然又生出變化,原本宜人的雨水,卻變成了小雪。

小雪落下,帶出森寒的殺機。

“你能打探到這謝家六叔先謝家家主一步前來懸天京,也算是立了一件大功。”

陳水君聲音悠然傳來:“既然是敵人,自然能殺則殺。”

“今日殺了這謝未書,也算是給謝家的教訓。”

“謀算我陳家人,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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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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